走得那么远,也不知他听见了没。 ------------- 一个人在朝阳中等待日幕,又在夜晚期盼着朝阳。日日如此不厌其烦的数着日子,一刻也未 落下。不知道自己还在奢望什么又有什么可奢望的? 在这里唯一的兴趣就是看那月,一日一日的减少,又一点一点的增加形成让人爱不释手的圆 形。就像是今夜,如一面镜子般映出他眼中的浮光,那景象如何熟悉如何让人牵恋不已。 ----好美。他不顾一切的伸手去够,却只触及一道冰冷的硬物,瞬间将影象冻结,击碎。他 拿起来,是他的弯刀,映着冰冷的月辉铮铮的看得让人心寒。 死死将刀抱在身下,一如当年抱着父亲的腿。真的是如期待中感受到一阵温暖,却又为什么 这么痛? ……… 血从腹下蜿蜒着流出,像蛇游动般的污秽而优美。 怔怔的看着,血还是热的,那心呢?是为 等待什么而温存着?亦或是为自己如今的处地而残喘着?也笑也嘲。然而每一分笑意都能轻 易拉扯出腹底一道痛觉,却依旧止不住想笑。痛到目光开始涣散。便任它不听使唤的到处乱 窜,最后停在高高燃起的那堆篝火上,无力再移。 青焰拥簇红焰熊熊烈烈的冲天直上,在空旷的地域里燃烧没有半点儿杂质美的如腾蛟起凤。 想到母亲就是死在这样华美绚烂的火海中傲然若世的不可方物。没能见到那令人醉迷的一 幕的确是让人惋惜,………但他想他总能见到。 总有一天自己也要像母亲那样侧身于火海之中,将他所有的不堪与自怜焚烧殆尽,然后顺 着浩荡的天际灰飞烟逝。 那样就会像飞一样轻松,永远也落不到地底下。 ----可是我不想死。与母亲不同,因为终究还是会像父亲一样下到地狱深处。只手遮天杀 了那么多人,谁能想死后不会万劫不复?并不是怕,只是自己没过过一天幸福的日子,如 此带着积了二十多年的怨毒直截了当的走下去。 我不甘心。 ---------- 沙漠的天气变来变去始终叫人措手不及。 那天的风很大,让人只能眯着眼看面前浑浊不清的混沌天地,好像蔑视这世间的一切都只是被 这强风逼迫出来的。那个愤世嫉俗,那个怨天尤人的魂魄此刻已不愿再属於自己,因为他看到 了这昏黄中唯一一点高亮,那是白色,青盈盈的泛着苍蓝。第一次感到天……其实是恩赐的。 远远的,那人立在马上。衣袖临风扬舞,天地将他幻化得飘渺,他却只看到由远而近的真实。 苍黄的飞沙在面前肆掠卷扬。 一时间,迷了眼,竟将他看作了天。 他想哭,却是笑了。 ………… 楚寒骑在马上,也远远看见了他,夹在黄色的天黄色的地间小小的一个黑点,好象荡落在洪 荒中的一粒尘埃,任凭风沙煽来打去。 他竟有一种想嘲笑的冲动。但他不敢笑,也不知道该嘲笑谁还是自己?-----我真的一直跟这 样的人争斗着,一直视作他为强者么? 不知道是忍笑忍得太久还是这样的天气太容易让人郁闷,随之而来的一阵阵的心酸像织出张 蛛网来弥漫在眼前,挥之不去。 -------------------------------------------------------------------------------- 下马。对视。十步之遥,一个绝对精妙的距离,无不豁言。他股足勇气,从容道:“我决定了,我要 跟你赌整个人生我不会再输了。” 这是预备好的台词。也只有这一句,还是记得的。 “怎么赌?”后者依旧噙着一抹毫无意味的淡笑,似乎对来人的到来没有半点表示与心动,依样悠闲 自得的看他,亦或是昏黄一片的天漠。 不满。极度的不满吞噬着丝毫不肯松怠的情绪。受不了他这样的漠视态度,受不了这种拿自己无足轻 重。因为自己………足足找了他四个月。那时也不知道是什么力量支持着自己这样迷茫不停的找下去, 更不知道是什么机缘巧合让自己最终竟真的能找到他。所以他于激动和激愤中答道:“今后你去哪我 就去哪,我跟着你走。” 也曾想过看到他该说些什么,可一直没找到就一直找不再想找到的那一天。 结果现在说出来的话,全走了样。 字句伴风入耳如道道惊鸿忽地扯回极力徘徊在天外的不甘思绪。领口一滞,不小心抽进一口冷气,侵 随而入的沙子泛着腥甜在口里弥漫开来,尖利而苦涩的卡在喉咙里生生的痛,心中便已成了百味俱杂。 ---此天地玄黄,鸟兽绝尽,你……莫不是要来相伴我?……真是的,说这样的话,还真容易让人误会。 沙哑的笑音从胸腔底闷出,像极了受了内伤,悲恸着却又挑衅着,最终忍不住放声大笑,难以掩饰的 清扬和放肆。风大得叫人恐惧,尖啸着同着黄沙滚滚咆哮来回,笑声覆及四野响彻天地,将整个广漠 振开,撩起一片空荡荡的凄凉壮烈,更显得孤单只影的苍白无望。 括耳刺眼的零碎景象,足以把他逼到几欲疯狂的边缘,楚寒攥紧手中的缰绳,闷声道:“你别笑了, 这有什么好笑。” 他停下来看他,眼神却还沉浸在之前昏天黑地的笑里没有了聚点,茫然若失的神态似根针样扎得来人 眼睛酸酸的。不知是嘲弄还是希翼,居然是变成了调戏的口吻:“不好笑么?你已经是赢的够精彩了, 居然还特意跑来向我低头。说什么我去哪你就去哪,你究竟是喜欢赢,还是喜欢………我?” 明明是一句假以嘲讽的恣意挑弄,仿佛天外传来,那人确是想让他笑,他却感到是一记锤,狠狠敲在 胸口。耳边忽然响起了初离家门那夜女子在月空中撕心裂肺的一口断言‘你明明想………’那一句便 如刀般割上心尖,让他苦苦挣扎四月之久也无力参透。 我明明想………。一再定下心神,胸膛里面的器官早已全错了位外面却连创口也看不见,只得隐隐在 暗地里扭转归位。然而……五脏六腑每调回一个体位都伴随着一阵惊觉,最终震愕的答不出一个字。 此刻,一阵狂沙铺天而来,挡在他们中间成为了屏障,----恰是时机,恰倒好处。 待风尽沙过,楚寒扬声道:“我与芷兰成亲了。”说这话时,眼神无比清澈的看向对方,全然没有 一丝亏欠与迷惘,也同着言语一样的全无意义。----因为我……不是在告诉你,这种事谁都能预料 得到。只是我加重了音,这句话是对我自己说的。 对面的人愣了神,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居然会这么认真的回答。恍惚一回首,才发现自己是多么凄 切与渴望的等待着他这样的真诚。“楚寒。”他轻唤他的名,回复了以往一样的痴切的让人回味。 被唤的人也僵直了身体似乎始终在寻味什么。抬首间,竟看到从没比这一刻越发的怀念眼前这个人, 眼、鼻、耳、眸,每一处都是这么的楚楚动人,如无瑕美玉般晶莹剔透。 ----- 原来,深情易脆。所以你……并不坚强,是我看走了眼,隔断了零音,一厢情愿将你抬举至 高山顶,让你与月齐光。……却独不见你眼中的痴。 花若折茎尽折荆。我一直想剥去你强大的刺看看那里面到底有什么,现在我看到了…………,那底 下是丝丝绺绺的断茎。 风又起,时断时续。尘土肆扬,始终不现一盏晴云。他依然举首望天,琉璃般的眸中映着缕缕残沙, 凄迷而沧桑。没有血色的唇微转起伏,风中便飘出靡靡之音:“你现在,还相信有天么?” 被他莫名其妙的一问,立马出自本能理所当然的回应到:“当然………” 怵然间,突觉有什么东 西早已在某个不知道的地方悄无声息的改变了。于是发出两个单音节的口,不置可否的合上。 像是等不到对方的答案,他径自道:“现在,我信了。 就是再可怜再渺茫再无奈………,我都一直 在希望它能给我点什么。” 他说完走上前轻轻拥住对方。----所以我………无力再逃了,只要你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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