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插页当书签似的夹在灰姑娘那一页上,合起速写本,将之放在我头边,对上我的视线,说:"神韵相当象。"
我有些开心地笑了,不知道是为了画那幅画的李颜,还是为了上方帅气逼人的王子。
王子伸手抚上我的额头,覆在他掌下的我的发硌着我痒痒的,我将头偏向一边,他的手就顺着我的脖子滑到锁骨,然后用食指轻轻地描着。我闭上眼睛享受温柔的触感,随后感觉到他靠近的气息,他轻轻地在我耳边吹着气,然后吻上我的耳垂,又轻轻地咬住。
"嗯......"异样的感觉从身体深处窜出,我任自己呻吟出声。
"够了,莫少云,别叫。"轻斥我的声音低沉而沙哑,让我知道不只自己一个人烧了起来,点火的人不仅没有幸免,而且似乎比我还惨。
我又笑了起来,没有出声的笑。他蜻蜓点水似的轻吻了我,然后放开。我直起身,转了转脖子,站起来,邀他去集合。
他眼神复杂地看着我,然后翻翻白眼,走过来,拉住我没有拿速写本的手走出教室。
我的手被包在他的掌心,干干的,暖暖的,舒舒服服的。
好不容易从台上走了下来,我迫不及待地冲向王子,抢过他一直拿在手中把玩的水杯,仰头豪爽地一饮而尽,丝毫不想想王子会不会象先前一样抱怨。 我其实很讨厌自己的作风,太过自以为是、得寸进尺,也知道这样会惹人厌。一旦和他人发生什么关系,无论是朋友或是恋人,我做是习惯性地索求,一再索求,仿佛永远不会停止似的;所以,我没有朋友,恋人也纷纷离我而去。不是他们受不了而逃走,就是我发现再也捞不到油水而开溜。没有刻意去比较哪一样多些,因为结局都是一样,我孤独,并且寂寞。其实好些时候,我是希望爱情能长长久久,但总不能如愿。有些明了为什么自己总和男人混在一起。孤独的男人寂寞,好勾搭;自大的男人富有,好坑蒙;分手的男人潇洒,好摆脱。而我,或许严格地说来并不算男人吧。
"为什么今天不等我?"很自然地从我手中接过空杯,王子平静的语气没有夹杂抱怨和发火的先兆。
"因为不想坐破车丢脸。"我不怕死地说出实话的一部分,另一部分连我自己也理不清,所以决定隐瞒不说。
"破车?怕丢脸吗?"王子似乎很不悦,为什么?
"是啊,我比较中意南瓜车。"不明白如何消除王子的怒气,我决定转移他的注意力。
王子很领情地笑了,用手指梳着我的发,轻轻地梳着。
"感情真是好啊!"坏继母兼导演助理顾若昕小姐,不知何时走到了我们身边,用卷起的剧本敲我的脑袋,把她的角色克隆了个十成十,对灰姑娘凶恶至极,对王子却谄媚无比。
"为什么你不打他?"我拉下极暧昧地抚着我的脸的手,指着手的主人质问继母。
"因为现在该你上场了,不该他。"是女人天生的直觉吗?她为什么知道随便丢给我一个破理由,我都习惯性地无话可说?
我无奈地再度走上舞台,不太意外地发现自己不怎么专心,因为我无意中惹我的王子生气了。
由于不习惯舞台的大小,今天的练习费了很多时间。结束的时候,我扳着林忆风的手腕看了看表,已经下午一点多了。还好我吃饭向来没规律,所以一点也不觉得饿。 陪着他走出科技会堂,我放慢脚步,想着该怎样提出独自回家的要求。他停下脚步看着我, 我以为他看出了什么,只得硬着头皮开口:"我今天还有事,你自己先回去吧。" "我今天还有事,你自己先回去吧。"
咦?我怎么听到重音?很快我就反应过来,那是王子的声音。不敢不识相地大赞我俩的默契,因为清楚地看到王子眼里的怒气,觉得莫明的心疼。
随后发生的事让我以为自己中了邪。我走到王子面前,站在高他一级的阶梯上,伸手环住他的脖子,把头搁在他肩上,身体向前倾贴向他,然后用拿着速写本的手安慰似的拍着他的背。我该说什么?对不起?
王子使劲地抱住我,象在借故忍受什么似的,毫不留力地抱住我,几乎把我给揉进他的身体。好一会儿,才放开。我抓紧时间补充新鲜空气,却在下一秒被他深深吻住。我因缺氧而站不住脚,不得不用手攀住他,速写本因此而掉在地上,我已无力再看一眼。我迷迷糊糊地听到有人在叫"小子",却因为王子毫无节制的掠夺而以为那是幻觉。他的舌滑过我的牙齿,逗弄着我的。我试图回应他,发现自己完全跟不上他的动作,只好完全被动地任他为所欲为。
也许是终于发现我被吻得几乎昏了过去,善良的王子不再那么粗暴,只是用舌轻轻地舔着我的唇,然后将濡湿的地方惩罚似的吮吸啃噬,直到我痛得以为自己的唇已经破了才停下。
我喘着气,没有责问他为什么这么做,没脸在他怀里红着脸湿着眼用充满情欲的声音问他,没有余力那么做,也深知不可能得到答案。他静静地扶着我,然后在我耳边温柔地说:"既然遇上我,就别自以为能逃掉。我很霸道,看上的就不喜欢放开。"霸道吗?我见识到了......
说完,他轻轻地把我向后一推,我便倒近不知何时开始站在那里的人的怀里。有力的手臂宣告接手似的揽住我的腰,这情景让我有些想笑。林忆风蹲下身,捡起我的速写本,拭去沾上的灰尘递给我,被身后的人拦截。他并不在意地放开本子,看向我说:"好好玩儿。"然后转身离开。
他误会了,我并没有和人有约。这话我没说出口。我转过身,抬头看着来人。是李颜。一早知道是他,但亲眼确定还是让我十分难过。想起刚刚自己被林忆风吻得几乎晕过去的丑态被他瞧见,我的脸就刷的红得发烫。不知为什么,在李颜面前,我总是特别纯情,连自己都觉得惊讶,象个处子似的。
他将速写本塞到我怀里,拉起我的双手将之抱住,然后轻轻地捧住我的脸,抬起我几乎钻进胸口的头,直视我迷蒙的双眼,说:"小子,听好:我喜欢你,从现在开始我追你,即使你是林忆风的人也无所谓,我会把你从他那里抢过来,好好疼你,爱你。"然后他吻了我的脸颊,补充到:"小子也好,公主也好,反正你是我的。"他哪里来的这种认知?我诧异。
我惊讶地盯着他,顶着一副呆瓜的模样而不自知。"你的嘴可还在流血,"他说着伸出拇指拭过我的唇。我吃痛地皱皱眉,伸出舌头舔过伤口。他盯着我,把带血的拇指放到唇边舔净,"志在必得"四个字在他眼中闪闪发光。"如果不想更痛就别用那种眼光看我。"他的话让我一惊,还以为自己犯了什么案子而得受私刑。
被他拖着下了台阶,刻意和往林忆风相反的方向走着,我突然想起来:我不是林忆风的人,也没有和他交往。李颜也误会了。他们两人都误会了。这是怎么回事?我不会也误会了什么吧......
我醒了过来,但是没有睁开眼睛,触觉告诉我自己正和衣躺在柔软暖和的床上,脖子枕着某人的手臂。理智和记忆告诉我,这个某人是李颜。只记得自己在看电影时睡着了,并不了解现状的我打算继续睡。于是我翻了个身,扬手把令我发热的薄被打到一边,在够长的手臂上摸到一个好位置,习惯性地咂咂嘴,准备再去和周公下盘棋。 李颜低声笑着,把我拉回怀里。我的背紧贴着他的胸,整个人被包在他的气息里,十分不自在。不知道他是否认为我醒了,只感觉到他那只可以活动的手牢牢扣住我的腰,一只膝盖轻易分开我的双腿,恶作剧地向上一顶。
"呃......"带着刚睡醒的甜腻,呻吟不受控制地从我喉间逸出。抵着他下腹的部位感受到的异样热度让我难受地扭动身子。
"别动,小子听话。"李颜手一收,把我箍得更紧。被睡皱的衬衣下摆因我的动作而撩起,他的举动使得我裸露出来的腰直接贴上他有力的手臂。
初醒的低血压让我不快,紧箍的手臂更使我难受。我胡乱地拍打着他,嘴里含糊不清地嚷嚷:"讨厌......放开......"
"不是叫你别动吗?!"他低声骂了一句,转眼已把我压在身下,将我不安分的手固定在头两侧,重重地吻住我的唇,撕裂才愈合不久的伤口。
突来的重量和疼痛终于让我彻底醒了过来,我谨遵教诲,把全身僵得象石头,动也不动一下,连眼睛都不眨。
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笑倒在我旁边。我知道自己不会再有贞操危险(这只是一种说法,天知道我哪时就失贞了,而且并没有什么节操可言),于是全身放松,任他枕着我的手臂继续笑。
从一开始我就喜欢李颜的笑,干净、纯粹、无忧无虑、理由明确,最重要的是:无害。李颜整个人就是一个无害的乖宝宝。他有绝对的实力,所以根本不需要耍暗招。他的光辉事迹背后没有需要遮掩隐瞒的阴影,正大光明地让人咬牙切齿。我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才怕他,他是光,我是影,我怕自己被他完全吞噬掉。所以,我拒绝承认自己受他吸引,两个王子中,我宁愿舍快乐王子而就青蛙王子。林忆风若知道我叫他作青蛙,会不会气得打我?
"这儿是哪儿?"好不容易等他收起笑意,我连忙开口问自己是不是被卖了。
"我的公寓。"答案十分简洁。
不满意过于简单的答案与过于少量的信息,我皱起眉,一言不发地从床上坐起。
"干嘛?"他问。
"回家。"我赌气学他,但他一点也不懂幽默。什么快乐王子,枉我给他这个封号。
拉了拉皱得厉害的衬衫,抓起放在一边的外套穿上,走出卧室,对客厅里一桌用保鲜膜包好的饭菜视而不见,只拿起自己的速写本,连再见也没说一声,我出了门。
有些不甘心地在门口故意停了一会儿,没有听见有人追来的响动,我自嘲地笑笑,缓缓下楼。一直走出公寓,我心情复杂地回头一看,赫然发现:自己正站在......楼下?!
我发疯似的再次跑上四楼,重重地踩着楼梯,连脚筋都一并震得生疼。我冲到403室门口,顾不得摸钥匙,用脚咚咚地踢着门。熟悉的老妈骂骂咧咧地开了门,看见是我,不耐烦地骂着:"干嘛那么急,你撞邪了啊?" 我呆楞楞地站在门口,看到用围裙擦着手的老妈踱进厨房,然后象想起了什么似的探出半个身子,说:"401室的人说是你们学校的学长,今天一早已经来打过招呼了,你不去看看吗?"
我好不容易合上自己的嘴,应了声好,把自家门拉锁上,认命地走到五分钟前才赌气离开的房前。
房主象和我有心灵感应似的适时开了门。我使劲想把速写本推上他的脸,但因为身高的关系只拍上他的胸口。我恼火地拨开他,径直走进卧室,把自己甩上仍旧温暖的床,拿起柔软的太空棉枕把头压住。
没多久,快乐王子低声笑着走进房间。我感觉到身子往下一陷,知道他在旁边坐下。他抱住我的肩膀,将我翻了一个身,让自己可以面对我。我不畏强暴地兴师问罪:"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他明明懂的却装傻。
我生气地翻过身,却又被他扳回来。
"生气了?"他问。
"为什么不?"我心情恶劣。
"我说过要追你的,当然是先缩短我们的物理距离比较好。"他躺在我身边,伸出手臂穿过我脖子和枕头之间,然后转移话题,"现在不用担心会被拐卖了,要不要再睡一下?"
我摇头,身体却蠕动着钻进他怀里,找到一个舒适的位置。
他轻笑,抬手梳理我的发,一次又一次,轻轻地梳着。
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不曾遇上李颜,不曾被他喜欢上。那样我就不用发现自己其实不是刺猬而是蜗牛。我抵抗不了他的感情,他的玩笑他的认真他的温柔都轻易地支配我。我从来不知道自己其实也可以放松戒备地被一个人带着走,也从来不敢放任自己去依赖他人。我极害怕被背叛,而又没有足够能力去背叛他人,所以只能选择不依靠、不信任,独自生活。也正是因为如此,我的恋情才不曾完美过。
记得有一个人在提出分手时指责我,说我从不曾以真心待他,他是那样爱我,我却不能体会。我当时无言以对,因为我知道他说的是事实。我无法感受他的心情,只能不住地说抱歉。他露出极痛苦的表情抱着我,告诉我他不是我的王子,教我遇到能令我心痛的人时,一定要珍惜。
那个撕裂了自己的心,背叛了自己的爱情对我说这些话的人,现在不知道在哪里。他如果知道我遇上了两位王子,还会说些什么吗?或者他已经遇见了真心爱他的人,他重生的灵魂已不记得我这号人物了也说不一定......
往事让我轻轻地牵动嘴角,笑起来。心里酸酸的。
李颜按住我的后脑,把我的头压进他怀里。看着他湿润的T恤,我知道自己流泪了。他拉起薄被把我盖住,轻轻地说:"睡吧。"薄被下,他的手轻轻地抚着我的背,不带挑逗地善意地抚着。
我紧紧地抱着他,把悲伤全数哭到他身上。
他没有问原因,我想他不懂,只是好心地包容我的情绪罢了。我仍旧怕爱上他,因为他体会不了我的心,我和他的生活差太远了。
我很担心,我实在很担心周一早上的情况,担心得一整晚没睡好。迷迷糊糊地被电话吵醒,是林忆风打来叫我起床的。他故意恶狠狠地强调要我等他来,语气之凶,吓走了所有的瞌睡虫。 我胆战心惊地洗漱完毕吃完早餐,听到有人敲门,便立即抢着恭恭敬敬地开门,看都没看清就对来者点头哈腰地谄媚道:"不好意思,让你辛苦了,我这就去拿书包,请稍等一下。"
"还好。"迎着我抬头看他时呆瓜似的表情,李颜竟心安理得地接受,然后向我的父母打了招呼。
"现在不错啊,你上学也有了个伴了。"完全没有发现儿子动作中的机械和尴尬,老妈高兴地说着。
3/18 首页 上一页 1 2 3 4 5 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