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北塞漠曲番外--人生若只如初见 初见楚逸君时,他还未及弱冠。文武双料新科状元,自是受人瞩目,一身白衣胜雪,容貌更是俊秀无双,立与殿门外,远远的,就叫人离不开眼。 走进过去一看,更是全然没有清高傲气之姿,反倒是清风文雅,温润有礼。 略显消瘦的身材,白质凝霜的肤色,怎麽都难叫人相信这竟是力敌众多彪汗壮士之人。 走上前去,身旁的官员向他说明了曲琉青的身份,他却只微微一笑,不卑不亢,拱手行了最基本的礼,道了声侯爷好。 真是好一个不凡之人啊,规矩礼节拿捏的刚刚好。 多一分是献媚,少一分是无礼, 瞧见他清风和煦的微笑, 我倒是要看看,你楚逸君,究竟能有多少能耐。 再次相见也是朝堂之上,却是皇帝设宴款待各大臣。
仍是一习白衣,温润清风,持著一款玉笛,大殿之上,吹奏一曲,竟似是人间妙乐,叫人难以忘怀。 我冷眼望去,他依旧是一抹温和而笑。
楚逸君,你以为你用儒雅的外表神情,就能掩下你对权利的欲望吗? 我倒要看看,撕下外衣,拨去假皮,落入无法挣脱的陷阱之中的你,会是如何的惊慌失措。 第三次见面,是受曲琉青之邀过府一聚。 深幽别院的小屋内,一炳烛火一壶酒, 摆弄琴音,对饮美酒,说著无伤大雅的话题,不觉间,竟已是三四壶下肚了。 眼见楚逸君的神色如醉了般恍惚,曲琉青满意一笑。
"你在这酒里,放了什麽?" 楚逸君已是感到身子无力,武功也更是使不出来。 曲琉青撩起他一束黑发,放在鼻端轻嗅了一会儿,神色似是迷离的说道, "逸君你也是有所耳闻吧,本侯向来是风流的出了名的,男人女人,什麽样的没玩过。" 说到这儿,他轻指抚上楚逸君的白质的脸孔,得意一笑,说道, "可是,我偏偏就没玩过象你这般的人,明是男子,也生的不算女相,偏偏时不时的,举手目色间,竟是流露出了几分媚,还真是,叫人忍不住想尝一尝这味道。" 伸手端起楚逸君的下颚,靠近些许,正欲吻上那两片薄唇,他却忽然扬唇而笑。 "你笑什麽?" 曲琉青面不该色的问道,
楚逸君直视著对方,眼神中竟是带著几分嘲弄,明是一贯的微笑,却偏是多了几分特殊的味道。 是什麽呢? 好象是,阴寒,和残忍。 "侯爷,你看,这太阳好象又升起来了呢。" 曲琉青诧异的向外望去,自己府中花圃院竟是燃起了大火, "侯爷,你说这麽晚了,那花圃里可是还有下人?" 猛一惊起,曲琉青站直了身子,凝神看著那人。 只见他也站起了身,微微一笑,竟是残忍至极的绝美。 "不过侯爷你不用担心,这地下阁子里的东西,可是不会被烧的去的。" 曲琉青心中更是一震,那人竟发现了他多年谋划的势力。 "楚逸君,你烧我花圃,不怕我连这门都不让你出吗?" 曲琉青冷笑著说道。 仍只是微笑,楚逸君神情自若的说, "侯爷您大可以试试啊,今儿我出不了这门,明儿个,您,恐怕也难以出的了这府了。" 曲琉青挑了挑眉毛,说道, "楚逸君,你可是在威胁我?" 楚逸君依旧笑的温和, "是又如何?侯爷,破罐子摔瓦的事儿,我可是比你更做的出来。" 目光中带著的几分阴狠让曲琉青著实吃了一惊。 "若是侯爷没什麽事儿的话,在下先走了,这出去的路我自个儿认识,侯爷不用费心。" 说罢,楚逸君唇角微扬,又是染起一抹阴寒偏又是绝美的笑,叫曲琉青不觉的看出了神。 待他回神过来,楚逸君已是离开。 望著那人远去的方向,曲琉青也是饶有兴致的一笑, "楚逸君,你倒是决绝的很,燃起了你的怒意,竟是什麽都敢做出来。" 闭上眼,浮现出的是楚逸君最後的那一抹笑,自那时起,楚逸君三个字,已牢牢的刻在他心里,再也无法抹去。 之後的日子,楚逸君和曲琉青两人竟象是行影不离出入成双,叫好一班大臣觉得诧异。 一个依旧是风流调侃,另一个也是一贯的温润儒雅,看似君子知己,心往相交,实则上却是暗潮汹涌,互相算计。 自小生於王侯之家,看惯使尽了阴谋算计的曲琉青原本自是以为那楚逸君不过只会虚张声势,故意唬人而已,却没想到他的确有一番手段。 三个月来,虽看似只做著悠闲的职务,整日与曲琉青一同喝喝酒赏赏花,可暗地里却已掌握了他不少秘密渗透了他不少势力。 连曲琉青心中也不由感到疑惑,这清风玉立的少年,为何已有这般心计和手段。 不过两人也煞是有默契,谁也不触犯谁的底线,谁也不坏了谁的大事。 原先的兴趣和如今的默契倒是让楚逸君这个人在曲琉青的心里,又生起了变化。 目光不由追随那个白衣身影,心绪不由念著那个狡猾多端的人。 或是,真是心动了吧, 心动了,也情生了。 暗自苦笑,自己一向风流,偏偏到头来恋上的,是那个最为无心的人。 是的,没有心,也没有感情,他所想要做的,只不过为权势地位而谋划算计。 明知是毒,明知是苦,自己却慢慢沈沦下去。 不过好在有的是时间, 他既无心,我便迫他动心, 他既无情,我便逼他生情。 总有一日,能叫他心中也印下他曲琉青的名字。 只可惜待到一招圣旨传下,才晓得那人在自己心乱神伤间已击败凤骁,获得出征将领的机会。 果然,先动情的那个人,总是更为的苦涩无奈。 一朝入军,虽偶有亲笔书函送来,时而回京一趟,那人也会接受曲琉青之邀,只可惜军中七八个月,都中,却只四五天。 楚逸君自然是不知道,那日他与曲琉青第一次针锋相对的那个房间,已是这些年来曲琉青最常流连的地方, 而那被楚逸君派人焚烧的花圃,曲琉青也只维持原样。 每每路过那儿,他总不由停下脚步,凝望些须时候,脑中浮现的,是楚逸君那残忍绝美的笑,不由摇头,自己,已是陷了进去。 三年之後,那人总算班师回朝,更是愿卸下将军一职,自此留与燕都。
明明该是高兴,但眼见那人身边已是多了一个谵台紫,曲琉青自是满腔愤怒。 凭什麽, 凭什麽那个无知少年可以被他如此保护如此宠溺。 凭什麽明明是先认识他的自己却无法被他在意。 是啊,凭什麽呢。 自己对他心心念念难相忘,但那个人却眼中心中终是没有自己。 楚逸君,你既然那般在意他,那我为你彻底拔除你眼中那个人的位置。 既然我无法走进你的心,那麽,我也决不让别人有这样的机会。 既然,我们再也无法回到初见的时候,那麽,我又有何可以忌惮的呢。 几日後,蓝如烟暗中得知曲琉青欲谋害谵台紫。 对於曲琉青对楚逸君的感情,蓝如烟早就心中明了,但是,她不甘心。 不甘心从小喜欢的人就如此心中有了别人。 既然得不到心,至少,也要得到他人。 她来到曲琉青那儿,提出了交易。 初闻这一计划,曲琉青愣愣的看著眼前这个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女孩。 已经不一样了,那个单纯可爱,整日跟在他身後叫他"琉青哥哥"的少女,已变为一个满腹心计的阴狠女子。 原来,有些东西,是再也回不去的。 曲琉青答应了, 还有什麽事是他不能答应的呢, 他,已为楚逸君痴狂。 又是一局赌博,曲琉青手中的握著的是百万将士的军饷,而楚逸君手中的,是蓝如烟的命。 最後,曲琉青还是输了。 只是他决没有想到,那个男人竟能狠心到最後仍是杀了蓝如烟。 为何呢?因为谵台紫吗?还是因为他不痛恨被人要挟? 这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那个娇美可人的少女已经死了。 那个他一直视作妹妹的女孩儿已经再也不会回来了。 唯一一个爱他的人,已经不在了。 曲琉青,他,只有楚逸君了。 明是不甘心,明是自认比谁都更爱他,两人的距离却是越来越远。 是啊,自他出军那时起,就已经什麽都不一样了。 看似三人同行,互相扶持,在朝廷中已是占有最庞大的派系,
谁都能看出来,三人间的连接,就是楚逸君。 明著看来,楚逸君待两人同为知己夥伴, 但曲琉青却知道,这其中却是明显的差别。 楚逸君会为谵台紫撑起一片天, 但对他,却是仍不放过最後一道戒心。 曲琉青心中只得苦笑, 有什麽办法呢,自己就是无法去怨去恨那个人。 明知道他是残忍决绝,阴狠毒辣,却偏偏象上了瘾一样,一旦陷入,就再无抽身的可能。 他是如此。 谵台紫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至少他们都一样没有得到楚逸君的心, 没有真正进入他的心中。 原已无奢望,只求与那人携手共谋。 却不料出现了个温若清。 凭什麽呢,这麽一个无权无势,温吞如水的男人,可以让楚逸君心动情生。 凭什麽呢,这麽一个不能帮助楚逸君称霸朝堂的人,可以让他不顾一切的冲向前线。 不甘心,曲琉青不甘心。 不可以失去楚逸君,他现在只有他了,不可以看著他的心装满了别人。 只可惜,再都的部署对那人也是无用。 曲琉青,他又一次输了。 从一开始,他不就是一次次输给了那个男人吗? 只是这一次,他输尽了所有。 是啊,楚逸君从未求过他为他做什麽。
楚逸君从未要求他爱他。 楚逸君从未欲寻他原谅蓝如烟一事。 原来,一切,都只是自己一向情愿。 以为自己付出了所有,却偏偏那些都不是那个人要的。 他什麽都不要,因为,他心中从未有过曲琉青这个人。 逸君,一切都已经太迟了,你与我,再也回不去了。
人生若只如初见,皇宫大殿,你与我初识,朝堂之上,你与我共谋。 人生若只如初见,你的身边没有谵台紫,我的身上,也没有背负蓝如烟的命。 人生若只如初见,你依旧是无情无心,我为你心动神伤, 只有我们两个人, 我甘愿付出,你吟笑接受。 那该多好啊,没有之後的一切,只有我们两个人, 既是相交知己,又是暗中互探虚实,那是我们的默契。 是啊,那,曾是我们的默契。 侯府院中,青衣男子坐在花园里的凉亭上,面朝著府墙那边,神色木然,象是完全没有心志一样。
几个侍女在一边服侍著,互相说著府中的秘闻消息,偶尔还肆无忌惮的大笑著, 不需要顾忌,因为她们都知道, 她们正服侍的人,她们的主子曲侯爷已经疯了。 安静的时候,他就这麽呆呆的坐著,想著,活在自己的世界中。 时而发病,会一个人不顾一切的冲进那焚毁的花圃,似是笑,也似是哭。 远远的府墙上,在参天大树的遮掩下,隐约可以见到两个男子的身影。
一人著蓝,一人著白。 "逸君,要上前去看看吗?" 温若清温和的笑著看著楚逸君,神情中满是宠溺和包容。 楚逸君微扬唇角,释然而笑, "不用了,这样就好,走吧,若清,我们回去吧。" 说罢,他轻揉的把温若清搂进怀中,动作温柔,却是搂的很紧。 温若清微微一笑,心中由然而生了几丝甜。 "既然来了燕都,买点什麽回去吧,我陪你逛逛书馆如何?" 楚逸君笑言道, 温若清只一笑,心中却很是高兴。 回去,是啊,如今那边塞小镇已是他们的家了,燕都对他们来说,不过是个有许多回忆的地方。 十指交缠间,温若清略微加大了指间的力道。 楚逸君吟吟一笑,也似以回应。 西风落日下,宁静的街道上,映下的,是他们紧紧相偎,互相依靠的身影。 四周的侍女们都下去了,曲琉青的脸上,浮出一抹淡淡的微笑,神情似是满足。 这样就够了,楚逸君终究放不下他的病,所以每隔几个月都会与温若清潜入府中暗自探望他一下。 他身边已经有了别的人,他心中,也满是对那个人的情爱。 但是,至少自己还是能够这样看他一眼,见他一面,不是吗? 不被他痛恨,不被他厌恶,只作为他曾经知己朋友,享受他这细微的关切。 这样,就够了。 "逸君。"
微微触动双唇,曲琉青嘴中,不由又唤出了这个名字。 扬起唇角,他满足而笑。 这样,就够了,逸君。 燕北塞漠曲番外--那年那夜那人 很多年以後的一个晚上,温若清和楚逸君几番云雨之後已是累得安躺在床上,身子却仍拥在一起。 忽然想起了什麽,温若清问道, "对了,为何凤骁那麽讨厌你?" 楚逸君一愣,脸上清风的笑容有些僵硬。 "虽说凤骁不削於勾心斗角,更是讨厌为了权势谋划算计的人,可是,朝廷上那麽多官员,为何偏偏就最为讨厌你?" 见温若清竟是这麽直截了当的问出来,楚逸君晓得这个问题定是让他好奇了很久。 叹了口气,他也无心再隐瞒,对著温若清温柔含笑的双眸,他坦然的说起那年的事儿。 也许是巧合,同一时候,皇辅凤府内,凤骁正搂著贺轩文躺在床塌上,贺轩文满足的笑著,忽然抬起头,好奇的问道,
"凤骁,我一直想问你,为什麽那麽多大臣中,你就最讨厌逸君?" 凤骁也是一惊,表情顿时尴尬起来。 贺轩文若有所思的说著, "按你的性子,应该更讨厌琉青才对啊,为什麽就偏偏最与逸君做对?" 凤骁脸上没了之前的温柔,显然是不想提此事,拍了拍贺轩文的背,把他搂的更紧些,说道, "别提这事了,睡觉吧,明儿还得早朝呢。" 自凤骁回来後,贺轩文更是事事都顺从他,生怕提起什麽让他不高兴的事,他又离开。眼下,他也只得压下心中的疑惑,乖乖的靠著凤骁的胸膛,闭上了眼。 许是刚才太累了,不多久,他就入了睡,嘴角却仍是带著淡淡的笑,似是心满意足。 凤骁温柔的抚摸著贺轩文的脸孔,淡淡的笑了。 他不由的望向窗外,记得那日也是这样的景致,昏黄的月光倾洒进屋,凤骁看著看著,思绪竟回到了那夜。 从丞相大人府中出来时也是夜晚,凤骁走在回府的路上,思绪却是想著刚才老丞相说的话。
眼下朝中正急欲征求两个位子,一个是教授年仅十一的小皇帝文武的先生,另一个则是派往前线的军中都尉。 虽说教授皇帝学业,以後就是皇帝的心腹,也是辅佐君王的皇辅,但是,男儿志在四方,凤骁当然想前外边塞一展报复。 但是,这都尉一职却是要从他和那个新状元中以武选择一个,赢的人出军,而输的,则留守皇宫当皇帝老师。 虽不知那状元武功如何,但刚才丞相已暗示,只要明儿凤骁来了,当著两人的面,丞相定会提出取消比试,由凤骁出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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