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床上,聍听他声音悠扬。 我知道他的名字叫做煊玥,师傅的火中月说的就是他。 也知道商煊玥的名字是为他而改,意为情伤于煊玥。 煊玥,煊玥,煊玥。 轻轻地在嘴里咀嚼着这个名字,渐渐地染上一种幸福的味道。 我捂在被子里偷笑,身子拱在床上,微微笑颤了身,惹得舞若幽扯住我的被子不放。 舞若幽轻点我的鼻子,带着宠腻的笑。 事实上,舞若幽了解的煊玥也仅仅只限于他的名字,以及和他生活的那些日子。 他告诉我,在他和商煊玥还是个八岁大的孩子的时候,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他们的父亲带来了一个少年。 舞若幽扶着我,慢慢诉说着那些美好的回忆。 清秀的少年,带着满身细碎的阳光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弯弯的眼角,嫣红的朱唇说着一个让人难忘的名字,我叫煊玥,火中之月。 他,商煊玥,煊玥,一直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 直到,煊玥被人带走。 他的大哥商煊玥疯了一样地去找他,父亲因此绝了和商煊玥的父子关系。 再见时,他带着魅惑的笑容,手上是一柄染血的剑,剑下是他的父亲。 他说他不叫煊玥,他只是江湖上人人畏惧的暗杀者煊玥公子,在月夜来临时,在火光中焚尽一切。 后来,他又消失,整整消失了八年。 八年后出现,仿佛又回到了少年时代,他的笑容如第一次见面时那样的清丽。 他笑着对他和商煊玥说,我回来了。 我问舞若幽,恨不恨煊玥。 他说,恨,很恨很恨,恨到骨子里也嫌恨的不够。 我皱眉,那为什么要带着我找他。 因为你爱他。 抬头看向他,看到他的眼眸中那个吃惊的我。 他慢慢地眯起眼,眼中的我被掩住,没有人不爱他。 那么你爱吗? 爱,他点头,真的爱,可是不是爱人的爱。 我点头,舞若幽的眼里从来没有深沉的情欲,只有怜爱。 可是大哥爱他,爱到不能自已,爱到把自己都舍弃了。 他笑笑地说,悠悠地叹气,脸上是满满的无奈。 那他长得什么样子?我问舞若幽。煊玥的样子,那是被我遗忘的。 忘了。 忘了?我直起身,讶异地看着他。忘了?忘了? 舞若幽点头,忘了。 怎么会,抓着衣袖的手,松了下来。怎么会呢? 舞若幽揉了揉我的头,记得太深,反而忘得越快啊。 记得太深,反而忘得越快...... 我摇头,那么我宁愿记得他一点点,只记在心头最上面的一层,就记在心尖,那一小小的一块地方上。就那么一点点,真正的一点点。就算只能记住那么一点点,也请让我记得他的样子。 我们走过很多地方,很多的地方多临着竹林。 舞若幽说,坐在窗前,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只要仔细地听,就会听见竹子萧萧的声,很美。 我听不见,我只能看得见,看得见竹叶随风摆动,看见叶子与叶子的交叠摩擦。 想必我一辈子都不能听见那样的声音。 煊玥真的是很爱竹,我这么告诉舞若幽。 舞若幽点头,是啊,很爱竹,也很像竹,和竹子一样,心里是空的。 最后一个地方,那是一个很美的地方,靠着山,却可以看见远处碧蓝的湖泊。 舞若幽说,那是煊玥消失后再次出现的地方。 山不是很高,半山腰的地方有一大片的湘妃竹。竹上点点的斑竹泪,伤了眼。 转身,看见舞若幽拿着我的玉萧,怔怔地发呆。 你会乐器? 我笑,点了点头,会。 他指了指耳朵,你不是...... 聋子也能会乐器......,只要有心。指着左胸,那是心脏的位置。只要有心,聋子也能说话。 舞若幽缠着要我吹箫给他听,撒娇的样子像个孩子。 瘪了瘪嘴,装出很为难的样子。 他摇了摇我的手,双手合十得求我。 萧身依然冰凉,就算一直将它放在胸口,还是不能染上我的体温。 师傅说,那是因为我体温偏低。 我知道,那是因为我的心是冷的。 心热不起来,因为那里缺了个口子。 舞若幽坐在一边不出声,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说难为你了。 难为我了。 记得我吹出第一个音的时候,师傅也这么对我说,回声,难为你了。 突然,舞若幽紧紧地拽住我的手,死死地盯着远处,转眼一瞬,手又放开了。嘴角挂着一丝笑容。 回声。 顺着他的视线望去,遥遥看见一个白影在竹林里穿梭。 回声。 衣袖划过舞若幽的指间 跳下的时候,我什么都没有想,只是心跳的厉害。 竹林深处有着一间小屋,屋门虚掩着。 我大口地喘气,汗迅速地滴下,又被土地给吸了进去。 舞若幽牵着我,对着小屋喊了一声。 很矛盾。 我想冲进去,却又想转身离开。 舞若幽死死抓着我,一步一步向前走,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 屋门一点一点地被打开。 死死地咬住嘴唇,手心尽是潮湿的汗水。 煊玥。 那个人会是煊玥吗? 可是,舞若幽的嘴形分明是煊玥两字。 煊玥,原来他就是煊玥,原来他就是我找了八年的人。 眼前的人一袭白衣,淡淡的笑容。 是记忆里熟悉的感觉。 若幽,我看见他叫舞若幽。 突然想笑,找了那么久的一个人,此刻我却希望永远都不要找到他。 在我最痛苦的时候,冷眼旁观的人就是他。 打残了师傅的人也是他。 给我希望的人,同时也把绝望给了我。 我爱他,同时我也恨他。 ****************************我是无良的分隔线*********************************** 讨厌撒,人家那么用心的更新了,怎么就没有给我回帖呢? 动力都没有了闹,不开心了闹...... 人家我要看回帖吗,回帖,回帖,我想要回帖......打滚......耍赖ing第十章 相见不如怀念 心底有个口子被硬生生地扯了开。 不痛,却堵在心口,堵住了全身的血液。 煊玥一直在笑。 温和纯净的笑容,就像小时候他坐在火炉前,在一片白雾中,身上蕴着淡淡的药香,回过身,对我的展眸一笑。 回声。 眼前摇曳的翠竹,摇散了心智。 心底有个声音不停地喊着离开...... 脚却死死钉在了地上。 看不清煊玥和舞若幽说了些什么。 仿佛置身在梦境中,看见的都是虚晃的人影。 不敢上前,怕这真的是梦境一场。 不能上前,因为自己不允许站在他的身边。 小屋前的火光,烧尽的是师傅的遗体,点燃的是我的恨意。 很恨很恨那么一个人,毁了师傅,污了自己的身子,让自己不能站在他的身边,听他的喋喋笑语。 师傅说,没关系,就当是被狗咬了。 正因为是被狗咬了,所以更不允许自己站在他的身边,因为自己是被畜牲咬的。 真没想到畜牲的主人竟然会是他。 想笑,却笑不出声。 扶着舞若幽的肩,我只能剧烈的颤抖。 笑着笑着,嘴里尝到一种苦涩。 手伸出去,捂住了舞若幽的嘴。 在那么一瞬,忽然不想让他告诉他我是谁。 苦苦寻了那么久,苦苦相思了那么久,在见到他的那一刻,一片空明。 什么不想,什么也不要。 曾经想过,如果再次见到他,那么我一定不放手,不离不弃,生生世世,永永远远,熬白青丝,缠尽情丝,念断情思,也不离开。 可惜情思还在,情丝却缠成了团,线结连在我这里,情思阻在心底,牢牢地捆住心。 我爱他,我恨他。 我只要自己爱他,不要自己恨他。 只要爱,不要恨。 可是我爱他,很爱,爱到心痛。 可是我也恨他,恨到骨痛。 舞若幽的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我笑笑,摇了摇头,一步一步地走向煊玥。 看着他的脸,风吹起他的白衣,吹起他的长发。 恍惚间想起小时候,第一次的见面。 那是多久以前了,我五岁,他似乎只有十六岁。 一样的白衣,琉璃般清透的眼眸,一眼见底,笑颜如风。 空中是美丽的花吹雪。 白色,粉色的花瓣,一片两片三片,片片飘落,落在他的发上,落在他的身上,落在我的心上。 我背靠着树干,蹲在地上,紧紧地缩着身子。背后是关闭着的大门,里面住的是我当时的养父母,我又一次的被遗弃了,因为我的失聪。 他向我伸出手,白皙秀气的手上,掌纹条条清晰,我看到他手心靠近大拇指的那条掌纹,很长很长,有一条细纹连着正中间的那条线。 他问我,做我的孩子吧。 做我的孩子吧。 左三年,右三年,数来数去,只做了这短短的三年。 师傅真的是说对了,我的生命线太短,福薄。 一生中该有的福分恐怖都在那三年里耗尽了吧! 煊玥啊,怕我这辈子都不会放下你。 也怕这辈子我都不能再站在你身边了。 走近了,我对着煊玥轻轻地笑。 有那么一丝的奢望,希望他能够发现眼前的人是他的回声。 如果他能够想起我是谁,我一定会扑进他的怀里。 可他没有,只是会以我一个笑容,一个在梦里我常常忆起的笑容。 看来我真的是长大了,已经让他认不出我来了。 伸出手,沿着他的额头滑下。 滑过琉璃般清澈的眼眸,滑过高挺的鼻子,滑过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的薄唇。 似乎有谁告诉我过,薄唇代表着薄情。 薄情,薄情,难道你真的是那种薄情之人? 不过已经不要紧了。 煊玥没有想起我真的不要紧,因为我已经决定要忘了你。 舞若幽说过记得越深,忘得越快。 这次我记得很深,很深,手指的滑动,就像刻刀的雕刻,这心里刻出他的模样,刻得心流出血。 应该够深了。 手指停在他的唇上。 看着他错愕的眼神,看着他眼中的我。 白衣的我,带着甜美的笑容,就如水冷泠一样的笑容,很无邪,很纯真,很......假。 垫起脚,轻轻吻上他的唇。 很快很轻很淡的碰触。z 就像一片羽毛抚过他的双唇。 他的唇很冷,冷到心底,冷得仿佛能把热情之火给熄灭。 唇与唇的相触,又让我尝到那一份熟悉的苦涩。 抬头不见了他的笑容。 我扯动嘴角。y 右手大拇指指一下自己,然后右手握成拳状,再用右手手掌抚过左手的大拇指,接着就用右手食指指向对方... 我爱你...... 我爱你...... 想了你八年,只是因为我爱你。 所以,我想告诉你,我爱你,很爱你,很爱很爱你。 所以,我不允许自己恨你,决不允许。 因为爱你,只能爱你,所以不想恨你...... 控制不住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思念。 紧紧地抱住他,感受着他的体温,感受着他的身上和我相近的药香气。 最后一次地拥抱他...... 耳边似乎听到风声,听到竹叶的萧萧声,像是哭泣的声音,带着一声声的不舍,一声声的思念。 声声思,声声思,声声诉尽思念...... 声声的思念,就让他断了吧...... 狠狠折了怀中的玉萧。 我忘了这玉不是普通的玉,是师傅找了很久才找来的。 折断了玉萧,也把手给折伤了。b 看着滴血的掌心,突然觉得很痛,手很痛,心却不再痛。 ****************************我是无良的分隔线*********************************** 知道我最后自信的是什么吗? 我是个亲妈......g 写完这一章,我知道我完了,彻底的完了...... 作孽啊,回声你妈我对不起你啊,你好作孽啊,真的好作孽啊,真真的好作孽啊...... 不要拦我,让我继续哭...... 番外 一碟沉香 卜算子 清池过雨凉,暗有清香度。 缥缈娉婷绝代歌,翠袖风中举。 忽敛双眉去,总是关情处。 一段江山一片云,又下阳台雨。 若幽唤我煊玥,见我没有答应,又唤我一声,清池。 我倚着翠竹,淡淡地笑了开来。 也算是难为他了,竟然能够找到我。 一向只有我寻人,没有他人能够寻到我。 若幽的身边站着一位少年,白衣似雪,眼眸在阳光里泛着淡淡的琥珀色,眉目间如泼墨山水画般的清幽淡远,长长的头发散散地束着,随风起舞,整个人竟似风的飘摇,似水的澄净,又似云的淡薄。 很像一个人,像是很久以前自己收养的一个孩童,也像儿童时的自己。 回声,那个孩子,一直被我惦念着的孩子。 若深曾经问我,煊玥,你很想那个孩子吗?你是不是喜欢他啊? 我没有回答,只是抿紧了嘴笑。 怎么会不喜欢呢,怎么会呢?他像极了儿时的我,问世上不喜欢自己的人会有多少? 我自然是喜欢他的。 惟有他,从不唤我,煊玥。 煊玥,这名字很美,火光中的月亮,能不美吗? 可惜我讨厌它。 若有人唤我煊玥,我是决不会回答的。这个名字,对我而言只是我的一个代号,一段回忆。 我叫清池,水清池。我的名字字字带水。 火中月,池中水。 有火不得有水,有水不得有火。自古水火不得共存,只因水火不容。 叫了煊玥,就不得叫清池。 可我舍不得原来的名,仿佛舍了它就舍了自己。 却又不愿拿着清池二字在江湖上闯荡,只怕自己的手段会污了爹娘给的名字。 问渠哪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 小时候爹曾经说过,最难养的水是池水,因为池中水为死水。如若想池中水清澈,一开始就要加入清澈的水。 取名清池,是希望我自清。 可惜,清池不复存在了。 抱着我逃出来的管家,只和我说了一句,想要报仇,就忘了自己是谁。 于是,我换了名字,煊玥。他们猜得很对,煊玥的确是火中月的意思。因为我离家的那天,我的家和我的家人消失在一片火光中。 我永远记得,熊熊的烈火吞噬掉我心爱的一切。天边的月很明亮,却照不亮当时的我。耳边听到的不止是木头焦裂的声音,还有灵魂深处家人的凄鸣。 我的父亲并不是什么武林人士,也不在官场上做官,只是一个平凡的教书先生。娶了一个小户人家的女儿,生下了一个我。 很平凡很平凡的一个人,就像世上大部分人一样。 活着只是活着,死了也只有亲人会痛惜。 我不明白,这样的父亲也会遭人陷害,他只是我的父亲而已。 管家带着我投奔到他的身边。 他告诉我,他是我的大伯,我的父亲是他的弟弟。 他告诉我,他和我父亲的父亲,也就是我的祖父,是人人不耻的魔道中人。杀我父亲是为了清除魔人。 我问他,为什么他没死。 他看了我一眼,然后很狂妄地笑了起来,满大殿只听到他哈哈的笑声,笑得有了回声。 我厌恶地皱起眉,他的笑声让我恶心。这也养成了我的一个习惯,如果我要杀的人在我面前笑成这样,我绝对让他不得好死。 他轻佻地用食指抬起我的下巴:"因为我够强。" 我冷笑,多么可耻的一个答案。 什么叫够强,是不是强人就可以不死,是不是弱势的人就可以去死,难道就因为我的父母不够强,所以他们死得活该。 "那么是不是只要我比你强,我就可以杀了你。" 他愣了一下,随即又笑了起来,还是那种我讨厌的笑。 "可以,只要你做得到。" 他教我很多东西,几乎什么都教。琴棋书画,医理,毒术。 还有杀人,甚至是床第间的情事。 "别以为那些正道人士个个都是好人,撑死了他们就是一群叫嚣着正义的一群狼。" "对于他们,没有什么做不到的,只有他们想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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