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莲的眼睛立刻红了,捂着高肿起来的脸颊,死死的瞪着陈落,瞪着他绝美的侧面,瞪着他优雅且残忍的背影毫不留恋的离开。 身后,门开了。 三天,足足三天,严烈看着太阳到来离开,抚摩着花朵,带着势在必得的灿烂,心里忽然间涌起一种强烈的不祥感。 "你可以走了。"背后的人站在阴影之中,艰难的说着,眼中带着不为人察觉的怜悯。 严烈回过头看他:"发生了什么事?告诉我。" 男子摇头,拉开门,示意他离开。 严宅 "烈少爷?!你回来了,你到哪里去了,你知不知道~~" "发生了什么事?" 严烈打断他的话,生硬的问道。 和东的眼睛像被刺了一下,回过神来,轻声回答:"莲夫人死了。" "?!"陈莲死了,"谁干的?" "老爷。" "爸爸?!他在哪里?" "他从楼上滚下来,伤了脊椎骨,在医院......" "那陈落呢?"语句里掩饰不了的焦急。 "他,他~~`" "快说。"伸手抓住和东的衣襟,急切的要求回答。 "他今天,和明薇小姐订婚。" "订婚?" 严烈呆呆的重复一句,"今天?" "是的,烈少爷,"和东扳开严烈些微颤抖的手指,理了理衣服道:"现在去医院吗?" 严烈摇了摇头,朝外面走去,和东生怕再有个闪失急忙跟在后面,半晌,才听到严烈一字一句 的道:"我要去看他订婚。" 车窗被缓缓的合上,冷气开得似乎刚刚好,严烈试图抿紧干涸的嘴唇却又徒劳,沉默许久问道:"他们在哪里订婚?" "花圃。" 一个小小的少年躺在玫瑰花丛中一动不动,仿佛睡着了一般安然,瘦瘦的少年将手臂放到少女的肩上,拥她入怀"他睡着了,我们走吧。"他们俩靠在一起,慢慢的,踩过满地娇嫩的玫瑰花枝,踩过一地鲜艳的残红,踩过如血如梦的夕阳,没有回头的离开...... 玫瑰花田中,殷红的花瓣散发着甜蜜的香味,乐队在演奏着爱的颂歌,微风轻拂着人们的面容。 穿着白色礼服的陈落站在玫瑰丛中安静的等待,看着美丽的公主带着甜蜜的笑容从花田的另一头朝他走来,他看着她,面容安静深沉。 "你真美。"陈落对她做着口型,"衬着这无比娇艳的玫瑰花。"公主害羞的闭上眼睛,等待王子真挚的一吻...... 陈落的目光从娇柔的红唇上移向花丛的一角,一抹淡淡的蓝色,将忧伤溶解肆意的愀然。不由 得绽开了别样的笑容,闪耀着幸福的光环,露出洁白的牙齿,轻轻吻上公主的红唇~~ 瞬间,欢呼声和口哨声四起,陈落终于转过头去,迎着那抹蓝色,仰起了头。 看着那双如梦似幻的眼睛里慢慢的盛满了珍贵的无法言表的哀伤。 "落哥哥。" 阳光照在严烈身上,他的肤色接近透明,返还到儿时的稚嫩和谐,仿佛一个孩子一般脆脆的喊着,一步步朝陈落走近。 脚下一滑,跌倒在花丛中,朝眼前之人露出绝望的笑,伸出手来,这时的陈落看起来是多么的高贵和遥不可及,仿佛国王居高临下的看着脚下匍匐的乞丐。 "落哥哥。"仿佛回到幼年时代,那样豪不掩饰的依恋之情,那样情真意切的呼唤着"你还记得这片玫瑰花丛吗?"你在这里将我抛弃,任我在玫瑰丛中打滚,任玫瑰的情刺划破衣裳和身体,划伤我的心脏,为了惩罚你忘记了我的存在,我情愿睡在那里,永不醒来。 陈落目光复杂且幽深,轻蔑的摇头:"丧家之犬。" 严烈的眼泪涌了出来,笑着道:"我记得,那天父亲因你的大意骂了你,连母亲也责备了你,不许你再带我出去......" "闭嘴,和东,快把你的主子带走。"陈落怒道。 和东冲了出来,用力扶起严烈的身体,却因重心不稳两人一齐摔倒,那些花刺,纷纷迫不及待的刺近进那具完美无暇的身体,逼出颗颗血色的珍珠。严烈浑然不觉的道:"你站在那里,看着我身上的伤痕,对我抱歉的笑了,却在眼中写明,你不再需要我的陪伴......" 陈落的眼里落满了血色的珍珠,终于忍不住上前将他抱起:"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严烈靠着他的胸膛,安心的呼气:"落哥哥......即使我只是个孩子,我还是能感觉到那时的疼痛......"最后一句引起了陈落的反应,他深深的看着严烈,张开了嘴,却在那一瞬间,听到刀刺进肉的声音,巨痛袭来,他抿紧了唇,和严烈一起倒在地上。 面前的男人满是浓郁的忧伤,泪痕未干的脸上带着萧索的微笑,看着他腹部的伤口低低的叹气,摸着手中的刀尖,喃喃自语:"我还是,下不了杀手。"第 10 章 洁白柔软的被褥上睡着犹含泪痕的少年,绯红的脸颊带着炽热的温度,一只手抚上他的头发,温柔的低喃:"自那次以后,我就发誓不会让你再发烧了。" 绝美的脸孔多了情感,更显美艳生动。"落少爷,该换药了。" 罗特推开门进来,手上端着绷带和碘酒、药物。 陈落点点头,离开床沿,坐到沙发上。 "伤口不算深。烈少爷的确是舍不得。" 罗特慢慢解开绷带品评道。 闻言,陈落的眼睛飘向床上的人,嘴角勾起"我知道。" "那为什么做出那么痛苦的表情给人看。"让人全都以为他伤口深得快死了。罗特白了他一眼,手上加了加力道。 陈落皱了皱眉,瞪了罗特一眼道:"我只是想不到他会~~"沉吟了一下又道:"不过,算了,没关系。" 伤口包扎好后,罗特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临出门时问:"下面的人还等着呢,你准备什么时候上位?" "就这几天吧,还有点事情要办。"陈落有些心不在焉的回道。 "那他呢?" 罗特朝床上努努嘴。 陈落抬眼看他,茫然的摇头,"不知道。" 说着,走回床边,伸手摸着床上人的头发有些无奈的道:"我该拿你怎么办?"你一醒来,势必会恨我吧,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说不定还会气得再捅我一刀,就像昨天,你的表情......我该拿你怎么办?"小烈......" 床上的人不舒服的皱起眉头,翻了翻身,露出一大截手臂和大腿,陈落叹了口气将毯子给他拉上,俯下身亲了亲严烈的脸,走了出去。 医院 老人双眼无神的看着吊瓶的点滴,衰老的脸上布满了深深的疲惫,门开了,他的目光移到站在门口的人身上,瞬间变得激动起来。 "小烈回来了。"黑衣男子朝他走近,站到了离病床三步远的地方,冷冷的看着老人挥舞双手,手上的血液迅速回流,肿起一大块。 "留点力气,写遗嘱吧。" 说完,将准备好的纸笔放到床边的桌子上,走到门口的时候,听到身后传来强迫平静的气喘声从喉咙里带出嘶哑晦涩的一句:"小落,对不起。"黑衣男子猛的回头,美丽的眼睛在顷刻间涌出让人无法抗拒仇恨,艳丽的笑容绽开来,无声的回应这残酷的歉意。 "你放心,我会好好对小烈。" 傍晚的时候,陈落的桌子上摆着严霍东亲手书写的遗嘱,遗嘱上写明:他名下的所有产权包括帮会权和严宅都为陈落所有。 "张律师,还有什么问题吗?"美丽的帮会老大双手在桌上手指交叉,淡淡的问道。 律师检查过手中文件的真伪之后,擦了擦冷汗道:"没有问题,陈先生,你现在已经拥有帮会之五十五的股份,按照帮会的惯例,你已经是新的帮会首领了。" 陈落表示明白的颔首:"谢谢,辛苦你了。"随手合上了文件,重重靠上椅背。 电话响起, "落少爷,烈少爷醒了。" 严烈坐在床上,嫣红的脸还带着余烧,听到开门声也没有反应,呆呆的注视着墙壁上的壁画。 画里只有一只温顺的羊。 "这是卡索不为人知的一幅画,喜欢和收藏者寥寥数人,在西方,羊是恶魔的化身。" 严烈的眼睛眨了眨,对上羊的眼睛,玻璃般的碧绿眼珠蕴藏着逼真的柔弱又渗出些许尖锐的狠毒,"这幅画的名字叫做--《真相》。" 严烈的身体震了震,终于收回目光看着身畔之人,动了动嘴唇却觉得干涸难奈。 陈落迎着严烈空洞的目光移坐到他身后,将头颅搁上他的肩膀用力嗅着这具身体散发出的香味,摩挲着那柔软的黑色发丝,触碰他倔强的口鼻,左手拥他入怀,右手慢慢的伸进他的睡衣里......撩拨。 "小烈。"这具散发着幽香的身体,终于真实的被自己拥进怀中,带着甘甜的气息包裹,还有似有似无的满足和叹息。 纯洁无暇~~~以及最后的赠予。 阳光照到房间的床上,严烈睁开了眼睛,看着背对着他站在阳光之中陈落的双瞳如深潭秋水般寂静。 仿佛知道他醒了一般,陈落转过身来:"我为你准备了去加拿大的机票,下午2点,收拾东西吧。" 严烈看不清被灿烂的阳光笼罩的陈落的脸,只看到变作金色的发丝,在光线中漂浮,这让他在恍然间想起那片紫色的花田,说出了一模一样的话来:"阳光真刺眼啊~~" 陈落沉默的站在他面前,一动也不动的静默,良久,没有预兆的转身。 "等等。"严烈喊道,手指攥紧床褥,陈落背对着他停下,不可抑制的绷紧身体等待他的结束语。 "爸爸,还活着吗?" 陈落没有回答,笔直的走了出去,门被重重的关上。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严烈不知道自己看不透懂不了的是这一联串的变故、亲人的死亡、还是在看到陈落的举动之后心底潜藏的那句,为什么我们要分开,为什么你一定要我离开?...... 书房 "落少爷,烈少爷已经走了 ,这是和东要我交给你的。" 沙发上的人闻言站起身来,将纸袋打开,抽出文件的手微微发抖,果然,是一份股份转让协议和严烈所有资产的评估证书。 他快步走向录象机,死命按着倒退,屏幕上很快出现了严烈的身影-- 严烈从床上起来,拉开厚重的窗帘,手还没来得及放下就已僵住,脸色苍白,睁大了眼睛,然后慢慢缩回手来紧紧捂住嗫喏着的嘴唇。 就这样,站了许久,一动不动。监控器里只看得到他颤动的肩膀和不断被泪水濡湿的侧面...... 过了许久,才慢慢平静下来,坐到地上,抹干了眼泪。 将电话拿起,看他的口型在说:"和东~~" 原来,是要他把这个拿给自己么?在这样被伤害之后,还是会被打动,沉溺,又屈服吗?小烈,你究竟有多爱我,才肯做到这般地步? 陈落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嚎,将手中的纸张撕成碎片,看着镜中的自己,缓缓摊倒。这样的结局,究竟是不是我所想要? 第 11 章 "派人去查这个人的底细,要快。"陈落将手里的照片甩出,语气带着极大的怨气和愤怒。 罗特伸手拿起其中的一张,看过之后,似有似无的笑道:"我手上的事情很多呢,你不嫌无聊?" 陈落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没有答腔。 罗特将手中的照片放下,正色道:"既然已经放了他,为什么还要管他是怎样生活的呢?" 陈落抬起脸来,霸道的道:"我不允许。"不允许什么,他自己也说不上来,不允许他拥有平静的生活,还是不允许他忘记过去开始新的人生? 看着他坚定的神情,罗特摇了摇头道:"我这就去查。" 陈落的目光落到桌上的照片上,照片里的人依稀往日般笑着,双手扯着一个陌生男人的背包。 三个月前,严烈被送往加拿大,在去往庄园的路上逃脱,直到十天前才知道他的安身之所,不断送回的照片和摄影资料似乎正在说明:他现在过得很好,已经不需要任何人和事情的打扰。 这些也包括我吗?即使我曾感觉那样被你深深爱过。陈落的手心被掐得很疼。 "烈,玫瑰园里的肥料没剩多少了,我们去城里买一些吧。" 正蹲在花圃中除草的男子抬起头来,迎着阳光看向不远处朝他挥手说话的人,草帽下布满了晶莹的汗水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点头道:"好啊,等我锄完这一片,你先去冲个澡吧。" 说完,又埋头下去,辛勤的摆弄着脚下的草根来。吉米望着那个被隐没在玫瑰花丛中的背影,摇了摇头,朝花房走去。虽然自己是严烈请回来帮忙护理花圃的员工,但是这么多天相处下来,这个老板真的是意外的好相处,不但事情做得比他还认真努力,竟然还允许他直呼姓名,所以在这里做事,真不是普通的好命啊。 太阳渐渐沉下山去,严烈也忙完了手中的活,他慢慢站起身来,朝太阳落山的方向看去,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又是一天了。拉过肩上的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放眼看去,偌大的玫瑰花们随着落日带来的余风荡漾,折射着阳光般镀金的艳丽,摇摆着散发浓郁沁人的芬芳。严烈唇角的弧度扩散开来,痴痴的伫立在这夕阳的光环香气之中。 吉米洗完澡走出来,又看到严烈站在那里迎着阳光发呆,远远的静默。这个老板什么都好,就是喜欢发呆,尤其是喜欢在花丛中阳光下发呆,发呆的程度简直可以比拟灵魂出窍,任凭蚊虫叮咬、日晒雨淋都不能动其分毫,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烈,我洗好了,你快去洗吧。"快步走到他身边大力摇晃着严烈的躯体,没办法,不是我暴力,是太温柔了他根本感觉不到。吉米在心里叹气道。 "呃?"严烈转过身来,茫然的看着眼前之人。吉米知道没有再说一遍的必要了,把手中的衣服放到他手上,指了指花房,道:"我去开车,你快点。" 严烈走出花房的时候太阳已经完全下山了,夜色迷茫,花海淹没在浓密的黑暗之中,看不到一点点花影,这让他在忽然间觉得无比的孤独和脆弱,他的双手抓紧了自己的前襟,重重的喘息着,慢慢的蹲下身来,顷刻间,泪流满面。 远处传来催促的喇叭声,让他怔了怔,才恍惚间想起自己今时的身份和处境,大力的抹了抹脸,站起身来,朝光亮走去。 "烈,你洗了什么?好香。" 吉米叹着气,不明白为什么用同一种香皂自己就没有这种若有若无的极品香味呢。 严烈看了他一眼轻声道:"不过是玫瑰花的香味罢了。" "种花种到连自己都能发出花香,也算是奇迹了吧。" "好好开你的车。" 严烈瞪了旁边人一眼,头靠向椅背。其实吉米的恬躁性格是很不适合自己的,至少不适合以前的自己,要是在以前,哪个下属敢在自己面前说上这么多的话问这么多的白痴问题肯定是会被自己暴打一顿的,想到这里,严烈不禁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人。 专心开车的人一点也没察觉到旁边人目露凶光的扫视,在停了一两分钟之后又开始骚扰起严烈起来:"烈啊,上次来的温黛小姐好漂亮高贵的呢,她向你提出那么优渥的条件,你为什么不答应?" 严烈白了一眼他才缓缓回道:"关你什么事。" "你怎么这样说呢,我也是为了我们花圃的发展嘛......" 严烈照例把头转向车窗外,望着路旁投照的路灯发起呆来。不知道那个人,现在好不好? 百分之七十的股份,无论他想做什么,都已经足够了吧。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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