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凄凉的冬季飘下了第一场雪，冰冷的寒气，封住了过往的尘埃。曼威把我锁在他的房间里，兴许是怕我再为他制造麻烦。既然讨厌我，那么刚才在大厅的时候就该把我交给元老会的人，可是他没有这样做，紧缠在我腰间的手臂也一直没有放开过。我居然会有些高兴。我是疯了吗？
开锁的声音，曼威悠然地走了进来。一袭的黑衣，被束的长发和那张我熟悉的脸。我忽然明白自己想留下是为了这个家伙，但为什么我会眷恋他？明明说过不会再被任何东西牵绊住的，瑟拉斐的教训还不够吗？
曼威用深沉的目光看着我，不悦写在脸上。我杀了他的同伴，他该生气的。我很想逃，这气氛让我迷惑。他忽然冲向我，在我反应过来之前，脖子就被他温热的手掌牢牢卡住。好痛......他终于要杀我了吗？
"你杀了阿斯莫德尔！"
"他......侮辱我父亲，还有......我。"
"我说地不是这个！"他的力气越来越大，我怀疑自己能不能撑到他把话说完。
"可是......他......确实侮辱......"
"闭嘴，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你这是......和人说话......的方式吗？"
"我真想扭断你的脖子。"
"你......你已经在做了。"好难受，喘不过气来。我会这样被杀吗？
"混蛋......"曼威狠狠地将我的身体摔向一边。我的腰撞在了桌角，火热地疼痛传遍全身，但我气的是自己竟然不能反抗他！
"痛......"
"真他妈的王八蛋--"
"你......也想侮辱我？"
"我不是说你。"
"那你发什么火......这不关你的事吧？"
我的火气也上来了。要杀我的人是他，把我摔在一边的人是他，说脏话的人也是他，我究竟哪一点惹到他了？就因为我杀了阿斯莫德尔？心在痛，我对他来说连死人都不如吗？
曼威斜瞪着我，像是要把我吃掉。脖子上还残留着他的的力气，腰上也是他粗鲁的力道。但这还没完，他又一把揪住我的衣领，身体无法抗拒地被他拉了过去。炽热的气体在我和他之间流窜。
"你不该杀阿斯莫德尔！"
"你心疼了？"
"我是在为你担心，你这个笨蛋！"
"何必说地这么好听呢，曼威大人？"我嘲讽地看向他，心头是阵阵的酸楚，"没有人会担心我这个肮脏的家伙......谁都不会......"
"你自己都瞧不起自己，还能奢望别人对你有什么好的看法吗？如果是阿曼比尔，一定不会让别人这样说自己......"
"别跟我提那个名字，我......恨他......"
"你是他的儿子！"
"不是。可以选择的话，我宁愿......不要这个父亲，他是我的耻辱......"我的身体在颤抖，我怎么比得上他呢？他是受人尊敬的元老，而我只是个被人玩弄的下级天使，"我根本什么都不是，连做变异亚种的资格都没有......"
"你真的这样看不起自己？"
"你这种养尊处优的大少爷知道什么？"为什么阿曼比尔犯的错要让我来承担？他什么都有，就算死了，也还是会有人维护他。而我什么都没有，如果有一天死在路上，一定会被人踢来踢去，然后捂着鼻子指着我说，"瞧吧，这就是那个下贱的天使！"痛啊，心被撕裂了，我的存在从来就没有过意义。也许阿曼比尔生下我的时候就在怪我害他成为变异亚种的父亲。那么为什么要生下我？我也不想活在这种痛苦中啊！
"你以为那算是痛苦吗？"曼威低笑，不祥的感觉，"让我告诉你什么才是痛苦吧！"
"你想怎么样？"身体在轻颤，我想往后退，避开这暧昧的姿势，却被曼威更快地压在地上。急促的呼吸声贴近我的耳旁。我的唇附上了一层温湿，他的霸道让我无处可逃。舌尖缠上他的气味，疯狂地纠缠着。我的心在狂跳，无力的感觉扩散至全身。他的手不安分地在我的肌肤上游移。厚厚的冬装隔不住他的体温。
我直觉地伸手，立刻被他强劲的力道嵌住。阴冷地笑浮上他的唇。黑夜中，水晶般得黑亮在他左手上摇晃--我的黑颀剑！
"我不会让你得逞第二次的。"
"放......放开我！"我在挣扎，隔着我们的衣服被他剥落，羞耻感涌上心头，"我不是......你的玩物！"
"别忘了，你是我的！"猛然俯身，像是要证明他的宣言，一串细碎的吻落在我的颈上，我的身体不自觉地扭动着。他的唇滑过刚才被他的手留下的红印，接着毫不留情地吻上我的胸，我的锁骨。肌肤燥热起来，被他触过的身体像是要燃烧。我想逃，但是......没有力气了。
呼吸开始紊乱。他的手顺着我的腰往下滑落......从来没体验过的温柔，也从来没有体验过的耻辱......我的意识逐渐混沌，剧烈起伏的身体不自觉地迎合着他的动作......
"不要，我......我不是......玩物！"咬紧了唇，我想抗拒自己对他的顺从。
"没有人说你是玩物，你是......独一无二的......"曼威低沉的声音充满了诱惑......月夜中，我的手抚上他脸上渐渐褪去的伤痕......电流一下子穿透了我的身体，我再一次蜷紧了身体......
"安......"
"求你......放了我......"冰凉的泪水滑落下来，滴落在我的发丝上。黑颀剑在悲鸣，我的身体也是......为什么会哭，我明明不讨厌这具触摸我的身体......比任何时候都想要接近他......可是好浓的悲哀......
"我......不会......放开你的......今生你都是我的猎物......"媚惑的蓝光在曼威的胸前闪烁。菱形的蓝石贴上我的身体......好痛......不是我的心在叫......是黑颀剑，从没有过的悲伤感......而我也在低鸣......
"放了我......"我哽咽，左手失控地抓住身下的衣服，指甲深深地陷进我的肌肤，血流了出来，混在一起......右手的伤口仿佛被了撕裂了一般......
黑夜中，是激烈的扭动和我低沉的悲鸣......
"放了我......求你......"
19
什么才是幸福，什么又是痛苦，这问题谁来告诉我？
清晨的霞光照在我的脸上，湿湿的空气赶走了几日来的沉闷。我该庆幸吗？曼威并没有放逐我。可是好悲哀，我的心像是被人捏地粉碎。曼威是个独占欲很强的天使，是他认定的东西，就算他不要，也绝不允许别人去碰。所以他才会在瑟拉斐面前袒护我。他给予我的温柔其实什么都不是。我只是他追逐的猎物之一，他只想征服我，一旦我累了，屈服的时候就是被他抛弃的时候。
我算什么呢？该死的变异亚种而已。明知道不会有结果，却还是接受了他的施舍。就像现在，被他牢牢地锁在床上，该是我应有的下场吧！我终究只是个傻瓜！然而，令我迷惑的是，他为什么要把胸前的石头挂在我的脖子上，是同情吗？
想逃离这里，却动不了，黑颀剑被放得远远的，连起码的挣扎都会让我有被人踩碎的疼痛！昨夜是难熬的！
"你看起来真狼狈！"讥讽地笑声从空中传来，晶亮的身体轻轻地浮在空中。悠闲地让人嫉妒！
别过头，我不想理那只天使。他的嘲笑也好，愚弄也好，都是我无力反抗的。
"谁让你接近少爷的？活该！"他飘到我面前，靠近我的脸，"怎么不说话了，你不是很厉害的吗？"
"你想怎么样都可以！"咬着牙，我并不想屈服，但......
"觉得自己很惨？别难过了，还有人比你更不幸呐！"
"你说自己吗？"我低笑，奇怪自己先前怎么没看出他对曼威的情谊，"你爱曼威吧，可是天使是不可以相爱的。"
"你......"
"这是你告诉我的。"愚蠢的天使，我安格烈不是好欺负的，就算我手脚被束，也一样不会认输。
"我......我不和你挣。"他抬起头，我觉得他在玩阴谋。
"要不要救他，你自己看着办。"
"救谁？"明知是陷阱我还往里踩，我真是越来越不懂自己了。
"你主子--瑟拉斐。"
"他怎么了？"
"他被少爷整地众叛亲离，现在就剩下一个人了。少爷就要去杀他了。你该明白少爷是不会留情的。"
"放开我。"我低语。用不着挣扎，这个天使一定会帮我，他希望我回到瑟拉斐的身边，不在和他争曼威，最好还能惹怒曼威，让他把我杀掉。这点阴谋我怎么会看不穿？我当然不会让曼威伤害瑟拉斐。因为我要亲手杀了那个背叛我的家伙！
"我没有拿到钥匙。你应该挣地开锁吧。"他满怀希望地看着我，好不容易我肯按他的计划走下去，他可不想因为没有钥匙而坏事。
"我不是万能的，曼威想锁我，就不会让我轻易挣脱。你当你家少爷白痴？"
"你......你羞辱少爷。"
"别废话了，把黑颀剑拿过来。"
"那把剑......"他轻颤了一下，看来还记得我说过要拿那把剑砍他的事情。
"我不会杀你的。已经没时间和你玩游戏了，如果希望我惹怒曼威的话，就照我的话去做。"
"你......"他往后退了退，被我看穿了心思后，脸色变得通红。你也知道被欺骗的感觉了吗？当初，你就是这样骗了我，把我想飞的事情告诉了曼威。
接过黑颀剑，我有些颤抖，我感觉它在抗拒我。怎么会这样？顾不得多想，我猛然挥剑劈落身上的枷锁。痛再次传来。我的身上留下了锁链禁锢过的痕迹和曼威昨夜疯狂过的验证！蓝色的石头震动了一下，我低头望向那一片的妖艳，不禁紧紧抓住了他。身旁的黑颀剑又在低鸣，是想提醒我什么吗？不祥的感觉比昨晚更加的强烈。
"那块石头......"精灵惊呼，吃惊吗？那是我的耻辱，曼威是想我永远记住，但我是不会屈服的！
"把我的衣服拿过来......"我深吸了一口气，望向窗外，低低的浮云遮住了我的视线......瑟拉斐，是该和你了结了！
20
六年前被瑟拉斐救赎的时候，我以为我不会再心痛了。其实我一直都很清楚自己不可能成为他的唯一。我只希望能成为他的骄傲，为他做他希望的事情。所以我忍受着讨厌的训练，忍受着被人玩弄的痛苦......我想我或许就是在那个时候变得麻木的......
但是有一样东西是不会改变的，那就是我的野心。与其说我成为瑟拉斐谋反的帮凶，不如说那原本就是我的心愿。我想扳倒创世神，到那时我要将他踩在脚下，然后质问他，为什么天使之间有等级之分，为什么有些人生来就是被人尊敬的，而有些人就算穷其一生也不能变成高贵的天使？
可是，现在，一切都没有意义了。没有了瑟拉斐，我什么都不是，甚至不能做回人。我的生命停止在了那一天，就像一只狗，就算死了也仍然是狗。我失去的东西必须在我失去的地方找回来，包括......尊严！
望进空空的屋子，只有一个孤单的身影，背对着我，看向窗外。那是瑟拉斐的习惯，不让别人看见他的悲哀，他永远都不允许失败，就算失败的人是自己也还是一样。在瑟拉斐的词典里，失败就等于死亡。
"你还是来了，我的安格烈！"转过身来，瑟拉斐银色的长发飘落在肩上，掩住了半边的脸。长长的伤痕爬在他遮住的脸上，让人心碎的表情，仿佛他从未做错过什么。
"很漂亮的伤痕吧？这是曼威给我的礼物！"
"是你自己要走这条路的，怪不了别人。"
"到了今天，你还是相信天数？"
"不，我不会再相信什么，能救赎我的人只有我自己。"是的，不再相信任何人了。可是，如此浓厚的悲哀，是我的心发出的吗？我还迷惑什么？
"看来，那个家伙教会了你很多东西。"
"至少他让我知道什么是变异亚种，什么是耻辱......而你什么都没有教过我。我......只是你的工具吗？"
"你变得复杂了，太过于复杂的东西并不好控制啊！"
"既然看不起我，又为什么要救赎我？难道你的救赎中就没有对我的爱吗？哪怕只是一点点？"
"爱？天使是不可以有爱的。如果一定要说有的话，也只能是对创造了他们的创世神的爱。这个世界是不需要爱的，有了爱只会让人变的脆弱。就算是生你的阿曼比尔也没有真正的爱过什么人，他只是迷恋这种幼稚的东西罢了！而我是不会迷恋的。从头到尾你都只是我的工具......永远都是。"
"够了。"我后退了几步，心好痛啊！我从这男人身上到底得到过什么？羞辱吗？这个我生活了六年的地方其实什么都不是。现在的我宁愿没有被救赎过，"你要为你所做的付出代价......"
"想杀我？就凭你？安格烈，别傻了，你的身手是我教的，你的弱点也是我创造的......你的全部都是属于我的......所以，别想战胜我！"
我颤抖着举起剑，它是如此的沉重，让我想逃。可是，我别无选择。想做回人，就必须从跌倒的地方爬起来。我必须战胜他，否则我将什么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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