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手挑开我脸上的发丝，一路吻到我的耳后。我扭动着身体，极力想掩饰自己的弱点。他霸道地嵌住我的身体，蛮横、狂热......但，很温柔......
一道晶亮的黑光闪过，长长的黑颀剑横在我和他之间，剑锋直指他的脖子。我只听得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和手中的剑发出的低鸣。
"别惹我。"我低语。
没有看到惊慌的神情，曼威的唇上一抹惊艳的笑，似乎料定我不会杀他。我是瑟拉斐训练出来的杀手，难道他忘了？
"看来是我小看你了。在我身下却依然能保持清醒头脑的人，你是第一个。"
"别拿我和那些家伙比较！"我用尽力气吼了出来，他当我什么？供人玩乐的宠物吗？
"那你以为自己是什么？杀手？你好象忘了自己是怎么杀死天使长的！"
如雷般的轰声击碎了我的耳膜。连瑟拉斐的话都没有让我如此痛恨过自己的身体，但现在......
"我不是畜生，不是任何人都可以玩弄的！"我强忍着不让自己爆发，紧咬的唇上剩出冰冷的血，抓住黑颀剑的手在拼命地颤抖。被诺依斯羞辱的那一晚的记忆又回来了！
曼威离开我的身体，静立在黑夜中，寒气逼人。他在生气吗？该生气的人是我啊！
"明天元老会的人要见你。"留下一句不带任何感情的话，一如初见他的那个晚上！他转身离开，不再看我一眼。那一瞬间，我看到了一束冰冷的蓝光，像我睁开眼睛时看到的那样。带着让我窒息的色泽，熟悉的悲哀感觉！
门被甩上，声音在走道里回旋。我再也没有力气抓住黑颀剑，它落地的声音让我觉得凄凉，我的心好痛，那感觉我以为再也不会有的。微微松开一直紧咬的唇，血水不留情地流落，冰冷着我的身体，也冰封住了我的心。像是要证明什么，我干涩的喉咙里迸出几个不清晰的字！
"我、不、是、畜、牲......"
清晨的来临是我期待已久。一夜未眠，是在为自己心酸。十几年的记忆里，除了被人欺辱，就再不剩下什么。曾经把这样无度的生活看成是命运的安排，是我的定数。但，什么才是命运？什么又是定数？说到头不过是我自己作贱。瑟拉斐说得没错，我就是这样一个肮脏得家伙。我可以挥剑劈开命运的牵畔，可我没有；我可以选择放弃，可我也没有。我究竟是什么？到头来我连这个问题都回答不了。曾经所有的一切都不是我的意愿，那我自己的意愿又是什么呢？
轻轻的风声，瞒不住我的耳朵，又是那只精灵天使，他也想羞辱我吗？随便吧，我已经什么都不剩了......除了这空有躯壳的身体。
"少爷昨天和你做了什么？"
"你认为呢？"
"别和我玩游戏，你不配。"猛然飞至我的面前，他的眼中是深深的怨恨。恨吗？这样的天使也会明白什么是恨？
"你以为你配吗？"
"你......"
"我们同是劳役阶级！"是变异亚种又怎样？我就是我，不属于任何人，不会再被任何人玩弄！
"劳役阶级？哈哈哈--你以为你只是劳役阶级吗？为什么我不会被其他的天使瞧不起，而你却会呢？"
我看着他，疑惑着，这问题我也想知道，直觉告诉我曼威向我隐瞒了什么！
"因为你是同性天使相爱生出来的孩子！"
"那又怎样？异性天使生出来的孩子有特权吗？"
"你真是笨啊！我和少爷还有其他人，都是创世神直接创造出来的生命，只有你，是被生出来的。天使之间可以有肉体上的交换，但绝对不可以相爱。这是天界的法律--天使之间是禁止恋爱的......"
"我不相信......"我的身体在颤抖，只有我是特别的吗？
"不信？知道阿曼比尔吗？元老会的双子宫。他就是因为爱上了一个天使，违反了禁忌，才会被锁起来。最后终于忍受不了，自杀了！"
我的眼前忽然一片模糊，身体在拼命抗拒着我的灵魂。我用力抓住栏杆，支撑着自己。阿曼比尔，那晚诺依斯疯狂地叫着的名字。是我害死了阿曼比尔，是我害死了那个生下我的人。我是......阿曼比尔的孩子。
"变异亚种是会被杀的，他们是禁忌的生物。你能活着已经是万幸了。我警告你，你再接近少爷，我就把你的身份告诉元老会，到时候就算是创世神也救不了你......"
"你闭嘴。"我的呼吸变得紊乱，身旁的黑颀剑在悲鸣。
"你......你害怕了？"依度伦被我的吼声喝退了几步，却仍想威胁我。我安格烈那么好吓的吗？但是，心好痛。黑颀剑的鸣声要让我疯狂！
"你刚才说......阿曼比尔？"
"是......是又怎样？你想在少爷面前告状吗？"
"你说他是怎么死的？"好痛的心，像是被人抓了把盐撒在伤口上。阿曼比尔，毁了我的人，却又是给了我生命的人。
"他爱上了一个天使，当然要死！"
"是被杀的？"
"应该是自杀。"
"什么叫应该？"我吼着，黑颀剑已经指向了他。
"没......没有人知道啊！你问我......我问谁？"
"你找死吗？"将剑抵在他的喉咙上，我的心在滴血。诺依斯说是我杀了他，可我为什么要杀他？我为什么要杀死我的父亲？
"我真的不知道......等等，我为什么要回答你这些愚蠢的问题？"依度伦飘然离开的我的身边，浮在空中。他知道我不能飞，所以他认定空中是安全的。
"安先生。"门外的小厮敲了敲门，不敢进来，他或许也察觉到了这里的异样。
"什么事？"我尽力压低声音，让自己的心绪平静下来。
"少爷叫你去前厅！"
"知道了！"看来曼威真的要将我交给元老会的人处置。这该算是我的解脱吧，终于可以远离那个家伙了。可是，好难过，我似乎并不想离开。为什么会这样？这世界上已经没有可以让我留恋的东西了，我还迷惑什么？
不去多想，我迅速地梳理好头发，将它整个束在脑后，松松地绑着。想离开的时候，才发现我漏掉了一样东西。不着痕迹地拿起桌上的茶杯，我轻轻一摆手，它就向浮在空中的天使飞去。来不及躲闪，依度伦惊叫一声，漂亮的翅膀停止了扇动，险些从空中摔下来。杯子穿透他的身体，砸在他身后的墙上，跌得粉碎。
我冷冷地笑了笑，再次露出那张曾经媚惑过他的笑容，望向他呆掉的面孔。
"如果你再惹我的话，下一次我会用黑颀剑，他伤得了没有实体的精灵......"
我转身离开，身后清晰地传来他气愤的叫声。
"你......混蛋......"
谁都不可以再惹我，诺依斯，瑟拉斐还有曼威，我不会再对任何人手下留情。还有，我要弄清楚阿曼比尔是怎么死的。今天开始，我要按自己的意愿去活。阻拦我的人都要死！！
17 宽敞的大厅里，坐着十个人。曼威独自坐在一边，与那十个人看起来很不和谐，他像是天生就不该混入人群的那一类人。同是元老会的成员却有如此大的区别。
依度伦说阿曼比尔是元老会的双子宫，那现在的双子宫又是谁呢？我看了看那十个人，怎么都不觉得他们有什么特别。不像高级天使，倒像一群腐败的寄生虫。这就是所谓的地位吗？我感觉好象又回到了下层天！
"你就是瑟拉斐的手下？"一个看起来很苍老的男人开口问我，完全一副瞧不起我的模样。
"曼威，你不是敷衍我们吧？他哪一点看起来像瑟拉斐的杀手，看他的样子更像......"他摸了摸胡子，别有意味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我再熟悉不过。
"原来元老会的成员也不过如此。"我低低地嘲笑，故意让他们听见我说的话。
"小子，你什么身份？凭什么用这种口气和我们说话？"接话的人有一个火暴的脾气，我如果没有猜错的话......
"狮子宫的威齐尔，你虽然是元老，但其实你也不过是个座天使，比等级，你还低我一级。"
"你......你怎么认识我？啊？你是智天使？"威齐尔的反映实在好笑，丝毫不知道什么叫冷静，这样的人做得了元老？
"你是智天使？天使第一阶级中排行第二的天使？这么高贵的身份怎么会成为瑟拉斐的手下？况且以你的年龄来说，想要修炼到这个等级并不容易。你不会是拿我们当白痴吧？"
"阿斯莫德尔大人说这话是瞧不起我喽？论阶级，你是第二阶级的力天使， 论身份，我好待也是瑟拉斐的手下，你这样说岂不是羞辱我？"我向来不喜欢以等级、身份来压人，我从不觉得那是我该拥有的，但，不想让曼威丢脸。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我为什么要为他着想？
"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对我们这么了解？"元老们的脸色都变了，即使是他们自己，可能还弄不太清楚同伴的等级，而我却很清楚。因为我是杀手，必须对敌人保持高度的警惕。在见到他们之前，我就知道他们了。瑟拉斐要杀的人也包括他们。
"智天使安格烈！"
"你就是安格烈？"威齐尔看起来很吃惊，我有那么有名吗？
"呵呵--原来你就是那个冒充智天使的安格烈。看来天使长的资料很有用啊！"我愣了一下，天使长，那个被我杀掉的家伙，他说已经将我不是智天使的事情报告上面，就是指这个？
"小子，敢用等级压我，我就奇怪，怎么可能有这么年轻的智天使？"威齐尔的声音越来越大，好刺耳！
"他当然不是智天使！"曼威悠然地开了口，连他也想将我一军吗？
"曼威大人似乎没找到什么线索嘛！一个小小的下级天使，当宝护着，还让我们期待了那么久！"阿斯莫德尔神气起来，他就知道曼威没什么了不起的，创世神的义子又怎样，还不是个毛头小子！
"他是炽天使啊！"踱到我身边，一手揽住我的腰，就像那天瑟拉斐在的时候一样。
"当然不是什么嘛......啊，你刚才说他是......"威齐尔瞪大了眼睛，紧紧地盯着我，想戏弄的话全部咽了下去。我也颤抖了一下，刚才光顾着他触摸到我的手，没注意他说了什么。
"炽天使。"
轰然一声，威齐尔瘫倒在地，其他的元老也傻了眼。他疯了吗？说我是炽天使，我怎么可能会有那种身份？
"你......"我开口却被他的唇堵上，这个吻很浅，他很快放开我，并在我耳边低语。
"我说过你是我的。"
"曼威，别胡闹了。"最有权威的元老猛地拍响桌子，"你是在袒护他吗？还编出炽天使的谎话来骗我们！你当真以为我们不中用了？"
"没有的事！"曼威低笑，仿佛一切都是他意料中的，"休德，把炽天使最高会的决定告诉他们！"
"是！"休德也在笑，"安格烈，哦，不，是安......他已经是炽天使最高会的成员了！"
"你说什么？你又算什么东西，曼威身边的小子也配宣布炽天使最高会的决定吗？"阿斯莫德尔恼火地大吼，失去了冷静的他连威齐尔都不如。
"阿斯莫德尔，他是休德啊，炽天使最高会的会长！"威齐尔小声地提醒着。他虽然是元老，但是当年曾经败在过休德的手下，这一点他不会忘记！
"什么？这小子要是炽天使最高会的会长，那曼威是什么，难不成是创世神？"
"少爷不属于任何等级。"
"那就是下级天使喽！下级天使怎么有资格做元老？"
"少爷的等级是可以选择的，因为已经没有任何一个阶级适合少爷了，少爷的力量......"
"好了，休德，你太多嘴了。"
"是。"他是不该多嘴的，怎么能告诉这帮家伙，少爷是创世神创造出来的失败品，他的力量已经超过了创世神！
"曼威......"阿斯莫德尔的眼睛在冒火，这么一来，他们谁都不能对这个小家伙用刑。更何况，曼威不肯交出证据指正这个嫌疑犯，也就是说，他们连碰都不能碰一下他。太可气了。
"大人还有什么话要审吗？没有的话，我只好带他下去了。"
他是故意的，叫他们想审都审不起来。阿斯莫德尔再也忍受不住了，他跃过其他同伴阻止他的目光，上前一把揪住曼威的衣领。
"你小子算什么，想学阿曼比尔骑在我们头上吗？"
"阿斯莫德尔......"
"我没有要学老师，没有人可以代替他，你应该很清楚！"曼威想挣开，却苦于不能松开安而做罢！
"可是你的专制实在很像他，一样让人讨厌！"
"够了，阿斯莫德尔！"有权威的元老再次拍响了桌子，"你不可以侮辱阿曼比尔！"
"为什么不可以？那家伙表面上一副仁慈相，内地里却不知道和哪个天使做了见不得人的勾当，不然怎么会死？"
"啪"地一声，我重重地给了他一个耳光，黑颀剑紧紧贴住他的脖子。
"道歉！"
"啊？"吓傻了眼，他默然地看着我。
"我、要、你、向、他、道、歉！"清晰得再清晰不过，我自己也疑惑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是说要我向阿曼比尔那个混蛋......"
一道黑光，阿斯莫德尔的脖子上留下一道血痕，那伤口还不至于让他送命。他后退了几步，我挣开曼威的手臂，感受到他炽热的目光。
"再说一次看看，除了我，没有人有资格侮辱他！"
"你？"
"对，只有我。若是没有他，我就不会被放逐，所以我比任何人都恨他；但若是没有他，就不会有我，所以我也不允许别人侮辱他！"
"你说你......"
"道歉。"剑再一次抵进他的喉咙，我感觉得到剑口传来的震动，"向我父亲道歉！！"
"你......"阿斯莫德尔看着我楞了很久，忽然大笑起来，"原来你是那贱货生的畜生......"
"哗"地一声，冰凉的血猛溅出来，喷在我的剑上，脸上，还有......身上。阿斯莫德尔还来不及呻吟，身体就重重地倒了下去。剑在悲鸣，我的心也跟着悲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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