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人类，不是塞亚人！"
"那就更没有什么可说的了！我们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他失血过多，伤口感染，呼吸道和肺受到严重腐蚀，心脏功能衰竭，并呈现重度中毒症状。总之，他是死定了！"
"我说过我要毙了你们的！"
"侍卫官先生，我们并不是怕死鬼！"
杰明气成败坏下又狠揍了医生几拳，然后他掀开手表盖里的通话器下令到："我需要一个人类医生，5分钟--我只给你5分钟！"
"5分钟！？--这不可能！！"对方口气惊疑不定。
"不是5分钟！现在只剩下4分56秒钟了！军令如山--我想你明白我的意思！"
挂断信号，杰明对医生发话："5分钟内他要是死了，你们就等着被撕碎了喂陛下的宠物吧！"一说完，杰明就大步走出去。
分界线的左边是生存，右边是死亡，分界线上死神还在徘徊，它是要迈出哪只脚，踏在哪个领域里，没有人知道--这就是......无可违拗的命运！ 第二十节 说不出的爱 伤感 无尽梦魇里，一步步踏上地狱喷薄出的火焰--黑色石路的尽头是撒旦饥饿的大口，它在渴望灵魂的滋味，发出威吓的咆哮......拖着人生的罪孽和忏悔前进，天堂的圣光照不进血腥漆黑的殿堂--这里是真正的地狱！ 张开眼，Kasong看见面前年轻英俊的侍卫官。杰明漠无表情地看他一眼，就低头对手腕上的通话器说："转告Kaoliu王：他醒了。"
"你......是谁？"Kasong蠕动着嘴唇轻声问。
"Kaoliu陛下的侍卫官杰明。"
一个戴着口罩的医生走进来，熟练地为Kasong做着各项检查。
"一切正常。"医生得出结论。
杰明说："你做得很好！我会给你应有的奖赏！"
医生淡漠地点头，匆忙离去。
Kasong又问："他是人类？"
"是的！是他救了你的命，我正考虑让他做你的私人医生。"
"不需要！"
Kasong别过头冷冷看向窗口，杰明也不在意，他从上衣口袋拿出口琴吹起来......
Kasong记得这旋律--是"蝶舞泉边"的主题曲，轻快明丽的色彩是这部电影的主要特色，虽然Kasong当时没有看进去，但事后也看了不少有关评论和截选片段。
主旋律奏起时，女主角在溪边漫步，白裙下摆沾满了泥巴。月光里一只只蝴蝶翩跹，翅膀上描绘着魔性的眼睛图案。男主角远远看着女主角，露出着迷的神情，女主角却转身跑出了他的视线，身影就象一只在泉边飞舞的白蝴蝶。 "为什么......为什么我要活下来？" Kasong嗫嚅到。
杰明的口琴声飘荡在病房里，象一根根绞索将Kasong周身缠住，慢慢收紧再收紧...... 中午12点整，Kaoliu来到看护室。杰明向他做了简单的汇报后就马上离开。
在看护室外的走廊里，杰明拨通了茂的通话器："嗨，茂！"
"杰明？"
"茂，你都对那个人类做了什么？我奉劝过你对人类手下留点分寸，你根本就没把我的话听进去！"
"你这是在对长官说话吗--侍卫官？该有分寸的是你，这件事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
"......"
"杰明？"
"明白了，你就当我对你说了一大堆废话好了！"
"别跟我使性子！最近有人在我面前说起杰明你--他们说你是个同情人类遭遇的家伙，要求军队对你进行隔离审查并撤掉你的职位，这件事我还没对Kaoliu王提起。杰明，你自己都岌岌可危就别替那个可怜鬼操心了，多为自己想想吧--你要怎么为自己找条退路！？" "审查、撤职什么的就随便他们吧！茂，我和你的距离在变远，我已经不认识这样的你了，你也无法理解我，我们分手吧！"
"你竟然为了一个下贱的奴隶和我分手！"
"反正你也不在乎我，你关心的只有那个火星计划还有镇压叛军！再有--你昨晚和谁在一起，别以为我是傻瓜不知道！"
"杰明。"茂的语气立刻软下来。
"同情人类的我配不上你这么高贵的身份--你和你周围的人都这么想，又何必敷衍我......拜拜。"
挂断信号，杰明把手抄在大衣口袋里往前走。中午是阳光最耀眼的时刻，从看护室里传出Kasong的痛哭声。
可怜的小宝宝找到了撒娇的对象，杰明伤脑筋地想。这时走廊尽头的电梯打开，茂象阵风冲过来。
"亲爱的，不要说什么分手！"
茂抱着杰明坚定地说："谁说我不在乎你！" 第二十一节 黯淡的微笑 Kasong身体慢慢好起来，他拜托唐纳医生给他带几片电影看--新闻里除了塞亚人就是塞亚人，塞亚人的事情和他无关！
唐纳医生很快给Kasong找来了片子，片子内容却令Kasong大感意外--是人类社会20世纪和21世纪的纪录片，屏幕闪现的画面令Kasong既陌生又寒心：
因淘金和提炼水银而大片大片荒芜的热带森林；查徼的成卡车的象牙和犀牛角；
自然资源不断受到破坏，到处却种着水稻麦子这种植物；
牛羊啃光了草原，沙漠侵袭城市；
战争和恐怖行动；非洲儿童在饥饿中死去；人口无限制膨胀；局部冲突不断；核泄露事故不断；
一方面水源匮乏，一方面污水不断排放进河道，鱼虾的尸体陈列......
那已是无法挽回的事情了！......看了10分钟Kasong就抬头看唐纳医生，唐纳医生笑笑关掉屏幕电源。
"唐纳医生，你是怎么救我的？明明那时我已经是......不可能活的人！"
Kasong问唐纳。
这位唐纳医生正是给Kasong治疗的人类医生。他是个棕发黑眼的30岁男人，眼睛犀利，锋芒毕露，头发一丝不乱地梳在脑后。
指着推车上的血袋，唐纳近似机械地解释：
"这是人造血，它有个医学上的绰号--叫做‘工业革命'！这袋人造血里有约6千万粒微型推动器。当血输入血管，推进器就开始工作，把血迅速引导推进到人全身的血管甚至每根毛细血管，以促成完整的血液循环和人体机能恢复。三天前，我为你做了一次外科手术，我首先缝合了你的肢体，连接好血管、肌肉、神经，然后每间隔半小时就输入1000CC人造血，让血液不断冲淡你体内的毒素，并给内脏充入生命力。" "在这个王国里，塞亚人习惯给损坏、衰老的身体更换‘部件'。这样的手段异常生硬，而且如果部件间不匹配，磨合出现问题，就会被宣布无法修理。我的方法和他们不同，对于你的心脏、呼吸道、肺和皮肤肌肉，我并没有把它们换成工厂的产品，因为一两个部件人还可以勉强承受，全部换的话人体必死无疑。那次外科手术中，我对你使用了人体记忆修补器，它凭着你身体记忆为你修补器官、肌肉和皮肤的伤口，使其恢复机能。可以这么说--只要还有一口气，让人起死回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Kasong不禁露出苦笑："很伟大，但你说的我一点也不了解。"
"塞亚人不给人类接触信息知识和高科技的机会，你不了解这些医学常识是一定的！"
"那唐纳医生你又是怎么成为医生的呢？"
"为了掌握命运，我做了很多让人不齿的事情。"
唐纳并不愿谈及此事，他低头检查仪器显示的数据，说："再过3天，你就可以离开看护室了。"
这时杰明进来了，两个人的对话就此打住。 杰明对唐纳说Kaoliu陛下要Kasong马上出院，唐纳耸耸肩膀说我无所谓反正身体又不是我的。
离开时，唐纳给了Kasong张电子名片，他说把名片插入电脑插槽就可以和他在网上进行联系，并及时向他反映身体状况。
把名片放进上衣口袋里，Kasong恭敬地向唐纳医生道谢。 坐电梯时，杰明对Kasong说："唐纳对你没安好心--他虽然治病救人，心肠却早黑掉烂透了！"
"他对我能安什么心？"Kasong平淡地说，一边伸手要烟。
把手抄在裤兜里，杰明不理Kasong要烟的示意，他继续说："Kaoliu陛下如果知道在他抛弃了你的4个月里你染了烟瘾，一定会让医生给你注射戒烟药品--那滋味可不好受！" 听到"抛弃了4个月"Kasong神情立刻黯淡下来。电梯要从87楼降到地下5层，失重让Kasong有种找不到身体支点的不稳定感。
4个月的隔阂，一次生死界的轮回，世界仍未改变，Kasong和Kaoliu的距离却更远了......这样的爱情，不论是对Kasong还是Kaoliu都是羞耻、不堪的！--就象垃圾倾倒在了头上！ 已没有余地否认自己禁忌的爱，Kasong悲哀的却是唐纳带给自己的启示--除了年轻和美丽，Kasong不拥有任何值得骄傲的东西！在科技高速发展的时代，他完全就是大脑空白的白痴！即使是天天咏颂《圣经》，天父也不可能将这样的他和人类拯救出地狱！ 奴隶！一想到这可耻的字眼，Kasong心情就激愤起来，他靠在电梯上喘气，杰明问："是身体太虚弱了吧？" 在地下5层的停车场，Kasong见到了不速之客茂。他阴着脸在飞行车旁吸烟，一看见杰明和Kasong就把烟丢掉走过来。
Kasong脑海里顿时浮现出茂挥舞着血淋淋皮鞭的场景，剧烈的痛仿佛又在肉体上重演。
站在两人面前，茂抬手狠狠打了杰明一耳光。
"杰明，你非要和我作对吗？--那我绝对奉陪到底！"
金属手臂挥在杰明脸上发出了沉重的拍打声，Kasong想那一定很痛。杰明桀骜不驯地擦掉嘴边的血，立正敬礼："长官，我们现在要去Kaoliu陛下的办公室！我想您明白的--Kaoliu陛下最讨厌别人让他等！" "这家伙我会让别的侍卫官送过去！有些话我必须和你说清楚！"
"对不起，长官！我是公私分明的人，自己的工作我会一丝不苟地完成--决不给自己找借口！"
"侍卫官，这是我的命令！"茂彻底火了。
杰明想了想，低头对Kasong说："到飞行车里等我，5分钟就好。" 5分钟的时间，茂一直在怒不可遏地大吼大叫，杰明低头看着脚下，一脸漠然。最后他指指手表："长官，时间到了，我们必须走了。"
象子弹打完了的枪炮，茂立刻哑声。杰明转身走向飞行车，在打开车门时他说："晚上9点，老地方。如果有话就说个明白吧！"
飞行车启动，飞出了通道口，迎向明珠大厦......在飞行车掠过帝国广场上空时，Kasong对着教堂的身影露出了一个黯淡的微笑。
人生如战场，命运如战争，我没权利抱怨什么...... 第二十二节 充满谎言的眼神 Kaoliu办公室门前，杰明对Kasong说："陛下他在里面等你。"
穿着桔色短风衣，Kasong消瘦的脸越发显得苍白，他低着头似乎还在犹豫。看看表，超过预定时间3分钟了，杰明焦急地推推Kasong--实在是没有犹豫和退缩的时间了。 "Kasong，陛下不会吃了你。"
"......"
"你再不进去，Kaoliu陛下会大发雷霆的！"
"......"
抬起黑白分明的眼睛，Kasong看杰明，澄澈透明的眼神里漾着莫名的伤感。杰明坚决地按下身份辨别器，电子眼系统开始识读访问者的信息，杰明拉住Kasong把他往门前送，Kasong用力挣开了他的手。 "混蛋！你究竟想做什么？！"
杰明恼火不已，Kasong垂着头一言不发。
这时，门向两边打开了，Kaoliu站在两人面前。他伸手把Kasong用力拉进办公室，接着门就在杰明眼前重新关闭了。
发了会儿呆，杰明不满嘀咕着："搞什么啊？--连句‘你可以走了'都不说！" 办公室的落地窗边摆满了金灿灿的菊花，一大堆盛开的菊花就象阳光般明媚温暖。沙发上坐着个女人，她皮肤雪白，眉目艳丽，火红的卷发披散在白连衣长裙上--她正是Kaoliu的新宠naoko。 此刻，naolo安静地坐在沙发里，膝盖上趴着只巨大的、色彩斑斓的蜥蜴，嘴里一伸一吞着细长的舌头。
屋里没有可以让Kasong坐下的地方，Kasong觉出这办公室在向他施加着魄力和敌意。Kaoliu在办公桌旁一坐下，机器人就托着盛着两只热气腾腾咖啡的杯子的托盘从隔间出来。 在Kasong面前停下，机器人用着悦耳机械的声音说到："先生，请用咖啡。"
"对不起，我不能喝咖啡！"
Kasong生硬地拒绝了，象是要保护自己般--他对四周产生出强烈的敌意。
机器人离开，把咖啡送到naoko跟前，naoko优雅地端起咖啡喝一口，微笑着说："味道真是好极了。"
不理会naoko的冷嘲热讽，Kasong直盯着Kaoliu看。几次从死亡之神的指缝中溜开，Kasong不知道是该感谢命运还是诅咒命运，对于一个死过几次的人来说没有什么是可怕的--就算今天是最终的审判，他也会笑看屠刀！ "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Kasong！什么时候你学的象那些肮脏龌龊的叛军一样无理了！"
Kaoliu严厉的口吻象在屋子里撒下冰雪，Kasong坚决地说到："请把自由还给我！"
"自由？"
"自由是人一生下来神就赐予我们的珍贵礼物！--它不属于你们--塞亚人！"
"嘴巴痒痒的人渣！" Kaoliu嗤笑出声。
"......"
激怒的Kasong，冷酷的Kaoliu，天平的一端是鸽子，另一端是虎视眈眈的老鹰--积蓄已久的愤怒、仇恨、怨毒、对抗在一瞬间爆发！随即平息！
112年前......火烧过后的焦糊味，灰烬象黑蝴蝶纷纷扬扬飞下，枪炮疾风骤雨般扫射在建筑物上，没有血，没有尸体，所有生命都随着城市的消亡毁灭得无踪无迹......
当黎明的阳光照射在废墟上，一切归于平静，一切归于死亡，再没有孩子可爱的笑脸，再也没有文明的踪迹。
毁灭的人类世界，重重阴影投在幸存者身上！在苟延残喘中屈辱挣扎，用生命反抗不平等的压迫，可笑的是这种不平等还是他们自己发明的！ 靠在皮椅里，Kaoliu指尖有节奏地敲击桌面，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
随即，从隔间里走出的人让Kasong大吃一惊--他正是25分钟前还和Kasong道过别并留下电子名片的唐纳医生。
唐纳医生一脸谄媚表情，对着Kaoliu和naoko行礼，然后就用他无情的话语撕开Kasong矜持和尊严。
"根据基因分析，Kasong是半塞亚人的人类--他的母体是主教大人John的情妇朱丽安。Kasong基因有明显的人造加工痕迹，要彻底分析出这些基因的确切来源需要大约一个星期。"唐纳几乎是幸灾乐祸地说。 象一辆辆沉重的战车隆隆在心上碾过，Kasong狠命咬着嘴唇提醒着自己这些都是谎言，却后退了一步接着又是一步。
回想起孩提时John慈爱的关怀和微笑，回想起John对无情地他关上教堂的大门......Kasong冷笑着在心里说：这一切都是谎言！--充满谎言的眼睛，充满谎言的灵魂，充满谎言的世界！你们在企图摧毁我，粉碎我！但我绝对绝对不会屈服！
大步走出Kaoliu的办公室，没有人阻拦Kasong，似乎是要让他自己验证事实般，所有通道都无阻碍地为Kasong打开，而Kasong的目的地只有一个！--那就是他生下来就居住的红尖顶教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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