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炼狱般的地球!殖民到火星!终于指日可待。也许30年,也许50年,总之不再是天方夜潭! Kasong坐在副驾驶座位上,驾驶飞行车的是Kaoliu,他今天心情好极了,一面操纵着红色飞行车在帝都上空飞行,一面欣赏着雄伟壮观的城市。 "也许等不到30年就可以殖民到火星去!"Kaoliu说。Kasong的脸色更加黯淡。 飞出城市防护罩的保护,飞向海洋--乌黑的、泛着恶臭的海面漂浮着粘稠厚重的石油,甚至是风也吹不开几丝波澜。 臭氧层破坏,温室效应让南极洲的冰雪融化干净,大陆被海洋侵蚀,曾孕育过各种生命的海洋被化学物质和垃圾污染,更有些海域被放射性物质污染,成为死亡坟场!这里......再也没有鱼类和以鱼为食的海鸟。 如此残酷的地球曾经是万物生息的美丽家园,有谁能想象出当时繁荣昌盛的景象? --已经是要抛弃地球另寻家园的危机时刻,但人类和塞亚人的战争还在隆隆炮火中进行!这是悲哀还是该崇敬不可践踏的人格和尊严!? 空旷荒野的上空高高飞翔着几只红色的风筝--那上面装着侦察望远镜,是塞亚人追踪人类叛军活动的哨兵。 Kaoliu把飞行车降落在死气沉沉的海滩上,两个人就在封闭的车里,面向死亡般的大海听起了抒情音乐。 5个月来,Kasong都没有恢复记忆的迹象。 5个月来,每晚两人都睡在一起。用尽各种残酷或者温柔的手段,Kaoliu激烈地和Kasong做爱。而身体和身体的的碰撞却激不起一丁点心灵的火花--那只是对肉体的摧残,灵魂的折磨!黑暗中疯狂的节奏,象癫狂的蛇群扭动身躯--寻求着解脱,冰冷的鳞片在地面摩擦,流下肮脏的血来。 把心紧紧封闭着,Kasong看不到原来的自己,他恨着整个世界,甚至不相信上帝! 倚在柔软的座椅里,Kasong漠然注视一望无际的海面,天地交接处是一道笔直的黑线。 在帝国广场塞亚王鳄的雕像下埋葬着鳄和他的秘密......两个生不能相许的身体,死后躺在同一具水晶棺材里。塞亚人默许他们的王爱着人类的事实,而人类们谈论雀时总是言辞恶毒,面带轻蔑神色。 我也会变成这样的罪人吗?Kasong疲惫地想着,陷入无尽沉思......身体变成奴隶,连灵魂也要沦陷投降了吗? 此刻,Kaoliu把手放在脑后枕着,他望着地平线,畅想自己的野心和策略。 "我们来做个游戏好不好?"Kasong说。 Kaoliu看看他,不耐烦地把脸转回,"我没兴趣。" 大地隆隆地颤动--那是塞亚人启动了地道里的毒气弹,追杀人类叛军。Kasong脱掉外衣,然后是衬衣和长裤,Kaoliu冷冷瞥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 "嗡--"顶棚的玻璃罩打开,Kaoliu拉住身上只穿着内裤的Kasong怒喝:"你想做什么?" "我想去游泳。" Kaoliu不禁一怔,Kasong趁机挣脱他的手,打开车门跳下去。 赤脚踏着沙滩,Kasong走向大海。空气里弥漫着呛人的酸臭味,被刺痛的眼里充满泪水,根本无法张开。 "你疯了吗?"Kaoliu闭合起顶棚,关上车门怒气冲冲追上来。 被抓进Kaoliu怀里的Kasong挣扎着,他讥讽到:"--我本来就是疯子。" "--跟我上车!" "--我只是想去游泳!" "--那你就尽情地游个够好了!" Kaoliu抓起Kasong,把他夹在掖下大步走向海,恶臭的气味越来越让人难以忍受,喉咙就象被锋利的小刀割着。 一把将Kasong丢在水边,Kaoliu高傲地仰视着摔在满是油污和垃圾的海滩上的Kasong,露出残酷冷笑:"现在你可以游个够了!" 走回飞行车,Kaoliu上车关闭车门。他抱着肩膀,冷冷注视着Kasong的举动--Kasong从满是石油的沙滩上爬起,他回头看Kaoliu一眼,然后一步步走进浮满石油和污物、垃圾的水里。 --这是挑衅!是对自己忍耐力的严重挑衅! Kaoliu愤恨地拉动引擎--飞行车冲向天空,打一个回旋,飞向帝都,马上就消失了踪迹。 Kasong在齐腰身的海水里停下脚步。 --心脏突然疼痛起来,疼得无法忍受,他咬着牙攥紧拳头不让自己惨叫出声。 天地间一片阴惨惨的死亡气息,有一双无形的手搁在喉咙上狠狠收紧。 一片脆弱从僵硬的心上生生剥落下来,露出了柔软的血肉。Kasong转身跑出海水冲到沙滩上--只有自己一个人,是的,只有自己一个人!为什么,为什么把我丢下!? 紧接着,听见一声近似嘶叫的咆哮,巨硕的黑老鼠向Kasong冲来,它长长的啮齿象钢挫露在外面,两眼闪动着幽光。 饥饿让老鼠的嗅觉异常灵敏,它发现了食物就迫不及待地张嘴咬上去。Kasong反射性地要抬起胳膊去挡,这时一簌簌子弹从天而降把奔突的老鼠打得血肉横飞! 飞行车轰鸣着在海滩上停落下来,Kasong睁大了眼睛看龌龊的死老鼠以及飞溅在身上的肉末和血,再也控制不住翻腾的胃当场呕吐出来。 "Kasong!"Kaoliu叫着Kasong跑过来。 "你不要过来!"Kasong颤着哭音大喊一声。 "Kasong你没事吧?" "......" 肮脏的、龌龊的、恶心的触感如同千万条肉虫子在心里爬着,这么丑陋恐怖的老鼠就躺在Kasong脚边,肚子一起一浮仍在苟延残喘。 Kasong手脚发冷,露出绝望神情。他无力地蹲下身,对着老鼠圆瞪的眼睛恐惧地哭出来。 "不要看!" Kaoliu命令着捂住Kasong的眼,Kasong靠在Kaoliu怀里剧烈发抖。 好恶心的动物!好恶心的死亡景象! Kasong想失声尖叫,他死命咬着牙揪紧kaoliu的衣服,要控制自己想发狂的心情。可一切都失控了,都失控了!所有失去的记忆如千军万马般奔腾进Kasong脑海--教堂,单纯笑着的自己,慈祥的主教,Kaoliu强行进入自己的第一夜,人鱼锋利的牙齿,茂向闯入帝都的叛军开火,撒旦祭日的角斗场,小女孩倔强的眼神...... 不要伤害我!不要强迫我!不要这样对待我!Kasong完全进入了混乱和崩溃的极限。 第十八节 金盘里的青蛙 想靠近又要逃离的心情--矛盾在灵魂深处开战!找回了自己失落的记忆,但更失落的......是全部的世界! 在Kasong身后,是Kaoliu高大的身影伫立玻璃墙前--玻璃墙里是一片萧瑟的雨景,绿色森林被连绵的雨洗刷得分外青翠,从山坡上流淌下的雨水汇成条条小溪。 杯里的咖啡冒着热气,点着吸了一半后又被按灭的雪茄搁在天鹅形烟灰缸的沿上, Kaoliu象尊雕像般坚毅地站立,金色长发披散在黑军装上,领子和肩章上别着银亮的勋徽。 拉拉在屋子里转着圈地飞啊飞啊,飞累的时候它就在Kasong肩头落下来,转动着大大的圆眼睛,不时左右歪一下小脑袋。 缠着纱布的手指象迷途的幽灵在桌面上画着一个又一个圆圈,永无止境......Kasong移动一下身体,就立刻皱起眉头。 海水里的化学物质严重腐蚀了Kasong的皮肤,医生在他全身涂满药膏,又包了纱布。现在的Kasong除了脸完好无损,脖子以下都缠着纱布,甚至是浸过海水的长发也完全枯黄了,只能剪短。 "KasongKasong......"拉拉叫着。 Kasong盯着自己在桌面停下来的手指,突然落下泪来。 一年后。 火星上塞亚人建立了第一个生态基地。新闻里播出了塞亚科学家们在实验室忙碌着为牛接生的场景。 一位科学家兴奋地宣布到:"生命终于征服了火星这个星球!今后的十年,我们将建立50个这样的生态基地!--在基地里水源充足,温度和地球表温相差无几,麦子、水稻在农田里茁壮生长,牛羊活蹦乱跳。再过上十年,我们将把火星的星球环境改造得更加完美,到时塞亚人就可以到这个星球开始新生活了!"...... 烟按灭在烟灰缸里,Kasong关掉电视。 深夜,偌大的床上只有他一人。--Kaoliu迷上一个叫naoko的基因产品已经很久了,久到Kasong记不起他最后看到Kaoliu是在什么时候。 在一起时只有麻木和屈辱,分开时才察觉到自己的爱和伤痛--想伤心却没有权力。 --因为,因为我和你生来就是敌人!我们之间只有战争!这样的战争要持续到世界末日才会休止! 用黑丝带在头发上缠几圈系住,扎成马尾,Kasong穿上风衣走出门,乘坐电梯到楼顶的停车场。远远的,飞行车辨认出Kasong的身份,亮起了车灯。 主教说:不要相信你的眼睛--眼睛看到的都是人世间的谎言。 那我们要怎么看这个世界?离开教堂前的自己问主教。 主教回答:这世界本来就是谎言!Kasong你不要听也不要看!--只有神才能拯救我们! 飞行车启动,从地面浮起,缓缓滑出了出口--那一瞬,外面华丽的夜景扑进眼帘。Kasong立刻扳动拉杆俯冲下去,失坠的疯狂速度刺激着感官,灯的海洋成为道道连绵的光影。 "Kasong,你飞出了警戒线!" 茂警告声刚在话筒里响起就被Kasong关掉,他紧盯着前方,将速度提到最上限。 --声音和景象全消失了,余下的只有无声的风,光怪影离的隧道没有开始也没有尽头,直到话筒被强行启动,茂恼羞成怒地大喝:"Kasong,我给你十秒钟停下!否则就开枪!" 如果能结束,如果神终于给了我被拯救的机会,如果我就这么撞死在高楼上或者在炮火下开花......在拉杆的牵引下,飞行车直冲向地面,而Kasong松开双手闭上了眼睛。 身上的安全带突然被绞紧,Kasong痛叫出声。 --飞行车被拉向上方,引擎同时爆炸,"轰"的一声车子变成巨大的火团在地面上空燃烧,金属碎片和车轮呼啸着飞溅,Kasong被飞行车的安全程序弹出车外,一只降落伞在他头顶展开。 教堂的钟声这时响起,Kasong觉得自己顿时间失去了呼吸和思想...... 茂说:"你是在想引起Kaoliu王的注意吗?青蛙跳进了金盘子它还是青蛙!你是只青蛙-- 一只只配在阴沟里呱呱叫的青蛙而已!就别做想当王子公主的梦了!" 被抽了十几鞭的Kasong当头又挨了狠狠一鞭子,长长的血痕里慢慢流出了血,顺着脸颊流进脖子里。 "我不是青蛙我也不是奴隶!" "还敢嘴硬!" 又是一鞭在Kasong的鼻梁和嘴巴上炸开。Kasong咬着牙继续说:"人生来就是自由的,没有人可以剥夺我的自由!--我不属于任何人!也不比任何塞亚人低下!" 一鞭子接一鞭子抽在Kasong身上,茂火气越来越大,手下根本不留情。 "你这卑贱的奴隶!Kaoliu王不再要你了,你就等着被我活活打死吧!" "噼噼啪啪"疾风暴雨般的鞭子落下,茂已经决定要让Kasong死在手里,抡圆了鞭子狠命抽下。 衣服一条条裂开,飞溅。 皮肉一条条裂开,鲜血飞溅。 惨叫来不及发出就被下一次疼痛吞没,意识越来越清晰,清晰到听见血管迸裂的脆响,天一下子黑了,却没有天堂的身影...... 事后,茂向Kaoliu报告了一切,最后说到那个不服管束的家伙已经完蛋了被丢到了城外垃圾场。Kaoliu沉默了一下,什么也没说就打手势让茂离开。 "花谢了,好可惜啊!"naoko对着枯萎的黄菊惋惜着,投来温柔的笑意。 Kaoliu看去,金色的细碎花瓣散落了满地,美丽高挑的naokao衣裙曳地,火红的卷发披散在雪白的脸旁。 失落的情绪从破了的容器里漏出了一滴,污痕在心头慢慢扩散,终于无法收拾。Kaoliu有些不知所措。 明明是玩腻了,也丢掉了的东西,一个命轻如蝼蚁的奴隶......Kaoliu点着雪茄,湛蓝的眸子渐渐冷却。 第十九节 分界线左右 帝都西10公里外是大片的废墟和垃圾场。这里残余着百年前人类城市的星点风貌,却没有一丝生命的气息--残垣断壁,塌陷的高架桥,遍地的生活垃圾、工业垃圾和化学废料。 当塞亚人把殖民到火星纳入日程,地球就更成为他们肆意破坏和糟践的垃圾场。象只被榨干了所有汁液的柑橘,地球枯萎了,周身发霉,散发着臭气。没人关心它的命运,它也不会想到它所孕育的生命会给它带来如此厄难,最后还毫不惋惜地抛弃它! 垃圾场里,一只黑色塑料袋突然从沉寂中苏醒,微弱地挣扎起来。然后有个浑身血迹的人蠕动着从袋子里爬出。他活动着眼珠看周围,挣扎着站起来。 没有死......Kasong对自己说。手腕还戴着纤细的手铐,脚踝上是镣链,糊满脸的血结成了紧绷的面具,让他做不出任何表情。 "这是怎么回事?"侍卫官杰明突然出声,Kaoliu从电子屏幕上移开触笔,皱起眉头看他。 "杰明,安静!我在看报告!" "是,陛下!" Kaoliu王的呵斥让杰明惶恐,他嘴里答应着,但还是露出欲言又止的为难表情。 Kaoliu把目光转回屏幕,继续点开报告,专心进行批阅。 两个钟头后,杰明给他端上了第四杯咖啡,并提醒他:"Kaoliu王,15分钟后第六会议室有个军事会议。" 退出批阅程序,Kaoliu用食指揉一下太阳穴,他端起杯喝一口咖啡,问:"杰明,刚才是什么事?" "是......" 杰明吞吞吐吐,Kaoliu立刻起了疑心,他看向杰明桌上的电子地图,起身大步走过去。 "这个是--" "2个钟头内,监测到目标移动了1265米。" "他还活着吗?" "不能肯定!垃圾场的巨型鼠异常活跃,也许是它们在......" 电子地图上红色的小点一闪一灭。Kaoliu拿起触笔点上目标,屏幕立刻跳出了卫星拍摄图片--到处是垃圾、废料和瓦砾,并标明着"重度污染区"的文字说明。 输入高级密码,3秒钟后,卫星摄像头锁定了目标,一级级放大图象。Kaoliu终于看清楚自己要找的东西--那是Kasong,决对不会错! "杰明,把他带回来--不管他是死是活都要带回来见我!" "是!" 杰明敬礼,走出办公室。Kaoliu默默看着电子地图屏幕,按下关闭按钮。图象无声熄灭,空荡荡的屋里灌进了铅般沉重的气氛。 19分钟后,杰明带回了Kasong。 把Kasong送进秘密看护室,杰明下令医生们全力以赴救活他,否则就等着接受严厉惩罚。而Kaoliu在开完例行的军事会议后却离开了明珠大厦,驱车去找他最喜欢的女人naoko。 守在看护室外,杰明等待最后结果--99%的死亡肯定性,1%的生存可能性,没人去认真期待奇迹......这世界缺少的就是奇迹!泛滥的是无尽无终的绝望和灰心! 一下午过去了......没有结果。 一整晚过去了,当黎明绽现,一位医生走出无菌看护室。他疲惫不堪地宣布:"机能死亡,我们已无能为力!" 杰明用力推开医生闯进去,医生在他身后嚷嚷着:"你再看他也是活不了的人!" 手术灯打在Kasong身上,他呈现出被拆散的凄惨景象,到处是血是血还是血,几个医生收拾着工具正准备离开。 扯住医生的领子,杰明一拳将他重重打倒在地:"谁告诉你们这么对他的!--这里不是基因工厂!这也不是在做组装游戏!他的身体不是拆下来再装回去的零件!" "可我们一直都是这么做的!"医生不卑不亢地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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