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奇迹! (完) 流星的眼泪13(待续) 第十三章 无法救赎的罪孽...... 无法救赎的罪孽...... 用血肉模糊的手捂住双眼,滚烫的眼泪不断涌出。从四岁到十七岁失去的记忆不断浮现,冲击着我的灵魂。 为什么,为什么要想起来呢?我默默流泪,流着滚烫的眼泪......身后那人紧紧的抱住我,他在说着对不起。 --对不起的其实是我吧? 我为什么要活着? 我为什么不死去? 心被肢解得破碎,为什么还要跃动? 血冰冷到零点,为什么还要流动? 我明明什么都不想看到,却看到一切--就是泪水也无法模糊的一切! 以闪电速度拔出剑,回手向腹部刺去。魈以更快速度夺下,然后一掌击昏我...... 回北方!我要回家!谁也无法阻止我!! 精神处于混乱而疯狂的状态,我对魈说:"我要回风云门!" "江湖已无风云门了!" "有的,有的......我听见了......"我微笑着,我的微笑让魈无比紧张,他盯着我,不可置信。 "我听见家乡的风吹着山林,林涛滚滚呼唤着我,它要我回去!" "水寒......" 我闭上眼睛说:"魈,你听......" 我的灵魂仿佛又漫步在家乡的山林。 丛丛嫩绿的羊胡子草层层铺下山来,细长油亮的草叶顺着雨水冲刷的方向生长,象用密齿梳子梳理的湿刘海。 一只枯黑的蝴蝶在草上翩飞,如秋天随风流浪的树叶。 星星点点的野花摇曳着,淡紫、嫩黄、洁白......细细碎碎的象撒下的一把星辰,几棵向日葵垂着金黄色的花首,酸枣树结着青青的小果实。 阳光从茂密的林间落入,如班驳的雨...... 我听见......我听见草叶在空气中清脆的碰撞,蝴蝶吻着花的嘴唇,山泉在幽深的林中叮咚,风抚摩树的头发......好美,好美......我想回去...... "水寒,你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了。"魈说。 我张开眼冷冷注视他,嘲讽的笑了。我笑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这个身体已残破的无法在阳光下昭示,这个灵魂已绝望到无法看到日月更替、时光流转,我还能给他什么?他又能给我什么? 唯一的愿望就是死在家乡,让风把自己的骨灰洒落向山林的每个角落,我爱着那里,只有那里--我唯一的、快乐的净土没被人的欲望所玷污,我才可以真正安息。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水寒,我爱你爱了十五年!难道你还不明白!?"魈说,他抓住我的手放在胸口。 手指在魈的胸口颤抖一下,我承认这是我听过的最美丽最动人的誓言--可爱情根本不存在,过去没发生过,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我不相信!"我用力的、决然的抽回手。 解下发带,魈一刀斩断青丝。"如果你死,我会紧随而去!生不能相许,死愿同穴,黄泉有魂相伴,即使是地狱有火我也与你同赴!" 魈说着,眼里丝丝泪光跃动,我一时呆住,语言梗塞。 "水寒,原谅我!要不就一刀杀了我!" 沉甸甸的刀递在我手中,我冷然失笑。先相信幸福的人就输了,先爱的人就输了--输的人并不是我。可我不想要,我也没有权力得到! 丢落了刀,说句:"请君保重!"我转身离去。 我的手,我鲜血淋淋的双手,我罪孽深重的双手,只配用来杀人,而不是抓住幸福!魈也同样如此!我和他都是修罗场里的杀人狂魔,一刻无法停歇! 天边有流星划过......决心一时如江水决堤,我想如肯放下这恩怨就可以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可我缺乏勇气......更多的是我无法,无法原谅过去的种种! 我无法改变自己的命运,魈也无法改变我的意志! 爱,或者恨,我都累了,我只想归于平静。 所以,我说:"你我决无可能,除非......除非流星如雨、乾坤扭转!" 可是流星会如雨吗?乾坤会扭转吗?我冷笑,然后挥刀断发,青丝满地......不该欠他的东西,我会尽数奉还。 夜空里突落流星无数...... 流星如雨,漫天灿烂。 流星如泪,漫天辉煌。 --突然迸现出这样的幻景,我的眼前一片昏黑,天地立时翻转颠倒。
恢复记忆的我并未离开飞鹰堡--我病了,几年来的积疾一并爆发,病得几乎没有什么希望。 夜里,我常模模糊糊的听见有人吹箫,箫声悠远,带人的灵魂飞向无边的黑夜,草木的清香阵阵沁入窗中。 夜行黄沙道中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心里默念着诗句,我不觉展颜一笑......又梦见父亲了,他看着我只是叹气,我向他伸出了手,梦影转眼破碎...... "吱呀"门扇推开,一个窈窕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我闭上眼睛假寐,心里对来人的目的已猜出三分。胭脂的香气扑面而来,衣衫窸窣,有人挑起纱帐,伫立床前。 "风水寒啊风水寒,没想到你也有今天!"一个女子的声音尖刻恶毒的说到。 我没预警的张眼,正对上那张美丽无比也怨毒无比的脸。传说梅是江南名镖师冷杉的独女,她的身手自是不俗。 从袖中慢慢抽出短刀,梅一刀朝我胸口刺下。 我冷笑一声--即使是身染重病,我也非她这种三流角色可任意宰割!袖子一拂带开她凌厉的力道,我回手"啪"扇了她一记耳光。 "你--!"梅歇斯底里的大叫,象山猫张牙舞爪的扑上,左一刀右一刀,刀刀不离我的要害。 我移动着身体躲闪,突然一掌将她打开,然后手一扬,几枚梅花镖便钉在她足边--毫厘不差。 梅面色苍白,恨恨的看我。我冷声道:"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也想奈何我!下次记得用迷药迷翻了我再杀人,快滚!" 梅动也不动,我想她在等我病发再结果我。虽然我求死心切,但决不会死在一个嫉妒发疯的女人手里--那只会让我死得不够光彩!不够光明磊落! 我坐起身来,目光烁烁,寒意逼人。 抽出枕下的剑,剑尖刺破纱帐直指梅的咽喉,我说:"风水寒有今天全拜龙魈所赐,你没有资格跑来指责我,你也没有能力杀了我泄恨!" 梅的嘴角牵动几下,突然弃下刀,掩面而去。 听着她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手禁不住发起抖,胸腹中气血翻涌,一口甜腥喷出,然后是剧烈的咳嗽。 "罪孽啊罪孽......"我喃喃自语--几次硬生生的从阎罗殿回返人世,是因为我受的折磨不够偿还我的罪孽吗? 将剑放回枕下,我几乎支持不住要倒下。风从门外吹进,托起纱帐,看见自己垂落满肩的短发,我苦笑起来--这头发授之父母,我竟一剑削断,还给那男人,真是不孝。 靠在床头,张开手掌看掌心,细碎的伤口记载着最伤心的记忆......我的命不属于自己,背负着无数性命的我,今后也许只能为和飞鹰堡作战而活! 魈请了最好的医生给我看病,然后是一碗接一碗苦涩难咽的汤药。 他恢复了严酷的表情,冷静的注视着我喝药,然后把碗接下。"好好休息吧!"魈淡淡的说道,替我掖好被角,站起身。 "站住!"我抓住他的手。他的手很大很热也很粗糙,他微微战抖一下,转过身。 "我不会领你情!你也不用枉费心机!你所做的一切什么也改变不了!"我冷冷说着,看他在我身边重新坐下。 "头发很快就能长长了吧?"他摸着我的头发,手指顺着我的脸庞来到嘴唇,"知道吗?水寒......我不后悔自己做的一切,我只是为了爱你,我只是为了得到你--而你--水寒,你是我最不应该碰的人!" 滚烫的嘴唇带着熟悉已久的气息,以我熟悉已久的方式吻我,那吻,那嘴唇的味道让我发抖战栗......为什么,为什么我竟发现自己这么的爱他?我是这么的爱他!--已非喜欢的程度! 恐慌、矛盾、混乱......我一片茫然! 手无意识勾上魈的脖颈,抚摸他同样被削断的短发。那被斩断的--那同样被斩断的......是什么?是什么?我渴望着什么?又害怕着什么? 忍不住哭出声来,我在这个我恨之入骨又爱之入骨的男人怀里哭着,为什么我这么恨着他,却要爱他?为什么事实摆在面前,我才发现自己真实的感情...... 第十四章 花已非花,往事成烟,恨有痕。 又是春天,又是一季繁花如梦的春......一树接一树的桃花灿烂的在山坡盛开,我坐在溪边赏夜,把目光投向无限奔流的溪水。夜空在月光透视下现出极蓝极媚的色彩,淡白色的花瓣幽幽飘落,撒在水面,如同白色的珍珠。 "多美的夜啊!" 坐着的柳青阳,不!--是柳青阳的幽魂这样说。 他坐在溪边,眼里流露出醉意,我知道他又在想他的情人--那叫莲花的青楼女子。 饮下杯中酒,我极冷的笑一下......三个月前我悄悄离开飞鹰堡一路北上,在一家小酒馆结识了这位仁兄。 那夜在同一条船舫上,柳青阳独立舟头,一双温柔的眸子里映出两岸红灯高照的繁华街市......灯火摇晃满了河面,他的眼里满是那女子的身影。 莲花--象征着神圣和纯洁的花。那叫莲花的女子站立在夜里,烛火透过红纱笼,在她窈窕的身影上洇出火一样的光彩。 他们的目光在冰凉的夜里相遇,那女子露出冰凉的微笑,终将他捕获--如灯笼猎获扑火的飞蛾。 莲花是个美丽的女子,她笔直的站立在楼栏边,浓厚的脂粉掩饰不住脸上被殴打过的淤紫。 ......船舫停了下来--命运在它不该停顿的地方歇了脚。柳青阳拔身而起,一袭黑色的衣衫飘荡,然后垂下--他的脚落在楼栏下的岸边,他微笑了,对着那个女子。 于是,柳青阳-- 一个平平剑客,爱上了翠云阁最当红的歌妓莲花。 他要带她远走高飞。可他一个江湖小角色怎能和翠云阁的幕后者--鼎鼎大名的飞虎帮对抗? 于是,那夜,柳青阳死了。 所有的一切都落在我眼里--而从头到尾我只做了个看客-- 一个无比冷漠而绝情的看客。 那时,我的剑躺在剑鞘里发着冷笑,我饮着酒,冷漠的看老虎的眼流出了红色的眼泪......那是柳青阳所流的血...... 我犹记得柳青阳背对我直挺挺的站立,他背上印有白色老虎的花纹,硕大的老虎头颅的眼里流出绝望的泪水--几支箭在他身体上穿胸而过,血缓缓流淌。 爱情,如同幻梦,一闪即逝。 伸出手,抓不到命运的衣角。 就这么,就这么的擦肩而过--与珍爱的人! 就这么,就这么的失之交臂--与看见的幸福! 所以,所以,所以不要奢望爱情。 ...... 柳青阳死时,莲花一直在一边静静看着。她就那么冷冷的看着柳青阳死去,好象在看一场风花雪月。 果真是戏子无情婊子无义!我淡淡的想。 我没出手的原因很简单--我在欣赏虐杀和享受粉碎幸福的快乐! 我什么时候,什么时候也变成禽兽不如的江湖人了?!我问自己......我什么也没为柳青阳做,他的尸体被抛到荒野,他的肉和骨头被野狗啃噬,而莲花继续做她的歌妓。 这就是命运啊,这就是生活!没有完美的梦想,只有血泪的残酷交织! "你恨我吗?"我问柳青阳的鬼魂,柳青阳无语。 看向明月映照下的溪水,我如鬼魅的形象晃动,一个黑影在大树上藏匿。 "谁!?"我喝问到。 "兴会兴会!在下吴昌广!"树上那人说。他的声音很轻却甚是清晰。我猜到来者不善就将手按在剑柄上,沉声道:"阁下既然来了,又何必藏头露尾!" 一个黑影从树上飘下,然后我听见他的笑声:"呵呵,风云门的风水寒吗?久仰大名!" "铁骑军!"看到他一身黑衣和黑色斗笠、插在背后的两把长刀,我猜出他的来历--铁骑军是飞虎帮暗中豢养的刺客,他们神出鬼没,素以杀人为职。 "好眼力!"吴昌广说。 "阁下所来何事?" "我家帮主派我来请阁下到府上一叙。" "风水寒只区区一介武夫,与飞虎帮并无旧交,飞虎帮主实在太过抬爱!况风水寒尚有事在身,恕难从命。日后风水寒定去飞虎帮拜访,请回去向你家帮主禀报吧!" 我对着吴昌广一抱拳表示歉意,吴昌广皮笑肉不笑的说:"阁下不去,我恐无法复命。" 他的话音一落,就听草丛里窸窸窣窣,接着几个黑影跳出,他们在空中无声无息的飞掠,宽大的黑披风象蝙蝠展开的翅膀。 我脸色一寒,厉声到:"阁下既有此意,风水寒必奉陪到底!" 抽出剑,三尺青锋雪亮如月,将剑尖指向吴昌广,我阴惨惨的冷笑起来:"见我剑者,杀无赦!" 吴昌广毫无惧意,他悠然自得的背手而立:"风水寒是怎样厉害的角色,我早已耳闻!所以这次我准备了好东西给你!" 几张细网从来袭者的袖中飞出,向我抛来,我持剑劈去,却听见金属声。 不好!!--是锁龙网!! 我迅速撤身,仍晚一步。那网将我兜头罩住,接着收紧,我的身体立刻被勒得无法动弹。 "吊起来!"吴昌广一声令下,我觉得身体腾空起来--那网已将我悬在半空。 "哈哈哈哈......"吴昌广得意的大笑着,他如恶狼般的眼睛烁烁放光,"风水寒啊风水寒,今天一定要跟你算算洛阳帮的旧帐!" "呵呵,原来洛阳帮未死的丧家之犬!手段果真如洛阳帮一般卑鄙!" 在网中挣扎几下,却觉那网越扣越紧,几乎扣进肉里,扣得我倒抽凉气。 "风水寒你的死期到了!我要将你剜眼割鼻,斩断手脚,再千刀万剐,为我数百同门兄弟报仇雪恨!" "要杀便杀,何必罗嗦!" "受死吧!" 我冷眼看着几把利剑一齐刺来,却在碰触到我身体的瞬间折断。 多管闲事!我怒骂着,看见苏瑞挡在那些人前。他淡淡的笑着,眼里射出不寒而栗的光芒:"吴昌广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动我们飞鹰堡的客人!" "哈哈哈哈哈哈!笑话!什么客人?不要在这里笑死人!!江湖上谁人不知风云门的风水寒是飞鹰堡堡主养的婊子,我呸!" "吴昌广你是活腻歪了!"我听见噼里啪啦的一阵脆响,苏瑞左右开弓打着吴昌广的耳光,而吴昌广怎样都躲不掉,不一会儿他的脸就被打得同猪头一样。 "哼!"苏瑞终于停下手,他冷冷的命令到:"吴昌广你对堡主不敬,不要怪我无情!断手断脚自己选一样吧!" 吴昌广咬咬牙,刀起刀落,当真削断自己的左手。然后他一声不吭带着手下转身离去。 苏瑞看着他走得没影了,这才回头看我:"风水寒,堡主要我带你回去!" "其实你又何必让吴昌广断手做做样子!?"我冷冷的说,苏瑞闻言不禁一怔。 "他不是说出了你一直想说却没有说的话吗?婊子,哈哈哈哈,说得多么贴切!"我厉声大笑,却觉脸颊一热--苏瑞说着住口扇了我一耳光。 "风水寒,知道吗?--你太任性了!你已经不是不知好歹的孩子,是非曲直你心里应该分得清!堡主他是真心喜欢你的,你没有权利这样污辱他的一片真心!" "和你没关系!你没有说话的权利!" "你自己想想清楚吧!事情到这一步,做错的不只堡主,你也不是清白无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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