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被如此风情的暗夜迷住了,更别提早已经垂涎三尺的修正,此刻宛如身在云端,飘飘欲仙,不知不觉中走到了暗夜的面前,痴痴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张绝世容颜,呆呆的伸出了手,想去抚摸暗夜的脸:"美......人,你......你愿意......跟我走吗?" 不等修正的手抬起来,只听啪的一声脆响,修正的笑容僵住了,脸上清晰可辨的是五个红红的指印,暗夜在收回手的同时,轻笑着道:"我不愿意。" 一旁的李温存爆发一阵大笑,差点连眼泪都下来了。众打手一个个憋红了脸,想笑又不敢笑,忍得好不辛苦。楼上的年轻人早已经笑翻在了桌上,低声道:"痛快!" 那老仆脸上也满是笑意,道:"难得有人敢教训这个不知好歹的小王爷,也难得有人能让主子这么高兴。" 那年轻人闻言呆了呆,止住了笑,一脸忧色道:"真是好难得,不过就是可惜了。" 老仆沉吟了一会,恭敬的低下了身子,轻声道:"主子真的认为李大将军会是那样的人吗?" 年轻人脸上有了难以掩饰的无奈,闷闷的喝了一口酒,道:"三公公,我知道你忠心,我也没有什么好瞒你的。安乐王是我的舅舅,又是摄政王爷,在朝内到处都是党羽,要将这棵大树连根拔了不是一朝一夕的事,那李大将军我知他是个忠贞不二的人,可是这次铁证如山,明知是冤了,又能如何?" 三公公叹了口气,道:"求主子发个善心,明知是冤了,就给李大将军留个血脉吧。" 年轻人的目光望定了笑颜如花的暗夜,眼中有了难得的光彩,嘴里却淡淡的道:"再说吧。" 而楼下的情况却有了戏剧性的转变,修正在吃了一记耳光后,明显的呆了呆,却并不气恼,还能笑盈盈的道:"打是亲,骂是爱,小爷我又怎么舍得辜负美人的垂青呢?" "不知羞耻!"李温存淡淡的吐出四个字来,却引来修正的暴跳如雷:"我和美人说话,你插什么嘴!来人啊,给我打死这个煞风景的!" 那些打手们又一拥而上,这次李温存明显吃力的多了,因为身上还挂着一个几乎站立不稳的暗夜! 勉强支撑了一会,手臂就被木棍击中,身形一晃,差一点两人一起摔到在地了。暗夜急道:"哥,放手吧。我自己一个人能行。" "说什么傻话!"躲过如雨的棍影,李温存早已经汗流浃背,"老天爷要我们做兄弟,就是要我们一起生一起死的!" 暗夜不再说话了,双目痴痴的看着他的兄长,揽着他肩膀的手不由自主的紧了紧,再也放不开了。 6 那个在一旁指手划脚的小王爷不停的在一旁大声嚷嚷着:"啊呀呀,小心啊!......啊,别打我的美人......哪个混帐敢打我的美人?......啊呀呀,臭小子,放开我的美人,谁准你抱得那么紧的!......打死他,谁也不准和我抢美人!......你们他妈的都没吃饱饭啊!用点力,给我往死里打......" 棍阵中的李温存已是强弓之末,险险的躲过几棍,再也没有力气了,他撑着乏力的身子,毅然决然的一把拥住了揽着他肩膀的暗夜,将弟弟完完全全的护在了身下,就在这时,无数的木棍全都挥向他毫无防御的背部! "不!哥!"被压在地上,正蜷缩着身子的暗夜从李温存的腋下看见了如雨的棍影一起向身上的哥哥落下来,吓得肝胆欲裂,惊恐中却对上了哥哥近在咫尺的微笑的眼睛,一时间只觉得天地一片浑浊,喧闹的大街上只剩下李温存微笑的温柔目光,连气也透不出来了,不觉也微笑着闭上了眼睛,如果黄泉路上有他相伴,那么又有何憾?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没有了风声,也没有了呼吸声,竟连喧闹的人声也停止了,如雨的木棍也象是静止了,没有如愿的挥下来! 等到暗夜疑惑的睁开眼睛的时候,对上的却是一双混浊而微笑的眼睛,是那个酒楼上的老仆!不知他用了什么方法,那几十个打手竟还维持着相同的姿势,而那致命的木棍却在李温存的背上静止了下来,场面怪异极了,象是谁悄悄的偷走了时间,让这一刻永远的停留了下来! 李温存也睁大了眼睛,眼睛里却有着炽热的狂喜,他的目光热烈而兴奋,就这样直直的看着老仆:"前辈......" "大公子千万别这么叫奴才,折煞奴才了。"那老仆的脸上是一贯的恭敬的笑容。 不等那老仆再说出什么话来,一旁的修正已经在那里急得跳脚:"哪里来的老妖奴,你使得什么妖法?不知道小爷是谁吗?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那老仆缓缓的转身,对上修正惊恐的眼,笑容依然恭敬而卑微:"奴才见过小王爷。" "三......"修正如见鬼魅,脸色一片惨白。 老仆的神情依旧卑微,象是完全没有看见修正异常的表情。可是修正却不敢再说下去了,只是狠狠的盯了一眼一脸诧异的李温存,又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缩在李温存怀里的暗夜,咬牙切齿的道:"今儿个小爷就放过你们两个,不过美人儿,等着小爷我,我一定会来带你走。" 老仆低了低身子,恭声道:"奴才恭送小王爷。"李温存眼尖,看见那老仆低下身来的一刹那,手中有寒光一闪即逝,随即那些象是中了定身法的打手们一个个全"活"了过来,个个圆睁着眼睛,似乎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等修正带着那些打手们浩浩浩荡荡的离开以后,那老仆又恭声道:"大公子,快带着二公子回府去吧。大将军一定等急了。" "啊呀!"李温存这才想起自己是偷偷溜出来透气的,这一透气透出这么大的一件事,无论如何是瞒不过父亲的耳目了。不觉忧心忡忡的看了一眼怀里的弟弟,叹了一口气,他该怎么解释暗夜为什么会和他在一起呢? 等李温存抬起头来的时候,那老仆早就走得远了。暗夜抬起如花的脸,一脸的迷惑不解:"那是谁?好俊的工夫!" 李温存看着那老仆佝偻的背影,低声道:"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可惜不知他是谁。" 7 当李温存扶着暗夜回到府里的时候,本想偷偷的将他送回浮香院里,可惜一踏进府门,就看见欢儿和忠伯直直的跪在那里,可怜小欢儿一脸的泪痕还没有干透,在那里轻轻的打着嗝,忠伯一见到暗夜,就长长的吁出了一口气,象是放下了心头的一块大石头,整个人都松驰了下来。 "大少爷,您可回来了!"欢儿一见到李温存,象是见到了救命的菩萨,膝行过来,一把抱住了他的腿,大哭起来,"老爷说了,您要是再不回来,他就要打奴才十下军棍!别说是十下,奴才连一下也受不了啊!十下军棍非把奴才打成肉末不可!" 就在李温存忙着安抚小欢儿的时候,忠伯叹了口气,道:"二少爷,千万别再跑出去了。老奴年纪大了,再也经不住吓了。" 暗夜看着这个亦父亦友的老仆人,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对不起,忠伯。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还有下次?"一个威严的声音冷冷的传来,李文龙高大的身躯象是一座山一样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爹爹!"李温存简直不敢看父亲的脸,低着头,轻轻的叫了一声,几不可闻。 暗夜象是傻住了,痴痴的看着父亲的脸,惊得说不出话来。 李文龙看也不看一旁的暗夜,只是狠狠的瞪了李温存一眼,道:"你不好好在府里读书练武,跑出去闯了这么大的祸,你说我该怎么罚你?" "孩儿知错了。"李温存轻轻的道。 "回书房去!罚你抄一百遍《孙子兵法》。"李文龙面无表情,声音冷得象是腊月的雪,可是听在李温存的耳朵里却无异于天簌,他知道父亲的气已经消了。 "你给我去祠堂里跪着,不到明日午时不许起来!"李文龙还是不看暗夜一眼,眼睛却狠狠的瞪了一眼忠伯,似乎在怪他没有看好暗夜。 "不要,爹爹。"正待离开的李温存忍不住停下了脚步,"弟弟的脚伤了,别让他跪祠堂了,我替他去吧。" 李文龙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道:"你都已经自身难保,还有脸替他求情!还不快去书房!" 李温存心中虽万分不安,却也不得不深深的看了眼曾经一起出生入死的弟弟,黯然的走了。 李文龙冷冷的哼了一声,象是再也不想见到这个自出生以后就不曾谋面的儿子,走得无情却从容。 暗夜的目光自李文龙出现后就一直没有离开过他的身上,此时只能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贪婪的看着父亲的背影,直到那背影消失在迂回曲折的走廊尽头。 "走吧,二少爷。"忠伯苍老的声音悄悄的在身边响起,象是惊醒了沉睡中的暗夜,他的脸上出乎意料的有了很灿烂的笑容,"原来我的父亲长得好威武!"暗夜的眼里闪闪的都是微笑,"忠伯,为什么你从来没有告诉过我?" 忠伯慈爱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叹道:"二少爷,别再说了,还得去祠堂呢?" 暗夜笑着回头:"忠伯,祠堂什么样?那里面有什么?" 忠伯宠溺的笑了笑,道:"那里面供着李家的历代祖先,是个很神圣的地方,到时候,二少爷您可不能淘气啊。" "那还等什么?"暗夜的眼睛里找不到被惩罚的恐慌,却有着极不相衬的浓浓的兴趣盎然,他将手揽上忠伯的肩头,一步步向祠堂走去! 8 "父王!父王!"修正一溜烟的跑进父亲的书房,双目中的光彩令安乐王爷都觉得意外,他微笑着对上父亲的眼睛,"这一次你一定要帮我!" 安乐王爷宠溺地看了看这个一向心浮气糙的儿子,笑容不觉得浮上了嘴边,他放下了手中的笔,沉声道:"慢慢说,这次又是哪家的姑娘?" "不是姑娘,"一想到暗夜,修正神采飞扬,"这次是个男人。" 安乐王爷皱了皱眉,道:"你已经有了几十个男宠了,也该收收心,正式娶个小王妃。男宠这东西,只能偶尔调节一下口味,太多了传出去毕竟不怎么好听。" "父王!"修正抬起头,正视着自己的父亲,脸上有着异乎寻常的严肃与坚定,"这一次我一定要得到他!你没有看见,他有多漂亮!我这么多的男宠,没有一个能及得上他的十分之一!他比女人还漂亮!" 看着儿子脸上从未曾出现过的严肃与坚定,安乐王爷明白儿子这次是动了真心了,他暗暗叹了一口气,为什么能令儿子动心的人却不是一个正常的女人呢? "是哪家的公子?" 听着安乐王爷无可奈何的语气,修正明白父亲再一次的妥协了,他笑着走上前去,抱住了父亲的手臂,亲昵的摇了摇,道:"我就知道父王最疼我了!一定会遂了我的心愿的!" "少给我灌迷汤!"安乐王爷笑骂着,心里却受用得紧。 修正站直了身子,道:"是李将军家的二公子。" "李暗夜?"安乐王爷吃了一惊。 "他叫暗夜吗?"修正的双目中又有了先前的胸彩,兴高彩烈的道,"我总算知道他的名字了。你认识他吗?" 安乐王爷的表情严肃起来,道:"你要谁都可以,只有他不行!" "为什么?"父亲的话对于修正来说无疑于晴天霹雳,他不明白为什么一向宠着他的父亲这一次会意外的拒绝了他的要求。 "因为他会给你带来厄运!"安乐王爷的声音阴沉起来,令人不寒而栗。 "怎么会这样?"修正急了起来,在屋子里转起了圈,"他只是一个正常的人,怎么可能会给我带来厄运?父王,你相信这些吗?" 安乐王爷站了起来,拍了拍儿子的肩,道:"你还年轻,当然不知道。当年,李暗夜出生的时候,本是个死婴,却意外的活了过来,人人都说他是鬼子,一个魔鬼的儿子,会给人带来厄运,会给国家带来灾难的妖孽!" "鬼子?"修正完全的愣住了,这么美丽的人,怎么可能? "鬼子之事闹得满城风雨,先王曾令李将军处死那个妖孽,以保国家万世昌盛,最后在李将军的苦苦哀求下,才法外施恩,下旨令李将军将那妖孽软禁在府里的浮香院里,直至终老。"安乐王爷看了一眼大张着嘴,一脸惊诧的儿子,笑道,"这么说,那个李暗夜不但出了浮香院,而且还堂尔皇之的走在了大街上?" "呃,是的。"修正几乎说不出话来。 "别再想着那个妖孽了,皇上已经下了旨,过了今晚,李氏一门将不复存在,你的美人既然出了浮香院,那么也将会变成一具死尸。"安乐王爷爱怜的看着儿子,道,"你对他死了心吧。" "不!"修正大声道,"我要他,妖孽也好,厄运也罢,我要定了他!" 安乐王爷看着儿子认真的表情,只能叹了口气道,"如此,我尽力而为吧。不过,你不能将这妖孽放在身边,这是我唯一的要求。" 明白父亲的苦心,修正笑道:"放心,我只想要得到他,我是金枝玉叶的小王爷,我还没有玩够呢。" 9 夜凉如水,如此的深夜,天上却没有月亮,只有一团团的乌云互相簇拥着,隐隐有隆隆的闷雷远远的传来,象是昭示着即将到来的厄运。 将军府的祠堂里,在一大片神圣的牌位前,有一个小小的身影歪歪扭扭的跪在地上,他象是睡着了,吊在半空里的长明灯跳跃不定,在他的脸上留下了斑驳的光影,一时间,这张绝美的脸竟诡异的可怕! 四周一片寂静,所有的人都沉睡在了梦乡里,却不知厄运已经象是一个狰狞的魔鬼,张开了他黑色的翅膀,将整个将军府收在了翼下。 "暗夜!暗夜!"一个小小的声音轻轻的在祠堂的门口响起,暗夜象是一只受了惊的兔子,一下子跪直了身子,惶恐的回头,却看见了李温存微笑着的脸。 "你怎么来了?吓死我了。"暗夜的脸上都是笑容,身子又懒洋洋的歪向了一边。 "是不是很无聊?"李温存扬了扬手中的盒子,一脸宠溺的笑着,"我来陪陪你。" "那是什么?"暗夜直起了上半身,一把将那盒子抢了过来,刚一打开,就欢呼起来,"桂花糕!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桂花糕?" 看着暗夜一扫刚才的慵懒,兴奋的吃着手上的糕点,李温存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温柔,他随意的盘腿坐在了地上,道:"我问了忠伯才知道的。"他轻轻的拭去暗夜嘴角的残渣,笑道,"慢慢吃,没人和你抢。" "好吃嘛。"暗夜的嘴里塞满了桂花糕,以致于说出来的话都含糊不清。 李温存好笑的看着狼吞虎咽的弟弟,心里有一处柔软的地方微微的颤动起来:"我真该早点见到你。" 暗夜抬起了头,努力的咽下了嘴里的桂花糕,笑道:"其实我早就见过你了。"他轻轻的笑了一声,才道,"你十二岁那年,为了一只受了伤的燕子,蹲在树下哭了整整一夜。十五岁那年,你对欢儿发火,一刀劈向那棵大树,差一点将我震下来。十六岁那年......" "你说什么?"李温存不可思议的看着弟弟滔滔不绝的嘴,道,"你一直在后门的那棵大树上窥探着我?" "何止是你。"暗夜叹了口气,"我一直想在那儿见到我们的爹爹,可惜他老人家从来不打那儿过,就算我整日整日的坐在那树上,又有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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