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孩子今后一定会找到一个全世界最了不起的丈夫,母亲总是微笑着这样对我说:"他有着阿波罗一样俊郎的外表和大力神一样强壮的身体,是个高贵和体贴的男性。" "为什么?"我好奇地看着她:"为什么不是一个普通人呢?" "你在说什么啊。"她抚摩着我长长的头发:"你是我们王国的骄傲,是爱德沙城里最美丽的花朵,那些平凡的人怎么可能配得上你呢。" 我确信她说的是真话,因为凡是见过我的人都这样说:"您是我们所见过的最美丽的女孩。"他们善意地微笑着,每天都有人在不断赞美我的美貌,这很让我开心. 我就在这样的包围下一天天长大,听从父母的吩咐,学习一个姑娘应该具备的所有美德,为了今后我的丈夫不仅仅是喜欢上我的外表,而是在更深一层的精神上,打从心底里爱上我。 十六岁那年,父亲一脸严肃地告诉我,他们已经为我选定了一个丈夫,并且婚礼在下个月就要举行了。我吃了一惊,虽然很多邻国的贵族都曾派人来向我提过婚,但他一直在考虑着到底选谁好,到底是谁让他毫不犹豫地就决定了下来。 "胡族的长老上个月就派人来向我提过了。"他皱着眉毛无奈地说:"我实在不知道怎么拒绝才好,你得知道,洛丽丝,这个国家基本上已经是属于他们的了。像我这样没有实权的贵族又能怎么办呢?"他轻轻地拍着我的额头:"不过你放心,对方是个在任何条件上都配得上你的年轻人,你应该也听说过他的名字吧。奥克塔尔,胡族最英勇的将军,他不久前刚从罗马回来,是胡王最信任的部下,大家还说他是下一任王的继承者。" 那个男人,今后就要成为我的丈夫了吗?我把这个名字在心里念了几遍,搜寻着有关他的一切传闻,凭着想象在脑中勾勒着他的轮廓。是那个野蛮的部族的人,一定长着浓密的胡须吧,眼睛小小的,也许是棕色,或者是蓝色,跟他的族人一样喜欢大口大口地喝酒,说话粗鲁无礼,对待妻子十分蛮横。我当时几乎已经能够预见到自己今后悲惨的生活了。 至今也清楚地记得和他第一次见面时的情形,那天刚好是我的生日,天空很美,空气中流动着一股石榴树芬芳的气息。我坐在花园的草地上享受阳光的洗礼,微笑着让同伴们把鲜艳的花草编制成的圆环戴在自己头上,只觉得这样的日子真是幸福无比。 正当我沉浸在这样的思想中时,一个女孩在身边悄悄地对我说:"快看,洛丽丝,那个男人是谁。他长的真好看。 " 我抬起头来,在一棵高大的橡树下看见了他。 他当时并没有注意到我们的存在,正自顾自地抬头看着茂密的橡树的枝叶,深黑色的眼睛里散发着温柔的笑意。身上穿着一件深蓝色的披风,头发被风吹得不停往后飘,这让我更加清楚地看见了他高挺的鼻梁和薄薄的嘴唇。他就这样望了一会后,忽然低下头来,轻轻地,温柔无比地亲吻了一下戴在自己胸口前一颗洁白的石头......... 就在这时候,父亲来了,他身边跟着母亲和几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他们走了上去,开始同那个人谈话,说话声音很大但却很模糊,我听不太清楚,只是隐隐约约听见婚礼什么的。在谈话的时候,他环抱着自己的手臂,气质高贵,神态从容,虽然以前的求婚者也见过很多,但我从来没见过这样具有男性魅力的人,那双深邃的瞳孔好象天上的星星一样遥不可及。 伙伴们一直在我身边窃窃私语,怀着莫名兴奋的状态讨论着那个英挺的男子。 等他们走了以后,母亲拉着我,带着满意的微笑说道:"洛丽丝,知道吗?他就是你未来的丈夫。" 那一刻雀跃的心情告诉我,我恋爱了,爱上了这个即将成为自己的丈夫的人。原来在我小时侯母亲说过的话都是真的呢..... 于是在那个飘着丰硕的果香的季节,我嫁给了他。 结婚以后,我一心一意地把全部心思都放在了自己丈夫的身上,侍女们曾经悄悄地告诉过我,奥克塔尔在同我结婚前,正专宠着一个由罗马过来的清秀的男孩,长老们担心他过于宠爱他而耽误了正事,所以才要求他结婚的。 我跑到宫殿里,躲在宽大的布幕后面偷偷打量那个男孩子,瘦弱的身材,白皙的皮肤,金黄色的头发,的确是很惹男人喜欢的那一类型,但这又怎么样呢。奥克塔尔已经是我的丈夫了,我现在是他的妻子,以后就是胡族的王后,一个不能生育的男子根本不可能和我竞争,何况他渺小得让我在婚礼中那一大推出色的人群中根本没有发现到他的存在。 看到这里,猛得想起另一个人来,这是我至今为止见过的最奇特的人,在我的婚礼上最耀眼的光芒,穿着白色长袍,有着一双和奥克塔尔一样黑色眼睛的男子--我的丈夫的父亲,安怀。 人很奇特,名字也很奇特。 那么瘦弱的身体居然毫不费力地活捉了一头凶猛的野兽,唇边带着淡淡笑意的高贵从容,让我明白了奥克塔尔的风度究竟是从哪里遗传的了。 奇怪的是,他几乎都不出门,一直把自己锁在温暖的房间里,就连胡族里除了长老和将领以外的大多数年轻人人都不知道有这么个人的存在,甚至在婚礼以后,好多人都来询问他是不是从外国请来的客人。 外国吗?那样的容貌,的确不像生活在这片大地上的人啊.............. 冬天刚刚过去,他就离开了,走的时候一个人也不知道,要不是侍女们结结巴巴地说好几天没看见安大人用饭的事情,我根本不知道他已经离开了。 不过,这也无所谓,反正与我无关,现在我几乎把心思都放在奥克塔尔和那个罗马男孩的身上 ,因为在我怀孕后不久,他又开始频繁出入那个孩子的房间里,每次都光明正大地离开,从不把旁人的议论放在心上,乌尔丁首领和长老们无奈地说没有办法,他爱怎么做就怎么做好了,只要不耽误正事就行。 我开始想尽办法整治那个孩子,明的不行就来暗的,侍女们也很理解我的心情,尤其在我生下阿提拉之后,宫里几乎所有的人都开始向着我这边,他们变着法子捉弄他,比如在大冷天将他的门反锁上,让他进不去,或者在他的房间里偷偷扔进一些可怕的爬虫,又或者交给他很多困难的活....反正他在这里的身份只是个下人,要怎么收拾他随我的便。 由于当时胡人正在和哥特人还有罗马人打仗,奥克塔尔那段时间几乎整天都不在家里,尤其在乌尔丁首领过世以后,忙着和表兄弟们争夺王位的他更是三天两头不见人。这就给了我更多整治那个男孩的机会了。 我叫人把他从房间里赶了出去,让他住在肮脏的马厩里,每天都要做一大堆繁重的活,仆人们也因为他的身份而疏远他,捉弄他。 侍女们每天都来向我汇报最新的情况,说这个孩子如何如何狼狈,如何被她们捉弄,她们述说的时候得意洋洋,说到开心的时候还哈哈大笑起来。尽管奥克塔尔成为皇帝后狠狠地教训了这些人一顿,吩咐他们不可以再欺负他,但我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可是,我的自得也就到那天为止了。 我永远也不会忘记的那天, 在我的房间里,我丈夫的表兄卢加和那个在他身下不断挣扎的男孩,他们所说的事情。 我当时本来是打算看着他被人强暴的,带着一点幸灾乐祸的心情偷偷站在门外。听着那个愤怒的男人大声叫着我的丈夫从来没有爱过我们这些可怜的一直陪伴在他身边的人,他的心里,一直都只有一个人.......... 在听到那个人的名字时,我是震惊的,绝望的,我像个疯子一样把他们赶了出去,哭闹着,喊叫着..........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为什么会爱上那个人? 这么长的时间里我对那个孩子的折磨又算什么? 像个傻瓜一样争风吃醋,到头来居然弄错了人。 奥克塔尔把他带回来的那天正下着倾盆的大雨,宫殿里阴沉沉的,就连一向呱躁的老处女莉娜也跑到自己的房间里躲着不出来。我知道这几天的雨下得实在有些烦人,把整个王宫的生气都冲刷掉了。 阿提拉正睡在柔软的床上,小小的手指抓着我的袖口,安静天真得像一个可爱的洋娃娃,我温柔地亲吻着我的孩子。 哦,阿提拉,阿提拉, 我最可爱,最可爱的宝贝, 门口忽然轻轻地响了一下,一个侍女站在外面惊慌失措地望着我:"陛下,陛下刚刚回来了。"她结结巴巴地对我说。 望着她脸上奇怪的表情,我忽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连忙从床上爬起来,向着陛下的房间直冲过去。 躲在层层厚重的帘幕后面,惶恐地向里面望去。 我的丈夫,奥克塔尔,把他的父亲压在身下,用炙烈的嘴唇亲吻那个人的全身,虔诚地,好象一个小心翼翼的教徒。 "奥克塔尔。"那个一向镇定的男人已经失去了往日的温和,隐隐透露着痛苦:"不要做傻事。"他从喉咙里低低地发出破碎的声音 奥克塔尔抬起头来,深邃的眼睛里氤氲着的全是赤裸裸的欲望:"我不会让你离开,怀。"他在他的耳边亲昵地说着:"你是我的。" 一向苍白的肌肤被染上粉红的色泽,我从没见过那个人如此美丽的一面,就好象被魔鬼拉下地狱的天使,奥克塔尔把自己的手指伸进他透明的嘴唇里,将紧咬着下嘴唇的牙齿分开,一边不断地亲吻着他的耳垂,强悍地在他双腿间抽插着........... 我捂住自己的嘴巴,将惊叫和愤怒吞进肚子里,回过头来就要往外面冲去,却发现了呆呆站在柱子旁的那个男孩,阿拉里克,距离这么近,他居然也没有看见我,蓝色的眸子里满是痛苦的神色......... 没有再理会他,我冲了出去........... 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都没有再看见我的丈夫,知道他已经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那个人的身上。我也是,那份在十六岁的时候悄悄产生的小小的恋慕已经被蒙上了灰尘,我把自己的希望全部放在阿提拉的身上了,除了我的孩子以外其他的事情一概不理。宫里的人都在私下里偷偷议论着他们的陛下和王后之间貌合神离的生活,我也装做没听见。 在一个冰冷的冬天,侍女们尖叫着跑进来的时候,我正躺在床上翻看一本厚厚的诗集。她们喊叫着出大事了,陛下杀了很多人。 我心里一惊,直觉一定和那个人有关,连鞋也不穿就光着脚跑了出去。 在大厅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很多尸体,鲜红的血将地面都染透了,士兵们搭着弓箭,把大厅团团包围住,那个人就安静地坐在这些尸堆中,冷冷地看着提着剑一脸狂暴的奥克塔尔。 "我说过不能离开的。怀。"他的声音压抑而恐怖,狰狞的口吻吓得我躲在一边发抖,那些死去的人有很多我都认识,他们大多是乌尔丁陛下的旧部,虽然因为新皇的登位和年纪老迈的缘故而几乎已经不再过问政权上的事了,但基本上陛下一直都还是很尊重他们的。可是现在,这些人一个个都变成了冰冷的尸体,用膝盖想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们要帮助那个人逃走,但却被陛下发现了。 一向干净洁白的长袍上染上了红色的液体,我惊讶地发现,这个曾经凭着一根鞭子就活捉了一头野兽的男子,如今竟然虚弱到连一支剑也举不起来了,他现在,就跟一个平常的四十几岁的多病的男人没什么两样,他的力量呢?那些神奇的力量到哪里去了? "杀了我吧。"他轻轻地叹息着,用温和的声音对自己的儿子说道,苍白的脸上满是疲惫之色。 奥克塔尔的脸色变了,他扔掉手中的长剑冲了上去,当着所有人的面将那个人抱在怀里:"不可以离开我........."他咬着牙齿喃喃地念道:"绝对,不可以离开........" 我只觉得自己的心又被狠狠地撕裂了一次,绝望,无奈到连叫也叫不出来。 心已经被粉碎了,在那个金秋的下午,橡树下那个满是温柔笑意的男子,永远也不可能属于我............... 所有参与协助逃跑的人都被奥克塔尔处死了,包括什么也不知道的一直在安怀身边服侍的侍女,陛下叫人在花园里修筑了一道高高的灰白色的墙,把宫殿里的人隔绝开来,将他软禁在里面,并且下了一道让任何人都不敢随便靠近的命令。那一段时间,王宫里的人每天都索索发抖,因为他们一向深不可测的陛下无由来的怒气。 我轻轻地哄着我的孩子睡觉,为他抚平因噩梦而紧皱的眉头,我的小宝贝,我的阿提拉,母亲不会再理外面发生的那些无聊的事情了,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唯一的希望,我生活了唯一的阳光了,我把温柔的吻印在他柔嫩的脸颊上........... 在以后的几年里,我都没有再看见那个人,在人们已经渐渐淡忘他的时候,陛下身边也有了新的年轻的女人,大都是从邻国进贡而来的.其中最受他宠爱的是一个罗马的子,美丽,妩媚,温顺得像只猫一样,在她怀孕以后,仆人们都悄悄地议论着阿提拉的继承者的位子要被剥夺了。 那个女人坐在陛下的怀中,有意无意地用蓝色的眼睛向我示威。 "蠢女人。"我看着那洁白的,和那个人相象的纤细的脖子,轻蔑地说道。 安怀奥克塔尔番外 从昨晚开始,天空就一直不停地下着鹅毛般的大雪,整座城堡像被冰封住了一样,由里到外都透着深沉的寒意。 走到围墙外面的时候,他对着后面挥了挥手,穿着黑色衣服的侍卫们就恭敬笔挺地站立在雪地里了,他们知道自己的主人要进去那个地方的时候,从来不喜欢带着多余的人。 这次要等多久,一个晚上?或者是一天一夜,只要一想起自己要在这样冷的天气里像根柱子一样站立在这里的时候,他们的眼角就开始抽搐起来。 "你们先回去。"低沉的声音稍微带了点暖暖的温度说道。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好在奥克塔尔陛下是一个懂得体贴下属的人,不然的话,他们就掺了。 临走的时候,好奇地抬头看了看那枝从围墙里面伸出来的粉黄色的小花,真是奇怪的地方,就连在这样的天气也能生长着花朵,如果是里面的温度的确比较温暖的话,也难怪陛下老是喜欢往里面跑了,不过在夏天有这个必要吗?摇了摇糊涂的脑袋,高大的男人们踏着厚厚的雪堆离开了。 刚走进房间的时候,迎面就吹来一阵带雪的冷风,吹得他皱了皱眉毛。 "为什么不把窗户关上。"他不悦地看了看站在身边梭梭发抖的仆人们。 这些人用战战兢兢的眼光瞅着那个斜靠在窗户旁边,一脸安然的男子,低下头去,不敢说话。 奥克塔尔把蓝色的披风解下来,顺手扔给身边一个穿着红色长裙的侍女:"出去。"他头也不回的说道。 所有人都轻轻松了一口气,然后小心而迅速地依次从大门里溜了出去。 伸手把雕刻着花纹的橡木色的窗户关好,阻止了风雪的再度入侵。然后拉开白色的天鹅绒的被子,将那个人放在床上,密密地包裹起来,自己则半跪着坐在柔软的床上。 "吹风对你身体不好。"他温柔地说着,在看见对方对自己视而不见的默然后,稍微有点生气地抓住尖尖的下巴,强迫那双深黑色的眼睛正对着自己:"脸也是冰冷的。" 将瘦弱的身体拉进自己的怀里,轻轻用嘴唇抚摩着黑灰色的长发,从上到下亲吻着苍白的肌肤和透明的嘴唇,直到上面浸染上了一层粉红的色泽。 这个人这么顺从地靠在自己的身上,真像是在做梦呢,奥克塔尔微笑了一下. "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怀。"他比了比安怀的腰部:"那个时候,我才只达到你的这个高度啊。" 还是没有动静,他也就自顾自地说了起来:"当时我坐在你的膝盖上,就像现在你坐在我身边一样。"手掌悄悄伸进修长的指节中,两个人的手相互交叠着:"你摸了我的头,还叫了我的名字,那时的我是多么地幸福啊,我快乐地差点想跳起来,我告诉自己,这个人原来就是我的父亲啊,他是多么地高贵,多么的温柔,比我任何同伴的父亲都要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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