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以得到短暂的解脱了! 郭公公趁侍候将云更时偷偷往帐中瞄了一眼,采臣面无血色,气若游丝,看上去倒像是被一群人轮奸後的样子,郭公公不由可怜起采臣来。 玉如宫。 「皇上离开灵清宫了吗?」太後问。 「据刚才打探的人来报,皇上刚刚离开灵清宫,现在正要上早朝。」宫女答道。 「哼,马上起驾去灵清宫。」太後果断下了决定。 「可是太後,金铃公主今天回来呀。」一小太监提醒道。 太後这才想起有这档子事,「对呀,今天小金铃要回来,她一回来找不到哀家还不吵个沸反盈天?好吧,今日姑且先饶了那灵清宫的主儿,过两天看哀家不剥了他的皮!」 「母後!」娇滴滴的声音清脆得像是出谷黄莺,伴著一阵叮叮当当的清甜铃铛声。一个娇小的身躯扑进宣德太後怀中。 「小金铃?你怎麽一声不响就进了宫,也不说一声,哀家好派人去接你呀。」太後怜爱地抚摸著金铃公主的小脑袋。 金铃公主抬起头,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竟是说不出的灵秀可爱,红嘟嘟的小嘴儿像只甜蜜的小樱桃,头上一对乌金般的双环不忘系上一串小铃铛,走起路来会欢快地唱个不停。「太後和皇帝哥哥都不要人家了,把金铃一个人扔在栖凤避暑山庄,都不来看人家。」她委屈地投诉。 「当初是你自己和你皇帝哥哥赌气非要跑去栖凤的,现在怎麽反倒怨起母後和你皇帝哥哥来。」太後宠溺地点了一下金铃的小鼻头。 「反正人家不管了,这次母後休想再把人家扔到那麽远的地方去了,人家不依。」金铃赖在太後怀里撒娇。 「好,好,母後绝对不会再把金铃扔到很远的地方去,你呢就一辈子留在母後身边当老姑婆。」太後假嗔道。 「才不要呢,」金铃扮了个可爱的鬼脸,「等金铃找到一个比皇帝哥哥还要英俊还要有本事的相公,金铃马上就要嫁给他,气死皇帝哥哥,谁让他都不疼我。」 「你呀!」太後轻点她的俏鼻。 散朝後,寒异到御花园找将云。却见将云在湖心亭里与一个年轻貌美衣身著华丽宫装的少女下棋,寒异心中叹气,叫他怎麽能够相信一个皇帝会有忠贞不渝的爱情,更何况是对一个男人。 他沿著弯弯折折的水上游廊走近湖心亭。老远就听见华服少女嚷嚷「不行,刚才走的不算,人家要重新下。」 「那怎麽行?!举手无悔大丈夫,下出去的棋又怎麽能收回来?」将云笑道。 「我是小女子,不是不什麽大丈夫!」少女振振有词。 「古圣人说得好,唯小人女子难养也!」将云又气又好笑,语气中满是宠溺之意。 「其实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小人,而是女人!」少女放下一粒棋,故作阴险「怎麽样,中我的计了吧,我下在这里看你怎麽办,见识到女人的厉害了吧!」嫩嫩的小脸上故做阴险,洋洋得意,看起来很可爱也很有趣。 「早就知道你的鬼心思。」将云放下一粒黑子挤死一大片白棋「不攻自破了吧!」 「你好诈!不行不行,刚才走的不算!」少女把将云下的那粒棋拎出来。 谁这麽大的胆,敢跟皇上又是耍赖又是吵闹。寒异惊诧莫名。 「寒异你来得正好,和金铃公主下一盘棋吧。」将云马上找到替死鬼,他的头被金铃缠得痛死了,「金铃,他可是月半最聪明的丞相,你跟他下棋保证会受益非浅。」 金铃公主上下打量了寒异半晌,傻傻地问了句「哎呀,你的嘴巴不见了呢,你吃饭时用什麽呀?!」 「金铃,寒丞相只是个大胡子而以。」将云失笑。 「我不信,不然你叫他把嘴巴露出来给人家看。」 不待寒异开口。 金铃得意地嫣然一笑,抢先道「我就知道连他自己也找不到嘴巴了。」 「回公主的话,臣吃饭时只用在胡子中寻一入口,剩下的事臣的牙齿和舌头会自行解决,多谢公主关心。」寒异彬彬有礼地答道。 金铃娇笑起来,笑得简直要喘不过气来。在她觉得这个大胡子实在很有趣,他比皇帝哥哥其他那些古板的臣子们有意思多了。 「我要皇帝哥哥下道命令剃光你的胡子,因为本公主想看看你那个入口的模样!」金铃公主刁钻地拉拉寒异的胡子。 将云饶有兴味地瞅著寒异的反应,他知道寒异非常宝贝自己的一部胡须。他等著看寒异如何应付这个蛮横的小公主。 「公主有命,臣安敢不从,只是书上有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就算公主想剃臣的胡子也要等臣回禀过双家父家母才敢答复。」寒异恭敬有礼地道。 「哦?那你就快去告诉你的家人吧,就说本公主要定你的胡子。」 寒异搔搔头「有点困难!不过如果公主意志坚决臣倒是有两个法子一定可以令双亲应许。」 「说!」 「一个方法就是要劳烦公主派人去支会一声。一个就是由臣亲自去。」 「那有何难!你父母现居何处?」 「双亲早以先逝!」 金铃跳起来「都死了你还要本宫派人去支会他们,你不是要本宫的信使去死吗?还是你亲自去吧!本公主要先剃光你的胡子再砍了你的头你就可以很快见到他们了吧。哼哼!皇帝哥哥,我这一招先斩後奏用得怎麽样?」 将云笑著挑起眉,并不作答。 「公主有所不知,当年替接生的刎婆把臣抱到家父面前,父亲大人一见臣面立即说‘这孩子怎麽丑成这样,抱走抱走,若非他变得好看否则非老死不见。'所以臣一直留著胡子希望变英俊一点,让父亲认不出臣就是原来的丑孩子,可公主剃了臣的胡子,臣就算到了地下也不能见到父亲获得他老人家的许可了。」寒异一本正经地叹了口气。 「天底下哪有这种当爹的!」金铃忿忿不平。「不过照你这麽说来,你是永远也得不到父母的允许,而本宫也永远不能剃你的胡子罗?」 「非也,非也。父亲大人不是说非老死不见吗?那就等到臣百年归老之後再去回禀他老人家,而公主亦可以如愿以偿剃臣的胡子。岂不两全其美?!」 「好象有点道理。」金铃公主被他说得有点糊涂了。 「那就等臣老死之时,公主再来剃胡子吧,臣现在还有公事未处理,先行告退。」寒异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不过那本宫岂非要等上一百年?」公主盘算著。「算了,放过他吧,其实他也挺可怜的,父亲嫌他丑都不要他,只好留部胡子来美化自己。皇帝哥哥,你说天底下哪有这样狠心的父母呢?」她叹了口气。 「我说那个金铃呀!」将云慢吞吞地开口「据朕所知,寒异好象是个孤儿,他连自己父母长啥样都不知道哩貌岸然。」 「什麽?」金铃方知上当。越想越不甘心「好哇,这个狡猾的家夥居然连公主也敢戏弄。皇帝哥哥,你快点治他个欺君之罪,砍他的头。」气呼呼地鼓著腮帮子。 忍住笑,将云道「没准也许真的是因为他太丑了才被家人扔掉的吧!人家已经很可怜了,你就不要去揭人家的创疤了。」 金铃瞪将云一眼「我当然知道他可怜,可人家就是不甘心嘛!」 乐姬也听宫人说了,金铃公主是太後最宠家的公主,虽非太後亲生,但金铃公主的母亲一生下她就难产死了,太後把金铃领过来养大,既使是在那段最黑暗最惨淡的日子里,金铃公主也因被太後送到栖凤,没有目睹到太多皇宫丑陋的一面。在太後心中最重要的除了将云就是这个小公主了。 乐姬当然不会忘记跟金铃套近乎。她专门把金铃请到寝宫中款待。 「你的眼睛怎麽像宝石一样的颜色?」金铃好奇地问。 「臣妾是异族人。」乐姬笑道。 「异族人?你一个人从那麽远的地方来这里一定很寂寞吧,会不会想家?」 「其实臣妾还有个哥哥......」乐姬欲言又止。 「哥哥?你还有个哥哥?你哥哥跟你一样有双蓝眼睛吗?」 「臣妾真希望我们的眼睛不要是蓝的,得不到皇上的注意也许就不会弄成今天这个样子,让臣妾真是难以启齿......」 「究竟什麽事?「金铃的好奇心被挑了起来。 「公主要臣妾说,臣妾不敢不说,」乐姬叹了口气「臣妾的哥哥身为男人却胆敢勾引皇上万乘之躯,做出些让人难以启齿的丑事,整个宫里都在议论纷纷,臣妾真恨不得一头撞死了倒干净。」 「男人怎样勾引男人本宫也不知道,不过本宫在栖凤避暑山庄里听说过很多皇帝都喜欢男色,这也没有什麽大不了的吧。」金铃对男宠一事倒也有些了解。 「臣妾本是海宁虹靳人,与哥哥一起当过海宁皇帝的官,以前的海宁皇帝就是因为喜欢男宠才害他亡国的。」 「你们当过海宁皇帝的官?」 「那个皇帝就很喜欢臣妾的哥哥,他们两个人......唉,臣妾就不说了,海宁亡後,当今圣上发现臣妾的哥哥生得好看,就......」 「本宫知道了,一定是你哥哥以前当过海宁皇帝的男宠,海宁皇帝亡国後他怕失去靠山又盯上了皇帝哥哥,他勾引皇帝哥哥,真是无耻至极呀!」金铃忿忿不平。 这些话可是你说的,不是我告诉你的,别赖在我身上,乐姬暗笑。 「公主真是冰雪聪明能举一反三。」乐姬称赞。 「他住在哪里?」 「好象在灵清宫。」 「本宫倒想去会会他。」 「千万不可,灵清宫本是宫中禁地,任何人不得擅闯。」乐姬假意拦阻。 「怕什麽,本宫要进去有谁敢拦我?」金铃气冲冲奔向灵清宫。 看著她的背影,乐姬脸上有一抹冷笑。 「小玉,跟著公主,看看她会把灵清宫闹成个什麽样。」乐姬对一名宫女著。 金铃冲进灵清宫,门口侍卫拦住她。 「放肆,敢拦本宫去路!再不开门当心本宫告诉皇帝哥哥把你们统统拉出去砍了。」金铃怒斥。 侍卫无奈,打开铜锁。金铃大步闯了进去。 「什麽?金铃去了灵清宫?」将云大惊色失,丢下奏折直奔灵清。 金铃只是个天真的小姑娘,他一点也不担心她会做出什麽不利於采臣的事,怕只怕她被某些居心叵测的人利用。第三十五章 狂 澜 将云一脚踏进灵清宫,他张大了眼睛,眼前的景像让他难以置信。 金铃趴在采臣床前亲亲热热地跟采臣说著话,大眼睛显得格外水灵,粉扑扑的小脸蛋上还布著淡淡的红晕。 「金铃?!」 「皇帝哥哥也来了!」金铃笑著跟将云打招呼。 「你......」将云不知道该怎麽问才好。 「皇帝哥哥,采臣哥哥人很好,你不要再把他关起来好不好?」 「他有罪!」 「那,那皇帝哥哥就把金铃许配给采臣哥哥,这麽一来他不就可以脱罪了?」金铃天真地异想天开。 将云与采臣都愣住了。 「人家说得是真的啦,金铃想嫁给采臣哥哥!」金铃慎重其事地宣布。 「那绝对不行!」将云的口气完全没有商量余地。 「为什麽?」金铃气恼地瞪著他。 为什麽?采臣注视著将云,也在等他回答。 采臣突然觉得对於将云将要陷入的困窘有点幸灾乐祸。 「因为采臣是你皇帝哥哥最重要的人!」将云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采臣全身一震。 最重要的人,他真的是他最重要的人吗?他又是真的在意他吗? 金铃不太明白的样子「那为什麽皇帝哥哥还把他关起来? 他看起来还很虚弱的样子」 将云沈默了一阵。「如果你想让一只鸟老老实实地留在你身边你会用些什麽办法?」 「我会......我会把它关在笼子里,或者饿它一顿,它没有了力气就飞不走了,再或者剪了它的翅膀。」 「所以说,如果你想让一个人乖乖留在你身边你也必须使用笼子这些非常手段。」将云虽是对金铃说,但眼睛却一刻不离采臣。 「是吗?」金铃不太理解。 「越在乎你用以挽留的手段会激烈,金铃你还小等你长大了自然就会明白。」 玉如宫 「什麽?你要嫁给关在灵清宫的......」太後当著金铃的面硬是把「妖孽」两个字吞了下去。「不行,哀家绝不允许。」 「可是母後,采臣哥哥长得真是好看,像天上的仙人一样,人家一定要嫁给他。」金铃一副非君不嫁的样子。 「哀家说不行就不行,休得再提此事,你跪安吧!」太後冷冷道。 金铃委委屈屈地离开玉如宫,她就是不明白在采臣这个问题上为什麽皇帝哥哥和母後会一个比一个还敏感,一个比一个反应还大。 「这个妖孽!他活著一天对哀家的皇儿们就是一种威胁,他一天不死就会想尽一切办法引诱皇帝和公主。」太後眼中泛著森森杀机。 采臣不死,後宫将永无宁日。 次日。 金铃一大清早就吵著要去狩猎,将云要上朝没功夫理会她,派了一队御林军保护她的安全。 「皇上和公主都不在,妖孽呀妖孽,你这次是插翅也难飞了!」太後立刻带著几个妃子前往灵清宫,大有兴师问罪之势。 灵清宫。 一身月牙白僧袍的采臣面沈如水,太久没人跟他剃,他的银发已经长到齐耳了。太後气势汹汹地闯进灵清宫里,他垂眉敛容跪在一小尊玉佛像前诵经,手指拔过一粒粒浑圆的佛珠。 「果然是你!」太後一见他,眼中恨不得要喷火。 「贫僧空意!」采臣揖首。 「哀家不管你是采臣也好空意也罢,哀家只问你可知罪?」太後咄咄逼人。 乐姬亦在随行妃子之列,她的目光停在室内那张宽大柔软的锦榻上。太後来得太突然,宫女们大概还来不及整理,锦榻上被褥乱成一团,雪白的床单皱巴巴的还沾了点点血迹和爱欲的痕迹,好象不久前在上面有过激烈的缠绵。 她的目光变成了刻骨的嫉妒,转到采臣身上就迸发出了仇恨。 「古语有云,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皇上之令是圣旨谁敢违拗,皇上强留贫僧,贫僧何罪?」 太後语塞,刚才的气焰矮下去一截。 「你身为男子淫乱後宫,有违常伦就是大罪!」乐姬忍不住道,她的声音被拉得尖尖的。 采臣的目光与她相遇,乐姬眼中炙炙的怨毒让他觉得陌生又可怕。 谁又会知道身为男子的他竟然会爱上同样身为男子的将云,谁又会想到到最後处心积虑要置他於死地的敌人却是他最疼爱的妹妹。 真是世事难料! 「不错,以你勾引皇上,与皇上做出有违道德礼法的事哀家就有权取你性命!「 门外,一小太监悄悄溜走,他三步并做两步往金殿方向跑去。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采臣道。 「哀家不管你有罪没罪,哀家绝不容许後宫之中出现这种事,你犯了就得死!」太後冷冷道。 「皇上不会允许。」 「皇上现在正在金殿早朝,哪有闲功夫管你,你是想找援兵吗?真是不巧等他下了朝你已经是一个死人了,死人是不会开口说话的。况且你想,皇上会为了一个死人与他的母亲为难吗?」太後冷笑。 雄仪殿上,将云的眼皮一直在跳,他努力想压下莫明其妙的心烦意乱,让自己专心听众臣奏本。 小太监气喘嘘嘘地想进去,被殿前侍卫挡在门口。 「皇上在上早朝,有什麽事等下朝再说。」侍卫粗声道。 「等下朝就来不及了,人命关天呐!」小太监急得快吐血了,他只好站在门口对著皇上比划,一下子比抹脖子,一下子伸长舌头比上吊。 将云一眼就认出他是灵清宫守门的小太监,他虽然不懂小太监想说什麽,但从其比划中可以瞧出灵清宫必定出事的端倪。 即使心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小声命郭公公去问问什麽事。 「小李子,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在大殿外比手画脚干什麽?是不是活得不耐了嫌命长呀?!」郭公公在小太监头上敲了一记爆栗。 「大事不妙了......太後......去灵清宫找麻烦,这会儿去也不......知还来不来得及,怕是等皇上......皇上下了早朝,灵清宫的主儿尸体都冷了。」小李子一急就结巴起来。 「哎哟,这可了不得!」郭公公一听出了一身冷汗,心知事情非同小可,也不敢迟疑,立刻低声报於将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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