赎魇——安竹 |
| 时间：2008-11-14 02:24:19 作者：安竹 |
"东城大酒店，2109号房！"
......
亮着灯光的2109号房间，不再像上一回那样黑得阴森森的，却又洋溢着刺鼻的血腥味，一个光着身子的男人躺在地上，身下一片殷红，口眼贲张，表情十分恐怖，和上几次的"扒皮"案件一样，男人上身的皮肤被整个地撕了下来，又像件衣服一样被套在身上，颜色有一种近似腐败的黯淡，内脏流满地，带着血液和内脏的腥臭味，血，也同上几次一样，和着脂肪附着在肌肉上，泥一般，让人恶心。WOOHYUK盯了一会，他认出了死者。
那就是12日，也就是昨晚开车载他的司机。
......
半夜的街上只有几个夜游的人在闲荡，WOOHYUK是走路的人之一，但是他想回家，很累，从现场回来的他看上去很憔悴，今天是个月圆的夜晚，走过一条街，便是通向自己家的小巷，街灯被甩在身后，眼前只剩下月光那青郁郁的皎洁光亮，WOOHYUK走着，脚步声的回音响应着他，被小巷的墙壁反射成细碎的一阵一阵，好象有人在后面，形影不离地跟踪着他。但是此刻的WOOHYUK只感觉到宁静，毕竟这是几天以来已经很难得的宁静的夜晚。WOOHYUK决定先把案件放在后面，先享受一下这有几分恐怖的宁静。
面前有个黑影一闪，WOOHYUK悚起了精神，他放轻了脚步，望前走去。
小巷的尽头，眼前豁然开朗，却传来了挣扎的声音，WOOHYUK往旁边一看，有人！是一个高个子的男人，正伸出手指头，抓住一个小个子男人的喉咙！
"住手！你干什么！"WOOHYUK大喊道。
高个子男人一偏头，看见WOOHYUK站在一旁，那双如星的眸子里闪出两道恐怖的光。
"住手！警察！"WOOHYUK想掏枪。那男子见状不妙，迈开两条长腿，向旁边一条岔道里冲去。
"靠，让他跑了！"WOOHYUK跌足叹道。他回头，安抚了那小个子几句，便也自往家里走，他好象看清楚了那个男子，流浪汉般的打扮，修长健壮的身材，短发，肤色黝黑，虽然没有看清楚容貌，但是WOOHYUK却知道，这个人，和录影带里的那个，应该是一个人。
他是谁？真的是吗？WOOHYUK很不解。
12点多了，月亮升上了天空正中，时明时暗，旁边还有云彩，静静地动着，变化着。
[五]
"5月9日那天现场的DNA取样检查结果出来了，门缝里的血和女尸的血一致。还有脑电波分析也显影了男人的死亡时间是下午3点30分左右，女人是下午7点40分左右，也就是说，女人是在看见男人被杀的惨象，吓得要跑，这个时候，躲在房间某处的凶手就突然冲出来，把她杀死。"TONY用探询的目光看着WOOHYUK，WOOHYUK皱着眉头，摇摇脑袋，"凶手在杀过男人之后，为什么要躲在房间里？他满可以逃跑嘛。"
"那女人的死，怎么解释？"
"我突然觉得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11日那天我看见的那个人是录象上的人，但是，我总觉得缺点什么，"WOOHYUK把照片一张一张摆在桌子上，讲解着："14日的死者，喉咙被撕开，小腹有一个洞，肠子被拉出3米，致命伤是颈动脉和气管的破裂；15日是眼睛和鼻子耳朵都被撕扯下来，连同膝盖骨一起被塞进嘴里，致命伤是疼痛休克；16日是四肢折断，颈椎游离，致命伤是神经破损，这也是这些案件中最‘仁慈'的一次；17日则是上臂和大腿的大面积肌肉撕脱，但是17日的案件有一个与众不同的地方，死者的颈动脉是被咬断的，可惜17日那天下雨，不能进行唾液检验；18日是头部皮肤完全缺失，整个人头变成一个血骷髅，胸部腹部的皮肤和肌肉被抓得乱七八糟，血肉模糊，这10件命案的11位死者的死相和被杀方式，好象有什么内在的联系，可是我现在搞不清楚。"WOOHYUK说完，往椅背上一靠，可表情却仍然沉重。
的确，11天里连续发生10起杀人事件，不但在本市是旷古未闻的事，而且这十件案件都惨不忍睹，极尽变态之能事，不仅WOOHYUK等人犯愁，全城的老百姓也是人人自危，各色流言、传闻，满城风雨，恐怖的气氛越来越浓郁。然而，直到现在，除了关于死者的讯息，别的，什么都没有。
难道，这世界上的万事万物，有时候也要靠"机遇"和"注定"吗？
难得的休息日，一大早，WOOHYUK走上自家的顶楼天台，外面有雾，对面很近的楼，也变得十分隐约，WOOHYUK极目眺望，对面得天台上，有个人坐着，手持一张画板，好象正在写生。
"这么早就有人做画，"WOOHYUK笑了，他仔细看过去，却猛地愣住了，画画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蓝缕的装束，看起来身材健壮，皮肤黝黑，正在专心作画。他的侧面朝向WOOHYUK，但是WOOHYUK还是看见了一张十分英俊和完美的侧脸。
时间容不得多想，WOOHYUK向楼间得天桥走去，他要领教领教这个人，因为他看见了，看身体，这个人就是前几天他在录象和巷子口遇见的人。
一百多米长的天桥被甩在脑后，WOOHYUK登上了对面的楼顶，跑到近前，人却不见了。
"又跑了！"WOOHYUK懊丧地一跺脚，却发现自己脚变有一张纸，他捡起来，一幅素描画，一个人跳楼自杀的惨状，画工十分精致，仿佛黑白照片一般，画中的人，正是刚才画画的人。
"这个人为什么要画自己死？"
WOOHYUK看着画，却无端联想。
[六]
"报告，我们抓住一个正在抢劫的人。"一个刑警走进办公室。
"现在他在哪儿？"
"正在准备询问。"
"好啊，那我们去问问吧。"WOOHYUK边说边望外走。
......
问讯室里，灯光柔和，WOOHYUK坐在中间，抬头看着椅子上的嫌疑人，抓到的人看打扮是一个流浪者，衣着蓝缕，一头深褐色的短发，他坐着，低着头，WOOHYUK认出了他，那是那天他在天台上看见的人，那个画自己死相的男人。
"抬起头来。"WOOHYUK不知怎么，语气一下子也柔和了许多。
那人抬头，WOOHYUK看清楚了他的脸，他皮肤很黑，五官却很精致，目光怯怯的，象一只受了惊吓的小动物，WOOHYUK确认这就是那个人，想不到他长得还不，WOOHYUK暗暗掂掇。
"你叫什么名字？"
"KANGTA，行了吗？"
"多大了？"
"KANGTA，行了吗？"
"什么？"WOOHYUK一皱眉头，"我问你多大了？"
"KANGTA，行了吗？"
"你......"WOOHYUK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你听清楚我的问题了吗？我问你多大了？年龄？"
"KANGTA，行了吗？"
"你给我老实点！警告你，遵守法律是公民的义务，你敢这样无视法律，知不知道这是是要加罪的！"TONY忍不住了，在一旁喊道。
"TONY！"WOOHYUK制止，接着他又转向KANGTA，"你能听清楚我的问题吗？如果听清楚了，你就点个头先，然后再回答。你多大了？"
"......"KANGTA点了点头。
"回答吧。"
"KANGTA，行了吗？"
一时间，WOOHYUK真有要昏死过去的感觉。他站起来走到KANGTA身旁，"我也要警告你，不要以为装疯卖傻，就能逃过法律的严惩，人活着可要聪明一点，知道吗？"
话音刚落，坐着的KANGTA仿佛受了什么刺激，猛然"腾"地站起来，发出一声低吼，伸手直取WOOHYUK的喉咙！
一瞬间，WOOHYUK好象想到了什么，他一把抓住KANGTA的手，向后一推，KANGTA失控地向后倒去，WOOHYUK松了一口气，看着旁边扑上来的刑警，稳了稳神道：
"先带他去医院检查检查，确认健康了，再说。"
......
"应该先关他两天。"TONY给WOOHYUK贴OK绷，因为刚才KANGTA的手指尖划破了他的脖子。"竟然敢攻击警察，还真不嫌罪大！"
"他啊，我看他像5.08的凶手。可惜没有证据，只是个直觉。"
"这也真奇了，贩毒集团都让我们抓住了，怎么现在连一个小小的杀人犯都没辙！"
"当然不一样啦，贩毒集团是一群人，人多，抓到的几率就大，而且抓到了一个就会牵连出一帮，他是一个人，做完了，抬屁股就走，当然不容易有什么牵挂了。"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案，11条人命，唉。"
......
"检查结果是，KANGTA的脑电波有严重异常，是精神分裂症表征。"JAEWON向WOOHYUK报告。
"现在呢？"
"转到精神病院了。"
WOOHYUK好象有些欣慰，他长出了一口气，"我们继续吧，记得13日那个把皮肤变成夹克的人吗？那就是头天晚上用车载我的司机，他在11日那天在东城开房间，12日晚上遇害，--他那卷录象带还在我的手里，我要看一看，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那录象带里的人，那天夜里我遇见的人，天台上看见的画画的人，现在抓到的人，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TONY和JAEWON点头，真的有什么不对吗？大概吧，确实，这件事情是有些太奇怪了。
[七]
"WOOHYUK，我看那个KANGTA就很像录象里的这个人，几乎一样的呢。"在暗房里，WOOHYUK和TONY坐在一起看着那个人录下来的东西--5月11日的案子，录象中的高大男子熟练撕扯手臂又打成结的模样让他们惊叹不已。
WOOHYUK没有说话，他盯着录象里的人，好象在想什么。
"WOOHYUK？"
"TONY，你说这世界上有没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
"有啊！孪生兄弟，或者孪生姐妹，都可以根本看不出来的！"TONY对于这个问题有点疑惑，"你问这个干什么？"
WOOHYUK好象想到了什么，他站起来，向外面走去。
"WOOHYUK！喂！你干什么？"TONY也站起来往外走。
"有问题！"WOOHYUK在前面甩下一句。
......
"不对，不对，不对，应该是这样。"WOOHYUK看着桌子上的现场照片好象发现了什么。
"怎么了？"
"TONY，这案子是两个人做的！"
"啊？"TONY可是吓了一跳。他张大了嘴。
"没错，是两个人做的。"WOOHYUK又检查一遍自己的想法，才又肯定地说道，"其实我们早就应该注意到，这10起案件，如果按照杀人手法细分，还可以分为两类，这两类的结果类似，手法也类似，但是动力却是截然不同的！而且是绝对不能出现在一个人身上的那种不同！"
"怎么讲？"TONY的心一下子被提了起来。
"你来看这些照片，我们把所有案子回顾一下，"WOOHUYUK把现场照片一张一张地摆在TONY面前，一边讲解道，"这是8日的，这是9日的那个男尸，这是10日的，这是14日的，这是17日的，这是18日的。然后再看这些，"WOOHYUK在桌子的另一侧摆下其他的照片，"这就是另一类，9日的女尸，11，13，15，16日的案子，死者受伤的部位就明显呈现两种方式。"
"是吗？"TONY低下头看照片。
"是。你看8日这边的，死者或是被撕开喉咙，或是被掏出内脏，或是被抓掉肌肉，无论怎么看，都像是野兽的行为，另一类，折断四肢也好，用什么东西塞嘴也好，不是不让喊叫就是不让跑，有很大的目的性，这绝对是人做的。而且，9日的女尸像是入室抢劫，12日那个人是报复灭口，15、16日的死者都有财产损失，这明显是后类胸手的杀人目的，他那么做，无外乎逃脱和嫁祸，可是他不愿意去撕喉咙和内脏，因为他没有发疯，他厌恶内脏的臭气，于是就只能在‘残忍'上下工夫，造出各种各样让人毛骨悚然的死态，以为这样可以瞒过我们，我们，一开始也果然被瞒了。--而前者是真正的变态，杀人狂，因为，他是兽性的。"
"你这样说，也有道理，那么，录象里看到的这个人和你那天在巷口看到的是一个人了。"
"对，今天抓到的和那天在天台上作画的是一个人。就是KANGTA。这个KANGTA也许不是凶手，但是他和那个凶手长相相似，应该逃脱不了干系，现在他住院，我已经联系过他的主治医师了，等他稳定了，就马上通知我。"
......
"WOOHYUK队长吗？我是KANGTA的主治医师，他现在已经基本稳定了，你要是想见他就现在过来吧！"早上5点，有电话叫醒了WOOHYUK。
市精神病院仍然笼罩在早晨的浓雾里，一切都变地十分飘渺，WOOHYUK和KANGTA的主治医师HEEJUN来到草坪上，WOOHYUK一眼就看见了KANGTA，他坐在草地上，手捧着画板在画画。熹微的晨光笼罩着他，那景象在WOOHYUK看来竟然多了一种难以名状的美丽。
"入院十几天了，每天早晨他都要在这里画画，画自己的死相，我猜想这大概会和你们的案子有关系，所以我没敢多问。现在他已经不发兽性了，说话问话也能好好回答，剩下的就看你的了。"HEEJUN嘱咐了几句，就走向了远处。
半个月没见了，现在的KANGTA穿着患者的制服，好象壮实了一些，头发变成了乌黑顺滑的颜色，脸色依然黝黑，却更加健康，双唇也泛着更艳丽的血色了，他光着脚，认真地画着，那样子让WOOHYUK在一瞬间忘记了这是自己要去审问的"犯罪嫌疑人"。
"KANGTA。"WOOHYUK在他身旁蹲下来。
KANGTA一回头，微微一笑，笑得很漂亮。
"还认识我吗？"
"认识。"KANGTA点头，"你是上次审过我的警察。"说完，他又回过头去，专心作画。但是WOOHYUK不想放弃。
"为什么总是在画这样的画？"
"范本。"
"为什么？"他要自杀？WOOHYUK的心里隐约一阵抽痛。
KANGTA微微笑了一下，没有回答。
"你多大了？"
"25岁。"
"你是美术学院的学生？画的这样好。"
"......"
"学了几年绘画了？"
"......"
后面，无论WOOHYUK怎么问，KANGTA都再也不说话，WOOHYUK有几分失望，但是他还是不想放弃，于是他拿出12日录象截图的打印件，举到KANGTA画板上问："这个人，你认识吗？"
KANGTA看见了图，两眼瞪圆了，他直勾勾地盯着图看。
"他是谁，你认识吗？"
"他......"
"对，他是谁？"好象有希望！WOOHYUK心里涌起一死兴奋，可是KANGTA的表情却显出了悲伤，不一会儿，两滴眼泪直落下来，滴在图片上。
"KANGTA？"
"我......认识他，认......识，他......他是............"
可是，等着WOOHYUK的不是从前或者不久的故事，而是KANGTA的失声痛哭。
[八]
"图片上的人叫HHESUNG,是KANGTA的哥哥,他们是孪生兄弟,所以长相99%相似。他们的父亲经营着一家中型的公司。KANGTA从小喜欢美术，但是他父亲却十分讨厌绘画。而他哥哥HEESUNG又长于两方取利，他一方面劝父亲放弃KANGTA，另一方面劝KANGTA离开理想。KANGTA后来知道了哥哥的用心，一怒之下出走了。"TONY把调查来的结果讲给WOOHYUK听。
"和KANGTA本人讲的一样，"WOOHYUK听完，点头，"现在，KANGTA已经被我们抓住了，那么他哥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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