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情,两相亲,留下我一个,苦这一世再无所恋。 那皑皑的云雾之中,我雪色的衣袖飞扬起来,直欲从峰尖盈然跃下,突然间听见一个响亮的声音喊道:"仙女。。。别。。。" 我皱了皱眉转过头去看,只见一个青衣男子迎风而立,约摸二十三四的年岁,古铜色的皮肤,石刻般的轮廓,高瘦的身形,那男子如火焰一般的眸子正望着我。 "你认错人了。"我有些恼怒地说道。 "仙子。。。"那男子仍然痴痴地看着我,我正要扶袖离去,那人突然如同醒过来一样正色说道:"刚刚冒昧了,请不要介意,少侠好兴致,一个人独自于仙女峰顶观看日出呀,我还以为误撞了传说中的华山仙子呢。" 油嘴滑舌,我懒得理他,正要转身走开,他拿出一壶酒。"少侠,先不要那么急着下山,山下那些人真是聒噪,如今这武林大会是开了一场又一场,没趣的紧,我们不如就在这峰顶饮酒,省得心烦。" 说得也是,既有好景,又有好酒,只是这陪我饮酒的人不是我心中所念的那人,思及于此又是一阵心酸,恐怕那人这辈子都不会记起我,不会陪我饮酒了吧。 但愿长醉不愿醒,醉吧,醉吧,只希望醉了就可以把一切都忘了。 那夜我喝了很多酒,那青衣男子很健谈,我也同他天南地北地聊。 向晚,太阳已经下山,一天的红霞如血,我像是想要将自己灌醉,不停地喝酒。 "你们在这里呀!"正聊得起劲,一个略熟悉的声音响起,是尹枫,他也来了仙女峰。 "慕少侠,我正在四处找你呢。"尹枫见着我像是很高兴的样子:"多次邀少侠参加这武林大会,少侠总是推说身体不适,当初在魔窟中,少侠牺牲自己,救了多少魔窟中受苦的同道,大家对少侠都很感激,可少侠迟迟都不露面。今日大家商议铲除那赤血魔头的事,都推举你作盟主。" 推举我做武林盟主?这事我压根没有想过。铲除血魔这种老生常谈他们喜欢拿出来做文章随他们好了。只是尹枫他自己想作什么武林盟主自己作就好了,非要拉我出来作幌子,最不喜欢他们这些所谓的白道中人装模作样,虚情假意的样子,没趣。 "我看这盟主的位置还是尹掌门作吧,慕老弟好像不怎么敢兴趣。"一个声音从旁边道,是那青衣人,聊了半天,我还没有问他的名字,不过我这个人向来淡漠,遇着既是遇着了,分开既是分开了,相逢何必曾相识。不过他看起来倒是个爽快的人。 "白堡主也在呀。"尹枫向那青衣人道。 "这位是塞北狂龙堡堡主白燕然,这位就是近日深入魔窟救出数百武林同道的雪山派少侠慕如雪,两位相比已经认识了吧。"尹枫一边同我们介绍,一边看我们貌似亲近的样子似乎有些不悦。 "我也是刚刚从尹掌门的话中听出来的。"白燕然笑着说道:"相逢的都是朋友,什么虚名门派算得了什么。" 同他们寒暄了几句,我便下山,回了自己客居的地方,其实并不想看到这些人,都是无趣,我对他什么剿灭魔窟,什么盟主之争都没有兴趣。 照理说住在华山也不少时日了,该是回雪山的时候了,竟不想回去,虽不想呆在这名利场,但自己这样的境遇也没有什么颜面回雪山见师父与同门师兄弟。 也许真该是离开的时候了,但有些茫然,天下如此之大,我竟没有想去的地方,曾经有一个梦想,随着心爱的哥哥走遍天涯,不伦在何处,只要有他的地方就是我的家,但如今孑然一身,没有什么所想所愿了。 正要休息,一阵轻轻地敲门声将我打搅起来,起身去看,竟是尹枫,傍晚的时候不是都同他说清楚对那什么武林盟主没有什么兴趣,现在深更半夜地来找我,又是要做什么? "慕少侠。"尹枫向是有什么话要说,却又难以启齿的样子。 "天很晚了,我想要休息了,尹掌门有什么事明天再商议吧。" "等一下,不请我进去喝杯茶吗?"即使在黯淡的夜幕中也能看到他闪亮的眼睛,那双眼睛很专注地盯着我,看得我的脸有些发烫。 "请进吧。"虽说这人有些不识趣,但毕竟是在他的地盘上,况且怎么说也是他从魔窟中将我救了出来,也算是对我有救命之恩,于情于理对他都不该太轻慢,但那眼光太灼热,让我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 他走了进来,坐在靠近我所住的床边小几旁的藤椅上,本来就略显狭小的屋子里更觉得有些拥挤得透不过气来。 他没有再说话,一直那样灼灼地盯着我,我只好把脸转向一边,这间屋子本来就靠山,在窗边,山石和绿藤环绕着,也别有一番趣味。 "如雪。"我听见一个声音轻轻地呢喃着,不由得一惊,只有哥哥才会这样叫我,但那嗓音。。。转头去看,却看见尹枫麦色的脸庞。 即使是我想疯了,哥哥也不会这个时候出现在华山上呀,但是他为什么这样叫我,他一直唤我慕少侠,突然这样也太冒昧了。 他像是越坐靠我越近,都快把我挤到床角了。我有些不悦地皱眉:"尹掌门。""叫我尹枫就好了,不用那么客气了。"他对我说。 我跟他的关系有那么亲近吗?可以直接呼名唤姓。"你记得那时刚到华山的时候吗?师父还没有安排你去魔窟,你曾经在西峰顶上见过我的。" 隐隐约约有些印象,不是很深刻,似乎那个时候是见过他,但这重要吗? 见我半晌不说话,他继续说道:"你知道吗?如雪。"他的身子贴近我,执起我的手;"从那个时候,看见你的莲花峰上嫣然一笑,我的心从此便一直悬在你身上,知道师父让你去了魔窟,我吃不下,睡不着,一直想着去救你,但直道那时候才找到魔窟的入口,可那时候你已经被折磨得不成样子,真是苦了你了。" 他的手抓我抓得好紧,整个身子都向我靠过来,将我压在客房的那张小床上。我挣扎着想要推开他,却那样无力,最近身体真是太弱了,连个尹枫都对付不了。 "放开我!"我急切地喘息着。 "不放!"那双执着恳切又火热的眼睛紧盯着我:"这次说什么我都不会这样轻易地放过你了。"他的脸靠我好近。 "放手!"我有些怒了:"你这样逼迫我又跟那魔头又什么区别。" 他愣住了,最终还是放开我,坐了起来,表情痛苦地问道:"难道我的情对你来说只是无法忍受的束缚。"那双眼好痴迷,好恳切,在那幽幽的闪亮中我看见了那抹痛,这样的痛到心欲死的感觉我也曾经有过,我知道那滋味。 我转过脸,不想看那双眼,如果我的心不是悬在那个人身上,受尽痛苦,如今遇到这样对我一往情深的人,也许会心动,也许会同他相守,但已经晚了,如今我的心已经死了,心如死 爱越深,痛越深,今生都不会再爱。 "是我不好,我不该这样逼迫你,我太心急了。"他起身,像是想要说什么,犹豫了下说道:"好好休息吧,我不打扰你了。"说完他转身走了出去,替我关上了那门。 起身尹枫也许不是个坏人,他走后,我独自叹道,只是他对我的情想来今生都没有办法回报了。本来很想休息了,被他这样一闹,竟然有些睡不着了。 心里有些烦躁,很想出去走走,那山路好陡峭,四周都是漆黑一片,随时都想要摔下去一样,我却没有惧怕,即使是跌在山崖下,粉身碎骨,也就了结了这痛苦罢了。 走到莲花峰顶,却见一点微薄的灯光在风中,靠了过去,但见一个人独自在那峰上,就着灯,靠在松树上独自饮酒,不是别人,正是今天刚刚认识的白燕然。 "慕少侠好兴致,这么晚还出来看风景。" 他也真幽默,这黑麻麻的,能看到什么风景。 "白堡主不也是好兴致,这么晚了还独自饮酒。" "叫我燕然就好了。"我听见他的声音似乎带着笑:"这里还有酒,还要不要一起喝?" 我真服了他了,听说塞北的人性情豪爽,善饮酒,今儿是见识到了,傍晚喝了那么多还不够呀,还要喝,反正我也正闷,不如喝个一醉方休。 纵身一跃,跃上那棵大树,同他一起坐在树枝上,一同饮酒,一边闲聊。他讲了很多塞北的趣事。沙漠,戈壁,雪峰,草原,在那遥远的北方仿佛是另外一片壮丽的天地,可以纵马奔腾,大口吃肉,大碗喝酒,这样洒脱自在的生活正是我向往的。 "慕兄弟喜欢的话,跟大哥我去塞北好了,不在这样跟他们搞什么武林大会了,都是些没趣的东西,去了塞北我们一起骑马,一起吃手抓羊肉,喝马奶酒。" 也许是那夜喝得太多了,也许是早就不想呆在华山,又没有合适的地方可去,我竟然想都没有想就一口答应了。 "那我们明日跟尹掌门告辞就起程去塞北吧。"白燕然的性情风风火火,雷厉风行,说做就做,倒是爽快的紧。19 新的生活 塞北,一片飞沙走石,苍茫壮远的景象,策马奔腾在大漠,风吹起长发,在黄沙纷飞中飘扬。来到塞北,认识了许多朋友,我想也许永远可以呆在塞北,忘记他。 "如雪!"燕然在叫我了,我勒起缰绳,和他一起在草原上飞奔起来,塞外的风吹起来,沙石刮在我的脸上,宽广又壮阔的新天地,这是我的新生活。 不想再那些寂静苍白的夜里渡过一个个不眠的夜晚,不想再让眼泪埋葬我的一生,也许我该忘记自己,就当一切那个不论是莫如雪,还是慕如雪的人已经死了,现在这个我是新的一个我。虽然仍然会常常想到他的时候黯然落泪,但那痛苦已经成了麻木的记忆。 我站在高高的山丘上,俯视着脚下旷野无边。 极尽磅礴的景色,恢宏的视野,磨脸的砂石。黄土大地,塞外雪山,荒凉、牧马、戈壁。朔风,飞沙走蓬,一片苍凉与黄沙。这里是可策马奔腾的辽阔塞外。 白燕然策马奔到我的身边,陪我在无边的草原上狂奔,日暮苍山远,一抹残阳沉沉已西坠,低沉浑厚的马头琴曲,美丽的草原,一起策马大漠。 大漠苍凉,驼铃悠悠。西出阳关,再无杨柳堆烟。黄沙漫漫无穷数,羌笛一声泪如雨。金戈铁马,长风浩荡,朔风吹来,带着千年来古战场的干戈之气,马背上的人影苍健,长河落日,孤烟一线,残阳如血,仗剑携酒,横箫玄衣,一起浪迹天涯,在纷飞的黄沙中策马狂奔。 前世今生恍惚中已不知自己身在何方。 "如雪"他靠我靠得很近,但我并不觉得很是厌恶,他的身上有股气息是我在哥哥身上同样留恋的,那样的体贴,外表粗放的白燕然却是一个内心很细腻的人,刚刚来大漠的时候,我一直当他是好兄弟,好大哥,但渐渐发现他对我的宠溺似乎别有深意,他喜欢我,我看的出来,如果是以前我早就离得远远地,但这次我默许了他对我的喜欢和溺爱,也许我想用他望记我心中的那个他。 我可以笑着看他为我做一切,接受他对我的好,但在夜深人静地时候独自默默地流泪,他发现我的伤怀,一次次问我,但我从不告诉他什么。也许是我的自私,我的错,我在他的身上找另外一个人的影子。 我看见那双澄澈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我,那样的闪亮,如血的残阳中,那张脸越发的俊挺不凡。 "我们回去吧,天色不早了,维吉娜,格亚他们一定做好了饭在等着我们了。"他体贴地将披风披在我的身上。 "好吧。"我点了点头,策马随他一起奔回了黄沙中的狂龙堡。 远处黄沙中一个如同巨龙盘踞的巨大堡垒在面前越来越清晰,还没有进堡,就见维吉娜和格亚早已经候在门外了。 "堡主,如雪,你们回来了。"跃下马他们帮我把马牵回去,维吉娜拿着我的披风,牵着我的手回到了堡里,餐桌上已经摆着为我们准备的丰盛的晚餐。 手抓羊肉,热呼呼的马奶酒。 "如雪太瘦了,多吃些。"维吉娜为我割下大块的羊肉放在我的盘子里。 我都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可以如此快地接受我这样一个异乡的来客,这样热心地对我,明明是离家千万里的塞北大漠,我却像是回到了自己的家一样,亲切,温馨,且无比温暖。 白燕然又帮我填上满满的酱汁,维吉娜大婶做的酱汁很好吃,维吉娜今年四十岁了,是狂龙堡的厨娘,她的儿子格亚是白燕然的小厮,还有一个刚刚长大的小女儿是草原上的一朵靓丽的花朵。刚刚来狂龙堡,白燕然带我给她认识,她就拉着我的手,说我太瘦弱了,一直待我如同她亲生的儿子一样。 "我们明天去罗布泊那边看看,听说那边发现在宝藏和一些古物,我也很感兴趣,说不定可以给这里的人带来新的出路。"白燕然边吃边对我说道。 狂龙堡周围无尽的草原都是他的领地,他爱这些牧民,全心地为他们争取一切可以让他们过得好的机会,这里的人们也爱戴他,敬仰他,奉他为神。他常常和牧民们一起在草原放牧,一切吃饭喝酒,一切欢歌起舞。 他们这样的和睦和那种激扬的活力也感染了我,我觉得自己的血脉里仿佛涌进了新鲜的血液。 "罗布泊?!就我们两个人去吗?"我抬起头来惊讶地看着他。 "他们明天都有的忙,我们先探探路。"他抹了下嘴边的油,又喝了一大口马奶酒接着对我说。 * * * 坐在骆驼上,我又干又渴,已经在沙漠中走了好几个时辰了,触目所及的地方尽是黄沙,现在才明白原来我们所住的狂龙堡已经是这周围最水草丰美,土地肥沃,舒适的地方了,这里才是真正的大漠。 罗布泊,听闻以前这里没有干涸的时候曾是一片大的湖泊,周围的牧民赖以渔猎,孔雀河从西向东流入沙漠,注入罗布泊。可孔雀河该流,这里已经是一片荒凉,了无人烟,上无飞鸟,下无走兽,触目所及,只有一片黄沙和嶙嶙白骨。 "渴了吧,喝点水,休息下。"燕然很体贴地对我说,本来就只带的一点水全都给我喝了,他自己的嘴都裂开了,也不肯喝。 "我们还要走多远?"我问他道。 "过了那个沙堡,如果再找不到,我们就该往回返了。"他看看天:"不然天黑之前我们就赶不回去了。" 走了很久都没有找到什么,我们往回返,几个时辰过去了,仍然在刚才那个沙堡打转。 "我们好像迷路了。"燕然指着那沙堡对我说:"看来今天晚上是回不去了,得找一个地方过夜。走,我们去那个地方里面看看。" 走进了那黄沙中的城堡,仿佛是远古时期留下来的一座废墟,一片荒凉的景象让人浑身发寒,在那残垣断壁的瓦砾中处处可见的是累累的白骨。 走过那一片断垣,奇异神秘的花纹和高大的城堡的废墟见证了曾经的辉煌,是什么人曾经住在这里?又如何走向了毁灭。 楼兰! 我的脑中突然闪现出一个曾经消逝的谜团。我们莫不是见到了在汉代是曾经是丝绸之路上一颗璀璨明珠的楼兰古堡,曾经如何的辉煌,如今也只是一片沙砾。 天渐渐黑了下来,我们寻了一片断壁的角落,生起篝火,坐下来休息,我靠着那断壁,白燕然则靠近我的胸前。 在篝火的红焰的缭绕下,那张脸靠得很近,很近,近到我几乎没有办法呼吸,太暧昧了,我闻得到空气中那股紧绷的气氛,却没有办法挣脱,我已经被他逼得靠在断壁的角落里了,身后就是冰冷的墙壁。他眼中那股浓情像一张网,将我密密地包裹起来,让我无法逃脱。 我有一种预感,从这夜过后,我们俩的关系会变得说不清楚,我是只属于哥哥一个人的呀,曾经发誓一生只和他在一起,我。。。。这个人。。。难道为了忘却那痛苦,我真的要背叛哥哥了吗?也许精神上永远的爱,却在肉体上允许另外一个男人玷污那只为他一人守身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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