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杀人是不需要理由的。 当银幕上的男人疯狂地用英文喊出这句话时,那湛蓝的眸子中闪出一道犀利的光. 他觉得这句话很有道理呢,其实他并不恨死在他手下的上层人,甚至说他根本就不在意上层人的目光。按理来说他的确没有理由来杀人,他没有理由,他没有理由,他没有理由,因此在外界看来他就是疯狂的有罪的该被诛绝的。 不过,不杀人的理由又是什么? 没有呢。也许有人会扯破了嗓子喊不对不对不对,杀人就是不对的,不应该杀人。可是他却淡淡地开腔:那杀动物杀E族人又怎么说?杀S族人是不对的,那杀E族人就正确吗? 杀人真是件没道理的事呢,至少对他而言是那样。他想起了他们的联络人,那个叫做青魅的"人",他似乎认为杀人就是这样没有理由的一件事呢。或许我杀人就是为了追寻杀人的理由的罢,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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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人是不需要理由的? 在听到那句话的时候,B的身上泛起一股凉意。他刚想抬腿继续往前走,却被一种莫名的引力,拉了回来。 杀人不需要理由? B侧过头去,双眼盯住屏幕上疯子一样的男人,看他怒吼着拔出枪顶住那金发女人的头,砰的一声白色脑浆和血四散溅开。他看着他大声地狂笑,心里一阵恶心。 他亲爱的A,他可爱的A是不是也是被这种人害死的呢?若真如此...B的心里升出一种无名的怒火。E族人真是可恶,这个古怪的念头突然从他心里跳了出来,但马上就被他否决了,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他对自己说。并不是所有的E族人都有罪呵,像那天他所遇到的乞儿,难道也会是邪恶的代表?所谓的种族歧视未免也太以偏概全了吧。 但B仍很讨厌那句话,虽然他并不加以否定。因为死亡也无需理由,不然为什么要让A死?A是那么地美好,那么地和善,他每天都会对自己讲很多很好玩的事情。比起他来自己似乎更没有理由生存下去呢。有些事情真的没法有理由,B明白,但B还是讨厌那句不人道的话,他讨厌。 这时下起了雨,B打开包掏出了一把雨伞,那是一把深灰色的伞,很陈旧,很像旧时代的产物。B撑开伞,深灰色让他觉得很压抑。B一直不喜欢灰色,但他也说不出,究竟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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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伞骨相互撞击的金属声音,那个孩子静静地偏过头去看那伞下的人。 映在清蓝眼眸中的清秀面庞,他再熟悉不过了。 他有些吃惊地盯着B,又见面了吗?又一次,偶然地,见面了吗?他和他实在是太有缘了,竟又一次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相遇,在佛教里这叫什么来着?好象叫轮回什么的... 轮回? * * * *
B一直都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什么要回应他的目光转过脸看那个少年。或许不看的话他可能就不会那么痛苦那么难受,但那时他还是回过了头,透过珠玉般的雨帘他看到那孩子没有打伞,穿着一身灰色的衣服,衣服浸透了雨水贴在了少年骨感的身上,描绘出了纤细的蝴蝶般肩胛骨的形状。他微微低着头,一双澄明的眼盯住闪烁的屏幕他的肌肤苍白得一丝血色都没有,只有屏幕上刺眼的红映在了他的身上,却显得他更苍白更瘦弱。B咬紧了下唇,从那个少年的身上,他嗅得出血味。 仿佛是一瞬间的事,那少年也盯着他看,迷茫的目光在落到他身上的一刹间,突然寒冷了起来,冰冷而不可思议。他想到了某首歌中唱到?Is that something humans do ?放到他身上再合适不过的了。 不知为什么B的心中突然涌起一种异样的情感,在大脑一片空白的时候舌头和喉咙竟率先起了反应。 "你...好吗?"
--to be continued ... 灰葬(3)
"你...好吗?" 他和他就那么愣住了。 他在说什么呢?他们明明并不相识。这话一说出来,竟像多年失散的老情人,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只有从这样的寒暄话聊起。他是和他见过面不假,他的确知道他的资料也不假,可是他们的确是从未相识过的。 B看着那少年稚气未脱的脸,突然有种久违的熟悉感。而那少年也有一种古怪的感觉。 他们并不知道,那种感觉,叫做似曾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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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那一双幽蓝的眸子深不见底的眸子在几万分之一秒间吞噬了他的心他认识他他认识他他认识他他认识他他看到他的同时感觉自己身上的没一个细胞都叫嚣着不安分地流动着血液像被点燃般的灼痛起来他明白他明白他明白这种感觉只是不知道那种感觉从何而来可是他却知道他该抓住他该抓住他不然一定会后悔不过他不知道未来抓住他后他会更后悔!!! 于是他在他正欲离去的一刹那跟了上去按住那男孩细瘦的肩膀说道: "我家就在附近,去避个雨吧。" * * * *
从没有人对他说过这句话,那个男人是第一次。 他定定地看着B,冷冷地问:"为什么?" B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与少女搭腔的居心不良的欧吉桑,刚才的那句话真的是完全没有经过大脑就说了出来,B觉得很困扰,但不得不说下去:"因为我看你...好像很冷的样子..." 冷? 他这才感觉到湿衣贴在身上的冰冷刺骨,刚才竟没注意到。可是注意到了后那冰冷的感觉却不住地侵入他的肌肤,噬食他的心脏。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他突然想到他第一次杀人也是在灰色的雨天。那个人的血混着雨打在身上泛起一股淡淡的腥甜。那个时候那人的宠物猫凄厉地叫了。他才看清那是只真猫,因为真猫太珍贵了,所以它主人把它伪装成了一只机械猫,以免被人虏去。但还是被他认出了,因为机械猫不会在主人死时叫得那样孤绝凄清撕心裂肺。假的就是假的,再怎样像真的也是假的。他立刻起了怜悯之心,把那只猫抱回了家,准备好好饲养。猫拼命反抗,手臂上的爪印就是那时侯留下的。 可是那猫还是死了,死于几天前那个凄冷的雨夜。猫柔软而温暖的身子逐渐变得冰冷而僵硬。那种冷直击他的心脏,他用手挖了个坑把猫埋了,没有哭。他不知道所谓的泪到底是怎样的一种东西,在他的眼中那只是盐和水。 然后他就又孤独一人地在茫茫人海中生存下去。 "我希望你能与我去那里。"B再一次恳求。 他犹豫了。他突然觉得他对自己的怜悯,好像多年前自己对那只无家可归的猫,他是不是把我当成猫了呢?刚想拒绝他却打了个寒噤,身体似乎别样的冷。E种族身体中没有抗病基因,就和旧人类一样地脆弱。他把手放在额前,有了几丝热度,平时他的体温都很低,摸上去就像一座琉璃像,一丝温度也不该有的。于是他知道自己着凉了。 如果不被照料好,会不会像那只猫那样死去?他自嘲地问。历史总是在重复呢,今天你捡到猫而明天你就会被别人捡到。 自己在那人眼里,必定是如猫般弱小的存在呢。 * * * *
B一开始就把他当成弱者来着。 与A相比B真的是善良很多,他愿意去帮助那些"弱小"的E族人,但他的的确确没有把他当成普通人来看待来着。 但那个少年真的不是弱者,因为他看到他的脸上浮出一丝浅淡的笑容:"我觉得你发错了邀请函呢,B族人先生。"他说。"要知道与E族人交往可是不好。而且我为什么一定要和你走?" 理由纵有千个万个,但冲出B口的只有一个荒谬而可笑的理由: 我很同情你。 然后那个少年就狂笑起来了。他不喜欢他狂笑时的样子,太过狂放冷傲,但似乎有带着那么一点...哀伤? 他立刻肯定自己看错了,因为那少年抬起头来得时候脸上漠然而冷酷。他听那少年说道:"好好同情你自己罢,B族人先生。" 他愣在那里,看着那少年转身而去。 他发现,自己被他那纤尘不染清丽脱俗的气质感染了。和那少年相比,渺小的似乎只是自己。 * * * *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便忽地停下了脚步,声音模糊而带有某种不确定的意味:"你认识都蓝?" "都蓝是谁?"B不记得自己在哪了听说过这个人。 他打量着B,看着B端正秀丽的唇,杀手的直觉告诉他B没有说谎。那么眼前的这个人,会帮助都蓝,是不是也是出于同情出于可怜?他看着B冷冷地看着B,这两个人还真是极端呢,一个极端没有同情心,另一个则是极端同情心泛滥。世界上真的有这么两个人么?如此相像却有着巨大的差异。 果然叶子与叶子之间还是有不同的。 "我不认识都蓝。"B再次重申。 "我知道你不认识都蓝。" 少年淡淡地说手指从胸口划过,那尖锐的触感是一把闪着寒光的刀。那闪着凄清的妖异光辉的利刃曾沾过那个与眼前的人有相同的外貌的人的血,他一步步向B走去,脚下激起了淡蓝的水花,灰色的雨打在水色的伞上,听到一片叮咚声,如同春夜的雨打芭蕉.少年看到B没有看他的眼,若B看到的话他一定会明白那少年的杀气有多强烈,可是B害怕憎恶别人的眼睛,他没有看那双冰冷的眸。他只觉得那孩子好像被他打动了,便继续邀请说:"你...要不要来我家?" 你...要不要来我家? 他在说什么? 少年抬起头,疑惑地看着他,明明他就要死了,明明自己的杀气是这样凝重,可他还能云淡风清地对自己说能不能来他家......这到底是什么人?! 他从来从来都没有遇见过,这样的人。 他从来从来都没有这么关心自己的猎物。 他从来从来都没有如此的好奇心。 那个人...很奇怪呢! 少年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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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是的确存在某种引力的。 它可以把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拉到一起,力量之大绝不亚于地心引力。 从来都没有接受过别人的邀请。 只有一次,在那种难以名状的引力作用下,他轻轻地点了点头。 只是谁也不知道,他们是N级与S级,即使再想合到一起构成完美,但本身的引力就是相反的,注定要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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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摇了摇手中的灰伞,冲着少年笑了笑,说:"你过来罢,不要再站在雨中了。" 他愣了一下,随即便走过去,钻到伞底下。 B微微把伞向他那一侧偏了偏,这个小动作并未逃过少年的眼睛。少年突然人觉得B的身体很温暖,虽然自己并没有接触到他,但却仍感觉到了他的身体的热度。 他又想到了A,那个死在他手上的人。当他的血喷溅出来的时候,他并没有觉得暖,双生子也有如此的差异吗? 于是他好奇地问:"你们B族人,都是很温暖的么?" B很奇怪他为什么会问这样的问题,他说:"人,不都是温暖的么?" 他惘然了。人是温暖的么?为什么他从来没有感觉到呢?还是说E族人的体温比较低?他静静地与他保持着距离,他喜欢那种冰冷彻骨的感觉,自己果然还是不习惯人的温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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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温暖的家。他望着墙上笑得灿烂的B的图片想着。 "你要喝什么?"B擦了擦头上的水珠问道。 他歪着头想了一会儿说:"黑咖啡。" B皱了皱眉头,"黑咖啡...对大脑不好。"后半句他没有说出来。小孩子喝黑咖啡,未免过于成熟过于可怖了。小孩子就该是小孩子,小孩子还是喝果汁的好。 他到是很听话:"那么你认为我该喝什么?" "蜂蜜牛奶。" 他没喝过这种不入流的饮料,他一直都是喝黑咖啡和鸡尾酒的,就连那种东西也很难弄到,牛奶之类的,E族人就更别想买到了。 B走进厨房,他很少下厨,以前A总会帮他打理好一切的。A总是一边做着饭一边微笑着说你看着我做就好,我会一直照顾你的。B以为他一直会被照顾下去,但结果是他现在站在这里伺候别人。好在蜂蜜牛奶不是什么珍馐佳肴而是很容易调制出来的饮料,将两大勺蜂蜜放入牛奶融化后,他把蜂蜜牛奶端到少年的面前,微笑地看着他喝了下去。 他觉得过甜了,他一直不喜欢甜食,但他也没抱怨什么,只是静静地喝着。还是过甜了,过甜过浓的蜂蜜味在空气里,静静地弥漫着,弥漫着... B微笑地看着那孩子温润的眸,湛蓝色的眸单纯而柔和。那是他第一次敢于看他的眸,出奇地没有恐惧,毕竟还是孩子呵。不管怎样冷漠怎样无情,还是有单纯的一面呢。 他把空杯放在杯垫上,空杯还冒着淡淡的白气,他面无表情地说:"我该走了。"他讨厌与工作对象有太多的牵绊。或者该说,他讨厌与人有太多的牵绊...罢? "等一下,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似乎很久没有人问过自己的名字了呢。 他迟疑地抬起头,刚好看见门楣上挂着的B与A的合影,淡淡地笑了笑,然后他回答道: "灰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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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葬(4)
为什么要告诉他自己的名字? 雨停了,深红的天空给人以不好的预感,在这样的天空下,灰依不停地问自己。 口里泛出牛奶的香蜂蜜的甜,灰依皱了皱眉,为什么有人会喜欢这种甜腻得过分的饮料? 灰依有许多许多问题堆积在心里,他不知道该去问谁,在他小得可怜的交际圈里只有"We"的那些人,他们就算知道恐怕也不会告诉他,他只有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为什么有人要出生? 为什么有人要死? 为什么E种族比E种族快乐? 为什么有人在操纵着这一切? 为什么要恨? 为什么要爱? 以及,为什么那个人那么温暖...... 那个人B还真的很...温暖呢!...... 灰依的身上泛起一阵凉意,正因有了这样的温暖,他才会感到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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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那天,B发烧了。但他并没有感到难受,因为基因使他的细胞完整不受任何破坏,所以他并不知道自己发了烧。 灰...依... B躺在沙发上揉着太阳穴,轻轻地读出那少年的名字。仿佛一闭上眼,就能清晰地描绘出他的轮廓。 "Callas went away .bur her voice forever stay..."。 卧室里的古董CD唱着Engima的"callas wert away "他很爱这首歌。爱它迷离的哀伤和清冷的声音。不管过了多久,人类对音乐的的鉴赏水平还是不会变的呢。 B拿起茶几上已冷掉的茶杯,那种冰冷的温度大概就是那少年的体温罢。两次见到他,他给人的感觉都是难以接近的冷漠呢,而且两次他都穿着灰衣,袖子长到手指第三关节。他不喜欢灰色,但他不得不承认那少年真的太适合灰色了。那种亦正亦邪的气质配上白色太过欢欣而配上黑色却又太过肃穆了,还是灰色最好罢。 希望还能见到他,B衷心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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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躺在床上,目光闪烁地看着巨大无比的背投彩电,那里有A与他的录像。 屏幕里的A兴奋地跳着叫着,他在一旁看着他腼腆地笑。虽然长得一样但还是两个不同的个体啊,A和他一直是睡在一起的,直到他们成年也一样.,黑夜里他总是失眠,这时候A就会张开眼用俏皮的目光看着B,眼中仿佛一丸水墨流转。他总是强打起精神来轻拍着B的肩哄他入睡,为他讲一些有趣的故事。那些故事大多很有趣,但也有一些是悲伤的,他就不喜欢人鱼公主的故事。当听到那个故事后B哭了一夜,眼睛红的像兔子。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A看着他肿成馒头的眼哈哈大笑着说:B,你真可爱。当时他觉得A有些无情,为什么那么凄美的故事也不能感动他?直到后来他才明白那只是个故事只是个故事,是人类杜撰出的爱与美。可是他还是固执地相信魔法相信童话相信天上有天使相信午夜十二点的钟声过后水晶鞋会再度蒙尘。他与A谈起这些的时候A的眼睛里虽然折射出不屑的光,但A还是说没关系我理解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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