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请他喝了一杯西域的曼陀罗花粉和婴粟花粉泡的茶,他就不醒人事任由我摆弄。 这些药粉是由鸽子从越国带来,经过特别配制,一种药效在前,令人晕迷,一种药效在后令人兴奋,不由自主。 我自己把自己全身弄得伤痕累累,再用工具撕扯开下体的束缚,取出黑色短棒,那里已经非常的松。我剥干净伍子胥的衣裤,轻易地将他的分身放入我的下体,然后用头用力的撞击墙壁,将我自己撞晕过去。 夫差抱着孩子进殿的时候我刚刚醒转,脸上的血流过我的眼,模糊了我的视线,只见到他的笑容瞬间变成狂怒,他应该是看到伍子胥正在勤奋地在满头鲜血的我身上进出吧。 我的计划很简单,却很完美,达到了遇期之外的效果,伍子胥被活埋,夫差杀了两个为他求情的大臣。太宰为伍子胥求情,被夫差贬为庶人,居然受不了刺激,疯了。 两个吴国的重臣就这样轻易地被我解决了,实在出忽我意料之外,可见他对我的宠爱,朝中再也没人敢看低我。 勾践给我寄来了赞扬,我又何必要他来赞扬,我早已没心没肺,恶贯满盈。 伍子胥已死,夫差亲自率兵击退晋军,国力却已受创。 旦的孩子一天天长大,天真活泼,我拿出我久违的琴,逗他玩耍。 夫差见我弹琴,挑眉,露出新奇之色。 我伸手弹拨几下,他已知我是其中高手,不禁要我弹奏。 我不肯弹,我的琴只弹给蠡听,只弹给越国人听,不弹给吴王夫差听。 我推说琴音宁静而致远,如果要弹要筑高台,焚香、沐浴、斋戒才能弹奏。 夫差但笑不语,也不逼我。 过了数月,他迎我到一个地方,我抬首望着眼前的高台,气势雄伟,金雕玉砌,上横书"姑苏台"三字。我看着高台,仿佛看到了台下的累累白骨,数月之内要建这高台,不知要动用多少人力,花去多少金帛,牺牲多少条性命。 夫差携我拾级而上,遥望越国,我不禁泪盈眼眶。 夫差在我耳边轻语,是否思念故乡? 我端坐台上,轻拨琴弦,为的不是远处的故乡,而是远方的蠡。我在这高台上弹奏,蠡你是否可以听到?你在遥远的他方,是否感觉到我的思念?听到别人的琴声,你可有想念过我? 夫差愈加为我迷醉。 夫差越来越忙碌,我知道,夫差常为了我荒废朝政,挥金如土,滥杀贤臣,早已朝野之间怨声四起,国库日兴空虚,边境强敌环肆。 勾践送来消息,越国已准备起兵,大军由蠡率领,万事俱备,只差一张地图。 一张吴国的地图,就在夫差的龙案上。 去偷这张图,意味着我的死。 夫差发现这张图被窃,一定会怀疑越国人,当初送来吴宫的越女,杀的杀死的死,只剩下我和郑旦两人,郑旦那么爱他,而我是最可疑的对象,他一定知道我与勾践里应外合,一定不会再放过我,这一回我一定要死。 偷图的过程很顺利,鸽子帮我带走了地图,我静静地坐在床前,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旦来到了我的宫中,带着虎儿,旦的儿子。 她将虎儿交到我手上,嘱咐我好好照顾。 我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夫差已经怒气冲冲地冲进了思阳宫。 旦迎了上去,冷静地告诉他:"我偷了地图。" 旦在干什么,那是他最爱的男子,我手里抱着她还幼小的孩子,她却在自寻死路。 旦轻笑,她的笑容那么凄美,她对夫差说:"我爱你,可我更爱越国。" 夫差掐住了她的咽喉。 我冲了过去,意欲为旦辨解,旦发出嘶哑的声音:"西施,不用为我辩护了,你一直照顾我,现在你没办法再帮我掩饰。" 夫差惨白的脸上青筋都暴发出来,他一直对旦有深情。 我知道旦已抱着必死之心,转而去求夫差,拉着虎儿一起跪在地上抱着夫差的腿,苦苦哀求。 "王上,旦曾经是那么的爱您,您也爱她呀。她一心一意的帮你养育虎儿,你就看在夕日的情份上放过她吧--" 大殿内哀嚎成一片。 "她只有死。"夫差的声音里没有任何感情,我的心也随之冷了。 旦的尸体被扔在我和虎儿的面前,夫差亲手掐死了她。 夫差愤然而去,他再也不会来思阳宫,虽然旦死了,我仍脱不了嫌疑。 我捧着旦的脸,由于缺少空气,她的脸已变成青紫色,但她的美貌一点也不衰减。 旦死了,死在夫差的手下,刚刚还鲜活的生命,一瞬间就这么消逝了,我呢,什么时候死?夫差已对我厌倦了吗?我也会象旦那样死去吧?化为尘土,不留迹。 我的眼前出现旦明丽的眼睛,天真而纯洁,就算是夫差的残暴也没能令她染上污垢,清澈透亮如天际星星。 旦是为越国死,是为了我而死的,旦,美丽的旦。 我看着远处一点星辰,旦在那里吗?是否去了天上? 星辰闪烁,似在对我回答。 伍子胥死了,太宰疯了,地图已到手,越国的兴亡只等勾践和蠡了,我已失去作用,也失去了夫差的宠爱,门口禁卫森严,我失去了往日夫差宠爱时那丁点的自由,只有安心的在这吴宫里等待年华老去,尘土湮灭。 7沉塘 池塘里满里残破的荷叶,只有几枝荷花仍然盛放,娉婷玉立,出污泥而不染。 秋风阵阵,黄叶飞舞,连鸟儿也绝迹,一片萧瑟景象。 我坐在回廊上,看着池塘,池塘的水会流出宫外,流入太湖,如果我死在宫中,可否将我的魂魄也带走? 我也不知道已被软禁在思阳宫中有多久,夫差不许任何人跟我说话,他带走了虎儿,我完全地陷入孤独。 我如一缕幽魂。 城外攻城的喊杀声如远处听涛的声音,应该是勾践和蠡已攻到城下。 这样的声音已持续了一个多月,夫差也一个多月没有来思阳宫了,只怕他也会支持不下去了吧。 我看到南面升起的烈焰,是姑苏台在燃烧吧。 我心撕扯地疼痛着,这几天已经晕过去好几次,只怕我的大限也将到。 夫差回来了。 夫差浑身浴血,手里提着一把闪着青锋的青铜剑,剑上还滴下血水。 "你是来杀我的吗?"看着他,如旦死去那日般的平静。 我走过去,拿出一块绢帕,擦干夫差面上的血迹,露出他如豹般的神情,他的目光是我从未见过的凶狠,在见到我后转为温柔。 他抓住我的手腕,我立刻感觉到如断裂般的疼痛。 "告诉我,这么多年,你是否有一天爱我?" "我早已无心,怎么可能会爱你?" 如此冷淡的话语却被我说得温柔。 我感觉到他靠在我手上的身体的重量在逐渐加重,他一定是受了重伤,我将他扶到床上,对一个将死之人,我向来怜惜。 我看到他的肋下有一个大伤口,鲜红的血正在汩汩的流出,我心中笑他命不久已,如果要我陪他去死,乘早快快动手。 "我应该杀你吗?"夫差似乎看穿了我的心事,令我想起梅林相遇,他也是如此。 "你自己觉得呢?" "本来我应该杀你,可是我舍不得,不然你已经死了很多次。" "多谢吴王不杀之恩。"我居然有心情与他调侃。 "怎么现在就不称我王上了?" "你大势已去,勾践立刻就要攻进城中,我说的可对?" "你为什么总是那么聪慧?"夫差笑了笑,牵动了伤口令他痛苦不堪。 "我也不想。"我的笑容惨淡,当年勾践强暴我时,也是这般称赞我。 "知不知道我在梅林就爱上了你?" "知道。"是那次初遇我当然知道,不然我的侍女不会叫小梅。 "知不知道勾践是在利用你?" "知道。" "知不知道就算我今天不杀你,勾践也不会让你回到蠡的身边?" "知道。" "那里为什么还要做这些?"夫差满面的不解。 "因为他。"夫差和我都知道是蠡,不过我已配提起他,我的口会玷污了他的名字。 "我对你不好吗?" "好,你对我好得不能再好。" "那你为什么不爱我?" "如果我在遇见蠡之前就遇见了你,如果我不是越国人,如果没有旦。" "我们之间有这么多的阻碍吗?" "是。" "我可以死在你的手上吗?" "可以。" "这把剑叫做干将,陪我征战沙场多年,用它杀了我好吗?" 夫差递出了他的剑,我伸手接过,好重,我看着那把剑,闪耀着赤红色的光芒。 "好,我不会让你为勾践所辱。" "这算报答我对你这十年的情义吗?" "不是,我与你没有情义。" "为什么?" "你杀了旦,一个最爱你的人,一个你爱的人,对她你都可以下手,你没有人性。" 夫差的眼眸变得更加温柔 "旦--你错了,我从未喜欢过她,她只是你的替代品,你桀骜不驯,她温柔善良,我抱着她的时候就想,如果你也是这样让我抱着多好。" 我的心中惨然,多可悲的旦,竟然会这样爱他,竟然会为了我这个毁了她一生幸福的人去死。 夫差似乎已经进入了迷离状态,目光已渐渐散乱,不停在那说着:"夷光,你知不知道,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好美,你乌黑的长发飘扬,在血梅中那么开怀地笑着,白色的雪,红色的梅花都不及你的笑容美丽。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想要把你紧紧地拥入怀中,永远地占有你。可是你的笑容从来不是为了我,只为了蠡。我想起你是入宫的越人,我好开心,我知道,不管你喜欢谁,我都可以拥有你。那个帮你画像的画师真差劲,他没有画出你一分的气质,我一回去就杀了他。然后我就想,怎么可以让你忘了蠡爱上我呢?我要驯服你,我想让你听话。你真的是没有一点做贡品的自觉,人家都来媚惑我,你却对我冷淡无比。我用旦来替代你,我努力的分散我的我对你的爱情,可是一点也不成功,我爱你,你却一点也不爱我,我俩互相地折磨,你一次次的帮越国来害我,我一次次的饶恕你,我爱人越深,你对我的伤害就越深,你怎么一点也没有感觉呢?十年了,你入宫十年了,你再也没有象第一次初遇那样笑过,可是我爱你呀,难道我也有错吗?我爱你呀,你为什么不对我公平一点......我爱你......"
夫差的声音越来越小,我看着眼前一个爱我爱得献出了国家,献出了生命男人,现在他的生命正在消失,我一点也不伤心。我如何对你公平,你禁锢了我的身体,夺去了我的自由,让我与我的爱人分别,你又如何对我公平。我一点也不爱你,只为你的爱而悲哀,你爱得那么自私,你爱得那么懦弱,你从来没有向我坦诚过你的思想,你只想拥有我,然后再亲手毁灭我。确实,你确实做到了,你拥有了我,也成功的毁灭了我,而你付出了何等的代价,天下的人都会知道。我的确是命中注定的祸国倾城,是你帮我踏上了我即定的命运,可怜我的母亲,白白担心了一场,如果早知如此,她定将我敬若上宾。 夫差的身体在我手下渐渐冰凉,我的心痛如绞,并不是为了夫差。 我的眼前出现妹妹放风筝的样子,她的笑容在春意中飞扬,蠡站在春天的绿地里朝我招手,干将从我手中划落,蠡,是你在呼唤我吗?我仿佛闻到了故乡的槐花香。蠡,我来了-- 我的眼前一片黑暗,我以为自己就这样死去。 为什么我会醒来,为什么思阳宫里的光芒那么耀眼,我努力的睁开眼睛,我躺在勾践的怀中,看到勾践的脸。 他的脸上满是血,不知道是敌人的血还是他自己的血。 为什么不是蠡? 我皱了皱眉,勾践既然来了,蠡呢? 我用力的抬头寻找蠡的身影,蠡为什么站在殿前满面愤怒。 蠡,为什么你不过来抱一下我,嫌我满身肮脏吗,我会为你清洗干净我的身体,我将我们的爱情一直保留在夫差不能触碰的地方,它还是纯净的。 勾践在我耳边低语:"夫差死了,吴国为我所灭,你可愿跟我回越国,享一世荣华富贵?" 这个卑鄙的勾践又在打什么主意,我一把推开他,身体的虚弱令我的脚步踉跄,蠡,你为什么不过来?过来听听你崇敬的王上正在跟我说着如何下流的话语?蠡,你为何只在远处看着我,不走近一步? "滚,我宁愿死在这池塘中,也不会跟你回越国。" 蠡,你为什么不帮我,要我独自来对付这个坏人? 勾践一把抓住了我,冷笑声连连,这时我才发现满殿站的都是越国的将士,个个手里举着火炬,大殿才会这么光这。 蠡的眼睛里喷出愤怒的火。 不,你们误会了,误会了--我并不是讨厌越国,而是讨厌这个恶毒的人--勾践 我想狂喊,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一点声音,我太心急,反而不能说话。 勾践仍旧用只有我俩才能听见的声音在我耳边说:"既然你不从我,那我就只有让你死。" 蠡,你为什么不过来听我说? 蠡,我们的爱情呢? 蠡,难道你不爱我了? 蠡-- 我挣不开勾践的怀抱,与蠡咫天涯。 我的泪划落,蠡,你为什么不过来? 蠡走了过来,我心中狂喜,蠡,我要跟你解释,蠡,过来抱我,蠡,带我走。 蠡狠狠地给了我一个耳光,狠狠地说了一声"贱人!",狠狠地吐了一口痰在我脸上。 蠡-- 你终究还是不爱我了,你甚至不听我的解释,你不再相信我了。 我选择死亡,蠡已经不爱我,我还有什么留恋。 我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挣开勾践的怀抱,站直身体,拍拍我沾满血污的长袍对勾践说,"请杀了我吧。" 勾践面向他的将士,宣布我的罪状,"西施天性淫乱,秽乱宫廷,为免遗祸越国,赐沉塘。" 我开心的笑了,勾践,这是你做的唯一一件好事,你还记得我想死在这池塘中。 我开心地望向蠡,脊背挺得笔直。 蠡,你为什么低下了头? 蠡,你为什么双手握成拳? 蠡,你对我还有一丝的不舍吗? 蠡-- 士兵们拿了黑色的皮袋来,我看了看我最后的归宿,没有一丝恐惧。 我再次望向蠡。 蠡,我就要永远的离开你了,可以告诉我你还爱我吗? 蠡,我要走了,至少看看我呀。 蠡,我只求你再看我一眼,就一眼。 蠡似乎听到了我心中的呼唤,抬起头来看着我。 我在他的眼中寻找。 啊,找到了,虽然隐藏在深处,但我仍然看到了蠡对我的爱意和不舍,我死得无憾了。 我再次为蠡开怀的笑了,真正的开心的笑,那个夫差用了十年渴望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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