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养你!"李非语出惊人地说道,"即使要朕讨饭,朕也不会让你饿肚子。" 本以为皇帝会知难而退,却不料他是越说越勇。难道自己的神色还不够严肃,还没起到警示他的作用吗? 趁李邵厄还在发愣,李非拉住他的手,不容拒绝地说,"走!" 脑子还在考虑中,身子倒是随着李非而去。皇帝会养他,这......太不可思议了吧? 将身上值钱的东西和衣服变卖后,李非和李邵厄连夜出走。 秦近在遭受皇帝和主子凭空消失的打击后,几乎可以说是一蹶不振,他怎么可以,怎么会让皇帝从自己眼前溜走呢!就在秦近懊恼不已时,柳雪温突然来找他。 "有事不登三宝殿,大学士有话请讲。" "据说皇上又离宫了。" 不是据说,是肯定,皇上那中性子,准是逼迫他家主子和他再次微服私访去了。 "秦兄,事不益迟,我们赶紧上路去追回皇上和诚亲王!" 咦?柳雪温怎么变得那么积极? 狐疑地看了柳雪温一眼,瞧他迫不及待的样子绝对不是装出来的。看来是自己错怪柳雪温了,虽然他平时老是不太正经,但事到临头,他还蛮有担当的。一旦这么想了,秦近就立刻加深了对柳雪温的好感。 柳雪温连行李都没打包,急不可耐地抓了秦近就走。开玩笑,如此精彩的好戏他怎么能错过呢?皇上啊,皇上,未免太不够意思了。 银子用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快得惊人,李非摸摸胸口,"四叔,盘缠都没了。" "哦。"李邵厄淡淡地回了声。他从小就没为银子发过愁,以前没有,将来没有,至于现在嘛,他不愿去想。 既然说好要养李邵厄了,李非当然要负担起这个责任。 厚着脸皮,李非挨家挨户去找工作。 好一点的人冲他摆摆手,坏一点的拿冷水泼他。 "小兄弟要找工作?"一个男人好心地问他。 原本还很颓丧的脸如遇救星地直点头,男人仔细地端详了李非一会。 "好,你跟我来。" 跟在男人的屁股后面,李非到了一家装饰地极为考究的庭院。 "妈妈,我把货带来了。" 四十来岁的女人刚看到李非,尖声嚷道,"死鬼,怎么弄来个男的!我要的是漂亮的姐儿。" "妈妈,你不知道现在流行这个。" 女人上下打量着李非,一会摸摸他的胳膊,一会捏捏他的屁股。 李非哎呦叫了声,恼怒地瞪着女人。 "哼,这眼睛生得倒还漂亮。" "喂,你们到底要朕......要我干什么!" 女人笑得全身都在发颤,"当然是接客喽,小傻瓜。" "接客?"李非半懂不懂地应到。 "对,一两黄金买你一个晚上。" 一两黄金买一个晚上?李非猛地把桌子一掀,"我难道只值这点钱!" 他是皇帝啊,别人都是万岁万岁万万岁的叫他,好歹也值万两黄金吧,居然一两就想让那些小民看他一个晚上? 李非的发飚完全出乎女人的意料之外,她高声大叫,"拉人啊!" 李非环住女人的腰,"姐姐,你好吵。" 女人一下红了脸,他居然叫她姐姐?女人感到环住自己的手是如此有力,一个俊俏的少年竟叫她姐姐!女人有飞上云端的错觉。 冲男人扮个鬼脸,李非轻而易举地溜了出去。 "真是个怪地方,漂亮的姐姐都专门用来给别人观赏,又不是花。" 李非大摇大摆地离开,头也不回。殊不知,大门口挂的牌匾上正刻着"百花楼"这几个字。 想到今天的晚饭,想到在街头等着自己回去的李邵厄,李非看看蹲在路边的乞丐,莫非只有这条路可走了? 在手上和脸上都噌了点泥巴,李非很不习惯地皱眉。 走到街的当中,人来人往的,但却没一个注意到他。干等也不是个办法,李非随便拽住个中年男子,不客气地说,"喂,给点钱。" 男人一个巴掌打下来,"臭要饭的也敢嚣张!" "你......你居然打我?"如果是四叔的巴掌他还能忍受,可打的竟是那样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李非一记拳头奉还。 "他妈的,小要饭的还真狂啊!" 两个人的扭打很快变成几个人的扭打,最后演变成一条街的扭打,当李非回过神时,早以分不清谁是谁了。拍拍屁股,李非选择走人。 李邵厄站在桥头,呆呆地往着桥下,"鱼啊鱼啊,我是多么羡慕你的自由自在啊!" 乱发感慨的李邵厄引了不少人驻足观看,他诗兴一高,不禁当场作了几首。别人只当他是来讨生活的,于是给了他几个铜钱。 李非灰头土脸地找到李邵厄时,晚饭已经有了着落。 捧在手里的馒头硬得吓人,李非嚼了一口就吐了出来。倒是李邵厄吃得津津有味的,想他打仗时吃得还要艰苦,今天还算是不错的了。 "四叔,朕......我明天一定要让你吃顿好的!" 李邵厄突然抚上李非的头,轻轻地摩擦着。 李邵厄温柔地令李非有落泪的冲动,如果不是大庭广众,李非真想吻吻四叔。 皇宫再度陷入混乱,这次不仅因为皇帝和诚亲王的失踪,也涉及到了皇妃的离去。 上官菊穿着一袭男装,下定决心,不找到夫君誓不归去,艰辛的三万里寻夫记就此展开。 11 上官菊两只脚无力地搭在驴子的背上,人都道江湖险恶,此言果然不虚。她这一路上被骗吃骗喝,只差没把自己给当了。 夫君啊夫君,诚亲王啊诚亲王,你们都在哪里呢?望着蜿蜒着看不到头的羊肠小道,上官菊只能使尽挥舞着鞭子,希望自己的驴子能懂得她的威胁。可惜驴子丝毫不给她面子,继续慢悠悠地走着。 这一边是人和驴子共游,那一边是两个男人共走。 虽然柳雪温和秦近都是男人,但是两人的脚程不比上官菊快多少。这倒不能怪秦近,他是拼了命想走多远就走多远,奈何柳雪温不时地出状况。 "秦兄,我脚痛。" "你平时难道没走过路吗?"秦近瞧着身旁弱如柳条的柳雪温,口气臭臭地说道。 柳雪温认真地想想,"出门是由轿夫抬着去,皇宫是又公公临着去,回府还是坐的轿子。平时若没有要事也不轻易出门,啊--你这么一问,我的确是很少用自己的脚走过路。" 他是大家闺秀还是腿脚有毛病,年纪轻轻的就像个老头子! 只见着秦近的脸色是越来越难看,越来越没耐性,柳雪温非常好心地建议,"不如你先背我翻过这个山头,等到了下个镇子,我们雇辆马车。" 这是个馊主意,完全是要秦近出卖体力。老实的秦近看看柳雪温泛着红晕,气喘吁吁的脸,无奈地手一伸,"上来!" 既然别人都不介意了,柳雪温很大方地爬上秦近的背。恩,故意不是一种罪,耍起来会让人累。柳雪温的头侧到一边,"秦兄,为了诚亲王,你可一定要加油啊!" 油墨的味道钻进秦近的鼻子,他心猿意马地点点头。女人的胭脂水粉的味道都没这么好闻的,秦近吸了口气,用力圈住柳雪温。感觉好象是自己的东西似的,秦近对这个难缠的男人突然怜惜起来。 "喂,再不走天就要黑了。" 一被柳雪温催促,秦近立刻以十万马力向全冲去。柳雪温紧紧抱住秦近的脖子,气息喷在秦近的耳边,不知何故的秦近跑得更快了。 人都说一文钱可以逼死一条好汉,殊不知一文钱也可以逼死一个皇帝。 瞅着那馄饨摊上的铜板,李非感到自己的手心在冒汗,眼睛直充血。 "小要饭的,看什么看!"老板不客气的吼道。 旁边一个大妈好心地说,"老板,你就赏他一碗馄饨吧。" 真是遇到贵人了,李非一下冲到大妈面前,"我想要钱可不可以?" 得了寸了还要进尺,纵然李非长得再可爱,怎奈好心的大妈是个近视,只是拍拍屁股走人,再无后话。于是,馄饨和铜板皆没得手,李非只能再寻目标。 干脆闭着眼睛往人堆了闯,撞到哪个就向他要钱!打定主意,李非深呼吸一下,铜板铜板,皇帝来也! 横冲直撞后,一个八头身的男人中了头彩。 "大叔,给我铜板给我银子给我什么都好,只要能让我吃到醉客楼的饭菜。" "醉客楼?那是在京城的饭馆吧?" 那是个好听的声音,是女人的声音。 抬起头,看见的是踏月和他身边的依依。 李非差点三呼万岁,晚饭有着落了,住处有着落了,漫漫前途也有着落了。李非刚想友好地打招呼,衣领就被踏月揪起来。 "就是你!你这个闲极无聊,没事找茬的皇帝!" 不知道踏月为什么生气,皇帝眨着无辜的大眼睛望着他。 "别用那种小狗的眼神看我!"他对可爱的东西没辙。 依依终于忍不住从旁阻拦,"踏月,就算因为皇帝出走我们的家被抄了,房子没了,钱也没了,还被迫留落到这里,但你不可以怪皇上的!" 这分明就是在怪嘛,依依这招真是柔中带刚,笑里藏刀,发挥了女人毒舌的及至! 踏月放开了依旧愣愣的皇帝,一把抱住依依,"娘子,都是我的错,晚上老是改不掉夜游的毛病。" "相公!"依依回抱踏月。 两人柔情蜜意,丝毫不在乎周围刺刺的目光。冷落在一旁的李非猛地想到了李邵厄,如果他看到这一幕不是会很伤心吗? "那个,依依,我......我现在不想见到你们!" 李非话完跑人,也不管依依他们有没有听进去。 飞奔到桥头,李邵厄站在那里。风一吹,衣襟飘飘,很有大侠的风范,可在李非的眼中却是无限的伤感。 "四叔!"李非猛地朝李邵厄扑来。 感到寒气逼近的李邵厄一个转身,李非和地面亲了个小嘴。 揉揉发疼的脑门,李非含着泪说,"四叔,你放心,有我在决对不会让你受委屈!" 李非的话有进没进地到了李邵厄的耳朵里,还在想皇帝这是什么意思,依依就从桥的那头走过来。 恍如隔世啊!两个人的眼睛都闪烁出异样的光芒。 旧情恢燃?藕断丝连?李非的脑中反反复复的想着有关联的词语。 "不行!"一下挡在两人中间的李非同时被推开,纵然高声尖叫也打不开两人浓得化不开的感觉。 "你好吗?" "我很好。" "你幸福吗?" "我很幸福。" 李邵厄看着依依,依依看着,火花好好象要在一瞬间奔放。 依依一转头,"相公,你有没有吃醋啊?" 眼泪鼻涕快留一地的踏月惨兮兮地点头。 "皇......阿非,你要扯着我的衣袖到几时?" 虽然是开玩笑,李非非常认真地瞪着依依。 李邵厄去拉李非的手,李非活像八爪章鱼,死死地缠住李邵厄。 "喂,身为皇帝让自己的臣民看到你这个样子不太雅观吧?" "我不管!"李非撅着嘴,"我不要你被抢走。" 现在这个秘密已经不是秘密了,李邵厄后怕地偷瞄依依和踏月。 "邵厄,你昭思暮想的人......不会是......不会是皇帝吧?"依依小心地猜测道。 此时除了认命地点头还能怎么样呢?李邵厄乖乖地摇头脑袋。 "皇帝的出走不会是为了和你私奔吧?"踏月小心地求证。 "有什么不可以吗?"李非反驳道。 就在踏月笑地抽经时,原本混乱的局面又跑出个人来。 灰头土脸的上官菊牵着小毛驴看热闹似的挤进人群,一看是李非他们,整个人激动地要昏倒。 慢着,一边是自己的夫君,一边是让自己情窦初开的诚亲王,她到底朝哪里昏,昏到谁的怀抱中啊? 12 "太阳好晒人啊......" "那你到车蓬里去。" "马车好颠人啊......" "睡着了就不觉得了。" 柳雪温的任性还真是出乎秦近的意料之外,他总算是个大学士吧?疑惑地看着柳雪温慢慢爬进车蓬,想想他家的事情碍着自己什么了,秦近急急地别开目光。 要看就看呗,柳雪温大方地挤到他身边,直冲着秦近眨眼睛。 "干什么?"秦近觉得自己的心跳快得有点吓人。 柳雪温赖到他身上,"好困......" 困就去睡啊!干嘛攀上他的肩膀,拿他当枕头似的。秦近浑身不自在地蠢蠢欲动。 柳雪温当然看出了他的不自在,反而更进一步地踏越雷池。 秦近扳起面孔,"你再烦我,我......" "秦兄,你想怎样?"柳雪温的口气还是一贯的懒散。 "我......我......天黑前我们就能到城里了,你先去歇息一下吧。"为什么他就是说不出狠话呢!暗恼自己的无用,秦近一鞭子用力抽在马背上。 知道他的忍耐已到了极限,柳雪温很识趣地钻进车蓬。 安静了没多久,只听得柳雪温哼哼,"我睡不着,你唱个小曲给我听听。" 秦近的脸几乎要扭曲,如果能获得主子的批准,他肯定要教训这个大学士一顿,可现在他却什么都不能做。他毕竟是个大学士,而自己只是小小的侍卫,主子将来或许还要仰仗他。考虑再三,秦近放开了嗓子。 真是难听地想让人撞墙,秦近的声音简直像是个破烂的锅子透着风,但是柳雪温脸上却是美美的笑容。 入夜后,两人两马一车终于进了城,找了家最近的客栈,秦近去掀布帘。 柳雪温睡得很沉,他睡觉的样子让秦近想到了兔子。将自己缩成一团,连头都被手臂牢牢地圈住。 秦近把柳雪温抱起来,温暖的感觉让秦近觉得自己抱得仿佛是对他非常重要的东西。 难道是自己连日劳累,外加现在肚子又饿,所以会想入非非?秦近看了眼怀里的柳雪温,决定先吃饭。只有吃饱了才不会胡思乱想。 "好饿啊~~~~~~~"五个声音同时响起。 "我好想吃水晶蒸饺。"李非愣愣地看着地板,开始无限遐想。 "板鸭也不错啊......"踏月紧跟着说。 "就算是酒酿小圆子也好......"依依夫唱妇随。 "好象不太可能。"李邵厄及时将他们带回现在。 躺在床上的上官菊刚醒过来,结果她是昏在了皇帝和诚亲王的中间,可爱的皇上和英勇的诚亲王,她两个都喜欢啊! "我想吃冰镇银耳。"上官菊捂着肚子,强烈要求。 五个人同时叹口气,后悔怎么没多带点逃亡。也许当初出门太匆忙,谁都没想到会为吃饭而发愁吧。 熬过大半夜,李非饿得头昏眼花,只看到有一个像肉丸子的东西靠进自己。不管三七二十一,李非啊唔一口咬上去。 好硬的骨头哦!李非大失所望地松口。 瞧着自己手上一排清晰的牙齿印,李邵厄忍不住想揍人。虽然他是皇帝,虽然他一句话就可以要了自己的脑袋,虽然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但这是宫外,谁还管你是不是当今圣上,是不是当朝王爷。这次出宫,李邵厄总算是开壳了,万事都不要想得太复杂,想地越多麻烦越多。 一记泰山压顶让李非清醒了过来,揉着自己的脑袋,左看看右看看,见到的只是睡着了的李邵厄。 四叔真的是个美男子,虽说父皇已经是本朝最看地顺眼的男人,但是四叔却是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 "四叔......"他轻声唤道。 千万不能让皇上发现是自己打了他,李邵厄准备装睡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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