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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有爱----独——

时间:2008-10-24 10:24:10  作者:

“这样啊,可是兰姨不能带走闲庭的,毕竟兰姨不是闲庭的亲生妈妈,夫人会不同意的,而且兰姨现在已经没有能力再供养闲庭了。”她一脸为难的对我说。
“兰姨,求求你带我走吧。闲庭好饿,闲庭好久都没有吃东西了,我好想吃兰姨给闲庭做的蛋花面,兰姨……”
“闲庭乖,闲庭是好孩子,再忍忍,很快就会过去的,等到时候兰姨有了足够的钱再来把闲庭接走好吗,到时候夫人就算不同意兰姨也会接走你的好吗?”她用那双温柔的手一遍一遍地摸着我的头发,眼泪也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兰姨我不要再等了,我等了好久好久了,我现在就想走,带我走吧……”我几近哀求地说着,声音哽咽喑哑。
兰姨再次将我拥进怀里,紧紧紧紧地,她轻轻吻着我的额头一遍一遍不停重复着那几句话:“闲庭乖,闲庭再等等,兰姨会来接你的,等着兰姨啊,闲庭要乖乖等着兰姨……”
冰凉的泪水顺着我的额头一路流进嘴里,咸涩难咽,尽管我死命抓着兰姨但她还是渐渐消失在我的视线中,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她再次把我丢在了凄冷悲哀的黑暗中……
我猛地咳嗽起来,因为泪水呛到了喉咙里而难受至极。
等我渐渐从咳嗽中恢复过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正躺在那间昏暗窄小的卧室里,夕阳从极小的窗口中斜斜照射进来,洒在屋子一角,镀上了一层瑰丽的色彩。
忽然发觉眼睛很酸,唇角也湿漉漉的,想习惯性的抬起右手摸一摸是怎么回事时,却猛然感到一阵刺痛,低头望向痛感来源,却赫然发现两条白色胶带,连带着手背上的一支细针。
我怎么在打针,生病了吗,为什么要打针?
望望床头挂着的点滴瓶,好像还要滴很久的样子,先不管这个了,眼睛肿胀得难受。
我换成左手揉了揉眼睛,却抹来了一大把泪水,弄得整个手掌都湿了。
原来我在梦中的哭泣真的带入了现实,真得很伤心吧,看着最疼爱我的兰姨又一次丢下我离我而去,那种被亲人抛弃的感觉撕扯着整颗心都在滴血。
可能在梦里真的是哭得稀里哗啦了,我瞧见我的枕头上湿了好大一片,整张脸也全是泪水,哪里都湿乎乎的。
看来我的眼泪还真不少。
我随手掀起被子一角在脸上抹了一把,然后重新躺回床上。
我的大脑在慢慢回忆,想知道回来后还发生了些什么事。但是记忆就停留在漫天让我好好休息然后我就睡着的那里,再之后,就是刚才梦中的情境了。
我直觉地晓得我睡了很久,因为四肢软绵无力,肌肉酸疼不已,当然并不排除是因为饥饿和做爱过后的反应。
正在我满腹疑惑之际,有人走了进来,自动帮我解开了疑团。
“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睡了这么久我真怕你醒不过来!”漫天在看到我时满脸惊喜,他匆匆奔向床边,握住我的手说。
“嗯?”我疑问性地回复了单音节,因为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我现在还没搞清楚自己的状况呢,要怎么回答。
“你真把我吓死了,你睡了快四天了。刚回来的那天晚上开始发高烧,烧得都犯迷糊了,不停地说话但又听不清你在说什么。后来怎么都不退烧,打了针也不管用,就送去医院了,医生检查过后说是疲劳过度加上心理因素才导致高烧不退,在医院观察了一夜之后第二天才又回来的。回来之后就一直这样昏睡,怎么叫都不醒,直到现在。”
我听他讲述着这几天我大脑里的空白,听完后也只是轻轻点了下头,什么也没说。
我不想对他说话,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我要说的要问的早就在心底说完了问完了,虽然没有人听到,虽然他从来没有回答过,但是我知道对于漫天,我已经无话可说。
他看我仍旧一脸疲惫,不禁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满脸担忧地问:“闲庭,还是不舒服吗?”
“嗯。”我依旧单音节回答,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幽幽地凝视着我,眼里写满了浓浓的痛苦,连那投向我的视线都是如此悲哀。
漫天就这样看了我好久,久到我又要睡着的时候他才一把抱住我,贴在我脖子旁沉沉地说:“闲庭,对不起,我不知道会弄成这样的,我……”
我抬起沉重不已的胳膊轻轻地拍抚着他的后背,像个安慰孩子的母亲一般,轻柔而缓慢。并非我真想这么做,只是如果我再这样态度冷淡的话,漫天一定会察觉出什么。生病不是借口,生病可以体力不支可以精神萎靡,但是发自心底的感情,生病是不会影响到的,像漫天这么精明的商人,会很快发现我的不对劲的。
原来,我陆闲庭也有可以在他面前演戏的一天啊!
漫天,我已经不再需要你的道歉了,你的道歉我听得太多了,自从我出狱回到陆家后,你总是让我做一件又一件的事,当我伤得满心刀口、体无完肤之时,你总会像这样把我紧紧地搂在怀里,然后用那么那么让我心疼的语气对我说“对不起”。
每一次,每当你这样对我说的时候不论我心里有多苦,不论我身体上有多痛,我都不再理会,因为你就是我的治伤良药,有你这句话,有你这个温暖的怀抱我可以什么都不管不顾。
就这样一次次的被你欺骗,被你伤害,直到今天,我再也不会相信你的道歉了,漫天,不用再伪装你那少得可怜的关心了,我已不再需要。
我现在正努力把自己的心从你身上割离,尽管我割得血肉模糊,尽管我痛得满地翻滚,但是我还是要这么做。虽然成效不明显,但我知道我在进步,像这样下去,总有一天我会完全割除的。
只是把心割除之后,那如碎块般的血肉还能再称之为心吗?
我不知道,以后的事情我已无法顾及,我只要现在可以离开你就好。
漫天走后我就静静的躺在床上,双目盯着天花板,脑海一片空白。
直到夕阳全部西下,屋子里再度漆黑一片之时我才忽然想到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我赶紧挪动身体探向床头柜,拉开抽屉翻出在最下面的一本书,打开书的其中一页,我安心地看到那三张已经被我展平的千元纸钞静静的躺在那里。还好没有被发现,那天回来之后,我就趁机把钱放到了这里。幸亏我没把它继续藏在衣服里,我的衣服早就被人拿走去洗了。
这些钱对我来说非常非常重要,现在的我虽不能说身无分文,但是绝不够我离开香港的,就连这些也不够。以后我不会再回来这里,那么我就必须攒足够的钱开始我的新生活。
养病的日子很快就过去了,其实我也没什么大碍,只是又多休息了几天。这几天中,我借生病的理由没有再吃陆家饭菜,反正我已经打了能维持生命体征的葡萄糖,吃不吃都无所谓了,胃里,似乎已经没有吃东西的欲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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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这一天我从床上下来,想出去透透气时,站在穿衣镜前却把自己吓了一跳。
这个脸色苍白、双颊凹陷、身体单薄得不像样的人是我吗?
轻轻抬起胳膊,想摸一摸自己那张好像骷髅一样的脸时,却看到在镜子里反照出来的手指是如此可怖,筋脉暴露、骨节分明,像条腐朽多年的树枝,伸着长长的枝丫,干瘪而没有生气。
我呆呆地望着镜子,然后就那么毫无预警地笑了,如果我脸上再多几条纵横交错的皱纹,如果再佝偻一下身子,我就成了小时候看的童话故事里那阴森可怖的巫师了。
巫师?真贴切的比喻!
我找出衣服套上,真好啊,不用减肥就能达到这种效果。原本贴身的T恤像睡衣一般穿在身上来回晃荡,我可以去当减肥广告的最佳代言人了,只是这副样子,上镜的话会吓坏小孩子吧。
我继续着属于我陆闲庭式的幽默,反正自娱自乐,再冷的笑话也不会有人介意。
缓缓步下楼梯,脚步有些虚浮,总觉得好像踩在云上一样不踏实,随时都有掉下去的可能。
我随意的在院子里逛了逛,现在是下午茶时间,陆家仆人也三三两两地在一旁休息。老爷和少爷都还在上班,夫人出去和朋友饮茶了,家里没有了主人他们也会偷懒放松一下的。至于我,在陆家的地位还不如他们,根本就不足为惧。
我慢慢的一步一步在院子里走动,虽然身体消瘦无比,但是我必须尽快恢复体力,不能再像这样虚弱了,这样的我,什么都别想做。
晚上,我老老实实地呆在卧室里等人送饭上来,当看到那营养丰富的菜色时立即一股反胃的感觉涌上喉咙,特别是闻不了那股饭味儿。奇怪,还没吃呢,就先想吐了。
我硬撑着在他面前吃了点东西,反正我也是刚刚病愈,胃口不好吃得少也情有可原。他端着剩下的大半饭菜看了我两眼后离开了。我一等他关上房门立即冲到厕所里狂吐起来,连胃液都吐了出来。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根本就没有办法再吃东西了,一吃就吐,连我以前存留的在吐过之后要吃的东西也已经没有办法再吃了。
而且胃很痛,痛到心慌,手脚一点力气也没有而且冰冷不已。
我深深地恐惧着自己的行为,瘫坐许久之后冥冥地知道这是什么原因了。
以前在监狱里也发生过这种事情,有的犯人因为不满意监狱的待遇而进行绝食抗议,虽然每次都会在狱警的逼迫下吃下东西,但一回牢房他们就会把东西都吐出来。如此一来二往,很多人竟然吐习惯了,慢慢地真的不再吃东西,就算吃了也不用强硬的吐出来,而是很自然的就能做到,而他们的身体也在迅速消瘦,直到昏迷不醒。
那是厌食症,我有一个室友也参加了这种抗议,最后他就死于厌食症。我还清晰地记得他最后那副骨瘦如柴的样子,就像吸过大烟的人一样,身上每一根骨头都能看得清清楚楚,整个人萎靡不振、虚弱至极,仿佛一缕轻风就能把他吹倒似的。
我知道自己很有可能也得了厌食症,这绝对不行!我必须要在什么都吃不下之前恢复过来,不然就真的在还没逃离之前就死掉了。
我仔细思索着造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原因,我习惯性的呕吐是一回事,更多的原因还是在心理上,而且我听给室友治疗的医生也这么说起过。其实他是可以恢复过来的,只是他的心理因素一直在阻碍他的康复。
我努力回忆着当时医生给他治疗用的方法,我知道自己现在还不是很严重,如果不及时纠正过来的话,早晚有一天我也会像那个死去的室友一样。
我不停地对自己说,闲庭,就快了,就快能离开陆家了,在这个时候千万不能有任何差错,否则,这所有的代价和痛苦就都白白付出了。闲庭,你可以的,从明天开始,慢慢的接受食物,一点一点找回饥饿的感觉,你一定可以的!
当晚,我就开始翻找各种医学书籍,虽然大学的专业和此并不相关,但我多少还是有几本医用书的,再加上以前很喜欢看书,看到有意思的都会攒钱买下来,所以我的藏书量其实并不比陆家书房要少,以至于我的小小卧室里,除了这张床之外就是书了。
漫天在很晚很晚的时候来过,而我已经睡着了,我是在他离开时模糊地看到了那一抹背影。
自从这次生病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刻意醒着等他回来。既然要放手,就放的彻底吧,连这多年的习惯也一并放弃吧,不然,我要如何离开他的牢笼,难道还要在好不容易逃离之后因为晚上没有他的陪伴而彻夜难眠吗?
那样的话,还算逃离吗?

 
第十章(1)

我开始少量的进食,虽然陆家饭菜里依然有药物,但是每次我只吃很少的一部分,而且吃完后不再进行催吐。当然一开始还是会控制不住自己就吐出来,但我尽力阻止这种不正常的呕吐行为,而且由于吃得少,我想药物摄入的也少,影响不会太大。
也可能是一直都有吃这种饭菜,身体里已经有了一定的抗药性,所以现在,并不像前段时间那样浑身乏力,头脑不清醒了。
对于漫天,我恢复了以往的态度,甚至还会在他面前耍赖,因为我要让他的戒心降至最低,而且我也会利用这个向他讨点夜宵来吃,能少吃点陆家饭菜还是少吃点好,而他呢也会很开心地帮我买回来。且不管他的开心是真是假,总之我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他也达到了自己的目的,我们何乐而不为。
身体恢复了一些之后,我又被带了出去,重新开始我上流社会的男妓生涯。但是这一次,我“接客”的人数明显少了,以前一个星期总有三到四次这种工作,而现在,或许漫天觉得我刚恢复还不宜太过劳累,也或许之前的客都接得差不多了,总之一个星期最多两次,而且翻来覆去也就是那些人了。
毕竟真正喜欢和男人做的还是少数,有很多人只是新鲜一下而已,抱完男人还是会觉得抱女人更舒服一点。再有,陆家目前的发展计划里也就是与这些人合作,暂时还没有新的投资意向及伙伴。 这对我来说是件好事,这些人我大都认识,每个人的习惯也都清楚,所以做起来不会太难了。
而我也不会像以前一样办完事立马走人了,我会呆在酒店或什么人的家里,直到清晨吃过早饭才会离开。
这中间我会伸手向他们要钱,找各种理由。也幸亏他们都是有钱人,出手阔绰花钱花惯了,对我这小小男妓的小小要求没有人会在意,既然要就给好了,反正我也是付出了“劳动”不是吗。
以前,是为了漫天抛弃尊严忍辱负重做所有的事情,当然没有脸拿钱,而现在却已没有尊严,我拼命为自己谋得一条生路。心境,已然彻底改变。
而不出门的日子里,我就会趴在床上仔细研究着逃跑路线,我要去什么地方,什么时候去,怎么去,我都会在纸上写写画画,画完了就把它撕掉冲进马桶,直到所有的一切都烂熟于心。我再次感慨陆家的防范措施不严,没有在我的卧室里装一台摄像机,不然,我所有的努力都将功亏一篑。

深秋,是到香港旅游的最佳季节,温度下降了,湿度也低,台风季节也已过去,只剩晴朗的天空和干爽的空气。
我用力吸了吸清凉的空气,心情有些愉悦。
今天,要见一位熟人,虽然和他也只见过两次,但总觉得见他要比见别人强。
依旧是半岛酒店二十五楼豪华的特级套间,我伫立窗前静静等待那个温文尔雅的男人。似乎他是个认准一种东西就坚持到底的人,每一次都是来这里,每一次都是这个房间,而他身上的衣服也总是那一种品牌,没看他换过别的牌子。那我可不可以把这称为“从一而终”呢?
或许等人的时间总是最难打发的吧,我竟然开始在心底琢磨这个如此喜欢“从一而终”的男人在对待自己爱人的时候是不是也会这样?
应该……不会吧。
恰在此时,门被人轻轻推开,还是那样轻缓优雅的步伐,我立刻回头迎向他,脸上挂着一抹温和的微笑。
我的态度明显要比上次热情,上次没有一点心甘情愿,而这一次,最起码我是希望见到他的,因为这个男人,对我非常有用。
“闲庭,你……”他俊雅的面容上带着满满的吃惊,我猜想他可能是因为见到我太开心而说不出话来。不是我自作多情,通过上一次,我直觉地知道他是喜欢我的,可能那感情很浅很浅,但只要有一点喜欢就够了。
可惜我猜错了,他并非是因为喜悦而说不出话来。他冒出口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怎么可能,闲庭,你怎么这么瘦?”
瘦?!
不会啊,我已经每天都努力吃饭了,虽然有时还是会吐,但已经比前两个月要好太多了,最起码清淡一些的我还是能吃的。
他大步走到我面前把我揽在怀里,然后使劲揉搓着我的肩膀,脊背,腰腹,接着挑起我的下巴无比认真地对我说:“怎么瘦成这样了,发生什么事情了,漫天怎么照顾你的?”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心疼?如果我没感觉错的话应该是这种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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