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看不出来这两个人在搞什麽鬼,余曜文只以为自己破坏了好事,尴尬地挤出笑容。 「晓霆哥,你怎麽也这样叫我啊?有点不太习惯耶!」 「嗯…」 对喔!自己还困在刘晓霆的身体里…那个刘晓霆都是怎麽叫他的? 余景文瞄向一旁的刘晓霆,对方赶紧用嘴型提醒他。 「喔!…那个…小曜…」 可恶!舌头差点打结。 「你怎麽进来的?外面有很多记者耶!」 「这间医院的院长和我爸爸是好朋友,他告诉我『不会被打扰』的捷径,我才有办法溜进来看你们,幸好你们…精神都还不错…」 余曜文表情暧昧得像在说「精神好到开始卿卿我我」,余景文一想到这个少根筋加上「误入歧途变成同性恋」的弟弟,可能误以为哥哥也走上歪路,就觉得全身发毛。 但困在这副躯壳里,说话都必须三思,以免一不小心就会被别人发现他们匪夷所思的遭遇,他可不想因此被视为脑袋摔坏的精神病。 可是,不说话只会继续被误会下去…真是烦死人了! 「景哥…」 听到余曜文的呼唤,余景文一抬头,才发现对方的视线不在自己身上。 刘晓霆,他在叫你啊! 「景哥!」 刘晓霆,快给我回答! 余景文用手肘撞了撞还未反应过来的刘晓霆。 「喂!叫你哪!」 「喔!…什麽事?」 不要用我的脸做那种迟缓又愚蠢的表情! 余景文再也难以忍受,一把勾住刘晓霆的脖子,回头向余曜文挤出笑容, 「他脑子撞到了有点迟钝,你等一下喔!」 或许别人的脸部肌肉比较难控制,余曜文反而被这个不自然的笑容给吓到了,僵在原地看著两人拉拉扯扯躲到病房的一角。 「干嘛啦?」 刘晓霆不悦地拉开余景文的手,却对上带著恐吓意味的严肃表情,这不久前还属於自己的脸,险恶得让人畏惧。 「我警告你,我这个弟弟看起来天真可爱,但换句话说就是脑袋不灵光,而且还被坏男人拐带,误入歧途变成同性恋。如果他知道我们俩真正的状况,一定会吓昏。还有,他是个大嘴巴,我们精神错乱的消息会传到众所皆知。所以你给我好好扮演『余景文』,我也会认真当『刘晓霆』,我们就这样撑到换回来,听懂了没?」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你不给我好好扮,就等著妻离子散。」 「我说我知道了啦!我哪来的妻与子…你不要用我的脸做这麽恐怖的表情。」 「知道就好,现在给我去当个称职的哥哥。」 听完余景文的谆谆教诲,满怀抱怨的刘晓霆,刻意摆出一张亲腻到恶心的笑脸,伸手揽住余曜文的肩。 「小小文,我亲爱的弟弟,你最近好吗?」 「嗯…不错啊!…」 余曜文下意识地缩起肩,总是高高在上的哥哥突然这麽亲密,让他有点不知所措。 但刘晓霆搂著他的手反而更紧了一些,余景文不悦地瞄著刘晓霆,这个人想对人家的弟弟做什麽? 「小小文,你看起来有点害怕,是不是哥哥我平常对你不好?嗯?」 「不是啦!…不过…景哥,你真的没事吗?…」 「怎麽说呢?因为我脑子撞到了嘛!当然会有点迟钝。」 尽管余景文瞪著有吃豆腐嫌疑的刘晓霆,对方的手还是不肯从余曜文肩上离开,反而示威性地迎上他的目光,继续和余曜文閒聊。 「隼人回台湾了吧?你们应该还是感情很好喔!」 「咦?…那个,还好啦!他在停车场等我…」 看著余曜文的脸刷地变红,余景文想起前一阵子家里闹得鸡犬不宁,就连常年不在家中的自己也略有所闻,可知当时战况有多惨烈,这个刘晓霆真是那壶不开提那壶… 「是他送你来看我的啊!他还是那麽贴心。不过提起他我就想问,你是不是被一个坏男人…」 「喂!刘…」 余景文捂住差点喊出对方名字的嘴,一边用眼光阻止刘晓霆幼稚的挑衅行为。 「留…留著话晚点再讲,我们先离开医院吧!」 又差点咬到舌头… 余景文暗自抱怨刘晓霆的舌头不轮转,吻技应该也很差的同时,窗外传来的喧闹声越来越大,有如一触即发的暴动聚会,只怕再晚一点,就有人会闯进来。 「没错!景哥,晓霆,我们赶快走吧!」 在余曜文的带路下,三人沿著『不会被打扰』的捷径溜回停车场,一边注意有没有被盯上,一边快步跨进一部深色轿车。 余景文和刘晓霆才坐进轿车後座松口气,驾驶座上身穿灰色西装的男人,回头露出沉稳的笑容,向他们颔首示意。 「景少爷,晓霆,好久不见了。」余景文瞄了傅隼人一眼,面无表情地挤在後座靠窗的位子。 哼!这个拐带人家弟弟的坏男人、披著羊皮的狼、工於心计、恋童癖… 「真的是隼人啊!的确好久不见了呢!你好像没什麽变嘛!」 看到刘晓霆用自己的脸向傅隼人热切打招呼,余景文赌气地用脚尖踢了他一下。 「很痛耶!你干嘛?」 「我不小心的。」 彷佛未察觉两人诡异的气氛,刚和余曜文耳语片刻的傅隼人,嘴角浮现意味深长的微笑,看向困在余景文身体里的刘晓霆。 「我倒是觉得景少爷有些不一样了呢!」 「是吗?应该说变得比较不讨人厌吧!」 刘晓霆的回答让余景文翻了个白眼,而傅隼人还是保持一贯的从容。 「当然不是这个意思。不过人总是会成长,会越变越好的,不是吗?」 我家的笨弟弟就是没啥成长,才会被你拐带,误入歧途变成同性恋。 正当余景文心中重复著老调,发现傅隼人的眼光来到自己身上。 「晓霆,你呢?最近好吗?」 对了,他现在是刘晓霆。 「嗯…还好。」 「听刘哥说,你在幼稚园当老师啊!真不简单,现在公立学校的教师的缺很少,很难考上呢!」 「还好啦!也不是多了不起的事。」 忽视刘晓霆不悦的视线,余景文针对他之前的发言还以颜色,却让傅隼人一时不知如何接话,车内陷入沉默的气氛。 一安静就浑身不自在的余曜文,赶紧开口插话。 「那麽,我们的目的地是哪里呢?送晓霆哥回家吗?」 「先到小景家里去一趟,我们还有事情要商量。」 被余景文抢先提议,刘晓霆一脸诧异。 「咦?…可是我想…」 「回家!」 不等刘晓霆反驳,余景文用力拉住他的衣角,示意他闭嘴。 「小景,你不是低血压,想回家休息吗?」 「好的,那麽我们就先到景少爷的旅馆去。」 傅隼人向两人点点头,准备发动车子,这时余曜文也侧身和他交头接耳。 趁著两人交谈的同时,余景文一把揪住刘晓霆…不,是将自己的脸拉到嘴边,以小到几乎听不见却依旧凶悍的声音低语著。 「刘晓霆,我警告你!不管我现在变成谁,我现在就要回我家洗澡、睡觉,谁都不能阻止我。难道你要我们俩挤进你那又小又脏的小公寓里面吗?」 「虽然是小公寓,也没有又小又脏啊!我也很想回家一趟…」 「你当然可以回家,不过不是现在。」 以不容反抗的语气说完,余景文抱著手臂,将身体靠进柔软的椅背里。 「对了,隼人,我们留在医院的东西,你晚点去收拾好送回来。」 「晓霆哥?…」 糟了,少爷的口气一不注意又跑出来了。 面对余曜文尴尬的表情,余景文勉强挤出笑容,以谦卑的口吻请求。 「不是啦!麻烦请你拨空帮忙收拾一下,我们不方便回去,或者请芳姨或小陈帮忙,谢谢你了。」 差点又咬到舌头… 余景文发现刘晓霆这个不中用的身体,说谎的时候容易咬到舌头。 「别这麽说,应该的。」 傅隼人并不以为意,只是抱以同样温和的笑容,将车子平稳地驶离停车场。 在余景文的带领和刘晓霆的搭配下,两人从地下停车场搭乘电梯直达余景文房间所在的楼层,隐藏在家族企业中规模较小的一间旅馆里。 两人沿著寂静的走廊往前走,中途没有任何房间,只在长廊底端矗立一扇壮观的木雕门板。 「你平常回家还真麻烦啊!要测掌纹还要密码…」 「要是有记者或是不良份子混进来怎麽办?这可是保全措施的一环。」 余景文白了刘晓霆一眼,两人已伫立在木雕门前。 再一次要刘晓霆按下掌纹和密码,木雕门缓缓打开,余景文首先踏进睽违已久的巢穴。 虽然余景文并不喜欢这个房间作为「家」的感觉,这里只是他停泊和休息之处,并不是「家」。 但现在,他竟然觉得回到这个家里还真好! 跟在他身後进入房间的刘晓霆,也忍不住发出「不错嘛!」、「好大喔!」之类的赞赏,余景文得意地冷哼一声。 废话!这可是总统级套房改装的,你那破烂小公寓哪能比。 余景文不再理会刘晓霆,兀自扑上柔软的床铺,医院的烂床害他睡得腰酸背痛。 而刘晓霆只是好奇地东张西望,没多久就打著大哈欠,坐在床边的沙发上。 「啊…好累啊!」 「你累什麽,不是一直在睡觉吗?」 余景文没好气的说,刘晓霆耸耸肩,伸了个大懒腰。 「这可要问你了,是你的身体容易疲劳啊!」 「喂!你把我的肚子露出来了啦!」 「你很像妈妈耶!」 「那是因为你像小孩子。」 两人再次互不相让地以目光对抗,刘晓霆首先放弃抗衡。 「算了!懒得跟你辩,借我衣服和毛巾吧!」 「干嘛?」 「洗澡啊!你也不想你的身体一直这样脏下去吧!」 「等一下!你要帮我洗澡?」 余景文激动得差点从床上跌下来,气冲冲地冲到刘晓霆面前,刘晓霆脸上浮现「受不了」的表情。 「你听到哪去了,我说我要洗澡!谁说要帮你洗了?」 「你白痴啊!你现在要洗的就是我的身体耶!你休想碰我的身体!」 「不碰你又要怎麽洗啊?一身黏黏的很难过耶!你的身体会发臭喔!…等一下!那你呢?你不打算洗澡吗?不对,照你的说法,你不打算帮我的身体洗澡吗?」 「我要洗啊!」 看余景文理直气壮的样子,刘晓霆就一肚子火。 「那你就可以碰我的身体喔?」 「你以为我想吗?我还在担心手会不会烂掉咧!」 「你胡说什麽?总之,你不让我洗你的身体,你也不准洗我的!」 「你烦死人了!」 余景文一脸不耐烦,冷冷地发出低吼。 「我们各自洗各自的总行了吧!」 「什麽?」 「我们现在就到浴室去,你洗你的身体,我洗我的身体!谁也别碰谁!」 余景文挑衅地瞪著刘晓霆,对方也不甘示弱地回瞪,两人交错的视线恍如激出火花。 「怕你啊!去就去!谁都别碰谁!」 「那就走啊!」 踏进浴室,褪去身上所有衣物,让温热水流冲刷一身污垢与疲惫,这是每天自然而然的享受,也是一人独享的愉悦时刻。 但现在是怎样?… 「烫!水太烫了啦!」 「小景,你站过来一点,不然冲不到水。」 明明相当宽敞的浴室里,两个大男人赤裸著身体,挤在水雾缭绕的莲蓬头下,还一边争吵不休。 怎麽想都觉得这画面很诡异。 「刘晓霆,眼睛不要乱看!」 「我才没有乱看!」 「那你低头干嘛?」 「我要确定身体都有淋到水啊!」 「不用你操心,我自己会注意自己的身体。」 两人互瞪一眼之後,像竞争似地,各自在手中搓开沐浴乳,往对方身上抹去…不对!应该说往原本属於自己的身体抹去。 胡乱涂抹了一阵子之後,两人都不自觉地沉默了。 余景文望著24年以来天天都在看、都在触碰的身体,明明是自己的身体啊!但透过别人的眼睛和手去接触,这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不知为何还带点尴尬,真是太诡异了。 相信刘晓霆也面临同样的窘境,洗澡的过程并不像想像中那样顺利进行,眼睛不知道该看哪,也不知该怎麽动作,两人的手脚和身体不时发生碰撞,有些地方应该清洗却又不敢动。 在蒸汽弥漫的浴室里,两人之前的气势早已不复见,剩下的只有尴尬又更尴尬的气氛。 「小景,这样不是办法…」 余景文对刘晓霆的话也有同感,却无法乾脆松口。 「要不然呢?你又有什麽好建议?」 沉默片刻之後,刘晓霆叹口气。 「算我们各让一步,你让我先洗我的身体,另一方面,毕竟困在这副躯壳里的人是你,这样你也会比较轻松吧!」 「嗯…」 沉吟了一会儿,余景文无言地转过身去,以裸裎的背部对著刘晓霆,彷佛在说「你就先来吧!」。 其实另一方面,是他不想看到「自己」为自己服务的画面。 洒落在背上的水流增加了,掌心突然触碰肌肤的瞬间,身体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余景文不断提醒自己要习惯这种感觉,不过是洗澡,忍一忍就过去了。 「呼…」 温热的水流松弛了原本紧绷的神经,鼻腔不自觉地哼出放松的吐息。 余景文感受著指尖在颈间滑动,不算温柔地划过颈项,伴著细滑的泡沫搓揉肩膀,犹如按摩般的抚触让他差点呻吟出声。 掌心顺著肩膀、手臂下滑,所有的感官知觉已完全沉溺其中,视线也不自觉地追随著对方的动作下移,这是和自己完全不同的躯体,覆盖在宽阔胸口及肩膀的肌理匀称而结实,运动量充足的修长四肢拥有健康的肤色,当水珠滑动时反而产生一种诱人又禁欲的视觉效果。 这时候还在想什麽鬼东西啊? 应该是水有点过热,害他的意识也有点不清了… 「小景,手抬起来。」 温热的气息吹入耳中,这是自己的声音,可是,又有点不太像… 肤色略偏白皙的纤细手臂从身後绕上胸口,形成环抱般的姿态,纤长指头从胸侧滑向胸口,不经意地滑过点缀其上的突起,身体立刻像被电流通过般弹跳了一下。 「!…」 余景文咬住下唇以免呻吟出声,眼看著胸前的突起已紧绷而挺立,闪烁著淫靡的水光,而游移的双手自然地滑至紧实的腹部,更映衬出淡淡的光泽。 这个画面真是太色情了…不对!现在为这副身体服务的可是自己的手耶! 赫然发现这点的余景文,想起当初他们吵闹著「你洗你的身体,我洗我的身体」,仍是错误的决定。 想著想著头又痛起来,怎麽都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搞得精神都快不正常了… 突然间,一股热气凝聚在下半身,察觉到不对劲,余景文开始激烈地反抗。 「刘晓霆,你在摸哪里?」 「你洗澡的时候,还有挑部位洗的吗?」 「等…等一下!」 还来不及阻止,纤细的指尖已擦过下身,还残留体内的电流开始乱窜,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 不会吧!刘晓霆,你的身体争气点啊!千万不要有… 「小景…」 听到对方略带尴尬的语气,余景文心中暗叫「糟糕」,因为他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想到这里,余景文越来越觉得这副躯体非常麻烦。 「刘晓霆…你…你的身体太敏感了吧!」 被责备的刘晓霆,不悦地回嘴。 「什麽?…这能怪我吗?」 「身体是你的,在洗的人也是你,有反应当然怪你。」 「干嘛什麽都怪我…那现在怎麽办?」 「放著不管就好了。」 「怎麽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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