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队长的责任真是重大，我看老师都操欧阳学长一个人嘛！」
「你心疼喔？」
尉迟正云出言调侃妹妹，却被她施予肘击，赶紧闪身躲过。
「好凶喔！话说回来，你当篮球队的经理，上篮球课的时候到底有没有好好学啊？不要丢我们的脸。」
「别提了！」
尉迟正敏沮丧地噘起粉嫩双唇，充满女孩撒娇时的娇俏。
「体育老师说下个月篮球课就会结束了，到时候要考投篮，偏偏我投篮就是很弱，不是面包就是太用力，有一次弹出来的球还不小心打到同学…」
「蛮力女…」
始终保持沉默的欧阳策一出口，让尉迟正敏气得美目圆睁。
「你说什么？」
「欧阳，你不是说甲联赛之前，要每天多投300颗球吗？」
一触即发的气氛中，尉迟正云赶紧出声叉开话题，欧阳靳也配合地点头。
「是啊！要增加投篮练习才行。」
「那小敏干脆一起留下来恶补吧！还可以请欧阳教你。」
「咦？真的吗？那太好了！」
看到尉迟正敏开心的笑容，欧阳靳觉得自己的心也变得飘飘然起来，却同时打了个冷颤。
又来了…
他彷佛可以看到一只全身的毛倒竖的猫儿，正在策划什么。
可是，比起和可爱女生单独在无人的体育馆共同练球…
『学长，人家不懂啦！』
『喔！投篮的时候手应该要这样…』
『我还是不懂嘛！那你可不可以抓着我的手…』
鼻血…又快要流出来了。
「欧阳学长，我们就从下礼拜开始吧！可以吗？」
「嗯…可以啊…」
欧阳靳打散脑海中的妄想，突然觉得脚步也轻快起来。
因达成使命而沾沾自喜的尉迟正云，趁机凑过来提议。
「既然你们要练球，我可以帮忙照顾小策，陪他一起等你练完球，怎么样？」
「咦？你陪？…不…」
「那我就先谢谢尉迟学长罗！」
恢复意识的欧阳靳立刻反对，没想到欧阳策抢先插嘴进来。
「不过，好不容易放学了，我不想在学校等。」
「那你想去哪等啊？！」
明明问题是欧阳靳提出的，欧阳策却看也不看他一眼，只是用带媚的双眸，勾魂似地盯着尉迟正云。
「要不然去你家啊！我一直想去学长家看看。」
「真的吗？那太…」
「他家没什么好玩的，我去过很多次了。」
「欧阳！」
尉迟正云向欧阳靳投以责难的眼光，像是在说他恩将仇报，但欧阳靳也不肯就此让步。
这时，对峙的两人却同时感觉到有水滴落在脸上。
「下雨了…」
听到欧阳策的低语，其他人几乎同时抬起头来，然而天空中降下的雨丝，就像前几晚的骤雨一样，以惊人的速度急遽增大。
10
「哇！雨好大！糟了…我没带伞啦！」
尉迟正敏被雨淋得哇哇叫，欧阳靳赶紧掏出书包里的摺叠伞，上前为女孩子遮去豆大的雨水，很快又传来尉迟正云慌张的喊叫。
「可恶！我也没带伞！」
「尉迟！小策！快过来先撑着。」
尉迟正云回应着欧阳靳的呼唤，快步跑来挤进小小的伞中，被他庞大的身躯几乎整个人挤出伞外的尉迟正敏，以责备的眼神尖声喊着「老哥！」，那声音让欧阳靳耳朵都痛了起来。
「对了，小策呢？」
一阵慌乱后，欧阳靳转头看向路灯旁的欧阳策，只见他一动也不动地伫立在滂沱大雨中，低垂的头似乎在凝视被雨水冲刷的路面。
「小策！」
恍若对欧阳靳的呼唤充耳未闻，欧阳策仍旧呆立在路灯下，就像梦游般没有任何反应，彷佛在雨水的包围下，与他们隔绝在另一个世界里。
这景象让欧阳靳不由得看呆了，突然间，他觉得眼前这个年轻男孩好陌生，又好脆弱…脆弱得不像那个总是带着坏笑戏弄自己的小公子，只是一个独自被遗弃在黑暗中的小孩。
「小策在发什么呆啊？」
好友担忧的低语拉回欧阳靳的思绪，看到尉迟正云抹去脸上的雨水，准备回到雨中。
「欧阳，我去叫他过来吧！」
欧阳靳却一个箭步挡在尉迟正云面前，也不晓得为什么，行动就是快过脑袋，当他意识过来，已经将手中的伞硬塞给尉迟正云。
「尉迟，你先带小敏回家。」
「喂！欧阳！」
「那把伞撑不住我们四个人，你们先走吧！」
「欧阳！」
「欧阳学长…」
不顾尉迟兄妹在身后呼唤，欧阳靳冲入雨中，他的眼中只有那被雨彻底湿透的纤细身躯，他的心中只想把对方从被遗弃的黑暗中带回来。
「小策！」
欧阳靳一把揽住欧阳策，终于，欧阳策稍微回神过来，然而平常精明慧黠的瞳孔彷佛失了焦，只是疑惑地望着他。
「…哥？…」
「我们回家吧！要跑了喔！」
欧阳靳一手举起书包遮住不断从头顶落下的大雨，一手搂着欧阳策的肩，带着他快步往家的方向奔跑。
身旁的欧阳策也没有抵抗，只是默默地随着欧阳靳的脚步。
一口气跑上通往家门的坡道，两人跑得气喘吁吁，然而不像欧阳靳有良好的运动习惯，上气不接下去的欧阳策脚步逐渐慢了下来。
「小策…再撑一下，就快到家了…」
欧阳靳同样也跑得有些吃力，被雨水打湿的眼镜也无暇摘下，只能凭着身体的记忆持续往前奔跑，终于在朦胧的视线底端，熟悉的公寓浮现其中。
「终于到了！」
先将欧阳策推进家门口的屋檐底下，欧阳靳才得以松口气，稍微擦拭一下模糊的眼镜，掏出钥匙开门。
然而，身旁的欧阳策依旧呈现失神状态。
「小策，你还在恍神喔？已经到家罗！快进去吧！」
「到家了啊…」
欧阳策低声呢喃着，微微蠕动的嘴角突然绽放出一抹自嘲的微笑，欧阳靳还来不及深究其后的意义，欧阳策已经兀自往卧房走去。
「小策！」
「小靳，小策，你们回来啦？」
方臻从客厅走出来，看到两人落汤鸡的模样，不悦地双手插腰。
「你们淋到雨了吧！我不是交代你们要记得带伞吗？」
「我有带啦！」
「那怎么还会湿成这样？」
「借给尉迟他们了嘛！」
「那也…喂！小靳！你和小策赶快先去洗澡把身体弄暖，不要着凉了。动作快点啊！要吃晚饭了！」
将方臻的唠叨抛在脑后，欧阳靳跟着走进卧房，然而室内却一片漆黑，只能透过窗外照近的微弱光芒，看到一身湿的欧阳策钻上床铺，抱着枕头蜷曲着。
「小策…你还好吗？」
欧阳靳担心地走到欧阳策床边，得到的却只有他的背影和沉默，就像只孤寂的猫儿，独自窝在某个角落舔舐湿透的毛发。
「去洗澡吧！要不然也要先擦擦身体，会着凉喔！」
还是没有任何回应。
自己一身湿已经很难受了，肚子也饿得受不了，根本无暇去猜测欧阳策又是哪里不对劲。
反正是他自己不想动，干脆不管他就好。
望着用背影拒绝询问的欧阳策，欧阳靳叹口气，转身走向衣柜寻找换洗衣物。
但才拿起一件T恤，他却无法继续动作，旋即自暴自弃地垂下肩，转而抽出衣柜上方的大毛巾，走回欧阳策身边。
这只笨猫，到底要他担忧到什么时候啊？
「小策，起来！」
也不管欧阳策的回应，欧阳靳硬是把他湿淋淋的身体从床铺上拉起，将毛巾罩上他湿濡的发顶，略嫌粗鲁地搓揉着。
「你轻一点啦！」
「罗唆！谁叫你不肯好好照顾自己。」
「那也不需要你来照顾我。」
欧阳策不安分地挣扎着，从毛巾底下透出的双眸，迸射出殴阳靳从未看过的反抗目光。
「比起见到女生就起色心的哥哥，尉迟学长还比较关心我。」
他可是见到男生女生都起色心耶！
一股怨气涌上喉咙，欧阳靳愤而丢下手中的毛巾。
「你还要我怎么样？我又不是…」
我不是你真正的哥哥啊！
到嘴的话还是咽了回去，欧阳靳憋住早就想要一吐为快的抱怨，这一切明明就是有钱小公子的任性游戏，还有爸妈各怀鬼胎的利益考量，为什么他非得配合这出荒唐的戏不可？
为什么他非得为了这个小恶魔提心吊胆？最后还要被责备不够关怀他？
他们之间什么都不是啊！
但他什么也不能说，因为有些话一说出口，似乎微妙的平衡会崩坏，戳破他们谁都不愿触碰的部份。
「反正，你不说我也知道。」
欧阳策的唇边扬起苦笑，语气充满了讽刺。
「我从来就不觉得你是我真正的哥哥…」
「你说什么？」
欧阳靳愣愣地望着欧阳策，这么说，他这一阵子的辛苦不都白费了吗？根本就是白演戏了嘛！
「你不是我哥哥，只要没有血缘关系，我就没有真正的家人。」
尽管脸上挂着自嘲的微笑，但欧阳策的表情却是如此落寞而无助，从发梢滴落的雨水，滑过脸庞在唇上凝结，有如泪水。
「所以，我很清楚，你不是我的家人…」
「那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
总是吐出戏谑话语的唇颤抖着，欧阳靳细细凝视唇上颤动的水光，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想要靠近那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唇，想要听清楚对方的答案。
他想看清楚这张只会笑的脸庞后，究竟隐藏了什么。
低垂着眼帘的欧阳策似乎察觉了他的视线，扬起的目光瞬间交错，却没有任何人逃避，只是就着黑暗中的微光凝视彼此。
而欧阳策彷佛听到欧阳靳心底的愿望，想要满足他似的，两人的距离逐渐拉近。
但最后，真实地触碰到彼此的，是他们都欲言又止的灼热唇瓣。
11
有如呵护什么易碎的物品，欧阳靳捧起那比自己小上一圈的脸蛋，小心翼翼地啄着欧阳策的唇。
在几次蜻蜓点水似地触碰之后，欧阳策摘去欧阳靳伪装用的眼镜，伸手揽住他宽阔的背，让两人就连身体都紧紧贴合，交叠着顺势倒在床垫上，承受两人重量的床铺发出弹簧倾轧的声音。
「呼…」
近得分不清你我的厚重吐息中，两人品尝彼此滋味般舔吻对方的唇，逐渐转为热切地吸吮，湿热的舌尖追逐彼此，贪婪地紧密纠缠。
那是一种连脑随都会就此融化的错觉…
就连唾液在唇舌、口腔间翻搅的湿濡声响，都能交织出让身体为之发热的淫 靡气氛。
几乎被激烈热吻夺去呼吸的两人，唇瓣才稍微分开，立刻溢出欧阳策渴求般的诱人呻吟。
「嗯…靳…」
被略带沙哑的呢哝呼唤自己的名字，欧阳靳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瞬间变得燥热难耐，就连心脏也被紧紧揪住。
为了能多听到这么甜腻的呼唤，欧阳靳放开欧阳策仍渴望亲吻的唇，转而抬起他的下颚，吻上细致的咽喉。
「靳…嗯嗯…」
更为甜腻的呻吟萦绕耳边，鼓动着欧阳靳越来越燥热的身体，就连对方昂起下颚时绷起的颈项线条，扣紧自己背部的指尖，竟也如此让人热血沸腾。
再一次，他低下头，以吻攫住了流泄媚惑喘息的唇，沉溺在彼此唇舌交缠的愉悦之中。
「叩！叩！叩！…」
要把门板槌破似的敲门声，怔住了耽于亲吻之中的两人。
「小靳！小策！你们在搞什么鬼！」
快破裂的门外传来方臻的怒吼，直直冲击他们的鼓膜，室内的暧昧气氛顿时一扫而空。
「到底要不要吃饭啊？！」
「要…要啦！」
欧阳靳如同大梦初醒地从床上跳了起来，赶紧向门外应声，一边急忙往门口走去。
糟糕，自己刚才都做了些什么？怎么脑中一片空白？
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哥…」
带点讽刺意味的称呼，僵住了欧阳靳迈开的脚步，他赫然想起就在不久前，这饱含情欲气息的嗓音还呼唤着「靳」，现在却只剩下对他的嘲讽。
「不要忘了你的眼镜。」
欧阳靳不敢仔细看欧阳策在黑暗中的表情，只是伸手接过从身后递来的眼镜。
「小策，你也赶快擦乾身体出来吃饭吧！」
「是，亲爱的…哥哥。」
欧阳靳要自己不去在意胸口被揪紧似的痛楚，旋即头也不回地离开卧室，冲进浴室里。
他不敢面对这个他一直假装是「弟弟」的男生，不敢面对这个只是一个吻，也能让他的身体为之沸腾的人…
「天啊，我到底做了什么？」
欧阳靳懊恼地抓着自己的头，猛地扭开水龙头，让莲蓬头的水柱直接冲刷过热的身体，企图冷静下来。
但捧住那小巧脸庞时的触感还停留在指尖，唇上仍残留着彼此缱绻时的湿润甜腻，在体内深处点燃的激动情绪也还未散去。
『靳…』
那时候的被呼唤的人，正是身为「欧阳靳」的自己，而不是扮家家酒般的「哥哥」角色。
不行，这是不对的！他不应该会对男生动心。
更何况，那已经不是「动心」就可以解释的化学效应，这种想要彻底拥有对方的渴求，几乎是一种恐怖的沉沦。
就像一脚已经陷入泥沼，如果不敢快拔出来，整个人就会被逐渐吞噬。
「可恶！…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欧阳靳将额头抵上湿凉的瓷砖，然而过高的体温，短时间内似乎无法冷却。
『可是，小策的魅力是连男人都会为之倾倒的喔！』
「咦？…你说什么？」
欧阳靳手中握着的电话差点滑掉，但尉迟正云抱怨的声音仍清晰地从话筒李传出来。
『真是的，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刚才都在神游喔？』
「没有啦！…」
欧阳靳偷瞄正紧盯着电视的爸妈一眼，两人似乎都没有注意他，只是专注于周日晚间播出的热门洋片，影片里激烈的战争场面吸引他们所有的注意力。
『所以说，你老是把小策关在身边也管不住他啊！』
「我哪有关…我哪有管他啊？」
说得他好像监禁弟弟做些淫乱行为的悖德兄长。
压抑着语调中的怒气，欧阳靳的目光飘向卧房，自从上次的擦枪走火，这几天以来，他都尽量减少和欧阳策独处的机会。
即使欧阳策看起来和往常没什么两样，依旧常用轻浮言语调戏他，但两人的肢体接触却明显变少，而气氛也常常变得莫名尴尬。
这也是为什么他和常语出惊人的好友聊天，却得在客厅里战战兢兢地怕被爸妈听去。
提起欧阳策，欧阳靳的心情又纷乱起来，决定不再继续话题。
「不要再说这些五四三，到底你打来干嘛？」
『明天你就要和我老妹一起练球了，有没有很期待啊？不过我好歹也是小敏的哥哥，提醒你可不要第一天就把人家吃了，人家至少还算个纯情少女。』
我才不像你那样没节操咧！
「不用你操心！」
欧阳靳花了很大的力气才把话吞回去，他从来不把未成年的女生当成「sex」的对象，即使对方要求他也只会婉转拒绝，因为他心中还有最后一道「道德防线」，还被尉迟调侃只和大姊姊玩。
『好啦！好啦！风度翩翩的欧阳公子，我知道你和小人我不同，那也请你明天拿出君子风度对待舍妹，不要伤了她的少女心。』
「你！…」
这种恶心巴拉的话也讲得出来？
尽管唾弃好友的低级，欧阳靳的内心却也跟着期待起来，以前星期天晚上容易让人忧郁，现在他有如看到曙光般充满希望。
也好，该是时候接触一些「健康」的异性交往，免得他老是想着和弟弟乱伦的情结。
如果顺利的话，他就可以逐渐淡忘那段小小的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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