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人都不值得相信,你还是忘了。 只要将语气缓一点,不谈及任何有关身分立场的话语,那人就侃侃而谈,放下戒心,只是强迫自己别去碰触他,遵守可笑的约定,就看出那人的不习惯,更赢得他主动性的安慰和关心。 这些都是假象,尹洛斯知道也清楚,更加不会陶醉在这片虚幻之中,配合也只是暂时。 想起稍早一句「从现在开始,彼此没有谎言。」让他忍俊不住笑了出来。 没有谎言,哼哼,不骗你,你会留下吗。 是太不了解自己吧,亦是可以解读成是太信任自己? 想著,嘴角的笑容已乍成苦涩,原来在某层面,自己也不懂他。 探上时间,带上那所谓的抗体,轻声地往对角房内走去。 塌上的人睡的安沉,卸下精锐武装的面颜略显稚气,就喜欢他这模样。 不发出声响的在床边坐定,轻柔的动作还是让睡梦中的人清醒,只因突来的一丁点刺痛。 「你在干嘛?」张眼,对尹洛斯现在的举动感到不解。 刺感来自尹洛斯手中的针筒,施打药剂的动作在他张眼的那刻已结束。 「帮你打第二剂抗体。」 「不是打过了?」 「Spirit emerald的药性你见识过了,你以为一剂就能抵挡猛烈的毒药吗。」 说著,尹洛斯自己都觉得这是可笑且荒谬的谎言,赶紧侧身,就怕被他看出一丝端倪。 不知道是刚睡醒还是根本没想这麽多,嘴上道出「恩喔」,表示了解。 看他毫无质疑的反应,尹洛斯差点笑出来,赶紧忍下,关心且保持距离的问到:「还不舒服吗?」 这一问才发现之前的不适感早已消失无遗,摇头回应著。 「再睡吧。」 望著外头漆黑的天色,宁静的夜晚,威尔森却感到精神奕奕,一翻下床,却被拦上,蹙眉道:「睡不著了。」 「那来聊聊。」 说著,违反约定的扯他上床,不过自己却坐在床沿边的倚上。 不愿再入眠的人迳自下床,却在瞥见尹洛斯期待的神情,邀约著:「我们去上面吧。」 不谈及身分和立场,真的能坦然面对,甚至觉得这样也不错,尤其他的态度和语句都颠覆以往,更让威尔森可以接受。 转眼,来到上方的阁楼,房内别有风格,装饰简单,是放松心情的好环境。 抬头便可透过上方的玻璃观星赏月,阁楼一角有各阶梯,可以攀到外头,被限制自由的那段时间,威尔森就是从这爬上屋顶,残忍的狙击天上路过的鸟儿。 攀爬出去,挂满佛罗伦斯天际的满天星子映入眼帘,心情霎时宛如天地开阔般的豁然。 威尔森在大自然的洗涤下,点起一根菸,吞云吐雾起来,或许是环境使然,又或者是一切和以往不同,令他难得心静:「想谈什麽?」 「你的事。」 威尔森嘴一撇,啐声道:「这有什麽好说的,你应该早查透了吧。」 「我想听你说。」 确实如他所说,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但就是想听他亲口说出,因为很多事忘了就不会再想起,勾起笑容道:「聊聊你为什麽加入FBI吧。」 「想不开就加入啦。」 虽然说好不提及组织和官方的事,就某层面而言,这问题归於异题,威尔森侃侃说道:「战场上的血腥杀戮,政治斗争下的无辜百姓,让我看透世道的残酷…」 高格的论调,在发现尹洛斯认真聆听的模样,不禁笑出声来:「你当真啦?」 「我们之间没有谎言,不是吗?」 铐!这麽说好像我不对罗… 随口瞎掰的玩笑,让威尔森对他的回应颇为不满,却也认同他的说词。 手一挥往後一躺:「其实是受人影响,看起来不错玩就加入了。」 想他威尔森能有多高的人格品操,玩乐优先当然才是主因。 「什麽人?」 「朋友。」 「什麽样的朋友?」 有些不耐其烦的睨他一眼,但还是答著:「像你和阿诺德那样的朋友。」 「你们交情很好?」 「你们交情不好?」 尹洛斯看著他,叹气道:「某方面来说,很不好。」 就T-TO而言,阿诺德的存在无疑是件好事,如果有人说,这世上少了阿诺德就一定没他尹洛斯,他绝对会非常认同。 但那人却三番二次介入他们之间,甚至开口讨人,无论他抱持什麽心态,是单纯赏识,还是别有目的,就是不喜乐见,更不愿成全。 威尔森不懂他的想法,视线却不由自主打在被月光照亮的俊颜上,发现他若有所思的神情看似有些落寞。 乾咳二声,刻意将他的思绪拉回,就不愿见他哀伤的模样:「想听玻利维亚的事吗?」 「好,你说。」 威尔森将他扯到一旁,眺望远方,道:「那时候还没加入FBI,当时我的搭档是尤金克里斯,那次工作是狙击玻利维亚的Flaubert,在潜入玻利维亚境内的时候……」 道者喃喃说著,听者细细聆听,望著天上星子明月,聊著几载前的战况,再聊近载的事迹,从工作到家庭背景,再从天南聊到地北,直到太阳出升,两人才下楼享用美食。 难得且让人沉溺的二人世界,就在威尔森打翻杯中饮品後结束。 比昨天更剧烈的疼痛突如其来,让他不禁按上额角,一瞥身旁的人,迳自回到房里。 太不对劲了,到底怎麽回事。 这痛感绝不是感冒或是被偷袭照成的,尤其是在瞥见尹洛斯不经意的笑容後,让他更加肯定,顿时想起那怪异的药剂。 威尔森根本没那各精神去思考这各问题,宛如上万只小虫正死命的往他脑里钻,除了痛什麽都感觉不到,思绪早涣散成一片,全身的力劲紧抱著那快要炸开的脑袋,溢出的呻吟淹没在被褥中。 在听见那人开门近来的声响,倏地一冲上前揪住他:「尹…洛斯…」 递上一颗药丸,恢复以往命令般的冰冷口吻:「吃下去。」 铐!真的是他在搞鬼… 气怒的拨开那莫名的东西,後悔自己竟然信他的鬼话。 「你今天所说的一切,我都会记著,以後我会慢慢告诉你。」 「什麽…意…思…」怪异的语句让威尔森大感不解。 尹洛斯扯上他往床上带去,晃动让剧痛更加强烈,欺压上他,扭打缠斗下硬逼他吞下手中的药丸,目的达到後那人也安静下来,轻抚那紧皱的眉间,心疼贪婪地吻上怒恨的眼帘。 「放心,只是安眠药,睡醒就没事了。」 从没这麽後悔去信一个人,气愤的情绪让威尔森咬牙切齿,若有话想说,也只是想送他一句国骂。 「你是我的,这辈子都别想离开我。」 在瞥见那人迷蒙的目光後,知道药效发作,执握他的手,烙下一吻,这宣言是最後一次对他说了。43 睨著渐渐昏沉的人,尹洛斯不感到後悔。 浅嚐那睽别已久的唇瓣,吻上紧锁的眉间,期待他醒来的那刻,却又不禁有些担忧,复杂的情绪在心头盘据,令人安心的温度从手中传来。 不要怨我,除了这样,我想不到别的方法。 迷梦中的人再次深锁眉间,痛苦似乎还折磨著他,尹洛斯不忍地将目光别开,将他的手紧紧握住。 翌日,柔热的触感从自己唇瓣掠过,尚未看定,已不假思索地将偷袭的人压制住。 「你干嘛!」被压制住的人惊慌大喊。 「你才要干嘛!」 尹洛斯还搞不清楚状况,反射性的回上一句,就在看清楚底下的人後,人已清醒赶紧将他松开,瞥见外头天色已暗,才发现自己睡上一回。 「威尔森,你没事吧。」 这关心当然不是担心他的气怒,而是担忧他的身体状况。 「搞什麽,翻脸比翻书还快。」突然被拒绝,让威尔森摸不著头绪,发叨碎念。 「昨天的事…」 试探性的口吻,知道有些事已经被他忘了,却不知道他记忆停留在什麽时候。 只见他赶紧拉开距离,解释著:「我昨天没做到最後喔,你别胡思乱想。」 听他这一说,尹洛斯懂了,是艾玛俱乐部那晚。 「奇怪…昨天明明…」 「怎麽了?」 「我是怎麽回来的?该不会是喝醉了吧…」 是阿,你是喝醉回来的,想到那次自己还被他气到,不禁苦笑。 将他枕回床上,肯定的说:「你昨天没出去。」 「是吗,可是我记得…」 「我们做到一半,你就病了,所以你没出去。」 「病了?」 开玩笑,最好他威尔森在床上会不行! 难以接受的说词,让他觉得不对,蹙眉再想,看向旁侧的人,昨晚的诱人神情闪过他的脑海,已经放弃思考有没有外出的问题,情不自尽地吻上他,昨晚要不是他那怒恨的眼神,或许就能进行到最後。 但他的昨天,可是几各月前的事,此时品尝的柔软,被他当成延续的馀後甜蜜,就在被推开後,迳自断定那人还在气恼。 他的主动,尹洛斯很满意更是喜欢,但这只是假象,只因他的脑中还是FBI的古德·威尔森,起身,再次拿起针筒和药剂,一声叫唤已拉上他的手:「威尔森。」 「做什麽!」 「你病了。」 「神经。」咒骂一声,赶紧逃开。 没来由的打从心里感到畏惧,叫威尔森甚是不解。 尹洛斯早料到似的,快上一步拦住他,针扎下的同时,陌生又熟悉的画面相继窜进威尔森脑海,那些经历过却被遗忘的记忆如浪潮般呼啸而来。 「尹洛斯…」 叫唤并非想起,而是几小时前才经历过的痛感又占据他的感官。 已少了那段记忆的他,不懂为何会这般疼痛,毫无头绪的望著眼前的人,希冀他能给自己答案。 「就说你病了,还不信。」 「原来…是真的。」 明明是精锐骁勇的人,傻里傻气的模样却已经让自己不能自拔的爱著,心揪了起来,紧紧地将痛苦的人拥入自己怀里。 「唔…阿!」 一声难耐的痛苦呻吟溢出,使劲抓上身上的人,埋在他胸口的面颜早已惨白无血色。 仅是短短几分钟的时间,方才精神奕奕的人已使不上半分气力,任由他替自己枕好姿势。 意识还清楚,痛感仍存在,大口的喘息,布满水气的眸子盯著屋内一偶,手掌沾上一丝被自己抓伤的红液。 呼吸慢慢平缓,那扰人的痛楚也渐渐平静,可就在脑中闪过疑问的同时,平息不到几秒的痛袭又涌了上来,再度接受又苏醒的剧烈疼痛。 尹洛斯的脸色也是苍白,不能理解为什麽会是这般情况,照理说只有使上第二剂才会这样,此刻,仅能紧紧握住那虚软的手,支撑他渡过这难捱的时间。 看他疼痛的模样,尹洛斯想放弃了,却在想起立场问题後,咬牙忍下作罢的念头,此刻,在马赛的心情一涌而出。 既然做了就不会後悔,难过也只是短暂。 「威尔森,把身分和立场都忘了吧。」低喃一句,一抹温热的液体已滴落下来。 熟悉的话语,像是开启记忆的钥匙,充满恨意的叫唤传入尹洛斯耳里。 「尹洛斯!」 意识飘远前,让威尔森想起一切,对他,已恨到极点。 连後悔的时间都没有,人已沉沉昏了过去。 直至半夜,再清醒的人错愕的望著一旁的人。 疼痛後的脑子有些浑沌,尹洛斯那担忧的神情,令他不懂。 但还记得这人是自己一见锺情的对象,如往常猎豔般的勾起迷人笑容:「Hi。」 突来的招呼语让尹洛斯有种被打败的感觉,为他的清醒感到安心,也为他还记得自己感到心痛,这无疑是要继续那刺骨的折磨。 为什麽不一次忘掉,为什麽还要记得。 在他昏睡期间也总算搞懂,为何他的反应会这麽激烈,只因那过人的意志力作祟,恨起他的意志力,他痛苦自己也难过。 「威尔森…」 「你知道我?」 「是阿。」 尹洛斯扬起一抹苦涩的笑容,轻覆他的唇,却被那人讶异的神情惹笑。 「你那是什麽表情。」 「我们认识?」 「你说呢。」语落,再吻上,像是说明两人之间的关系。 威尔森不能理解,明明是昨天才瞥上一眼的人,怎麽今天会是这种关系。 此刻,威尔森的昨天已回到奥塞美术馆初见面那时。 尹洛斯这回倒是懒的查探,光是他还记得自己这点,就足以继续为他消除记忆。 狐疑的看著他,莫名的发展让威尔森不禁思考著,但这一想,被剧痛侵袭过的脑袋却犯疼起来。 「别想。」命令的口语,知道他又在活动他的脑细胞,将他按回床上,敛起情绪,安抚轻语著:「再睡一下。」 「还睡…」 听见睡这各字威尔森不禁抗议,虽然搞不清楚状况,但身体却好像睡了很久似的。 不去想任何事情,那奇怪的疼痛感似乎也消失无遗,一翻下床,决定放空思绪,迳自往浴室去了。 望著他的背影,尹洛斯叹上一气跟了上去,瞥见他满脸狐疑的表情,想也知道他又发现什麽了。 「奇怪,我到底怎麽了?」 看著唯一可问的人,对这熟悉的一切感到不解,明明是陌生的,但身体却很习惯这环境,连东西的位置都很清楚。 尹洛斯无奈走了开,解他的疑惑,也是白搭,下回醒来他还是忘了。 半晌,威尔森有感而发:「我们好像真的认识。」 有此一说,只因正在进行的喂食动作,让他感到异常熟悉。 羞赧的坐在床边,接受他的服侍,如此的乖顺配合,当然得归功於尹洛斯的谎言,而他也再一次相信自己真的病了。 就在脑子渐渐昏沉下结束那令他难堪的进食,枕回床上,视线不清地望著床沿边的俊逸之人,不明白这突如其来的睡意是怎麽回事,晃动眨眼,试图让自己保持意识清醒。 看的出他极力抗拒睡意,探手抚上他的眼帘,低沉迷人的嗓音在他耳际低喃著:「睡吧,下次醒来你就不会记得我了。」 令威尔森大感不解的话,想发问,却已被食物中的药物引领入梦。 望著熟睡的人,尹洛斯才敢有下一步动作。 执起搁放在床头的药剂──TETA,缓慢地注入他的体内。 被他的意志力吓到,更不想再一次看他痛苦,但半晌过後,塌上的人还是蹙起眉间,令尹洛斯胸口一窒。 44 下药使他入眠,尹洛斯很不愿也很无奈,却是唯一令他不痛苦的方法。 接连几日下来,威尔森仅能在清醒後再被强迫入睡,醒来後再接受尹洛斯恶意编织的谎言,脑子里的两股力量在相互争斗,真实的记忆不愿被抹杀,极力对抗扭曲的虚假事实。 望著推近嘴边的食物,身体本能拒绝著,没来由的打从心底感到恐惧,威尔森不能理解为什麽会这样,眼前的人不是自己的亲密爱人吗。 「我吃不下。」 奥塞美术馆相遇,毕欧巧遇,进而一步发展,这些经过尹洛斯没隐瞒更没将事实扭曲。 此刻的他已不知道自己是T-TO首脑,但还记得FBI的身分。 面对他的拒绝,理应是该强迫的,无奈门外传来急促的叫喊声:「你先休息。」 几日下来,尹洛斯完全将T-TO完全抛之脑後,现在他不得不出去,只因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阿诺德。 踏出房门赶紧关上,不愿让他发现自己正在进行的事。 关上门的动作却被刚拐上二楼的人看的正著,若是从自己房里出来,阿诺德倒不在意,偏偏是从那人之前住过的房间,贼般的举动已让阿诺德察觉到异样。 上前却被阻拦下来,尹洛斯如往常般的冷言问到:「出事了?」 应该还在阿富汗的人,会这时出现,肯定是事有变动,不然实在想不出有什麽大事能让他赶回来。 「阿汉尼尔决定放弃计画。」的确是为T-TO的事赶回来,愤怒只为尹洛斯的消声匿迹:「你是怎麽回事,三天前就回报消息给你,为什麽不和我连络,还有,你拿TETA做什麽?」 先是二号仓毫无尹洛斯回传的消息,赶回佛罗伦斯後又从医疗团队那得知这讯息,想也知道是没人敢问他,把这活儿丢到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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