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洛狄乌斯如果是位软弱者此时大抵已经哭了,在众人面前被人摁倒在地上轻浮,就仿佛他是位无能的女人,丝毫没有男子气概。天知道男子气概对罗马男人有多重要,丧失这种东西还不如去死呢。 克洛狄乌斯走出卢加拉斯的可恶浴盆,将一条浴巾丢给卢加拉斯,他显得很冷静,并且连身子都不擦的快速穿起了衣服。 “到体育馆去!” 克洛狄乌斯凶狠的说,他不宰了这个恶棍,他这辈子大概都无法拥有荣誉感,而更多的是可恶的挫败感。 “摔角吗?”虽然雾气浓厚,不过克洛狄乌斯非常肯定卢加拉斯嘴角正挂着嘲笑。 □□□¤□自¤由¤自¤在□¤□□□ 十分钟后,两人都已经站在了体育馆里。 身边围了群好事者,他们很乐意看一场两个罗马城著名人士的决斗,而且踊跃的充当裁判。 摔角运动,克洛狄乌斯总是输给卢加拉斯,不过他们也已经好几年没有摔过了,确切的说也有七年了。也就是说这两个罗马最为古老家族的子弟小时候就认识了,少年时代甚至在同所学校里受教,只是后来克洛狄乌斯去了趟雅典修哲学,而卢加拉斯开始当无良商人以及更无良的放高利贷的。 摔角中,克洛狄乌斯显得很狂暴、而且凶狠,而卢加拉斯那狠劲也让人胆战,这两人就仿佛有深仇大恨一般的进行摔角。 直到克洛狄乌斯踩断了他的鞋带——他早该将鞋子脱下丢一旁去才是,一个踉跄,克洛狄乌斯被狠狠的摁倒在了满是尘土的地上,对上了卢加拉斯那张放大的脸,脸上没有微笑。 “没想到你气力不小嘛。” 卢加拉斯冷淡的说道,刚才在浴场之所以一下子被他摁倒在地,显然是因为浴盆太滑了,要不克洛狄乌斯并不是那么轻易对付。 克洛狄乌斯闷不吭声,他显然还在生气,然而却没有适才的那般怒火熊熊。 “你看来该去好好洗洗了。” 卢加拉斯终于又开始嗤笑了,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转身走了。 而身边的看客也走了,只留两位与克洛狄乌斯有交情的年轻贵族。 “笨蛋才去招惹恶棍,该感谢你的鞋带才是,要不要将鞋子拿去财神神殿供奉一下,幸运的鞋子。” 还好是被摁倒在了地上,若不被卢加拉斯摔飞出去,不在床上躺个十天半月才怪。关于卢加拉斯曾将一位挑衅的壮汉丢进台伯河的谣言,显然早就流传开了。 凯利乌斯蹲在克洛狄乌斯的身边,冷眼看克洛狄乌斯用手擦着膝盖上的血,近乎刻薄无情的说道。 “凯利乌斯,闭嘴。” 克洛狄乌斯烦躁的叫道。 “如此看来朱利斯家与克劳狄家注定是仇家,而且是从你们这一代开始的。” 米洛一本正经的说,这位曾经与克洛狄乌斯一起在雅典修哲学的家伙,什么都没学回来,就只学会了刻薄话与愤世嫉俗,在元老院发表演说的时候,欺负反对派的老人家。 “米洛,信不信明天你被人发现在台伯河里。” 克洛狄乌斯被说到动怒,他脾气显然一直都不好,大概还是被惯的,不过更可能是天生的。 “你要请朱利斯家的那位大力士代劳吗?”米洛果然有用七寸之舌将人说疯的本事。 “你该去当雄辩士。” 克洛狄乌斯显然已经感到无奈,不大理会这两位朋友。 “走得动吧?”见克洛狄乌斯想从地上爬起,但动作艰难,显然是刚才摔伤了背脊。凯利乌斯仁慈的伸出了胳膊,但被克洛狄乌斯丝毫不考虑的甩掉。 “我帮你叫副轿子。”米洛显然是个“居心险恶”的混蛋。 “凯利乌斯,拉我一把。” 克洛狄乌斯终于认命。 他若让四个奴隶用一幅轿子将他抬出浴场的话,日后他还用做人吗?还不成为全罗马城的笑话。看到丈夫克洛狄乌斯被其好友扶着回家的时候,泰迪娅一点都不担心,确切的说她瞟了一眼,带着点同情,不过那同情看起来更像是讽刺。这位有钱的艾米利家族的女人,正在招呼着家里的仆人,将她用轿子送去参加其一位情夫的宴会。 罗马的妇女一般都通奸,但平民的老婆还总是要偷偷摸摸的,不过贵族的老婆就不同了,她们正大光明的给丈夫戴绿帽子,而且一般都还有不下两个的情夫。 而泰迪娅的情夫多到令克洛狄乌斯眼花,就是他在朋友的宴会上听到所有贵族男人说他们都帮他尽了丈夫的义务他也不吃惊。 “你怎么就娶了一位人尽可夫的女人。” 凯利乌斯看着花枝招展的泰迪娅的身影消失于门口,才开口说道。 “你是在为自己感叹吗?” 克洛狄乌斯冷冷说道,凯利乌斯脸上一阵清白。 “我们该促进一项法律,通奸的女人全部要处死。”米洛激昂的说道。 “你没糊涂到建立一项法律处死包括我们的老妈、妻子、女儿吧。” 凯利乌斯冷哼。 “放逐就好,将这些婊子丢到无人岛上与岩石相伴。” 米洛立即退后一步,仍旧义愤填膺。 “我需要休息。”累瘫在床上的克洛狄乌斯烦躁的说道,他真该将这两个在眼前晃着的家伙赶出去。 “要不要帮你叫个医生。” 凯利乌斯终于说了句人话。 “我饶不了那恶棍。” 克洛狄乌斯恶狠狠的说道,天知道,他的背脊有多痛,像火烧一样。 “别有一天落入他手里你就要感谢众神了。” 凯利乌斯可是无法想象有一天自己变成贫困的贵族,贫困到要落入放高利贷的人的手里的时候,那他还是学懦夫引剑自刎先。 “见过政厅那位貌美的犹太人侍酒童没?我前天见他躺在多米提安的床上,据说其父借了卢加拉斯的钱。失去了童贞的可怜男孩啊。” 米洛不无同情的说道,他前些天在政厅还看过这位男孩呢,一脸的清涩。 “多米提安什么时候连男人也不放过了。” 凯利乌斯鄙夷的说道,他就是看不惯这个纵欲的罗马社会,男人嫖妓女就算了,如果连男人都带到床上去,那婚姻还有什么约束力。 不过,平民的婚姻好歹还有些意义,贵族的嘛,结婚之后,随之而来的就是离婚,仿佛是游戏一般。 克洛狄乌斯在床上躺了一天,第二天去元老院的时候,发现全元老院都知道了他前两天干的事情,有人好心的问他背是否好了,结果被白眼。 “罗马不是吸血臭虫的温床,我们应该减轻债务人的负担。。。。。。” 那天,在元老院里克洛狄乌斯很激昂的说了一些话,不过其他元老并没有心有戚戚,他们大抵还落不到臭名昭彰的卢加拉斯手里,毕竟他们都有着至少10万的苏斯特斯可以支配,要知道当元老根本就没有俸禄,而且还要经常出钱。 此时,卢加拉斯这个臭名昭彰的恶徒正在富裕的家里听着一群希腊乐者弹奏里拉琴,很悠闲的。 乐曲很动听,桌上堆满了美酒与食物,幸运的家伙。 当克洛狄乌斯这位童年的玩伴说他是“罗马的吸血臭虫”的时候,他打了个哈欠,悠闲到昏昏欲睡。 卢加拉斯也是有遭报应的时候。那是在他摔伤克洛狄乌斯的第四天,在圆形大剧院内。 克洛狄乌斯是不上剧院的,因为罗马人欢迎的不是希腊充满哲理的悲剧,而是粗俗的滑稽剧与哑剧,而克洛狄乌斯内在是个有深度的哲学家——我们暂且这样称呼他。 不过卢加拉斯显然不是,他的本质就很粗蛮,而且对一切高雅的东西嗤之以鼻。当然,也没有人会认为他会喜欢希腊的里拉琴乐,反正此人在外人眼里除了那张嘴脸长得高贵(不斜着眼瞟人或是露出凶像时是这样的)之外,卢加拉斯无一处不粗野。如果他有一头黄头发,再扎两个辫子的话,罗马城至少有一半自由民会说他是不开化的高卢人,等着恺撒征服。他显然人缘不好,这点毋庸置疑。 剧台上正在上演一出很露骨的滑稽剧,出现巨型的假阴茎,露着屁股的女人,而剧台下一阵哄笑。 卢加拉斯坐在前席上,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晃动的露出屁股与胸脯的女人。 也只有滑稽剧才容许女人参加,这些女人被等同娼妓,而事实上娼妓大概也只能到这种程度,在无数男人面前脱尽身上的衣服。 剧中讽刺的是一位可怜的元老,其老婆与元老的每位朋友都在床上胡来,而元老却被妓女给扫出妓院。没男子气概的男人,倒霉的男人。 虽然剧里没有道出那位被人取笑的元老的名字,但台下的观众可都知道那倒霉的家伙叫吉图斯-克洛狄乌斯——那位克劳狄家的穷小子,为了维持家族名望与爱财,娶了一位富裕无比也放荡无比的女人。 当女演员将那扮演倒霉元老的粉头粉脸的男演员踢下床,让其去找个男人安慰的时候,观众粗野的笑着,而卢加拉斯显然没有不笑的道理。 虽然他可不认为克洛狄乌斯会去找个男人慰籍,反倒同情起他那张惊艳元老院的阿波罗般的容貌。 随后让卢加拉斯吃惊的是,他居然也出场了。一位粗野无比,嗜才如命的放高利贷男人在浴场调戏脂粉味十足的元老,两人居然在浴场里暗生情愫,最后元老的腰部不幸扭到——罗马人对性观念显然十分的粗野而且毫无禁忌,只好让其好友给搀扶出了浴场。 卢加拉斯再次喝彩,他才不介意这种谣言,几乎都快说是喜欢了,因为将克洛狄乌斯压在身下好好享用,无疑他很乐意。 最后,元老发现他更适合得到男人的疼爱而不是去疼爱一位悍妇,当他正准备像个男子汉将老婆给赶出家门的时候,不幸的是其老婆已经去情夫家好好享用去了。 谢幕的时候观众一阵热情的喝彩声,卢加拉斯无疑笑得也很欢,幸灾乐祸。天知道第二天,克洛狄乌斯知道他的遭遇居然会被描述成这样,还上演了,在一大群粗野的贵族、自由人、奴隶中上演,他会有什么反应。 这帮演员想必没好日子过了。 虽说滑稽剧经常都是演些时事,而且那些名声越响,众所皆知的人物越容易上剧台。尤其可见大人物的丑闻总是受欢迎,虽然更多时候都夸张得失实,夹杂着谣言与恶意中伤。 然而,罗马人却不大在意自己成为主角在台上让人取笑,不过克洛狄乌斯倒高傲的仿佛是东方的王族,单想一本正经且易怒的克洛狄乌斯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卢加拉斯就忍不住想笑。邪恶的笑。 “我认识你。”散场的时候,有人拉住了卢加拉斯的手,卢加拉斯直想摔开,他一眼认出是台上那位扮演克洛狄乌斯的夸张戏子。 “认识我的人可多了,多数都哭丧着脸。” 卢加拉斯冷漠的说,他不喜欢这位演员,毕竟他认识的洛狄乌斯绝对不是这位演员台上演的那样。 “我的父亲曾是,但我不是。”演员屈膝在卢加拉斯脚下,卢加拉斯警惕的瞟着脚下的男子,恳求他的人都是这幅模样,一般都是他那些债务人会表现的姿态,而这家伙却莫名其妙的抱着他的大腿。 “你不认识我了吗?一年前,你将我从自由民变成了奴隶。”脚下的人说道。 我一年前将许多人从自由民变成了奴隶。 卢加拉斯在心底咒骂。 “告诉我,我的妹妹她人被卖去哪吗?”演员仍旧抱着腿不放,果然是有企求啊。 卢加拉斯不爽的拧着眉头。 “你是毛皮商梅塞纳斯的儿子德鲁斯?” 卢加拉斯好歹从脑子里搜刮出了这样一个名字。 “是的。”演员抬起头,一脸的清淡。 “人我带到了广场奴隶贩子那里,至于谁家买了我并不在乎,她卖了四千苏斯特斯,价格不错。” 卢加拉斯果然是恶棍,冷笑着说出这些话。 他可是认为他的客户都该恨他的人,而一位已经沦为奴隶的人,抱着他的大腿恳求他还真让他不习惯。 “你把她卖去了妓院?她一个清白的女孩!”演员从地上爬起,愤怒的看着卢加拉斯。 果然还是这种尊容看着习惯。 “普尔卡,那位奴隶贩子的名字,你自己去找他。” 卢加拉斯很高兴大腿得到解放,淡漠的对演员说道。 “你这只吸血的臭虫,我诅咒你!你答应过我给她找个好人家的。”演员愤怒的哭着,他终于骂起了人来。 “哦,是吗?我忘了。” 卢加拉斯大言不惭。 他可不记得他给他那些可怜的客户答应过什么,也不放在心上,并且还心安理得的过日子呢。 “你总有一天要被丢进台伯河去!”演员抹着眼泪,咒骂着离去。 台伯河啊,上次貌似有出滑稽剧表演了蛮横无比又力大无穷的朱利斯家的卢加拉斯将一位挡道老好人给丢进台伯河。结果,卢加拉斯的名字更加臭名远扬。 卢加拉斯笑了,觉得有些滑稽。 第二章 罗马的奴隶市场一向货色齐全,各种肤色,各种类型的奴隶都有。 由于恺撒征服了高卢,所以一时高卢奴隶多了起来,而且由于数量太多,都成群关在木栏里,等待大顾客的眷顾。 普尔卡对待奴隶很不错,也就是说,他从没有将奴隶给成群塞在狭窄的木栏里,而是让他们保留一定的活动空间,而且他的奴隶都被喂饱着。 这是防止疾病传染,降低奴隶死亡率,多挣钱的方法。如果问普尔卡何以如此仁慈的话,他会这样说。 这位“仁慈”的奴隶贩子,腰上总缠着皮鞭,虽然很少看他抽出来。 “普尔卡。”德鲁斯这位滑稽剧的演员,身边带着一位朋友,不甚肯定的唤道。 他刚问过附近的人,有人指了这个肥胖的家伙给他。 “最近认识我的人真是越来越多。” 普尔卡这个贩卖人口的恶棍打量了一眼德鲁斯,很确定他不认识这位贫困小子。 他难道已经是名人了?或许该试着去竞选议员才是。 “朱利斯家的卢加拉斯认识你。”德鲁斯回道,鬼才想认识这种混蛋,对一位奴隶而言,没什么比见到奴隶贩子更让其愤慨的。 “好吧,年轻人,我没卖过你的姐妹兄弟、父母亲戚。” 普尔卡一听到卢加拉斯的名字,心里立即咒骂。 “一年前,毛皮商梅塞纳斯的女儿蓬佩伊娜,你确定你没有见过她?”德鲁斯根本不相信,眼前这混蛋肯定将他可怜的妹妹给卖去了哪间混蛋妓院了。 “一年来,我交易了全城十分之一的奴隶。” 普尔卡沾沾自喜的说道,他就是这样发家致富的。 “你一定记得她,她那时候十四岁,有着一头漂亮的亚麻色的头发,长得很娇小,甜美的脸上还有一颗痣,就长在嘴角下。” 德鲁斯开始形容他的妹妹,多么清纯、美丽的女孩啊,这个臭奴隶贩子怎么可能不记得。 “我跟你直说吧,年轻人,我每年至少交易过两百个年轻貌美的女孩。” 普尔卡不耐烦的说道,他只招待他的客户,可没兴趣跟一个貌似奴隶的穷小子废话。 “是卢加拉斯交给你的女孩,你不可能忘了。”一直站在德鲁斯身旁的年轻男子突然一把揪过普尔卡,表情凶狠。 潘萨一直站在德鲁斯身后,模样冷静,一声不吭,然而此人显然脾气暴躁而且还人高马大。 “好吧,我刚好知道你说的那位女孩,她被多米提安大贵族买走。” 普尔卡无奈的摆手,再次在心里诅咒卢加拉斯。 “我可以肯定告诉你们,卢加拉斯从不给我漂亮的女孩,他总是说我用低廉的价格卖给妓院。那女孩是他自行交易的,根本就没有经过我的手。他赖我身上,他总是赖我身上,这个恶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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