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破鸟!]
高分贝的尖叫在军营里跌宕起伏,绕梁三日,恍若百万雄师怒轰,千万蛟龙奔腾.小徐稳定了心情,仍然有些不明白,[鸟怎么能变成人呢?]
[你说谁是破鸟啊,我可是堂堂正正的神.]小枭送给这家伙一大白眼,[连神都没见过的,真是目光短浅,凡夫俗子.]
[小枭.]颜恕己打圆场道,[他的确是食五谷的凡人.]
三人围成一圈沉默了许久,小徐都快脑袋爆炸,自己头一次见到神,虽然说是很了不起了,可自己打死也不会喜欢这个破鸟神,而且颜恕己怎么会认识小枭的呢,为什么他要答应小枭什么狗屁条件……
[本神尊就说三句话,]小枭理理凌乱的衣服,不由自主的还往颜恕己身边靠,瞧见小徐虎眸一瞪,才战战兢兢清嗓子道,[第一,本大仙化作你的模样偷取地图,所以你回都自然领取功名;第二,颜恕己这家原本就是散仙,你配不上他;第三,功成名后就你和我们再无一丝瓜葛.]
[不行!]另外两人异口同声坚决反对.
小枭泪眼汪汪,摇摇颜恕己的手臂,抿着嘴巴欲哭无泪.颜恕己苦笑摇头,美人更是一脸梨花带雨神情憔悴.小徐心里琢磨着颜恕己是什么所谓的散仙,那自己岂不是被神仙压床上卷铺子.想想都有些离奇,又不好仔细盘问,巴巴盯着姓颜的.
[总之我们先回京城,待皇上赏赐完了再商议也不迟.]颜恕己做决定.
[不成!]另外两个竟然会意见一致.
[是我帮你偷的地图,凭什么这小子领赏!仗都不会打,他有什么本事!]小枭不理不饶,[他一个凡人顶多活百年,最后不还是我陪在你身边.而且依你现在的体质,只怕……]
[小枭!]颜恕己止住他的话,向小徐招手,小枭的话句句刺进小徐的心里,死活不愿过去,只是闷闷地说:[我不要当什么官儿了,颜将军你放我回老家好了.]
颜恕己愣住,颤颤了嘴唇:[你当真不愿跟我在一起?]
[我一没本事,二没才学,人也是死脑筋,当了官儿尽是是糟蹋,再说这次是小枭立功,我不做抢人家的缺德事儿.]小徐脑袋摇得跟个拨浪鼓,憋足了劲儿,[你就当我被狗咬了,咱俩儿谁也记不得谁好了.]
[你的话里不是绕着骂我吗?]颜恕己大笑,一把上前搂紧小徐,巴拉巴拉亲了几口,[你当官儿不就是想家里过上好日子.这官儿不当了,我们就回京城前把你亲人接走,一家人住我府里!]
这倒是个好办法,小徐点头赞许.事情就算定下了,虽然小枭这破鸟还在扯蛋反抗.不过二比一,反抗无效.军队风风火火进了京,小徐的事先暂且放一边.年轻的宣武皇帝大殿见到颜恕己交上解甲归田的辞书,哭鼻子抱大腿拖着颜将军死活不依,在大臣坑蒙拐骗们混糊弄下才勉强答应,成为了一段市井闲聊的笑柄.
事完了颜恕己利马揪着小徐去拜见所谓的“岳父”大人.
[放你娘的狗屁!]“岳父”大人听完颜恕己的一段文采横溢,虔诚肺腑的阐述,抠鼻子骂道,[老子的儿子要帮我老徐家娶媳妇留种儿,你算个屁!凭啥抢我崽子去你那儿,还有脸扯老子也去你狗府!]
[老丈人息怒.]颜恕己冷汗直冒,依他脾气恨不得把这泼皮老头儿千刀万剐,[在下的的确确喜欢老丈人您的儿子,当然必会好生对待他一辈子,还望老丈人成全.]
徐老爹瞪着一声不吭躲在颜恕己身后的小徐,豆大的白目黑瞳撑得快蹦出,再恶狠狠地转身冲颜恕己吼道:[奶奶的,你少拿那套骗小妮子的话来套我儿子,老子我不答应就是不答应,小崽子!你还有种藏后头,你娘的给老子滚出来!老子让你混个出息,你就这么混的!]
[爹……]小徐搓搓发凉的两手,[颜将军待我不错.去他府里住,有鱼有肉,还能抽水烟,没什么不好的.]
[反了啊你!是不是这小子比你爹重要!你给老子出来,躲人家后头羞不羞!]
徐老爹话毕就脱下自己脏兮兮的草鞋从颜恕己侧面狠抽小徐.小徐叫嚣着抱头鼠窜,一群人围在小茅屋前拉拉扯扯厮打成一片,好是热闹.小枭化作鸟儿白眼立在枝头看他们表演家庭情感剧,这一家人,全他妈都是白痴二百五.
任务没完成,小徐鼻青脸肿的不愿单独回京城,势必要把徐老爹接走,颜恕己瞧他天天去家里天天遭轰打.七彩色都被徐老爹翻弄个遍,心疼也是没法子的事.请小枭大神帮忙,大神打个呵欠,懒懒立枝头瞌睡.一副你活该,你全家都活该的表情.表明大神已经记恨到一定程度了.
这日小徐依旧准备去挨板子,进了大院老爹倒是手里没抓扫把,还很殷勤的喊小徐进屋喝茶.小徐纳闷,但也以为自己老爹被感动了,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说的就是这种情况吧……吧……吧嗒一下,小徐喝完茶水就倒桌大睡了,站一边的徐老爹叹口气,暂不在话下.
[小枭,小枭.]天色已昏沉,颜恕己在树下喊道,[小枭,你醒醒!]
小枭一个激灵,睁开惺忪的睡眼,砸吧喙嘴,不情愿地飞下来.颜恕己一脸焦急的模样,使劲摇醒小枭,[天都快黑了,小徐可人还没回来,我们一起去找找.]
迫不得已,小枭张开翅膀盘旋于高空,颜恕己牵来快马飞奔去徐老爹住处,哪知一进门是图壁四空,人财两清.早就不见徐老爹和小徐的踪影.
[小枭!]颜恕己发怒道,[给我去找来他们俩!找不到你也别想休息!]
[我不干!]小枭摇身一变,化作英俊少年羽衣飘空,坐在树头晃晃嫩白光洁的赤脚,脚腕的铃铛响声清脆调皮,[本大仙又不是你仆人,凭什么我去找他,找不到还正合我意!]
[你不愿?]颜恕己甩袖,两手抽出玉生剑摆出作法的姿势,[好,你不做,我做就是了!]
小枭神情一紧,忙下树制止这个发狂的笨蛋:[开什么玩笑!你法术早就被禁用,若一意孤行,那就是三魂五魄见阎王的日子了.明知我心疼你,担心你,护着你,就怕你做蠢事来吓我,今朝儿还真的来这套,你嫌你命长吗!]说着说着越想越委屈,噙着泪水迟迟不肯落下.颜恕己也觉得自己太绝情,小枭对自己的好他不是不知,但心思一门的扑进了那个阳光般的小子,就是不愿放弃.
[若与小徐缘尽,来生来世你再与我续缘吧.]
撇下一句如此心寒的话,男人驾马奔驰消失在小枭模糊的视线里.不知是他越走越越远的缘故,还是泪水的掩遮……
林子里头树木丛生,荆棘缠绕,徐老爹驾着马车走着走着就迷了路.东趥西瞧也见不得人影,没办法,今天只能在野外睡一觉了.拉开车里被捆绑堵嘴的小徐,徐老爹总感觉自己又重回到强盗的风流日子.唉,遥想当初,孩子她娘也是被自己绑着嫁过去的,小徐一出生,他娘就没良心的溜走,伤心事不提也罢.
摆弄柴火,噼啪噼啪,窜动的火苗镇退吃人的野兽,徐老爹揪起小徐一把安坐在篝火边,替小子松了口,解了绳子,小徐也是沉默着磨蹭脚头.父子俩矜持半宿,结果一齐骂出句:
[奶奶的!]
小徐年轻沉不住气,问狠心的老爷子:[爹,你都不当强盗十七年了,怎么又来瘾了.把你儿子绑成个麻花,有必要吗?]
[你小子个死没良心的!老子这么做不都是你逼的,不然还真让那鸡巴把你接去当女人养着!我徐大正的儿子怎么能这么窝囊!]老爷子啐口痰,吓退偷偷爬沿而来的毒蛇,[老子就一句话,你跟老子回山寨,老子帮你挑好了媳妇,屁股挺俏的,保准生个大胖孙子!]
[要生你去生,我不回山寨.]
[狗屁,那鸡巴就这么香!]
[反正我不娶,姑娘你喜欢就留着给你.]小徐闷闷不乐地进马车里头,[你今个做绝了,老子就不认你当爹.]
一听这话,徐老爹心里是拔凉拔凉,怒吼了一句:[你他妈的说什么,敢反你老子了!]话音刚落,林中传来野兽磨牙的喘息,两人警觉的闭口,一人抓住支火把,衬着火光,徐大正父子俩是倒抽一口凉气.
乖乖的隆,五头灰白色的大狼淌着津水鬼鬼祟祟匍匐前进.渐渐逼着父子俩背对背,小徐警惕问道:[爹,你说我们能打死几只?]
[我呸,不就是狼吗,老子连大熊老虎狮子都单打独斗过,还怕这狼崽子!]
[爹,你竟然这么厉害!]小徐激动了.
[那……当……当然了……]徐老爹心虚地磨牙,[奶奶的,这群家伙怕是饿得不浅,我们要小心.若是打不过你就上树,料它畜生也没本事吃到你.]
[那你怎么办?]
[老子一把骨头了,皮糙肉老,它们也不会喜欢吃的,没事!到时候你尽管逃生,别回头.]徐老爹吼了吼,用火把乱舞一阵,灰狼群稍稍后退少许,但这招用处不大,饥饿的畜生早已经丧失理智,越逼越近的野兽大胆的开始攻击,一一全被徐老爹用火把狠狠打到鼻子腿脚下腹,小徐也跟着学,但狼的数量逐渐增多,再这么下去二人迟早会成为它们的腹中餐.
[儿子,听你老子一句话.]徐老爹冷汗从额头股股淌下,[我喊一二三,你立刻去爬旁边的树,越高越好,就算被这群畜生咬住了,丢个腿总比丢了性命要好!记住没!]
[爹,你呢!]小徐的心脏都发颤,紧迫感逼着他很不舒服.手脚其实早就不住打噤,握紧的火把也快燃到了尽头.
[我去引开它们!]
[爹!你不能这么做!我不答应!]
[儿子!你想不想活着去见那家伙了!]徐老爹顿时沧桑了百年,[老子承认后悔绑你走,但事情到这个地步已经没有回头了.爹只要你平安,媳妇什么的,你不娶就罢了,但答应爹,你不活下来的话,小心老子在阴曹地府也不忘教训你!]
泪水豆大般的从小徐眼里迸出,咬住嘴唇,讨厌的腥味儿怎么也停止不了.小徐下狠心的点点头,接着徐老爹从一喊到三,自己化为一个信念,不顾野狼群的撕咬和老爹的长吼,拼了命地向树上刨.有几只灰狼追到小徐,差点把小徐扑倒.小徐明白自己一旦倒地就离阎王爷不远了,恨口气爬起来继续上树.
忽然一只狼扑跳咬住了小徐的腿,鲜美的血液更多的招引来同伴,小徐咬咬牙,掏出带在身边的钝刀直直刺进灰狼的眼睛,野兽呻吟一声松开了口,但其他的畜生更多的前仆后继.
[我不能死,我不能死,我不能死,我不能死,我不能死……]小徐反复念叨,[我要去见颜恕己,我要活着去告诉他,我——]
好个野狼,狼群里最大的头狼恶狠狠飞扑咬到小徐的后背,小徐大惊失色,从树上骨碌一掉,树下的狼群睁着凶残欲望的蓝眼,闪出一道又一道暴虐寒光.
[我——不——想——死——]小徐发出惊天动地的呼喊,闭眼等着即将而来的杀戮!
耳边忽然响起野兽惊慌的狂叫,金光闪现,顿时树木百草化为灰烬,林内强烈的爆炸轰耳欲聋.当小徐使劲睁眼时,见到了微笑的颜恕己站在自己旁边,刚想开口骂他为何姗姗来迟,颜恕己嘴里就喷出一股黑血,恍然倒地!
[颜恕己,颜恕己,你,你莫要吓我……]小徐哭喊着推推昏迷不醒的颜恕己,[我爹已经答应我们在一起了,你不准吓我!]
[放心吧,他福大命大,死不掉的.]
不知何时,小枭从远方飞来,羽衣洁白的仙人给小徐带来伤痕累累的徐老爹,[你老爹也福大命大,还没伤到心脉,只要本大仙在你爹的病没问题.不过,你要如何报答我.]
[我……]
小徐其实也是被咬伤得不轻,脚腕的筋早就被灰狼咬断,连起身都很困难,恐怕是一辈子都要当个跛子,但自己爹都说了,命比腿贵,见到自己担心的两人都平安,也算是很大的欣慰.
[本大仙其实也不是小心眼儿,我只要你离开颜恕己,你老爹的伤是小意思.倒是你怀里的笨蛋,都说不能用法术了,还硬是启动,现在连个散仙也做不成了,奶奶的!]小枭气愤地放下徐老爹,看到沉睡的心仪人眉头稍有舒展,[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颜恕己在我那儿兴许有办法医治,而且也能当回他的神仙,在你这儿只会更糟.]
小徐看看老爹,再看看颜恕己,吱唔了半天,始终不愿开口.
[想好了,你是要你爹,还是要颜恕己.]
这简直是强人所难,但小徐没有办法.颜恕己是神仙,下凡喜欢俗人本就是天理难容,自己又远不如小枭美貌,本事也是小枭神通广大,自己的命也是颜恕己救,实在是有愧于他许多.
小徐愁容地拨开颜恕己脸上的发丝,现在才发现他的恕己英俊不凡,苦笑着俯身亲了亲脸颊.小枭冷面一把推开小徐,抱紧恕己,怒嗔对方.
[你带他走吧.]小徐最后说了一句.
[很好,你做的决定不准后悔.]小枭满意得眼儿一弯,好看的面容,紧紧的拥抱,纠缠在恕己身上的青葱嫩手,更是让小徐心痛.
之后小枭答应治徐老爹的伤,老爷子三天后昏昏沉沉地睁开眼,瞧见小徐,徐老爹咧嘴笑道:[小子,你该不会也在黄泉了吧.]父子俩抱头痛哭喜聚团圆.小枭悄无声息地带着颜恕己消失在屋内,再无踪迹可寻.
小徐虽然伤得不多,但脚腕的筋也没办法再连,从此以后落下个“徐跛子”的外号,姑娘没一个愿意嫁他,徐老爹叹气,也就让儿子这么混着.父子俩最终回了山寨,凭着徐大正响当当的名气,二人在山寨里头活得还算安定.每当有孩子好奇问徐跛子怎么跛的,小徐傻笑道,说这是当初打仗留的英雄纪念.
这日好一个大晴天,小徐习惯的在院里头晒太阳.也不知怎么的,自己现在越发怕冷.换个情绪眯眯眼睛哼起小曲儿.小徐忽然感到一阵清风拂过,愣了愣起身,却见着熟悉的白衣仙子.
[小枭?]
[怎么,本大仙不能来看你啊.]小枭送给这家伙一白眼,[我来这里是传个信儿,耳朵给我竖起来听.姓颜的答应我了,他就只陪你这个今生,以后不管你魂掉哪里他都不会去找的,你只要一死他就是我的了,我只把他让给你一百年,最多一百年!多了我坚决坚决坚决不依!]
话毕,小枭身后出现一个青衣优雅的微笑男子,仙风道骨,小徐看得眼泪唰唰直落.
赵城虎
赵城里头住着相依为命的卞氏兄弟.大哥卞雷以打猎为生,小弟卞雨肚里有些墨水,当上私塾先生教教幼童识字.虽说生活清苦单调,但两人日子过得还是有滋有味.兄弟尊老爱幼见义勇为品德兼优,成为众人夸耀的榜样.
这天太阳出山,露水还未干.院里的矢车菊打湿草鞋.兄长卞雷绑好弓箭刀器,翻出麋鹿皮子系在肩部,俨然一副全副武装上山打猎的模样.卞雨在一旁颇有些犹豫,杵着不言.
[怎了?]卞雷最宠秀气的弟弟,笑呵呵凑到卞雨耳边,[难道昨晚上你还没满足吗?]
[少说这些羞赧的话儿来!]卞雨脸儿害臊,红透到脖子根,[今天还是别去打猎好了,我右眼大清早就跳个不停,怕是要有劫数.最近城里传出山上有大虫,怕你一个粗人,又不会照顾好自己,反倒送给畜生去做食物.]
[我怕它不就成了软脚的小虫子.]卞雷大笑,搂紧忧心忡忡的卞雨,[安心好了,我打猎多年,老虎又不是没见过.再说了,多年的经验可不是白练的,你就乖乖在家等我打来老虎皮子给你防寒冬.]
话完便从容牵来三只猎狗,招招手大步流星离开院内.卞雨还未来得及说早点回来,只能留下叹气和摆手,一腔的愁绪始终难以散开.等了三四天,卞雨开始担忧,十天后连门边有轻微的动静都让他胆战心惊.过了半把个月,迟迟不见卞雷下山,卞雨心慌意乱地请各家邻居帮忙寻找.大家尽力而为,却始终寻不到卞雷的踪影.众人说怕是卞雷被山上老虎给吃了,卞雨这么一惊吓,痛哭到肝胆俱裂,身子歪倒于地不省人事.
妇孺老少皆净抹泪痛惜,好好的兄弟俩没做过什么缺德事,老天爷真是不长眼睛的主儿,害人家阴阳相隔,黄泉底下见,实为一大悲劫.再说卞雨卧床几日昏昏沉沉,终于有些力气下床,竟是癫癫狂狂赤脚奔去衙门,击鼓申冤.
赵城本就是小县城,衙门向来是门可罗雀,邓县令呵欠连天的坐于公堂.扣扣鼻孔含糊问道:[堂下何人,有何冤屈,从实招来.]一旁的师爷舔舔笔尖,眯眯眼睛,捻起胡子随手翻开公簿.
[回大人,草民卞雨,是冒家巷的私塾先生,草民状告腾云山的老虎,我兄弟卞雷惨死于它口中,这畜生作威作福不可一世,危害民间,还望大人明察.将这禽兽绳之以法,以祭我兄弟在天之灵!]
师爷停笔,推推瞌睡连天的县太爷,邓言通被摇醒,迷迷糊糊喃喃道:[啊,你刚才说什么来着?打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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