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以为能够封住你的野心，结果你被封印了一千年仍不知悔改。当初我果然不应该一时心软......这次，就让我来做一个彻底的了断吧！"
"你说了断......斐路希，你想做什么？！"
艾利恩察觉不妙，召唤魔剑向斐路希冲过去，却被一个隔层阻拦下来。
"是结界......斐路希！"
艾利恩惊呼。
自然界中的力量受到斐路希的召唤，正在迅速聚拢在他的身边。能量之强大令艾利恩为之一惊！
"快住手！"他发疯似地砍着两人之间的隔层，叫喊着，"你想杀了自己吗！"
"我只剩下灵魂，本来就跟死人没什么区别。"
斐路希抬起头，轻轻地笑着说。
他的笑就如以前一样纯洁，也如以前一样带着淡淡的愁。
"你......究竟为了什么？宁可牺牲自己也要我死吗？"
"如果这样能制止一场浩劫的话。"
"你就这么恨我？把我当成你的敌人？！"
"我们始终站在不同的立场，艾利恩。我们都知道这一点。"
"不要拿这种理由来搪塞我！"艾利恩抓狂地吼道，"我要知道你真正的理由！我要知道！必须知道！这一千年来，我一直等着这一天！要你当面跟我说出来！你当初为什么背叛我？！"
"......背叛......"斐路希的笑容变得惨淡，"算得上背叛吗......从我们相识开始，就注定这是一场错误......我们......根本就不可能......"
"就因为这样，所以你封印我？"
"我不得不这么做。一个魔族和一个人类......更何况我们的地位和立场也不允许......"
"你为什么不去争取？！我都可以为你征战整个大陆！"
"我有我的责任！我是这个国家的王，我不可能抛下我的人民我的国家！更何况让我眼睁睁地看着这里被魔族侵犯！"
"责任......你以为我为什么答应魔君进犯大陆？"
"你......"
"就因为你拿不出勇气来接受我的感情！为了能够得到独占你身心的权力我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你、你太不可理喻......竟然为了这样的原因......"
斐路希的嘴唇颤抖着，他不可思议地看着愤怒的艾利恩。
"如果你早点接受我，我们不用走到现在这个地步的。"
"我不可以......"
"那要怎样做才可以？！"
"艾利恩，别逼我......"
斐路希的气息开始乱了，聚集在他周围的能量有些失控。但他仍然努力维持着禁锢艾利恩的结界，尽管他已经感到吃力。
"你还是那么顽固。"艾利恩突然一转刚才严厉的语气，用他低沉魅惑的嗓音说道，"你总是这么对我......明知道我无法放开你，还故意忽视我的感情。我爱你啊......你一直都清楚的，一千年前是这样，现在，依旧不变。"
"我没有资格......不值得你这样付出......"
隔层变弱了。
"我爱你......"
轻柔的话语在斐路希耳边响起。
他拼命暗示自己拒绝去听对方大胆的宣言，但是他很清楚，自己的心理防线在一点点崩溃。
"艾利恩，我求你，别再说了......"
"斐路希，跟我走吧。远离你的人民、你的国家，到只属于我们的地方去。"
"我不能......"
"你是我最深爱的人啊，不要拒绝我！"
"艾利恩......艾利恩？你、你要干什么......不......停止，停止啊！"
冲向隔层的力量刹那间变得更加猛烈，两股力量在空中激烈地碰撞，引发了巨大的爆炸。
一片光亮笼罩了整个山谷。
"艾利恩，艾利恩！"
光亮的中心，两条人影纠缠在一起。
"终于又抱到你了。"
黑色的身影紧紧拥着怀中的人儿。
"血......你的血......"
斐路希看着手中紫色的液体，怔怔地出神。
"要冲破你的结界需要付出相当的代价呢。"艾利恩咳嗽几声，血顺着他的嘴角流出来，"能死在你手上，也算是幸事......"
"说什么傻话......"
"总比让我看到你寻死的样子要好。"他伸手抹去斐路希掉落的泪珠，吃力地问道，"你......对我还是有感情的，对吗？"
"我知道我不应该，也不能拥有这种想法......但是我根本无法抑制自己......当我发现的时候，我已经深深陷进去了......"
"你爱我吗？曾经？哪怕是一点点？"
斐路希绝望地闭上双眼。
"你还是不肯回答我......"艾利恩叹息道，"活下去吧，我希望你能活下去......"
"......为什么不让我跟你一起死呢......"
"我怎么舍得？"艾利恩把身体靠过去，贪婪地索取爱人的体温，"我根本......做不到。"
"艾利恩......艾利恩？！"
感觉身上突然一沉，斐路希急忙托住艾利恩下坠的身体。
"你不要睡过去啊......我不想再等你一千年了......"
眼泪，落在地面上，干涸。
"命运若是注定我们生前不能在一起，我宁愿和你一同死......我又何尝忍心见你一个人离我而去呢？你太自私了，竟然让我一个人孤独的......要我活下去......"
无声的哭泣，折磨着人心。
附近的建筑受到刚才爆炸的波及，坍塌了一片。现在，两人周围一片寂静。
大地法杖躺在不远处，发出微弱的光芒。
[圣王......我们伟大的王啊......]
大地法杖的光芒缓缓聚拢，在法杖上方形成一个模糊的影子。
"格瑞格里大人......您的灵魂还在法杖上啊......"
[王啊，您要随着他去吗？]
"这一千年，我是因为他在，才心甘情愿留在神殿的......失去他，我也没有活下去的意义了。请允许我任性这一次......这是我......最后的愿望......"
[没有必要这么做。王，你们都不能死。]
"您......说这话什么意思？"
[大陆不能没有您。而他，魔族的公爵，一旦死了，难保魔界不会利用他的死，加强对大陆的攻势。]
"但是要是让他活着......"
[王啊，您还不明白吗？艾利恩在魔界的权威，可以发动这场战争，也可以阻止这场战争。而您可以左右他的行动，您是能牵制他的惟一的那人。]
"我？"
[不错。]
"不、不行......他想要的我不敢给......我拿什么来牵制他？"
[已经没有人能够阻止您了，我的王。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吧！其实，我们几位大祭司一直都希望，您能够自由地......活着......]
"格瑞格里大人......真的......吗？其他几位也......"
[请活下去，重新开始吧！这是我们所有人的心愿。我们会为您祈福的......]
飘浮在空中的身影逐渐隐去，大地法杖又恢复了平静。
"格瑞格里大人......谢谢......"
斐路希抱紧艾利恩的身体，轻声道："我再也不会逃避了。"
风，围绕着两人舞动。
阳光洒在残垣断壁之上，闪烁着柔和的光芒。
最终，魔族的进攻被击退。大地神殿虽然破损严重，却保住了最后一个封印。在永远没有阳光的魔界，鲜红的月亮占据着天空中最显耀的位置。
诡异的月光透过落地窗，照射在暗黑城堡里某个房间的地板上。
"艾利恩失败了。"
缩在舒适躺椅中的人，悠闲地吐着浓重的烟雾说。
"哼，我早该想到他是个见了情人，就会忘了本分的家伙。你们男人都不能指望。"
坐在对面的妖艳女子，把手中的酒杯重重地放在桌上。
"噢，亲爱的欧蕾娜，别把我和他相提并论。我认为你的爱被抢走，让你很不愉快。"
"是的，我承认我有些恼火。"欧蕾娜甩甩浓密的长卷发，翘起她优美的腿，"艾利恩竟然被一个小孩子抢走，更可恨的是，那孩子是我们计划中最大的妨碍。"
"你向来是有仇必报的，有什么新想法吗？"
"当然，既然那孩子已经转世，就要好好‘回报'他一下。而且魔界入口只差一点就能完全开放了。现在是我们的好时机。"
"呵呵，魔界三强少了一位，威风却不减啊。"
"少废话，我们三人中，属你最狡猾。你别想落跑，事情少你一份就不好玩了。"
"欧蕾娜小姐的称赞，真令我受宠若惊。我什么时候跑过呢？我向来忠实地追随着你啊。"他的话中带着笑意，"让我们来举杯？"
"为了魔界，为了我们的计划。"
清脆的碰撞声响起。
从城堡中传出愉悦的笑声，回荡在月光下的魔界中，令人不寒而栗。
黑暗，即将再次降临。
二十九、身世
当我醒来的时候，似乎已经睡了很长时间。
我的头顶上是绣着精致花纹的床帐，身上盖着轻巧又舒适的绒被。
周围很安静。
之前惨痛的经历现在显得那么不真实。
我茫然地看了看四周，想让意识清醒一些。
我尝试着动了动手指，它们是有知觉的。但是当我抬起胳膊的时候，一股钻心的疼痛席卷全身，让我完全清醒过来。
[克雷索？你伤得很重，还不能随便动。]
有人在对我说话？
"谁？"
[你当时呼唤了我的名字，还记得吗？]
"......好像是......斐路希......斐路希？！"
[太好了，我一直担心你会把自己封闭在意识深处。我现在还无法灵活控制你的身体。从大地神殿做远距离空间移动的时候，我怕会对你的身体造成负面影响......]
"你......就这样进入我的身体了？"
斐路希沉默了一会儿，幽幽地说：[当时的情况只能这样做......如果你担心我会抹杀你的意志，我可以保证，我不会做的。不过，你的身体可能会出现变化，这一点希望你能够谅解。]
"变化？"
[你看看自己的头发？]
我半信半疑地把头偏了偏，眼前的景象让我不禁睁大了眼睛--
我的头发，原本及腰的亚麻色头发，现在居然变成了银白色，其长度不得而知，因为它已经从床上滑落到地面去了！
"这、这是......"
[因为我进入的缘故，你的身体会出现与我相同的体质特征。]
"......我不喜欢‘变异'这种玩笑。"我眉头微蹙道。
正在我准备着要把变长的头发拉上来的时候，床帐突然被掀开了。我一下子无法适应外面的光线，下意识地别过脸。
"克雷索！"
姐姐的声音在身旁响起，随后我听到一个明显的吸气声。
"你、你的头发......"
"蒂玛姐姐？"
"你回来的时候还好好的......"姐姐惊讶地看着我落地的长发，"怎么变成这样？"
"好像是因为斐路希在我体内的原因，所以我的身体出现了与他相似的一些样子......"
"在你体内？你是说圣王斐路希？真的是他吗？！"
"我以为你会更清楚这一点，姐姐。"
话刚一出口，我便有些后悔。因为我看到她一脸受伤的样子。
"我......"
姐姐欲言又止。她轻轻地坐在我的床边，俯瞰着我。
"你长大了，克雷索。"
"......是啊，我已经二十二岁了。"
"你刚来我家的时候，才是个小婴儿呢。"她仿佛回想到以前的光景，嘴角稍稍翘起来，说道，"我真的好喜欢你当时的样子......当我知道你身世以及将来可能背负的命运的时候，我曾经发誓，要像你亲生父母一样，让你远离这个命运......"
"蒂玛姐姐......"
"你不是我家的孩子。"
"......你跟我说过。但是我一直觉得，能够与你们成为一家人很幸福。"
"我们都很爱你。"姐姐握住我的手，顿了一会儿，继续说，"该让你知道了，你的父亲......你的亲生父亲，是法西利奥赫赫有名的将军，霍伦·阿库托。"
"......谁？那个......那个将军？"
"在王国历史上也极其有名的，解决了长期以来的边疆问题，帮助法西利奥不断壮大的阿库托将军。"
"他没有结过婚啊！"
"准确地说，是他从来没有向外宣布过。我听老师说，你的父亲，他......是个很特别的人。"姐姐叹道，"咱们的恩师，大贤者诺斯老师与你父亲是挚友。你父亲在很早以前，就知道自己的子孙中可能出现圣王的转世。这在别人看来是一件无上光荣的事情，但是他却不那么认为。‘想到我的孩子生下来就不能掌握自己的未来，可能连身体都不能是自己的，我就打心底厌恶转世这件事情。我不会结婚的，我要让那些所谓的预言家们的妄想彻底破灭！'他曾经这么跟老师说过。但是当他遇到你母亲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仍旧无法逃脱......"
"......然后呢？"
"你母亲是妖精族，当时不知道什么原因遭到族人追捕。你父亲制造了他们意外身亡的假相，然后带着你母亲隐居在一处僻静的深山里。随后，你就出生了。"姐姐握着我的手突然收紧，"与此同时，外界有传言说预言师占卜到圣王已经出现。当阿库托将军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人类、妖精族以及魔族三拨人马已经快到他们隐居的地方了。他拜托为他们送信的诺斯老师，把你带出来，保护你，让你尽可能远离你的命运。当时老师身上受了伤，虽然同时带几个人做时空转移会很勉强，他仍想把你父母一起带走。但是你父亲坚决不同意......结果，他只带了你一个跑出来......"
"我的......亲生父亲和母亲呢？"
"好像是在追兵到了之后，几方起了冲突，具体的情况估计现在已经没人知道了......老师在带你逃走之后不久，你们住的地方就发生了大爆炸，几乎整坐山都被夷为平地......"
我静静地听着。
一切都是那么地遥远......却仍让我心潮一阵汹涌。
我紧紧地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问道："最终......连我的养父母都难逃厄运吗......"
"本来大家都以为你在那次事故中死了，但是根据预言师的占卜，说你被寄养在其他地方......"
"是哪个该死的预言师总在不停地说说说！！咳咳......"
我开始剧烈咳嗽起来，姐姐急忙扶住我的身体。
她手上的治愈之光让我感到稍微好受一些，我顺顺气，说："我没关系......你继续......"
"剩下的你都一起经历了，我已经没有其他事情瞒着你了。"
"我还有一个问题......会使用紫色火焰的魔族多吗？"
"......只有魔王和魔界三强而已。"
"三强......"
我突然感到一阵目眩般的头疼，眼前似乎有什么东西闪过，却如捕风捉影，一晃就没了踪影。
"克雷索？克雷索！你怎么了？脸色好难看。"
"没事，有点头疼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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