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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宿寒山飞虹----秋水怜心——

时间:2008-09-26 00:46:42  作者:
文案
跃马江湖行,天涯独飘零。
孤灯陪古树,青春祭狂灵。
霜丝半遮脸,无情亦有情。
杀人不见血,见过不留名。

主角:慕容见雪

 

起之一 归来
记忆中那些没有星辰闪烁的夜晚,一种难以表达的生世的缠绵,无端的等候,无端的绝望......
被鲜血染红的剑鞘隐隐在苍白的月光下发亮,我低头看着地上的尸体,淡淡地微笑着。大雪很快便将尸体覆盖起来,有谁能够想到,这样一片宁静之地,会发生过如此残酷的屠戮呢?
从尸体上扯下一片麻布,擦净剑身上的血迹,剑回鞘,再次冷眼看一眼这片土地,我转身离去。
我不想再留恋这片土地,它带给我的,只有忧伤。
久远的回忆像是枯黄的落叶般,早已在无垠的大地下埋葬沉眠。皓白的月光轻抚着我洁白的脸颊时,也淹没了一切漂泊着的哭泣与欢笑。
再次踏上这片熟悉的土地,已经是五年之后,天上大雪纷飞,还是同样的时间,船,停至大兴城郊,还是同样的地点,只不过物是人非。我,也早已不是五年前的我。五年前,我深爱的女子红枫背叛了我,勾结我的手下,拿下了我慕容山庄,一路追杀我到京城南郊附近。索性我抵死相拼,逃出了重围。
而后,江湖上却盛传"慕容家少庄主被美色所诱,导致家道中落,且没有能力力挽狂澜。实属无能之辈。"对此流言,我不屑一顾,事实的真相往往在时光流逝之时被人悄悄更改,又有谁能以明目辨是非。而我能有如此下场,也确实是拜一个女人所赐。
慕容见雪,我的名字,我并非喜欢雪,只是江湖上有这样一句话"慕容见雪,剑出鞘,必见血。"而直到现在,江湖中人也是鲜有人能看出我的剑招。只是这样曾经傲视天下的剑客却是输在了一个"情"字之上。而我曾经在江湖上竖立的威望,立下的功劳,竟是如此容易地被几句没有证据的流言压下,真是可叹!可悲!
让我无法相信的竟是,和她这许多年的感情,竟都是她一手安排的,包括与我的相遇,包括顺利进入慕容山庄,都在她的策划之内。有人说,大多数阴谋之所以失败,是没有将人与人的感情算进去。但是红枫,一边算计山庄,一边算计感情......让我输得一塌糊涂。
谎言也许不会伤人,但却伤人的心。
五年之后,我再回来,为得只是夺回原本属于我的地方,以及让背叛我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有人说,男人喜欢聪明的女人。
红枫是否真正聪明,我从没有考虑过,因为不排除有个更加聪明的幕后主谋。但是,红枫在这些年中的变化却让我瞠目结舌,这点从我再次回到中原打听她的消息就可以知道。
近几年,红枫占下慕容山庄,却一直都没有成亲,一个女人没有人倾诉是孤独的,我了解她的性子,我想她也可能是怕像我的这种情况再次出现,所以这几年,她一直没有固定的男伴侣,也许担心得就是重蹈覆辙,犯了如我一般的错误。我不禁觉得好笑,一个连真感情都可以出卖的女人,居然也开始害怕付出真感情。
我打听了她最爱出没的娈童院,叫水云轩,名字到是起得诗意,但不过是个酒池肉林的淫靡地方......而这个地方就在大兴的码头畔。这里只有一条冗长的小道可以通往码头,这条小道上也遍布着各种勾栏院。
我在水云轩外埋伏了几日,知道红枫每次大概亥时左右会来这里找一个名叫洛灵的小倌陪酒。直到丑时才离开。在确定了她每日来此的时刻后,我打算先发制人,埋伏在她房里,出其不意擒住她。
冬季,天总是黑得很早,这天我酉时便来到了这里,这时,天色已渐渐暗下,水云轩上已经开始挂满了红红的灯笼,在别人看来,是喜庆,在我看来,只不过给这里更添一抹血腥。
水云轩是条极其大的木制游船,里面雕梁画栋,大船的门口,有两只铜鹤衔着夜明珠,分离在莲花的六瓣尖上,珠光流溢,映得大厅中碧波若繁银。大厅中镏金的鸳鸯雕刻在支柱之上,在澄澈清流中嬉戏。这样一个颓靡的青楼,却是如此精致奢华。叫人惊诧!这条大船共有三层,我避开了热闹的大厅,来到过道旁边,这边的灯光明显不若大厅那般耀眼。我并不想还未行动就被别人发现异常,于是只得装做这里的客人,打听那个叫洛灵的小倌的房间。
这时,从我身边走过一个人,我下意识地拍了那人一下,他转过头来,道"这位公子有事么?"
若不是他的声音有些低沉沙哑,身高与我接近,我竟是要怀疑他的性别了!
他的脸很白,既不是苍白,也不是惨白,而是一种白玉般晶莹泽润的颜色。他的眼睛并不是漆黑的,但却晶亮得如天上的寒星。我不禁愣了一下,这样的容貌,男人见了尚且会出神,更何况是女人?他墨黑的头发上,只用檀香木簪简单的扎着一个发髻。见我不语,那人媚笑一声,道"公子怎么不说话了?"
我敛了神,这毕竟是妓院,外貌不能确定本质,不管他们外表看来如何不染凡尘,卖了就是卖了,事实永远无法改变。于是冷冷道"洛灵的房间在哪里?"
那男孩一愣,随即又笑"公子为何偏偏要找那洛灵?"说着一只手便缠到我的颈项上,笑道"我不比那洛灵差啊......而且那小子挑剔得紧,只服饰女人,可我不一样。"他又笑,"我是男女都可以的。公子还是找我比较好。"
我知道,这男孩在这里的地位不比那洛灵,但我却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应付这样的人......不知道他们怎么会允许自己在一个男人得膝下承欢?
但是,在这样一个地方生活,靠出卖身体赚钱,又还有什么资本谈论自尊?
发觉他一只手正在解我的衣带,而且还是在楼道的走廊中!被一个男人如此对待!我顿时倍感厌恶,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他显然是没察觉到我会有这样的行为,被我打得一个踉跄跌坐在旁边,他低着头,一语不发。额前的碎发搭了下来,一缕血丝从嘴角流下。我本是习武之人,这一巴掌,我知道我用了多少力气。
像他这样的人是没有自尊可言的,无论被什么人蹂躏,被多么残酷的摧残,都不得不忍受,因为他根本不能反抗,也无处逃避。他们的不要脸,是不是只是因为他们再忍受着那些有钱人的蹂躏?
与我来讲,他们是黑暗低下的弱势群体,而于他们来讲,这只不过是一次失败的交易,今天的晚饭如何解决?一把檀香发簪,是换不来任何东西的。
而我来此的目的,也不过只是为了来寻红枫,并不想再伤及无辜,想到这,我深吸了口气,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蹲下身,递与他手中,道"买些药治伤,顺便补补身子,莫要再这般作践自己。"他看着手中的银票,痴痴得望着我,也不说话。我皱了皱眉,心想,这里不只这么一个小倌,问问别人,总会知道洛灵的房间在哪。于是站起身,打算离开。
"洛灵的房间在三楼,左边紧里数第三间。"他突然道。



起之二 小倌
来到三层,我顺着门边溜到洛灵的房间,俯耳贴到那门上,里面却是一点动静也没有,我心下觉得奇怪,看来还是不要贸然进去较好,于是用指占着唾液,点开门上的纸,望了进去,那房间里昏昏暗暗,红木茶桌上只点一支蜡烛,散着微弱得光芒。
我左手握紧了腰间的佩剑,站在门外,突然一掌,用掌风震开了门。我简单扫视了一圈,确定了这里没有任何机关后,我便慢慢走入了房间。
房间中,碧罗纱帐旁几萼嫣然。纱帘轻轻地飘着,床上躺着一男一女,女人只穿了一件抹胸,男人却是赤身裸体。被褥上沾满了鲜血,这般寒冷的天气,血液凝固也快,此时,已经变成了暗红色,看来死得有些时候。我慢慢探身过去,刚要拨开那女子的尸身。床上那女子突然坐起,一把短匕闪着寒光向我袭来。我反应迅速,握着剑的左手瞬间便提起剑挡在身前,格开了那女人的匕首。行刺的特点在于,在敌人尚为反应过来之前,做最出其不意的攻击,而我刚才那一挡,以证明我的武功远在那女人之上,那么此时她若在攻击我,便是自寻死路。
那女人到也机灵,看来是早有准备,一击不成,另一只手便放出一枚烟雾弹,烟雾瞬间便弥散到了整个屋子中,待我反应过来,那女人已经逃了,我看着房间内,窗户是紧闭的,而大门却是大大得敞开,可见这女人是由门出去。
我看了眼床上躺着的那个男孩,眉目到也清秀,很有可能是那个叫洛灵的小倌,我探了探他的鼻息和脉搏,却是已经死去很久了,床上的那滩血只是他的。
我看了看那门口,红枫很有可能已经知道了我的行踪,所以才安排了这出戏来诱我上钩,可惜派了这么一个功夫了了的女子来行刺我,未免太过小瞧于我。但是,他又是通过什么手段知道我的存在呢?毕竟回来之后我并没有找过身边的任何好友,我甩了甩头,现在却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追到那个女人。我从门口出来,思索着这个女人会如何逃跑,我该怎样才能追上她?只是不管如何,这个地方我是无法再久留下去。
当我跃到二楼,经过那的楼梯口时,又看见了刚才那个男孩,他躲在门后看着我,眼神有些许惶恐,我本不想理他,可是经过他时还是忍不住撇了他一眼,便快步离开,谁又能确定这是不是又是一个陷阱呢?
见我走得匆忙,他急忙打开门冲了出来,"你......你等等!!"他竟是追了出来。
我不想听他胡扯,在走廊中轻功也不好施展开,便打算快步离开水云轩,到了外面,他就是想追,也必是追不上了。
外面呼啸着寒风,月若狼牙,皓白无边,月光与洁白的雪将大地覆盖上了一片金属一般的银色。我一出门便展开了身法,一下跃出了几仗,他见追我不成,便在身后叫到"以前从没有人无缘无故给我银两,对我这般的好,我知道你喜欢我!你肯定喜欢我!!"果然都是他在胡扯,我叹了口气,后面的话已经依稀得难以分辨,他的声音夹杂在寒风之中,飘入了我的耳朵。
在他的声音彻底消散前,我仿佛听见他说了句"我等你。"



起之三 埋伏
我依循了那女人的踪迹追到了一片树林里,突然愣了愣,心下暗想,这下糟了,她怎么可能给我留了这样明显的痕迹呢,这必然是一个圈套,只怪自己太心急,竟然忽略了这么简单的问题,唉......我呼了口气,转身便要离开这片树林。
"哗"得一声,突然从天上落下一张大网,我顺势向后一跃,右手握住剑柄,"锵"的一声,龙吟宝剑出鞘,一道惊虹厉电般的剑光飞舞闪动,仿佛斩开了漆黑的夜空。我右手一挥,网应声被我劈成了两半。我展开身法,往后落了一仗,看着在月光下闪动的剑峰,上面隐约冒着几丝紫气,我眯了眯眼,看来刚刚那个网上还沾有毒药。为了抓我,红枫也算是煞费苦心了。
这时几个人影在我面前闪动,树枝上也有几个人影略过,我粗略的计算了一下,大概是有十几个左右,以他们的轻功算来,功夫不过尔尔。对从小以一敌百的我来说,这也只是些热身而已。
既是突袭那便不应该如此容易得暴露自己的行迹,难道他们连这点都做不到么?我冷笑了一声,按兵不动,我倒要看看,他们如何攻击得了我。
突然从树林深处射出一道绳索,向我的脚下袭来,我足尖一点,便跃了起来。半空之中,又有数把飞刀向我袭来,我借助微弱的月光以及武器破空而来的声音来辨别他们的方向。我无暇多想,长剑一挥,剑光如飞虹,在寒星中飞出,比寒星更急,迅速格开了面前的数把飞刀。
这时身后又冲来一条绳索,直冲我的右手,在我以剑格挡飞刀的时候缠到了我的手腕上,我反手握住宝剑,向下狠狠一划,便割断了绳索,然后将身体一扭,左手抓住绳索,使力一扥。那树丛里的人显然没料到我的动作会这般迅速。一下被我的大力从树林里拉了出来,向我的方向飞来。我迎上了他,一剑斩下,剑从他的右肩劈下,直至大腿,一个活生生的人,瞬间就被我斩成了两半。而我的身上,却没有沾上一点血。
脚刚点到地面,不容有任何间隙,便从四面飞出了十个黑衣人。将我团团围在了中央。哼,独自对付我不成,便打算集体出击了么?我看着这些黑衣人,以这些人的功夫,想是奈何不了我的,肯定有更厉害的人埋伏在了某处,以敏锐的洞察力观察我的一举一动,伺机寻找我的破绽,然后给我致命的一击,不过,能不能利用我的弱点,还要看他的能耐了。
在确定了这点之后,我并不急于杀掉我面前的这十人。只要不露出弱点即可。我看着这十个人,他们的眼神凶残恐怖,让人看了难受!我心下顿生一计。剑法的精要所在,必是"料敌机先",只要剑招一出,便定有若干征兆。我手中长剑倏出,剑尖颤颤,有破竹之势,直冲着这十个人的眼睛刺去!
"啊!"只听几声惨叫,紧接着就是手中兵器通通落地的声音。这十个人的眼睛在一瞬之间便被这迅捷无论的凌厉剑法尽数刺中。趁着此时,我腾空而起,便要跃出这个圈子。
突然从左方传来一声长啸,犹如凤凰破空。我寻着声音,便握剑向左边档去。怎料在抵挡寒光的同时,只觉面前一道掌风呼呼袭来,我躲避不及,只得迅速积聚体内真气于胸前,希望可以挡下这一掌。
果然,这一掌结结实实得打在了我的前胸上。我左手急忙格开对方的手,随后两人便落在了地上。
好在真气积聚及时,加上这一掌没有带毒,我落地后,咳嗽了两声,道"好一个声东击西!"
这时,夜空下,响起一个空灵声音,清朗娇嫩,犹如夜莺鸣唱,但与我来讲,却是唤起了最痛苦的回忆"见雪......几年不见,你的武功好像又精进了,如今想伤你,似是较之前更难了。"



起之四 红枫
我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原以为时间可以让一个人淡忘一切,即使是当初去水云轩寻她,看得也不过是她的远景。但现在,如此近距离得见到她出现在我的面前,我还是感到前所未有的悲伤。我努力让自己显得镇定,看着面前人道"你果然还是来了。"
红枫娇笑道"是啊,这些年,人家想你想得紧呢,你怎么这么狠心抛下人家一个人走了呢?"
我冷哼一声"看得出来,这些年,你定是废了不少苦心追查我的下落,要么你的行动不会这么快,我刚一到京城,你就安排了那初戏来引我上钩。"
红枫道"你明知是陷阱,却还是跳了进来。"她说到这里,脸上竟是出现了一闪而过的悲哀。我定了定神,只到是自己出现了幻觉,看错了她的表情。再看她时,脸上还是之前得那般妖媚,她又道"你果然还是放不下我。"
我道"我是放不下已被你接管的慕容山庄。"
红枫道"若是放不下,那就凭本事夺回来吧!"说着,亮出了手中的凤鸣刀。
我道"只是有个问题我一直不明白。"
红枫道"说来听听。"
我道"五年之前,为何不杀我?而如今,为何还不杀我?"
红枫笑道"你这问题问得好蠢,不杀你,自然是要活捉你!"
我道"你难道还嫌折辱我不够么。"
红枫狞笑道"是了!我便是要把你囚禁起来,让所有人都知道慕容见雪被一个女人圈养。"
我道"我从不知道,你竟是爱这般的异想天开。"
她冷笑不答,手中的凤鸣刀寒光闪闪,嘶鸣不断,如凤凰出谷,她并不急于出招,因为她跟我都明白,若是没有足够的实力,若是先发制敌,必是会暴露出自己的弱点。到是给了对方一个可乘之机。
龙吟凤鸣,一剑一刀,本是一对,以往的情深似海,如今,却被无尽的仇恨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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