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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生花(兄弟)----西门某烨——

时间:2008-09-26 00:46:11  作者:
文案
兄弟。双生。
(含蓄了点......)

 

花开并蒂,如雪如絮。外人是如此形容那传说中的神秘之花的。白得将要消失的雪色里,在眼神的挑逗下,慢慢氤氲开来,带点殷色的暗红便毫发毕现了。这洇开至看不出的猩红浮在空中,仿佛嗅一口便将人诱迷。诡谲的妖艳,分外的与原先纯白的高洁不相配。明明是孤零零的一株骨朵儿,偏生还披戴着双生花的冰色瓣蕊,散发它病态的邪冥的不关他人的美。然而毫无疑问,它又是吸引人的。透过那漠然的姿态,谁不为那清高的模样倾倒?冉冉浮生,终究只是清梦一场,就连那娇媚的楚吟花,必也是紧阖双眼,作着趾高气扬的梦罢。飘飘浮浮的花瓣的迷梦,多么缤纷绚烂,只教人无可争辩它的美好,同时担心着它的一语成谶。
林舒夷手里捏着才呈上来的帖子,卫夫人簪花小楷安分地钉在素色白底丝绢上,工工整整,妥帖得落俗。他微眯着眼,从方向上看过去,似乎是盯着那美得令人不安的花出神,直到身旁立着的婢女嗳了声"大人",他方才缓缓睁开黑眸,露出一双极长的凤眼,淡淡地泛着浅蓝的光,然而恍然间,早已如古水般寂静。
那婢女见茶水凉了,正待吩咐下人换一副新的。舒夷抬起头,倦淡地将帖子按在柚木案几上,"高大人邀我出游,下月初一。"他收拢了袖口,"书瑶,你怎么看?"
秦书瑶斟好热茶,敛手轻笑道:"大人巧破夏雪炎受贿一案,自是英名远扬,连圣上都褒赞不已,更何况朝中大臣,一有机会,还不都纷纷巴结?"
舒夷也跟着笑:"书瑶,你何时也同我兜起圈子来了?"
书瑶正色道:"古往今来,迁升谪贬自是常事,人情冷暖又何须我多说?大人必也是见怪不怪了。想那高大人,本就与夏雪炎纠扯不清,难保他不是冲这个而来。到时候两下牵扯不清,岂不断送了前程?照说常理上是应该去虚应个礼的,但大人又岂会遂他的愿--"说既至此,已经不是下人该讲的了。
舒夷奇道:"照你这么说,我定不会去了?"
"大人做的事,哪能这样容易被人猜中?"
舒夷笑道:"如此说来,我倒是个变化无常的脾气了。"
缓缓地,书瑶的嘴角也弯了上去,道:"书瑶不敢。"
舒夷甚是不惯她毕恭毕敬的模样:"在我面前,你大可不必做成这样。"他垂下眼帘,神色微沈,"这次的事也算是水落石出了,不严实的地方,我自会让人作得滴水不漏。只你这边,须得小心了口风。"
书瑶笑道:"大人难道还对我心存怀疑么?"
舒夷呷了口热茶,看着她,似笑非笑:"倒也是,我并没有告诉你多少。"
"书瑶愚钝,本也做不来这些......"
"你这人,倒落得个干净的名声。"
"大人这话就不对了,"书瑶细细道来,如顺流而下的舟,清晰而缓慢,"但凡心怀大志之人,哪个没有做过一些说不出口的腌臜事?一个大丈夫,每旦他做出一个决定,必是有自己的原因,否则也并不轻举妄动了。倒是我们的这些妇人之仁,一来的确没这个本事,二来为掩耳目,再者为躲是非。总统说来,干净是说不上的了,倒还不如那些人内心坦荡,即使杀人时冷酷无情,也诚实对待自己和他人。"
舒夷听得她一番话,讪笑道:"说得跟真的一样--非得自己做了,才知道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不管怎样,总得有我这样的人来时刻提点着。大人问心无愧啊!"
"好个问心无愧。你原如此聪颖,大概早就看出点眉目了。我这问心无愧,问得究竟是谁的心--"他哼了一声,似是嘲讽自己,又似仅仅单纯的停顿,"若不是为了他,若不是他......"那清冷的停顿之后,便是长长的死寂。
秦书瑶就伴着那死寂,攥紧了手,似是化成了如事实般不可动摇的石像。她淡淡地想,何必说得那样堂皇--你又何尝不是为了自己呢?
但是这样的话也只是心中一闪而过的妄念罢了,她自有她的想法。何况摆在面前的还有她的身份,她不能不堤防点。舒夷口中的"书瑶"念得多了,日积月累,传播开以后也自有了它的分量,砖头似的越垒越高,终于填造出属于她的一方尊贵地位。且不说府中家丁表面的尊敬,就连因舒夷升迁而前来拜访的各品官员,也或多或少地赞起这位"林府的秦姑娘"。人前人后,她都保持着她那难得的善解人意,那天生的惹人亲近的质量。
她将一切都交待妥当,便送舒夷出门。他还要赶去刑部处理交接事宜。夏氏受贿一案牵扯甚多,早已闹得满城风雨,邢部侍郎林舒夷也因此名声大起,升至户部尚书。有内行人也是疑惑的,不知林大人与夏家的裙带关系是否还为他赢得大义灭亲的赞辞。不可说,不可说啊。评论者摇头晃脑,故作高深。世上的一切,哪能如表面上看的那般真实?
因着这些天舒夷一直忙于公务,以致连带着,府内也显出一派急功近利的虚荣繁华。宅子是敞开的,无限地容纳那些络绎不绝的道喜者。而那环绕着兽头瓦当的血色海棠花,因为主人的得势,于是也鸡犬升天,一路摧枯拉朽地燃烧着,火光熏亮了人眼,映红了人脸。这熊熊烈焰,漫延开来,不可一世,连楚吟花也不得不屈服于那大欢大喜的热烈中。书瑶捧着铐金丝青釉花盆,考虑了一会儿,还是小心地放在床头。拴了窗,将所有怒放的花挡在外面。这样浓烈的春色并不是所有人都爱看的。她注视许久,正碰上敲门进来慌慌张张的家丁,忙不迭地唤着"秦姑娘"。书瑶漫不经心地应着,目光搭上那人又惊又恐的表情,便猜测这定又是那位少奶奶在耍脾气了。
果然听得她断断续续地诉道:"夫人......夫人她......"
书瑶看她的面孔,似乎是新来乍到的丫鬟,纯真得尚不懂人情世故,自是闹不清大户人家们的小题大做。"夫人怎么了?"她低声问。
小丫头淌着眼泪哭道:"夫人她想寻死--"
"混账!这种话你也胡乱说得?"书瑶厉声道,吓得那小丫头噎住了哭泣,越发手足无措。大概头一次经历慌乱的场面,小丫头的哭腔变成了嗝声,可怜巴巴地求着:"秦......秦姑娘......月白姐姐说......让你去看看......"
书瑶叹口气,揉着疲惫的太阳穴,也顾不得她,只不紧不慢地穿过玄道长廊。书房与寝室被这样七窍九曲的回廊拉开了很大距离,仿佛南北般彼此不相干。她只希望自己到得越晚越好。或许林夫人真的寻好了死,她也不用每天来回奔波了;但实际上她也很清楚,她一定会等自己到了,才会上演那蹩脚的寻死一幕,大哭大闹,跟着使出自己的权力来逼问她一个小小的下人。多少年了,她们俩就这样来回演戏,看得观者都腻了,偏生双方还乐此不疲。但这次不同了。她抬头嗅着渺无气息的花香,春天已经以一种压倒性的胜利侵占四方,万物复苏,诱着人心底的希望萌起苗头。或许从这个契机开始,她将会引导她结束这场费心费力的角斗。
老远就听见房里摔罐子推凳子寻死觅活的嘈杂。她加快了脚步,几乎一路小跑过去。"夫人,你这又是何苦?下人做错事,就随她们去好了。气坏了身子可不好。"
还未到跟前,眼前一花,那边的丫鬟飞蛾投火般扑过来,泪如泉涌:"秦姑娘,你快来劝劝吧,小姐她再这样真会毁了自己--"
"月白姐姐,你这是做什么?"书瑶冷眼看着那边被几个丫鬟拦着的林夫人,"书瑶何德何能,怎劝得了夫人?只恳求夫人能想得开,别再跟自己过不去......"
"不!"秋月白姣好的面容被眼泪融开了,模糊了,"这次是真的,小姐真的会死--"
书瑶吃惊地反问:"这次是真的,那她以往都是假的?"
"书瑶,我求求你--"她哽咽在最后一个字,然后拖着沙哑的尾音,慢慢滑倒在地。
尽管是夏家那边的人,但毫无疑问,这个随身丫鬟比她家小姐更加知书达理。平日的争战她总是站在夫人一方,然而私下里,她与书瑶却最是相知相惜。暗处的惺惺相惜,转过身,便是明里的擦肩而过。明明是知己,却还要在人前装作陌路,便好像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故事,就这样埋葬在迫不得已而貌合神离的秘密中。
书瑶扶起月白,柔声道:"我帮你。"松开手,便掴了夫人一耳光。
本来拉着寻死者衣氅的丫鬟们陡然醒悟过来,丢下手中的活儿一哄而散。林夫人心中霍然一亮,自己反倒是冷静了下来。她雍容地整理了一下衣摆,憋紧了嘴:
"你不过一个下人,也胆敢放肆?世态炎凉--我兄长得势的时候,你们倒是每一个人都贴近了脸庞过来蹭一片金。如今他遭罪了,你们就都来踩一脚?"夏明珏昂着头,渐渐又恨起来,"我一直犹豫,似乎是有点知道的,但又不相信,还在笑自己多疑。我说怪不得他巴巴地娶了我来,竟是这样对待我!我今天也不怕说出来:林舒夷,他原是不爱我的--你不是早就在心中暗自发笑了么?你一直都眼馋我这正室夫人的位。你们两人当着我的面眉来眼去,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她伸出白玉的手指,脆弱得一碰即碎,却能凌空划出理直气壮的声响,直直戳向书瑶的额间。书瑶躲避不及,想不到她竟这样胡乱编派,又好气又好笑,一时也愣了。明珏便以为她无语反驳:"现在想来,倒是我自己太过天真,总将一切往好处想。你们早就存了这个心,早就想害夏家!你们就不怕遭报应--"
书瑶冷冷道:"你疯了罢?胡说些什么!就不怕再给令兄多加一条罪状?"
明珏恨声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竟还有脸提到我兄长,他当初可待你们不薄!你们弹劾他,反正他已是非死不可了,不如顺道让我也死!"说毕,又哭哭啼啼地拽紧了胸襟,俯下身喘息不止。书瑶是知道她的难处的。无论当初怎样的端庄贤淑,被舒夷辜负多年,她早已丧失任何正常起来的可能,即使没有经历过,也能体会出明珏的绝望。"你们不如让我死了算了......"又听得她低声喃喃重复着。
这样细若蚊蚋的话,使书瑶不耐起来。她整了整嗓音,不咸不淡道:"请夫人自重,自个儿都决定不了生死,还有谁能帮你。话已至此,多说已无用。"她转过身,闭上眼,"但活着总归是好的。"
明珏耳中听着她渐行渐远的脚步声,一如既往地冷淡。她睁着眼,不知看向哪里,只是坐着坐着,便缓缓将心思理成一线,慢慢梳出了头尾。突然间,她换了个人似的,眼里放着骇人的精光,聚集起跌宕隐忍的打算。她遣退了月白,独自关了门,坐在梳妆台前。方才的闹剧只是一场了无痕的春梦。她嘲讽地一笑,伸手去身后挽起披散的长发,像少女时期那样轻轻哼着歌谣,编起发辫,怀着某种梦想,或者说,野心。平日的她不过是一幅画,一出戏,别人看着也罢了,偏还要指指点点,散布各种蜚语。独独她是静的,哑的,被动的,由不得自己做主,只跟着画者的意、随着词人的性。而如今她不能坐以待毙。她在想好一个死法以前,绝不会便宜了他们。林舒夷!这个想起来就不寒而栗的名字!她当初是如何爱他,憧憬着他、仰仗着他。苍白的面容,夜一般的眼睛,清冷的声音,带点仙气的长衫,衬得他整个人便是那超然的隐者,对什么都不在意,对谁都不关心,好像那株楚吟花,不由自主地用它的贞洁引诱着周围人,给他们一个错觉--原本就应该知道,他怎么可能只单纯地怜着她爱着她?可她就是信了,也迷恋了......不,即使不相信,也一如其它痴男怨女那样说服自己相信。最后,仍是自己戳穿了这个幻觉,正是因为太清楚那是假像,才恨着当初信了之后又不信的自己,于是无法抑制地哭了出来。梦想的破碎也并不是件难事,毕竟当初的堆砌本就空无一物,于是倒塌时连尘埃和声响都没有。
夜深了,明珏点着了灯,就这样放任它自己开出萎靡的花朵,她心不在焉地往门外走,意识早已留给了他人。初春的寒气带着一股杀意袭来,露雾纱一般地往人身上笼,一层又一层地撩起她的恨意。她知道今晚舒夷不会归来,于是拿捏着自己有多少机会,能够做多少补救。哪怕是一丝把柄,她也不能轻易放手。大概是因为冷,她下意识地咬紧一口碎牙,眉头就舒展开了。
书瑶是被心里莫名的预感惊醒的。月华如水,映着这个注定要不安分的夜晚。她毫不迟疑,镇定地披上外褂,端起一支蜡烛朝书房走去。推开门,如所预料地看见明珏闪烁的影子,明明灭灭,颤抖得如同哭泣的嫠妇。门吱呀一声滑回原位,明珏回过头,在扭曲的烛光里,只剩她的眼睛看起来是明亮的,放着灼人的光。
"十五年前因受贿而被抄家的案子是我哥做的手脚?"
"白纸黑字,清清楚楚,不用我多说。"
"原来倒是我夏家负了他林家?"
"这种事,没有谁负谁。"书瑶幽幽地答。
"所以他报复也是应该的?"
"报复这种话,只会欲盖弥彰。"
明珏像是听到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在意,或者是听到了但却自动忽略了。她仰天大笑,尖锐地音符撞击着空庭,就连火焰也骇得一跳一跳的。"他这是做什么,哈哈,他这是做什么?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么?"明珏声声似哀怨。她神经质地开始撕扯起埋葬着当年往事的卷宗,丹蔻色的指尖,衬着发黄的纸张,艳丽得滴出血来,缓缓顺着纸帛裂痕的缝隙,一点一滴地落在地上,洇花了一地渲染的深色。书瑶目不转睛地看着,也没起阻止的念头,顺从地由侧面窥视她的惊悚。
"你不懂的。是夏雪炎毁了他......"她疲倦地揉着额,就这样心灰意冷了。明珏哭得凄凄恻恻,也不知她到底在为谁不值。为林舒夷?可她又能以什么身份为他哭?
第二天书瑶派人将林夫人送去了城外的镜花庵,对外是这样宣称的:"夫人受不住痛失兄长的打击,决定潜心向佛,化解心中怨戾,以善心抵消兄长过错。"世人边感叹着新任尚书的铁面无私,边也敬佩尚书夫人的大义。这样正直的一对夫妇,注定要传为佳话,写入历史,成为不朽。然而羡慕归羡慕,这样戚凄的壮举,真叫自己做起来,那又是万万使不得的了。
明珏走后没多久,舒夷就匆匆进了屋。管事的大概告知了他事情的始末,他一路听,一路面无表情。书瑶挺直了后腰,一步步踏仔细了,迎面朝他走去,两人交换了一个默契的笑容,便折身向外离去。
"书瑶,"他唤着她的名,脸上又是那高深莫测的笑容,"明珏有说什么吗?"
书瑶考虑了一会儿,看他上了车。"夫人什么都没说,只是知道了当年的事。"
舒夷问道:"你告诉她的?"
隔着一道帘子,彼此都猜不到对方的神情。书瑶淡淡地回答:"她留在这里也只会碍事,不如早点离开。"
舒夷掉转目光,望着车内:"你跟着我也有几年了罢。身边人有比你更早的,却没有一个如你这般做事妥帖。"他挥了下手,示意她不必作出任何解释,"我本就没什么事是瞒你的,何况你也是瞒不来的。你比我自己还更知我的心。"
"书瑶逾越了。"
"所以你应该知道今日我将去哪里。"
书瑶点点头。"这一天也总算被大人等到了。"
舒夷轻笑:"还不都是用不近人情的性子换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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