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竹马
第一年。
石子路上有一小孩满头大汗地奔跑着,身后远远的有另一
个小孩跟着跑。
肖佑慢慢停下,扭头看着张泯哼哧哼哧的跑着,“喂!坚
持不了就跟着别跑了。”
“不、不行!我一定要跟着你,你行我也可以!”倔强的
少年脸上满是不服输。
肖佑轻哼一声,“随你!”随后又跑起来。他体质是差,
但是经过大半年每天早上坚持绕小村子跑十圈的锻炼,早就
习以为常。
张泯是肖佑家隔壁李婶儿的独子,也是村子里小屁孩们的
老大,不知为什么这小孩就是一直缠着肖佑,让肖佑甚为苦
恼。
又是大半年过去后——
“肖佑哥~~”张泯一把抱住肖佑,“咱们一起去玩啊。”
这小孩...哎,真拿他没办法。经过半年的软磨硬泡,肖佑
算是接受了张泯,小孩心思纯正活泼,幸而有他,肖佑才能
快速和村中小屁孩打成一片。
“好吧。过来帮我收拾了再去。”他原本想学习一番的,
书纸墨笔都拿出来了。
“嗯!”
小村花罗芳芳带着她的小伙伴也来和张泯他们一起玩...泥
巴。
今天早晨下了密密的小雨,嫩绿的枝叶上还凝聚着晶莹的
水珠,直往下掉,原本干干的泥土也成了小孩子玩闹的泥巴
,肖佑不禁黑线,他一个实际年龄接近而立之年的老男人竟
然要跟十多岁的熊孩子们玩泥巴??
“肖佑哥,快来啊!”张泯展开一个大大的笑容,直击痴
汉肖佑的小心灵。
好吧,他认了。
肖佑擦擦并不存在的鼻血,走过去,张泯毫不犹豫地挑起
一坨泥巴就向肖佑砸来,肖佑没有任何防备,后果可想而知
。
肖佑心里直骂娘,头顶一坨脆生生的泥巴在风中颤动(?
),肖佑气得脸都青了一轮,”好你个张泯!“
张泯被肖佑一把扑倒在泥巴坑里,肖佑的泥人手在张泯脸
上抹来抹去,张泯狂摇头不小心吃了口泥,据张泯说:那味
道简直绝了~~
旁边站着一群不知何时来的小孩正哈哈大笑的看戏呢!正
好看到张泯这蠢样。
罗芳芳拍手叫好,“哇!肖哥太腻害了!”其他小姑娘也
跟着起哄。
丢脸丢大了!!
最后,肖佑和张泯的脸上头上、身上衣服上全是泥水,都
被狠狠的教训了一顿。
肖佑捂脸承认:他也确实玩嗨了。
第二年里。
肖佑成功了解到这个世界的构造分布。
这个世界是中央集权制,以虞国为尊,附属国零零落落十
几个,虞国已统治天下百年有余,当今圣上更乃明君,颁布
实行明政无数,天下安澜,阖家安泰,甚得民心。
虽然是皇权为尊,但虞国中江湖风云发展极好,与朝廷互
通,朝廷对于大门派做出的腌臜事也是默许通融...肖佑异想
天开时也曾打算以后去江湖闯荡一番,仗剑四方,天马行空
的想法肖佑将自己都逗笑了。
肖佑默默吐槽,为什么这个世界的大家都那么好套话??
当然,有些也是从县上书塾里学来的。
前些日子,肖佑强烈要求肖大坚给他置办书册等等,并说
服肖大坚,与村长的小儿子李仁一起去书塾学习。
“你不让我去学习,我以后就靠着我这点可怜巴巴的天资
?井底之蛙,可没有出路。”
肖大坚内心挣扎,终是允了,语气不佳,尚知那书塾一年
收费可不低,“好。我便让你去,你不要让我失望即可!”
张泯家境不如肖佑家,自是不去那什子书塾受那死板教书
先生的教导,肖佑往往每天从书塾回来都坚持教张泯,也算
是兄弟间情谊,不至于让张泯大字都不识一个。
张泯也好学,并未推拒,张泯的娘李婶儿和张泯的爹张铁
东都乐呵呵的,对肖佑那叫个好。
“肖佑哥,你对我可真好。”
“不对你好,又对谁好呢。”他是真疼这孩子,把这孩子
当亲弟看待。
书塾的教书先生闫先生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古板,教训你从
不说一句粗话,用无数大道理教育你,还不怕浪费时间,用
戒尺打起人来更是毫不含糊。俗话说得好,严师出高徒。
闫先生活了大半辈子,什么大风大雨没见过,早年游历四
方,学识丰富,半辈子积蓄全用来开这个书塾教书育人。
肖佑打心眼里挺喜欢闫先生的,即使肖佑没少挨闫先生教
训。
“今日的课业就是背诵这几篇文章,明天我会提问。答不
上的各有惩罚,因人而异。”闫先生这番话引来哀嚎连连。
匆匆又是一年。
肖佑在这一年里更加专注学习,什么类型都去研究,诗词
歌赋舞文弄墨放在前头,夸张一点就是身上都沾了书卷的清
香,连最最疼爱的张泯也冷落了几分...
张泯睁大眼睛,满脸无辜。
肖佑抬头拿书,看到张泯可怜兮兮的表情,忍俊不禁。
“小泯,你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
“我喜欢的东西可多了。”
“最喜欢的呢?”
“你。还有爹、娘。”张泯刚说出来就臊红了脸。“花生
粘。”花生粘还是张泯跟他爹某次去县上时吃过一次,那甜
甜的味道至今还回味有余。
“哦~~”
至此,肖佑连续几天天还没亮就上山砍柴,肩上压出道道
淤青,攒了一堆拿到县上卖,卖来的钱正好够买一袋花生粘
。
“小泯,好吃不?”
“好吃,特别好吃,谢谢哥。”张泯受宠若惊。
肖佑摆摆手,“小泯开心就好啦,给我留一块啊。”
·
眼看着最后一年了——
事实上,肖佑想多留一年也非不可,更何况他还有了个真
正的牵挂,对村子也产生了一定的情感...但他还是得出去闯
,让牵挂的生活得更好。
肖佑支着头吸吸鼻子,发了会儿呆,又低头深埋于一堆课
业中,一系列动作张泯看得呵呵直笑。
·
肖佑最近甚为愁闷。
在刚欢欢乐乐过完了原主的生辰不久,肖佑趁机向肖大坚
解释了这几年来他们一直闭口不提的话题——自然不包括他
并非原主这件事。
肖大坚得知肖佑想离开村子,去京城历练,一开始的确异
常反对,这种反对对肖佑不痛不痒,因为肖大坚阻止不了他
。也许肖大坚自己也意识到了,渐渐冷静下来,无声默认。
之中有一个小插曲。
肖佑生辰的第二天晚上,月朗星稀,夜深人静。
张泯硬要在肖佑家过夜和肖佑一起睡,明明自家就在隔壁
,肖佑和李婶儿都最拿他没办法。
单说后来,张泯紧紧抱着肖佑睡觉,肖佑起了正常的生理
反应,张泯还抱着他,也不好去碰,本想忍忍算了,但那火
生生不息,怎么压都压不下去,实在是睡不着,憋得满脸通
红,爬起来去外边茅房自渎的时候...惊动了张泯,被张泯撞
见了,两人都尴尬不已。
而肖佑自渎时脑子想的全是小泯笑起来的样子,让肖佑一
度怀疑自己是否有恋童癖。
答案——绝对没有!那是属于他的悸动。
......那么问题就来了。
“小泯。\"少年初长成的脸清秀俊美,未到束发年纪却已是
远近闻名的天才。出身虽贫苦,但未局限于一方之地,日日
习于诗词礼乐,在所谓“大官”举办的文人聚会上尽显才华
,为人处世圆滑通透,也不曾低与人下、显小人之心。
肖佑一身朴素青衫,气质温润,叫住拿着弓箭准备去山上
打猎试身手的张泯。
张泯家祖辈都是猎户,家里少田,就靠着砍柴和打猎持家
过活。张泯也毫不例外的接下这门手艺,张泯细胳膊细腿的
吃了不少苦,打猎也只勉勉强强学会了。
“肖佑哥?有事吗?”张泯一听声音便知是肖佑,转头露
出欢喜之色,之前那尴尬之事算是揭过去了。
为何张泯一开始就亲近肖佑呢?
张泯小时候看到同岁的肖佑不同于别人和自己那样活泼爱
闹事的沉稳神色,就暗下决心,摘下这朵“高岭之花”,摘
下之后,张泯就开始依赖起肖佑,肖佑也有自己的小九九,
帮张泯顶包无数,宠溺着他的小泯。
肖佑终是踏出这一步,“今天先别上山了,我有点事要和
你说。”
张泯也意识到什么,道:“好,进屋说吧。”
“去...我家。”
肖大坚出门干活去了,家里空无一人。
张泯自顾自倒了杯水,缓缓喝下去,喝完见肖佑还不开口
,道:“肖佑哥,有什么事直说吧。”
肖佑半晌才开口,用着叹息的语气说:“我要走了,去京
城历练。后天启程。”
张泯呆愣了大半天,心中百般滋味不停翻转,“...啊,挺
、挺好的。哥这么有才华,肯定不能局限在这儿。哥、哥有
能力了也要让我们享享福、可莫忘了我们......”一番话吞
吞吐吐,最后竞眼泪朦胧,强撑着牵起微笑。
心中满是酸疼,“别哭、别哭,”肖佑抱住张泯,“你愿
意与我一同去京城吗?”
张泯抹了把眼泪,眼睛红红的,听到这话,从肖佑肩窝抬
起头,呆呆地看着肖佑,嘴唇小小张开又合上。
......最终,张泯在肖佑离去的最后一刻也没能作出决定
,连拒绝也无法开口。
肖佑很愧怍,很难受。他能理解张泯,他本想走时告诉张
泯,他喜欢他,谁知张泯送行也未来。
秋风萧瑟,黄叶漫天,人走茶凉。
☆、内心纠结
李婶儿本想就张泯没去为肖佑送行的事骂张泯一顿,让他长长记性,但看着张泯整日没精打采,满脸无光这才作罢。想着俩孩子之间到底怎么了,好生安慰张泯几次也无用,急上头来也舍不得吼,张泯的爹气得都要打人了,人走了日子总要过啊,李婶儿劝这劝那的也烦了,眼睁睁看着张泯颓废下去。
张泯自从肖佑走后,每天晚上窝在被窝里红着眼圈,心里就像是缺什么东西填补不了一样,空落落的。张泯很奇怪,很疑惑。为何会有这种感觉呢?
可怜他年少无知,不通情爱。
其实,他特别想随肖佑一同去京城打拼,但他没有这个资格。
肖佑诗才俊逸,自靠才能吃饭,而他,身无一技之长,事事不通,若到京城指不上添什么麻烦,肖佑还得顾着他有什么危险。他怕拖累他哥,他不舍得。
不如不去,留在这儿,过好他的田园生活,他想,这一定是肖佑哥所希望看到的。
可他放不下,太矛盾了...肖佑有了功名还会回来吗?
张泯或许一生无法出小县城;肖佑或许一生无法回来小县城;他与他或许一生都欠着彼此。
他不明白他的感情,但他知道他对肖佑的感情是不可言喻的矛盾。
半个月,张泯花了半个月的时间想通了一切,平复自己的情绪...
罗芳芳听闻张泯“活”过来了,上门来找张泯,从张泯支支吾吾的解释中听出了一些端倪,想过去想过来也明白了,深呼一口气,喝了口水,忍不住说了句:“你是不是傻!”
“哈?”
“你不知道可以写信啊!虽然难等,但也可以联系上啊。”其实罗芳芳还有一句没说:这智障竟然还没明白他的心意。
算算时日,肖佑肯定还在路上,现在写信过去也差不多了。
张泯写好信,想到个问题,问:“芳芳,寄到哪儿啊?”
正磕着瓜子吃着点心的罗芳芳,尴尬了。
·
也不知是肖佑运气好,一路风平浪静,未曾遇到什么倒霉事。
肖佑生活了几年的上平村属浣州中里县,不算偏僻,但文化较落后,离京城相去甚远。
更别提肖佑想开放心结,看看沿途人文风貌,将他几年学的死东西硬知识转化为灵活可用的,他一个现代人学习这些古文可不容易,只是第一个目的更重要些。
到京城也是近两月中旬过后了。
人来人往的街道上热闹无比,两旁的小贩们吆喝声不断,百姓们各个衣着鲜丽,少年一身素袍显得格格不入。
略过他的行人看他长相不错,却穿着不佳,看他的眼神也带着些许鄙夷。少年在人群中发着呆,没有注意到周围人的指指点点。
若是小泯看到了,肯定很兴奋...叹息一声。
少年回过神匆匆拖着疲惫的身子走了,无心于这繁华场景。
到处看看望望,找了家不起眼的客栈走进去,订了间不高不就的房间付了押金,叫小二打桶热水,这才洗去多日长徒跋涉的疲累。
抱头蜷缩在床上的少年不自觉的流下眼泪。他唾弃自己,也甚至庆幸是因为小泯才如此。他现在所承受的痛也不过仅次于他死时的痛,那种直入心间的痛。
惟月色静静倾听着。
不知何时,少年才堪堪压住心中酸涩,沉沉睡去。
第二天,肖佑拿起两个大鸡蛋敷着自己红肿到没法见人的眼睛,收拾好心情。
打算先拿以“伊兹文之为用,固众理之所因。恢万里而无阂,通亿载而为津。俯贻则於来叶,仰观象乎古人。济文武於将坠,宣风声於不泯。涂无远而不弥,理无微而弗纶。配沾润於云雨,象变化乎鬼神。被金石而德广,流管弦而日新。”为宗旨的文赋楼开涮。
小茶摊内,有个小伙子对着另个同伴说:“你家媳妇给你写信没?”
青年男子脸上洋溢着高兴的神色,“没呢,我家那口子哪记得我,一心照顾着我儿子去了。”
肖佑一口茶全噗出来了,他咋没想到还可以写信。原谅他内心还是个现代人吧。
小伙子和青年男子止住话头,一脸看神经病的表情看着肖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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