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清皱起眉别过头去
“你连我不肯告诉吗?!”
他激动的扯住墨的领口,目光却在看到衣领下被刻意遮盖的疤痕后狠狠一颤。砚清在他一顿后用力拨开他的手,碎发挡住了棕色眼瞳。
“顷谦教主,我这次来是跟你讨论关于我手下的事情的。”
没有一丝波澜的话,真像是对待陌生人一般。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秦仪他这几年也下落不明…你们到底怎么了。”
“不要再提秦仪!我现在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无牵无挂。问完了?我可以走了吗?”
“好,不认识秦仪,那墨你跟我回教,以后过普通的生活,行不行?”
砚清自嘲一笑,目光眺望远处的宣榭楼阁…
“也就只有你会那么固执的叫我墨,纪墨宇他已经死了!普通生活?娶妻生子养儿育女,我将会找到跟我共度余生的女子,我们将选一处定居,几十年后就可以儿孙满堂,呈欢膝下安享天伦之乐不好吗?”
半晌无人应答
“穆雨,你不要再逼我了。”
萧穆雨沉默了很久后抬头,目光复杂的看着他。
“你跟我走,好不好?”
沉默中萧穆雨突然一个闪身点住砚清的穴道,毫无防范的砚清只能再次倾身倒入萧暮雨怀中。他将他打横抱起。
对不起,我不能如你愿
这世上,无奈的人和事有许多
萧穆雨极轻的叹口气
秦仪,你为什么要这样
我即使帮你找到他,可又该怎样才能力挽狂澜?
将砚清轻放到床上,解开了他的穴道。可砚清醒来第一件事,却是卡住身旁人的脖子。被卡住的萧穆雨也不挣扎,只是定定的看他,潜意识里就习惯于防范别人了吗。砚清松开手扭头望向窗外,眼前迷雾氤氲,好似仙境一般。一层层的雪白楼宇,瓦片却是乌黑一片。四周是池塘,巨大的锦鲤在里面浮沉自在,池上一座座小型白玉拱桥。即使如此佳境自己也实在不想留在这里。
他有自己的生活,现在的日子…已经很好了。
“放我回去。”
“不可能,从现在起你是副教主,不要想逃跑,你出不去。关于你的手下,他们已经回去了。”
然后果断出门,在外面反锁上,萧暮雨到了门外站定,神色骤然变冷。
“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语音刚落身旁便闪出一名白衣男子,满脸运筹在握
“他怎样?”
萧暮雨一步一步的走到他面前,带着冷笑眼里满是讥讽。
“他很好。”
那人别过头去,眼里竟有一丝愧疚。
“你满意了?!你当年完全可以一剑杀了他!你也可以告诉他真相!可你现在这样跟杀了他们又有什么区别!你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毁了他?!”
“是秦仪他自己说只要不让他知道真相,怎样都好。你不也全都知道吗,不如你来说。回见。”
砚清半倚在床上,目无焦点的望着窗外,明知道出不去何必再做无用功。
三年了!都三年了!
为什么还没有放下……
第6章 第六章
故里长安,稚嫩孩童飘然舞剑。身姿轻盈柔顺却不失锐气,脚尖轻点地空翻出剑。薄唇轻吟,唱一曲宛转悠扬。剑风带动身旁艳粉桃花飘荡,映入他还略带稚气的眼眸。
桃树下,有一白衣男子自顾端起酒筹。君子如玉,温润,儒雅。在空中翻飞的花瓣,落在发间都仿佛扰乱这静谧。晶黄的酒水映出他看少年舞剑时略带笑意的神情诧嫣桃花,青衣翻飞,白衣垂地。
一宅,一花,一画,一曲,一生,一世。
少年几步跃到男子面前,声音如同清晨露珠滴入水池般空灵。
“怎样?”
那人轻轻点点头,拿起茶壶,给少年倒茶解渴。
“嗯,小墨又进步了。出剑不够干脆利落,脚步虚浮。”
说毕,秦仪拿起刚才纪墨宇放在桌旁的剑。只是舞了几下基本剑决,乌丝纷扬,白衣纷飞扰乱漫天樱花,如同嫡仙下凡般清冷。
“不早了,回屋吧。”
“嗯,来了。”
用完晚膳,师徒二人在书房相对而坐,不过,一个宁神静气,一个抓耳挠腮。这个心法已经超出了他这个年龄能理解的范围,可是师傅却还是让他读下去。最后,纪墨宇一扔书嘟起嘴,瞪着圆圆眼看向秦仪。瞪着圆圆大眼睛了差不多一柱香的时间,秦仪终于肯抬头看他“看不下去?”
“嗯!嗯!”熊孩子在一旁狂点头
停了一会,那淡雅温柔英俊潇洒帅气的师傅带着一抹诡异的笑淡定的吐出另纪墨宇想撞墙的一句话。
“那背过它好了。”
可怜兮兮的少年听后立刻正襟威坐,一副浪子回头十分认真的模样但是……封面有什么好看的…
果真不出一会,那不让师傅省心的娃子又开始半死不活的拿脸蹭桌子并发出唉嚎。
“师傅…明天带我出去玩吧!好无聊啊!”
“练剑法。”
“师傅阿…”
秦仪无奈的合上书,一本正经的看着面前的赖皮徒弟,叹了口气。
“今天好好弄明白这书上的内容,明天带你去街上玩一圈。”
“好!”
看着对方那容易满足的样子,那人浅淡一笑,倾世风华。
“师傅师傅,走吧走吧出去玩。”
天刚蒙蒙亮,兴奋过头以至于睡不踏实的纪墨宇老早就跑到了师傅的房间。秦仪才刚醒,身旁有丫鬟正在为他束发。少年看了看,坐到对面的椅子上,两手托腮饶有兴致的观赏。
“为什么每天都要花那么长时间扎头发呢。”
因为显扎头发麻烦所以一直披散着的纪墨宇好奇的问。秦仪只是用手顺了顺纪墨宇黑发,答非所问的说“小墨若是喜欢就散着头发吧,也很好看。”
那孩子明明被敷衍却还是像是受到了表扬一般绽开笑容。
“嗯,那我就一直披着,让它长到可以及腰以后再让师傅帮我扎起来!”
纯真少年在自己的师傅面前,在幽静的浮宣阁内,在妖艳的桃花之下说出了自己当时小小的天真心愿。
可若干年以后,一丝丝被截断的青丝,随风飘散,化作点点尘寰。
院府离繁华的街市还有一段距离,两人骑马前去。后面男子身着素衣,风度翩翩,优雅闲适骑于白马之上。细风拂过,乌丝白鬃绞在一起,风流倜傥眉眼如画。可是秦仪看向前方的目光却极是无奈,他也实在是很不想承认,那个骑在红棕马匹上狂奔毫无形象的熊孩子就是自己费尽心思教出来的爱徒。直到进了城门,纪墨宇才总算肯安静下来。也是,这也是迫不得已若是再那样地话应该会被护卫抓起来的吧,两人将马拴在一旁,步行上街。
纪墨宇很少出门游玩,见到什么都会好奇的过去研究一番,而秦仪的责任就是跟着他后面防止他走丢。可在两人游乐的过程中白衣男子不知已经被多少花季少女芳心暗许旁边的青衣男孩也不知勾起了多少女子的宠爱之情。
“师傅,我们什么时候能再出来呀?”
纪墨宇边叼着糖葫芦边含糊的问,秦仪看着自己左手牵着虽然已经不小,却有时行为举止还是像三岁幼稚孩童的徒弟笑骂道。
“这不刚出来还没回去呢,回去以后好好做功课。”
半大的孩子呶了呶嘴,摇了摇牵住他的手。
“要是可以一直这样就好了。”
秦仪看着他撒娇的模样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脑袋,明明是责怪的动作却充满了宠溺。只愿日后能守护住这一抹天真笑靥,期盼从此安乐幸福,直至沧海桑田,青丝华发。
可这世上,顺如人意的事又有多少?
最终只能叹句红尘沧桑
一世只剩苍凉罢了。
那一直在东窜西跑的纪墨宇突然在路边的一个朴素小铺旁停了下来。木制的横板上垂下几条颈链。银丝做绳,柔玉做坠。引起他注意的是两颗白玉上雕着一对那鸳鸯,那鸳鸯翅上还带有丝丝墨绿。巧夺天工。踮脚伸手取下两个纠缠在一起的吊坠,转头用期待又夹杂渴望的目光看向秦仪,秦仪看着他只是无奈笑着摇摇头“男孩子怎么喜欢这种玩艺儿?”
即使这样说手却还是摸出银元给了老板。拿到喜爱东西的小孩只是眯着一双笑眼捧着手里的挂坠,并扯了扯他的袖子,秦仪会意的半俯身听他说话,可纪墨宇却没有开口,只是再次踮起脚将其中一个吊坠的红绳绕过他的脖子在后面笨拙的系上了一个死扣。
“师傅,这个送给你。不准摘,谁摘谁是小狗哦!”
然后又在余下的那个上面系了个扣,从自己脑袋上套了进去。
“嘻嘻,还要去那边玩。”
清脆稚嫩的笑声响起小小的手再次抓住他的袖口,向着远处杂耍的地方奔去唉,真是被惯坏了
那个吊坠名为鸳鸯锁,顾名思义是情侣间互赠的物件,小孩子不懂,只是知道自己喜欢,并且不能自私要把另一个送给师傅。
如果说现在还小,那十年后,二十年后呢
只是知道,在许多年以后
鲜血溅上了两人脖颈悄然隐藏的鸳鸯扣
第7章 第七章
“你能不能认真点?
纪墨宇抬头对秦仪傻兮兮一笑,眼睛璨若星辰,爪子继续在古琴上乱拨。
“哎呀,弹够了,我想听嘛!”
听完这句无赖话后秦仪无奈的瞥一眼纪墨宇,却还是把古琴侧向自己那一边。修长指节灵动,悠扬琴声飘荡整个庭院。纪墨宇捧着脸看着秦仪,心里不知打什么算盘。
就凭这好听的曲子,以后也要赖师傅一辈子!还好秦仪无法听心声,不然非得吓得连琴也不会弹了。
一曲弹罢,秦仪把纪墨宇捞坐到自己的腿上,拎起他的爪子放在琴上。四只手皆搭在琴弦上,秦仪动纪墨宇随。一首曲子弹出两个声阶,紧跟着的后面音律像是空谷传响的回声,竟更胜原曲。本是戚婉的曲调硬是让纪墨宇随的有些狂荡不羁的感觉。
秦仪心中微微一震。
曲由心生
“好了,今天到这里,玩去吧。”
终于解放啦!纪墨宇小腿一蹬就跑到了院子里
噌噌几下爬上树
清秋萧瑟,樱花早不见了踪影。几步就上了树,崭新的青色长衫不出一会就染上尘土。秦仪站在树下,手伏在树上仰头看他“小心点。”
“放心,没事没事。”
喀嚓…
谁说没事的?!
秋天变脆的细树杈哪经的起这样闹腾!
被折断的树枝随纪墨宇摔下,闭上眼睛不忍看越来越近的土地。还好秦仪有准备向前一冲就将他接住了。纪墨宇吓得不轻,倒不是因为跌下来的缘故。他伏在秦仪的胸膛上清晰的听见了他的强烈的心跳。
“纪墨宇!”
可怜孩子被放到地上乖乖站好等着被骂
生气的秦仪骂完回屋,留可怜兮兮的纪墨宇在那里罚站。
“欺负人…”
可惜说也没用,只能老老实实的站着
“大坏蛋…”
从屋里偷偷看向窗外的秦仪就当什么也没听见
“坏师傅…”
外面的孩子已经带上了哭腔。
再也忍无可忍!秦仪冲出门去扬起右手——将他领回了屋。
“男孩子不能轻易哭。”
“诶,我没有啊。”
只见对方哪有一丝悔改的样子,嬉皮笑脸。
“干了错事是要有惩罚的!”
“我错了…”
“那好,走,罚你练剑”
“我不要阿阿阿!”
纪墨宇委屈的拿着短剑站在拿着长剑的秦仪面前。
“不公平,凭什么我拿着短剑!”
“没办法,你当时自己从那些武器里选的,老老实实的别废话,好好练。”
提起短剑,纪墨宇软塌塌地向秦仪击过去。果然被轻轻松松的扣住手腕。
“不认真的话再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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