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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霉鬼——怪受

时间:2016-04-04 18:59:39  作者:怪受

    那人影也替他叹息,拍了拍他的肩道:“你还这么年纪轻轻,真是可惜,可惜啊。”
    潭溪低头瞧那姑娘,问道:“你家小女年芳几何?可曾许配人家?”
    那人影叹气,道:“年芳一十五,尚未许配人家……唉……”
    却说,这人叫陈荣,原本独居山林,砍柴为生,日子也还过得去。后来在个荒草丛里捡到这个女娃,起名唤作陈荟芝,父女相依为命至此。
    陈荣叹道:“年前我忽然染了风寒,本不是什么非死不可的病,奈何家中无银两治病,才给耽搁的,拖拖踏踏竟一直不能好了。前天忽然晕倒,醒后又吐了一口血,兴许吓到了她,不想昨日她独自下山,晚间归来时,身上竟带着些人参,一问才知她将自己卖给了一家风月馆子。我一听,又急又恼,一时气火攻心竟就此撒手人寰。“陈荣讲完,东边隐隐露出鱼肚白,想是天要亮了。
    小姑娘哭了一夜,趴在床沿渐渐睡着,倒是显出几分恬静。
    陈荣看着她,颓然道:“可怜她这一世就这么毁了,早知如此,当初竟不当捡她回来。”
    潭溪又劝慰一番,天渐渐明了。
    日出东山时,山下浩浩荡荡上来一群人,都穿着藏蓝光缎的袍衫,颇显得几分富贵,后头还跟着一乘灰仆仆的软轿。
    陈荣大惊,赶忙去叫熟睡的姑娘,“荟芝,荟芝啊,快醒醒,千万不能跟那些人走啊,荟芝……”
    眼看那些人就要到院子里了,一会儿怕又要见一场生死别离,潭溪忙拉起陈荣的袖子,将他往门外扯,苦口婆心道:“人各有命,你能护她一时却护不了她一世,索性就撒手不管了,日后她是何运数便都是她的命了。”
    刚走至房门口,那群人已进了篱笆小院,陈荟芝也醒了过来。
    那群人里,为首的是一个油头粉面的青年人,颇文质彬彬的向陈荟芝行了礼,还算客气地说道:“在下董汮,奉命来带姑娘走,还请姑娘备好行囊,随我们一道入城。”
    潭溪有些于心不忍,就扯了扯一旁的陈荣,劝道:“老伯,走吧。”
    陈荣点点头,脚步却迈不开。
    却见陈荟芝木讷讷回身,一个箭步往墙上撞去,把陈荣吓了一跳。
    所幸董汮眼疾手快,伸手拦了一把,陈荟芝才不至伤及性命,只是额角磕出了血。
    这一撞,撞的陈荟芝头晕目眩,脱力半倚在董汮怀中。
    董汮宽慰道:“姑娘为救父亲而卖身,其气节男儿尚佩服三分,若是尊父在天有灵,也定不愿你这般残害自己发肤,姑娘当想开些才是。”
    陈荟芝神思恍惚,却淌出眼泪,冷笑道:“我将他气死了,又丢了自己的贞洁,活着岂不是更叫他难过。”
    董汮从袖上扯下一条细绸,替她将额上伤口包好,吩咐身后几人将外头软轿抬进来,说道:“姑娘万万不可这般想,听在下一声劝,替你父亲好好活下去才是。”说罢亲自抱起她。
    一行人擦身而过时,陈荣叹了口气,向潭溪道:“但愿她能遇到个好人,带她脱离苦海。”
    潭溪附和道:“但愿如此。”
    这两鬼正要往外头走,半空忽然传来阵铁链子哗啦啦的声音。
    那群人前脚刚走,墙缝儿里就钻出个素衣素帽的地府小鬼,精瘦的身板,干巴巴一副面皮,手中提溜着串粗铁链子,龇牙咧嘴朝两人走来。
    潭溪嘿嘿笑道:“我当地府不收我,我可要做孤魂野鬼了,不成想真就来了。”
    那鬼打量他一眼,问道:“你便是陈荣?”
    潭溪摇了摇头。
    陈荣上前行礼道:“我是,我是,有劳地府官人带路。”
    鬼差见他识相,颇满意的点头道:“客气客气,且走吧。”并未用手中铁链栓陈荣的脖子。
    潭溪见两个鬼要走,忙拉住那个鬼差的袖子,央求道:“官差大人,招一个魂也是招,招两个魂也是招,不若将我也带上罢,也免了麻烦不是。”
    那鬼差怒瞪他一眼,从他手中夺回袖子,训斥道:“这勾魂索命岂同儿戏,生死薄上指名道姓,叫来收谁便来收谁,怎得你这般混闹。”说完又回头训了句,“你且等罢,时候到了自然会有鬼差来收你。”说罢,押着陈荣往门外走。
    潭溪亦步亦趋地跟上,茅屋外头阴恻恻一片天。
    日头叫厚云给挡了去。
    阴风不住地刮着,潭溪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呼出的烟气都打在自己脸上。
    三鬼同行,沿着山路回旋而上。
    走了约摸一刻钟,前头显现出一个峭壁。
    潭溪见两个鬼仍旧蒙头走着,便好心提醒道:“官差大人,莫往前去,前面是崖壁,行不通。”
    那个鬼差也不理他,只一味向前。
    快行至崖壁时,陈荣回头朝他挥了挥手,而后一同湮没于崖壁之中,看的潭溪傻愣愣呆了半晌儿。
    这两个鬼一消失,潭溪头顶的烟雾就开始渐渐消散。
    天上重现出猩红的日头,已转至正南,恰在潭溪身后。
    日光打在脸上,潭溪的脸便开始发烫。
    潭溪抬起袖子遮住脸,忙往山下跑。
    方才跑了半里路,潭溪的身子便滚烫的似油锅里捞出来的一般,脑子也混沌起来。
    潭溪迷迷糊糊地在山路上跑着,兜兜转转又回到陈荣的那间破草房。
    院门口的老槐树上,朝北一面枝叶尽数枯黄,细碎黄叶铺了一地。
    潭溪忙钻进破茅屋里,身上渐渐凉了,这才又清醒过来。
    门楣在脚边投出的影子移了又移,最后拉长至堂壁上时,潭溪往山下瞧了瞧,依稀看到些火星子。
    陈荣的尸身还在床上,招来了三两只苍蝇,嗡嗡吵得潭溪心烦。
    潭溪心一横,将陈荣的尸身拖到院中,盖了两层枯树叶子,扔了把火,一个没留神烧着了篱笆。
    潭溪忙找水,找了半晌儿一滴水也没见。
    大火沿着篱笆墙竟然烧到外头去了。
    黑乎乎的浓烟打着滚儿往天上冲,足足烧了两个时辰才停。
    只这一闹,山下的人们又给吓了一跳。
    城边几户人家亲眼瞧见陈樵夫家起了火,传着传着,就变成了陈樵夫家起了把鬼火,把方圆百里都烧的寸草不生。
    多事的人又说起潭家小少爷撞鬼一事,众人不禁将两件鬼事牵连一处,纷纷嚷道,这城里不太平了,恐怕是招来什么煞气了。
    一时整个老城都惶恐起来。
    本个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淳朴小城,到了晚间,家家户户门窗紧闭灯火通明,若有小孩子哭闹,便有家人不住烧香拜佛。
    却说第二日,天还未亮时,潭溪远远听到山下人家里传来阵阵鸡鸣,正半睡半醒,听闻院落里有脚步声,忙起身往外头瞧。
    却是个和尚,穿着一身蓝灰的粗布麻衣,一手托着个紫光烁烁的钵,一手持一根降魔杵,点在地上,飒飒的响,气势极逼人。
   
    第3章 鬼有三急,投胎最急(二)
   
    潭溪心下大惊,慌忙起身往门外跑,见那和尚已进了院门,又拐回里间,扒着窗栊跳了出去,一溜烟跑的没影。
    潭溪沿着山路往上跑,跑的快要断气时才敢停住,倒在地上不住的喘。
    往常总见那些神怪记传上说,鬼魂都是飘着的,能穿墙遁地,勾魂索命,多般变化,如今自己真成了鬼魂,这才知道书上得来未必真。
    如今别说叫他往天上飘他一飘,就连跑几步路都是难的。
    潭溪抬头看看天,实是个好天,彤云密布,北风阵阵,幂幂然不见日辉,没有日头便是好的不能再好。
    潭溪回头看看那座老城,就算叫日头晒死也不能再回了。
    于是潭溪便趁着天阴往山顶上爬,转到山的南面时,潭溪回头最后看了眼破烂的老城,而后又望向山顶。
    山顶上头是一片老松树林,里头寒云叠着寒云,阴风擦着阴风,雾蒙蒙的一大片,枝枝叉叉东倒西歪,实在不是人该去的地方。
    潭溪看看脚下的山路,蔓延至山顶渐渐变窄,最后撵成一条羊肠小路,一头扎进阴森森的老树林里去了。
    潭溪捏了捏鼻子,硬着头皮往上走。
    天擦黑时,潭溪才磨磨蹭蹭走到山顶。
    潭溪在林子外头踟蹰了半晌,心中着实害怕。
    最后,只得两手提着发软的腿脚往里头走。
    说来也怪,天愈是黑,潭溪的眼睛就愈是好使,浓雾之中,百米开外,一草一木皆可分辨。
    正因如此,潭溪一脚踏进这老松林里就开始后悔起来,忙回身想要出去时,身后的云雾却浓的化不开,撞了邪似的。
    潭溪忙在心里叫着老祖宗保佑,一面儿又继续往前走。
    前头约百八十步远的地方,有几个土疙瘩。
    潭溪打了个哆嗦,料想恐怕是个乱葬岗,正要缩脖子绕开,转念一想,若真是乱葬岗,兴许有才刚埋下的,说不定会有鬼差来此勾魂,保不准叫自己给遇上个。
    潭溪正要迈步走时,脚下突然一软,似是有活物在蠕动。
    潭溪“啊呀”一声怪叫,忙爬上旁边一颗树,紧紧抱住不敢松手。低头细看,原来是条青蛇,银白的细长身儿在地上龙游般遁逃。
    潭溪长舒口气,回过头时又是“啊呀”一声鬼叫,掉了下去。
    方才他怀里抱着的竟是个吊死的人尸。
    树上的死人晃了半晌才停稳,潭溪这才瞧清那人面容——
    眼珠干瘪,半耷拉在眼眶外,舌头伸出六寸之长,脖子拧进绳结里,四肢僵僵垂下,是具干尸。
    潭溪松了口气,壮着胆子起身,朝那吊死鬼道:“萍水相逢,多有冒犯,见谅见谅。”
    话音刚落,有人拍了他的肩膀,潭溪忙回身时却撞到一张血淋淋的鬼脸上。
    这一吓实在吓得不轻,潭溪顺势跌倒在地,又极没出息地装起了死人。
    地上寒气极重,阴气嗖嗖的往衣裳里灌。
    “别装了,鬼还能被吓死吗?”
    潭溪打了个冷颤,将眼眯开条缝儿,是张女人血淋淋的脸,正嗒嗒地往下滴着血。
    “再不起来,老娘就把你也吊到树上。”
    潭溪忙睁开眼,撑着身子往后头退,结结巴巴道:“你你你……”
    那女子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伸出一条烂巴巴的舌头舔了舔,阴惨惨朝他一笑,道:“我不是人。”
    潭溪双脚蹬地,又向后倒退几步,点了点头。
    这人却也奇怪,一语未完竟又哭了起来,眼里的血水滴到地上,地上滋滋地冒着青烟儿。
    潭溪忙道:“姑……姑娘,缘何在此哭泣逗留,何不去阴司轮回转世?”
    那女子血水盈目,突然悲凉道:“呵……轮回转世?”
    潭溪怕她靠近,颠颠从地上爬起,往一旁退去。
    “我再也回不去了,回不去了……”说着向潭溪走近。
    潭溪忙往后退,那女子怒道:“为何躲我,我只想同你说说话。”说话间,面目霎时狰狞,腐肉横生的脸上赫然裂开几道口子,凛然道:“我已经十年未曾开口说话了,我好寂寞……”
    潭溪既害怕又恶心,忙道:“这这……这,男女授受不亲。”
    那女子听闻,身形一顿,又哭又笑,血泪流进嘴巴,又从喉梗滴漏而出,喃喃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等那女鬼再抬头时,潭溪已爬上了一颗松树,瑟瑟缩缩坐在树叉上。
    风过雾消,皎月升空。
    潭溪瞧见不远处一片空地上密密麻麻一片坟冢,不见有墓碑。
    那女子抽抽搭搭走到树下,跌坐在地上。
    潭溪道:“敢问姑娘芳名?”
    女子思忖片刻,抹着眼泪说:“没有名字。”
    潭溪最见不得的,一是妇人之泪,一是大丈夫之扭捏,就忙劝慰道:“还是早早去投胎的好,世间万物皆逃不过轮回报应,想开些才是。”
    那女子不住的哭,眼泪似流不干的泉,哭了会儿才说:“我哪有名字。三纲五常,叫听谁的便听谁的,那名字不过是别人随口叫的称呼罢了……呵,猪猪狗狗都还有个名姓……”说罢,又哭了一阵才又道,“我把他吊死了,他活该!”抬手一指不远处的吊死的干尸,潭溪打个冷颤,问道:“可有缘由?”
    那女子忽然抬起头,血目里满是煞气,尖声道:“缘由?要什么缘由,他该死!”
    女鬼一声尖叫惊动了潭溪头顶一只老鸹,那老鸹在窝里动了动,一块稀软之物砸到潭溪面上。
    潭溪一抹,顿时胃里一阵抽搐,竟是鸟屎,还带着温度,新鲜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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