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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霉鬼——怪受

时间:2016-04-04 18:59:39  作者:怪受

    此时潭府大门大敞着,两个灰蓝衫子的小厮抖抖擞擞立于两侧,一个歪着头打瞌睡,另一个正拿袖子遮住日头。
    潭溪探头往里瞧,院落中人来人往喧如街市;又有奇花异草交相掩映,鹦歌翠啼好不热闹。
    潭溪砸了砸嘴,这十多年过去了,潭家的生意不败反盛,诺大的一座府邸,气势倒是足。
    天上日头又热了些,潭溪蹑手蹑脚进了那扇大门。
    “江宁的账可收了?”
    照面走来个花白胡须的胖老头,肥硕颊腮,个头也不高,一手握着个半旧的厚册子,一手捏着个饱墨的小楷狼豪,眼睛虽小却神采炯炯,滴溜溜转着往潭溪身后瞧。
    后头一个年轻小厮笑嘻嘻应道:“回管家,不必费力去收,昨儿个江宁的王老爷派了个贴身小厮亲自送来的,统共五千二百一十两,都已交到账房里了。”这人说完,拱了拱手出了正门。
    潭溪吃了一惊,这胖老头就是温中温官家了,想不到十余年了,这老头跟着东家倒是享足了福,一身五花肉看的潭溪直打哆嗦。
    温中拿着簿子,又道:“江涵啊,昨儿个老爷要的四千两银子可支出去了?”
    “老爷说,晚间备好寿礼再送到柳家。”左手边的抄手游廊上,朱红的栏杆上斜靠着个斯文的清秀少年,手中托着个梨木精制的算盘,懒懒散散的回管家一声。
    管家的视线在他身上稍作停留,提笔在账册上勾上一笔,往右边厢房去。那边几个连着的厢房很是安静,只算盘珠子噼里啪啦打得清脆悦耳。
    老管家抚了抚腰上的革带,油水丰满的大肚腩往里收了些,堵在账房门口,一个个叫着:“灵玉,上个月浙江那批药材可收好了?”
    里头一个年轻人道:“收好了,已经给王先生过目了。”
    老管家点头,提笔一勾,又道:“清谷,江南那批货几时走,还需多少人手,还差多少银子自个儿去跟王先生要去。”
    “回管家,江南的货后日才出船,人手够了,雇船雇人的钱还差几千两,我待会儿算好就去找王先生。”
    “嗯……好。”老管家撵起胡子,对着账册又是一笔,眉开眼笑起来。
    潭溪瞧那光景,单单账房就这般忙碌,想来潭家现今的生意做的是极大了。
    再往前走,厅堂上一派富丽堂皇。
    雕花脊,琉璃瓦,彩绘遍施,檐角高啄,丫鬟仆役端茶送水来往不绝,厅堂内人影绰约,依稀看到些锦衣革带的商贾相视而谈,不时抬手互揖互笑。
    潭溪环顾四周,青葱竹子掩映着一条深邃游廊,朱鹤点角,彩绘栏杆,竹边假山曲水,甚是意境不凡。
    潭溪往那游廊上去,七拐八拐行到一处偏院,仆役倒是不少,犄角旮旯里浇水的浇水,清扫的清扫,另几个小丫鬟往正厅送茶,茶托上用的是清一色的碎叶细瓷茶盅,单单这一点,就能叫人看出些规矩来。
    潭溪咂砸嘴,这大户人家当真是讲究繁多,举手投足都是规矩教条,束手束脚一点自在也无。
    这偏院儿中花草极多,尤其多海棠与菊花。
    现下正是秋菊盛放之时,但见浓浓碧叶之中金黄雪白艳紫的花骨朵分散其中,娇妍可人。
    潭溪沿着花骨朵往前,踱到一颗树下遮阴。前头房门前却跪着个人,着一身山茶刺绣的清淡袍衫,发髻高挽,宝簪斜穿,脚下散着一堆破破烂烂的书卷,被风吹的呼啦啦响。
    那人虽然跪的有几分狼狈,却是腰杆子笔挺,手中颠倒着托着个旧书,头却歪斜斜,下巴往天上翘。
    潭溪心中一凛,瞧这德性,除了潭家那个一脉单传的娇贵少爷潭子实还能有谁?一别十来年,不想也长成了个七尺男儿,虽然仍旧带着儿时的张狂秉性,单看背影,倒是能看出点英姿来。
    潭溪心下好奇,忍不住顺着廊檐儿绕到他正面去看。
    一瞧他见那张脸,潭溪旧忍不住砸了砸嘴,总算不辜负潭老爷一番好养。
    潭溪眯了眯眼,细细瞧时,心中又叹道,这潭子实果不其然长成了个能沾得百花惹得百草的小白脸儿。五官精细,眉目含情,吊儿郎的带着痞子气。
    潭溪正打量着,游廊上走来个垂头丧气的小厮,慢吞吞走到他主子跟前,温吞吞道:“爷,老爷说今儿要背这书,何时背完,何时……起身。”
    闻言,潭子实噌的从地上站起,慢悠悠掸了掸膝盖,将书往地上一掷,开始解自己的腰带。
    小厮见状,忙劝道:“少……少爷,使不得啊,先生常说君子正衣冠,若是被老爷瞧见了还不得……”
    潭子实眼皮一翻,小奴才立马封住嘴巴,想劝又不敢劝,直憋的满脸通红。
    “你是谁的人?”
    小奴才巴巴地道:“爷……小的当然是爷的人。”
    潭子实没好气撇他一眼,“那你是听我的还是听你家老爷的?”
    小奴才忙低头做钦服状,磕磕巴巴道:“这……小,小的当然是听爷的……”
    “这不就结了,还废什么话,把这个穿上吧。”说着,已解下金玉满缀的腰束塞到小奴才手中,又把外袍脱下,往那小奴才肩上一搁。
    小奴才抖着手接过腰带,带子上的金玉能压垮他似的不住颤栗,弱弱问道:“爷,这是……”
    “废什么话,叫你穿上你就穿上。”
    “是,爷。”
    小奴才七手八脚将锦缎的袍衫穿上,正要系上腰带又被潭子实给止住了,“等等,你先去把秦青儿给我叫过来。”
    小奴才忙褪下袍子,物归原主,急急往外头跑。
    “再把清谷也给我叫过来。”
    小奴才跑的正欢,听到声儿忙刹住脚,回头道:“爷,清谷现下恐怕正在账房忙着呢,您看……”
    潭子实抬手遮住脸,叱责道:“废物,叫个人都不会吗,动静小点就是了,快去快去。”
    小奴才领命而去,潭溪暗笑,当他家的奴才,肯定是上辈子作孽太多招来的。
    外头日头有些烫,潭子实抱着袍子也往廊檐下挪,堪堪站在潭溪身侧,慵懒的斜靠在窗格子上。
    潭溪有些忐忑地往一旁挪了挪,离他隔着三四步路。
    两人就这么站了半晌,潭溪眼睛忍不住一斜,这近看潭子实的脸,当真是赏心悦目。这小白脸儿一脸的娇嫩,日头一刺,白脸透出几分曛红,跟朵娇憨的花儿似的,雪白内衫一衬,反倒全然没有正人君子的威仪气度了。
    不多时,游廊上拐出来三个人。
    打前儿是那个小奴才,腿脚甚是利索,后头并排跟着两人,一人同是奴才扮相,一人则是个清瘦少年,五官端正,面色粉润,一手敛着袍袖,一手背在身后。
    “爷,找小的何事?”那个叫秦青的先上前揖礼,另两人垂手立于其后。
    潭子实站直身子,雪白内衫上印出几道黑灰。“老爷现下在做什么?”
    “回少爷,老爷现下正在跟江浙来的几个东家在厅上说话儿。”
    潭子实扬了扬下巴,将袍子连腰带扔到秦青怀里,说道:“把这个穿上,小鸽子身板儿太小。”
    秦青很是听话,脸不红心不跳的披在身上,系好腰带,问道:“爷,这是干嘛的?”
    “你去替我跪在老头书房前,小鸽子站在廊上报信,温管家来了不用跟我说,只小心看着老爷就行了。”
    秦青跟小鸽子点头称是,转身走开,就剩下清谷一个乐呵呵立在檐外。
    廊檐下翠色鹦鹉叽里呱啦叫了几声,潭子实朝清谷勾了勾手指,脸上满是轻浮的笑。
    清谷见状,讪讪笑着贴了过去。
    潭子实脸皮贼厚的一把揽住他的肩膀。
    “少爷,大白天的仔细给人瞧了……”清谷抿着嘴直笑,一把将他推到墙上。
    潭子实笑了笑,松开手,往前走了两步路,推开一扇房门,请他进去。
    两人嘀嘀咕咕一阵耳语。
    潭子实道:“前儿我托你到外头给找的东西,可有找好?”
    清谷尴尬一笑,道:“爷,小的出城托了好几个人,找了半个月才找来两只能入眼的。”
   
    第12章 东家有郎初长成(二)
   
    潭子实忙道:“快快!把那两只蛐蛐儿拿出来我瞧瞧。”
    潭溪凑到门边儿瞧了眼,见清谷板着脸从腰上解下个漆黑的小匣子,里头啾啾叫了两声。
    潭子实迫不及待的拿起来,打开盖子往几案上一倒,倒出来个毛茸茸黄灿灿的东西,扑楞着两个软翅蹦跶了几下,看的潭子实一脸稀奇古怪。
    这不就是个刚破壳的小鸡崽子麽?!
    潭溪翻了翻白眼,深宅大院里养出来的大少爷真他娘的好糊弄。
    潭子实捏住小鸡的脖子,拎到眼前瞪大了眼,嗔怪道:“这也叫能入眼的,都长黄了你才抓来,昨个我在外头瞧见的几只个个玲珑小巧,油光发亮的……”潭子实撇了撇嘴,又道,“这个实在不好,连触须子都脱没了,叫的还难听的很。这么大个儿,拿出去不叫人说我以大欺小麽?”
    清谷一愣,雷劈了似的脸上一阵抽搐,说道:“呵……爷,这……这不是蛐蛐儿。”
    潭子实愣了。
    清谷又道:“这……这东西,实则叫鸡,能杀了做成烤鸡吃的那种……”
    潭子实又一愣,怒眉斜飞,嗔怪道:“你当我傻,鸡哪有这么小的,爷我吃的鸡腿儿都比它大。”
    潭溪和清谷同时暗道:你的确是傻。
    “……爷,这其实是鸡崽儿,就是……呃……年幼的鸡,长大了自然就是少爷所说的鸡了。”
    潭子实嗖的将小鸡扔到桌上,小鸡崽儿翻滚着险险掉将下去,被清谷眼疾手快地接在怀中。
    “你当爷不知道麽,还用得着你来说教。”潭子实拍着桌子,满脸嗔怒道:“爷我叫你抓两只蛐蛐儿,你抓只鸡来干嘛,成心糊弄我呢。”
    清谷忙赔笑,上前给他柔背捏肩,讨好道:“爷,小的前两日带回来的,的确是两只蛐蛐儿,就是爷说的那种乌黑发亮,小巧玲珑的样,没成想叫这只小鸡崽子给吃了。爷,小的当真是无辜的。”
    潭子实气了会,清谷忙又跑到前头捶腿。
    那只可怜兮兮的小鸡儿从地上翻起身,委屈地叫着朝潭溪跑来。潭溪瞧它倒是可怜,伸手拦住它,在它脑袋上摸了摸,却摸了个空。
    小鸡跑的太快,一时刹不住脚,一头撞到门槛上,晕乎乎往后退去。
    “得啦,瞧它那一副笨样儿,倒是挺逗人的,你就先替我养着罢,过些天再出去一趟,给我重新抓两只蛐蛐儿来。”潭子实敲了敲清谷地脑袋,朝门边看了一眼。
    潭溪忙定住,生怕潭子实再瞧见自己。
    清谷整整衣衫,到门边收起那只小鸡崽,回身道:“爷,账房还有事,耽误不得,小的就先退下了。”前脚刚没跨出去,又回身道,“爷,晚上记得来呀,昨个才托江涵带了些春酿,哥几个在一处乐一宿才是。”
    潭子实半倚在几案上,一手支着下巴,点了点头。
    清谷方到游廊上,弄竹疏影里依稀奔来个圆滚滚的身影,小鸽子低眉顺眼的躬身行礼,道:“温管家好。”
    温中摆摆手,站在角檐儿下往院中张望。
    小鸽子献殷勤道:“温伯,少爷一早跪到现在,顶着大日头一直在背书,小的好心上前替他遮挡些他都不肯,还说,昨日是自己不是,惹了老爷不悦,今儿就该罚,跪到老爷满意为止……温伯,少爷举止是有些孟浪了,但这份孝心却是难得见的……”说着就要抹眼泪,“温伯,您看他这娇生惯养的,哪里受的了这大毒日头晒的,看他孝心真挚的份上,还望温伯您给求个情,您在老爷面前可是最有份量的。”
    小鸽子最会拍马屁,把少爷跟温伯都捧上了天。
    温中托着大肚腩笑了笑,伸长脖子往院中看了看,大毒日头下,自家小少爷的确笔挺挺跪着,便道:“怪不得你家主子打发了这个打发了那个,偏偏就留着你了,你这嘴皮子倒是滑的很。”
    小鸽子忙贼溜溜的笑道:“多谢温伯夸奖,潭府上下温伯才是一顶一的能言善辩,足智多谋,少爷能少吃些苦,全要仰仗温伯在老爷那里多说些好话了。”
    温老管家喜滋滋的点了点头,步履蹒跚的往回走去。
    潭子实松了口气,懒懒地躺在床榻上不肯再动弹。
    此时将近正午,日头灼人的紧。
    潭溪嫌外头光太刺眼,就慢慢踱到屋里,轻轻坐在几案边,捏着袖子扇了会儿风,脸上的焦热才渐渐消下去点。
    也不知坐了多久,屋子里静的针落可闻,门外秋蝉声嘶力竭的尖声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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