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解。放心吧大叔，我会恨你的。向南，我也会一根手指不碰的还给你。以后，我会努力帮他当成父亲看待，我会努力。”向夕深吸一口气，推开向西的胳膊，站起身：“向南不是说晚上会在店里给我庆祝录取么？过会儿该来了吧，我先进去等他，外面好冷啊。”
“年轻人这么不禁冻？”
“哪有你这么结实啊大叔？我只是个儿高罢了，不顶用。”两人相视一笑，向西也跟着起身进了屋。
男人间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把事情说开，虽然清楚对方的情绪，但交流之后，也不会像之前那样尴尬了。
“你还会炒菜呐？”
“大叔，我是在饭馆长大的，不会炒菜才奇怪好吧？大厨下班了，要人家帮忙准备是要加班费哒。”在厨房，两人一人掌勺一人摆盘，相处的倒也融洽。很奇怪，事情说开了，两人的感情变化倒是柔和许多，少了些抵触，多了些理解。
“哟，这么厉害，下次想吃什么就拜托你下厨，省的跑来跑去。”向西笑笑，把摆好盘的菜端出后厨。
“喂，我可不是免费的厨子！”最后一道菜也出了锅，他脱下围裙跟着上了桌。
刚出来，就撞到了一脸茫然的向南，他那吃惊的表情，几乎是像见到了外星人一样。
“你那是什么表情？饿的面瘫？”向夕拉他坐下。
“你们……什么时候这么好了？”向南小声在他耳边问。
“一直都不错啊，是吧大叔？”
“对啊，一直都不错啊，小南你怎么了？”两人勾肩搭背的笑着，反而搞的向南不自在。
向南呼了一口气，心里舒坦很多，他倒是希望有这样的相处方式，只不过，还是某些地方有些奇怪，到底是哪儿，自己也说不清楚：“臭小子你怎么打算？”
“这两天我就准备收拾行李了。提前去熟悉一下学校也不是什么坏事。”向夕一脸轻松，端着碗，筷子一直没停下。
“这么快？”
“不快吧。”向夕笑着抬眼看了看向南，微微叹了口气，又扭头看看向西，放下碗筷：“我也该独立看看了不是么？你抚养我这么多年也一直很辛苦，我怎么忍心继续让你……那么累啊？爸……”说完最后那个字心里一阵恶心，他不喜欢这样，真的不喜欢这样，他甚至不相信刚刚那瞬间自己真的说了那个字。
向南瞪大眼睛，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但当他站起来认真的端详桌上那两人的表情时他就什么都明白了。他们俩谈过了，而且已经谈妥了，所以，这是把自己当成什么让出去了么？
“向除夕！你TM就是脑子有毛病了！”不知哪儿来的怒火，咬着后槽牙，把碗筷摔在地上，气匆匆的离开。
☆、第十一章 那个人的放手
“来一根？”向南离开之后向西掏出一根烟递给向夕。
“我不会抽。”他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再也没什么心情吃饭：“他这会儿应该不能马上回家，要不趁现在我回去收拾一下行李就走吧。”
“我走才对。”向西轻笑，捂着额头，狠狠的吸了一口烟：“小南的态度还不够明显么？你也该了解他才对啊。应该是你比我更了解他才是。我再耗下去好像也没什么意义了呢。”
“哈？你说什么啊？我可是连最讨厌的事情都做了，你这会儿跟我说你要走？”向夕揪起向西的衣领，却发现这家伙在流眼泪。每抽一口烟都惹得他泪流不止，捂着额头不想跟眼前的毛头小子对视。
“我本来就是混蛋，你才知道么？”挣开他的手转过头去：“帮我收拾行李么小子？”
“喂……”向夕瞬间被莫名的内疚压得喘不过气：“我，还能帮你做什么？”
“这是想跟我扯上点什么关系么？”突然被逗笑了，偷抹一下眼角：“小子，你对人这么好，就不怕自己吃亏？我可是很会得寸进尺的。”
“少逞强了大叔，这屋就咱俩，你这脆弱的样子我又不会捅出去。”向夕偷笑一下，斗着胆子去摸他的头：“我也是个混蛋，这个你应该才知道。”
“臭小子……”有点窝火，但还是笑出来。这家伙不坏，小南交给他，自己倒也不会不放心。半晌，叹了口气：“你抢走了一个，再赔给我一个吧。”
“哈？”
那晚之后向西就真的搬走了，不知道他去了哪儿。而向南的电话也打不通，谁也联络不到。虽然说王璐提出来她会帮忙顾店，但不清楚向南去哪儿的向夕还是执意给学校打了电话请了假，在店里守着。
“出什么事了吧。”下午没客人，王璐就凑到洗碗池边跟向夕搭话。
“对啊，客流量这么少，都快不盈利。”故意挑眉装无奈。
“少装蒜，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她戳着向夕的胸口：“你心里明白。这事儿跟我不用瞒着，老板突然失踪，你又突然不去学校，老板的男朋友也突然不见了，你觉得我什么都看不出来？”
“啊……我和大叔都干了混蛋的事儿啊。”叹了口气，搭着王璐的肩膀：“向南肯定是气疯了，我现在都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我说，你们到底干嘛了？一般的事儿老板可不会气到离家出走啊。”王璐挑挑眉，凑上前去：“难不成……啊！！！！你！！！！你竟然……”
“喂，别瞎想啊！我可是连向南的一根手指头都没碰过。”赶紧捂住王璐的嘴，这女人，一激动就不自主的提高音量，根本不顾环境：“我跟大叔商量，把向南推到他身边，我跟向南彻底变成父子关系。就，叫了他一声‘爸’。”
“哈？你不是最讨厌别人以为你们是父子关系了么？竟然主动叫他？是那家伙叫你这么做的吧。”
“是他提出来的没错，不过我也没想过我真的做得出来。这事儿对向南来说也很残忍吧……确实是我没有考虑太多，没有想过他的心情，他要是埋怨我，我也不会说什么。”低着头很是内疚。
“你也真是活该，老板那性子你也不是不知道。啊~真是嫉妒你啊，我也想随随便便一个字就能让他情绪有这么大的起伏啊……”王璐不甘心的叹着气。
“你这女人……不是说放弃了么？”
“当然放弃了！但是怎么可能那么快忘？五年诶，我喜欢他五年诶！真是的，身在福中不知福，让你作，作出事儿了吧！”王璐嘀嘀咕咕的离开了，留下向夕一个人杵在那。
“脑子里装了些什么东西啊，这对向南也很残忍吧，明明那天他都……”收到录取书的前一天，他偷偷的去问了向南一句‘你对我有没有过动心？’那时向南什么都没说，只是轻轻叹了口气，他就什么都清楚了。
后悔大概也没有用了吧，把向南以那种方式推给别人，不论是对谁都是伤害，早知道，就不该把那个字从自己嘴里念出来。
“喂？”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掏出来一看，竟然是向南打来的：“你在哪儿？我们聊聊好不好？”
“我在家。”向南的声音不像是生气，反而有些憔悴，这几天他到底跑哪儿去了？
“你等我！”挂了手机连围裙都没来得及脱就往家跑。
“喂，你去哪儿？”王璐从厨房探出头来问。
“回家！”向夕头也没回的答了一句，跑出门。
☆、第十二章 他的坦白
跑回家的路上，满心的忐忑不安，他不清楚向南的情绪，他怕他怪他，怕他难过受伤。可是已经没办法想太多了，管他的，向南肯跟自己说话就好，他还肯理自己就好。
“你去哪儿了！”推开门第一句话就是狠狠抱住向南问了这么一句。
“捡你的地方。”他的眼神有点空洞，轻轻推开向夕，坐在沙发上：“在那边想了很多，但是想的越多就越乱。小除夕啊，我会不会太自私了？明明是我叫你离开的，明明是我想跟小西在一起的，但是你叫我爸的时候我还是会难受的要死。两个人都想霸占，我果然是个混蛋。”向南咬着牙，拳头捏得紧紧的。他心里很不是滋味，那些心思，在脸上都看得出来。
“这不是你的错……”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当时没想跟你发脾气，只是，我真的不想听那个字从你的嘴里念出来。我不想我们的关系就这么变了性质，我总是还想留点儿希望给自己，总是还想……”向南觉得自己很不堪，自己的想法很不堪，从头到尾，事情全部都按照自己的意愿发展，可到最后，自己还是贪婪的不肯满足，还想要的更多。
向夕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才好，他一直以为那句对不起会从自己嘴里说出来，他也从来没想过向南的情绪竟是愧疚而不是气愤。盯了他半晌，凑上前去，轻轻坐在他边儿上，把向南的头扣在自己肩头：“想哭就哭，这屋就咱俩，不用憋着。”
话都没说完，向南就抓着他的衣角哭起来：“臭小子！我不想当你爸！早知道就不该走那条路！就不该把你留在身边！早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我不想这样啊，混蛋，混蛋！”
“对不起。”向夕皱眉，把他抱得更紧了。早知道他心里是这样想的，怎么可能会把他拱手相让，怎么可能把那段凄凉的童话听进去。不，都怪自己太懦弱太幼稚，早该跟他说，早该这样抱他：“向南，我爱你。如果度过余生的人不是你，我宁可永远都是一个人。别怪我，我真的只是想让你幸福而已。”他或许清楚向南的心意，但果然还是非得听他说出来不可。向夕没安全感惯了，不听到承诺，永远都不会踏实。
“那就，不要分开。我会在大学旁边租个房子，我会跟小西解释清楚，总之我都会办妥当。我现在知道了，我不想跟你分开，不想跟你成为任何跟爱情无关的关系。”向南的眼泪没停过，突然抬起头来捧住向夕的脸：“我想这样爱你……”凑上去，狠狠的吻住了他半张半合的两片唇。那瞬间，似乎全世界都燃烧了。心脏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就快要幸福的窒息了。
然后，向夕的眼泪就止不住了，大概是幸福的太不真实，他有点崩溃。现在是什么？是被迫切的需要着么？是被爱着么？原来自己最想要的东西，根本一直在身边。
“你哭什么臭小子！”向南给了他脑袋一巴掌：“疯了！真是疯了……”暴躁的抓乱头发，瞪着眼睛：“我怎么会搞到现在这样？怎么会搞成现在这样！！！”
“向南，我才是疯了，到现在这个地步……”狠狠叹了一口气，就那么盯着向南的脸，盯了很久很久，盯得向南有些头皮发麻，刚要发话就被直接架在肩膀上扛走，被丢在卧室的床上前，人都是懵的。
要说做梦的话，大概就是那种不切实际的感触，那种迷迷糊糊的记忆，但是却让人真心觉得美好的存在。可目前发生的状况，已经让向南分不清自己是在做梦还是清醒着。被抱上床的前一刻脑子还是懵的，可这会儿，光着膀子窝在向夕胸前，身体上微微传来的刺痛感，的的确确证明了，那迷迷糊糊发生的事情，的确不是梦。
“额……”把他抱上床那会儿自己也是懵的，一气呵成的就那么完成了。男人的欲望憋得太久是会卡住脑子的，看来是真的啊。全都做了之后瞬间清醒了，而清醒之后陷入了巨大的羞耻当中。
“技术好差。”向南从柜子里掏出一包烟，点上一根：“弄疼我了。”
“对……对不起……”听到这么句话瞬间脸通红。
“噗，没埋怨你。相反，我觉得很幸福，你第一次的对象是我。”向南挪动了一下肩膀，缓缓把烟吐出来：“我以为，你知道我过去的事情之后会不愿意碰我。”向南的童年，说得难听点，就是出去卖的，早就不知道被多少人碰过，自己都嫌自己脏。这档事儿，直到自己有了生理需求，都觉得是痛苦。
“我以为你会不愿意让我碰你。”向夕揽住他的肩膀：“我都做好一辈子禁欲的准备了。”说完就不好意思的笑笑。
“臭小子……”瞥了一眼他，又继续窝在他身上：“喂，你到底是喜欢我哪里？大你十几岁，脾气又差，完全没有什么值得被喜欢的地方啊。”
“一见钟情你懂么？第一眼就喜欢上了，之后的事儿自己也控制不了。不过你确实是脾气差又不招人喜欢。”
“哈？你说什么？”
向夕笑着揉乱自己的头发：“其实，我骗了你一些事情，因为太想留在你身边，所以一直都没说。”
“喂，老子可是连最不愿意提的事儿都跟你说了，你竟然敢瞒着我？说！你是不是从哪个少管所逃出来的？”向南扭头捏着他的脸问，他明显是在开玩笑，但向夕的脸色却暗了下去。
“确实是逃出来的，但不是少管所。我从来没跟你说过我以前的事情，是因为怕你会不要我。”向夕看了看怀中的人，微微叹气：“我亲生父亲是毒贩，我没怎么见过他，他很少回家，只是常听我妈提起。害了她终身什么的……我妈十四岁了就跟他，女人的天性就是喜欢坏男人，没办法。一个没脑子的小女孩和一个混混能发生点儿什么？十四岁被搞大了肚子，还染上了毒瘾，众叛亲离，一生都毁了。”
“她为什么不带着你离开？做什么都好，为什么让自己的孩子在那样的环境长大？”向南皱眉问。
“确实，可以强制戒毒，也可以厚着脸皮回家。但是最大的问题是，这个蠢女人和坏男人是真心相爱的，能想象么？拐带中学女生，搞大她的肚子，还害她染上毒瘾，竟然是TMD真爱！所以我从出生开始就必须要承受没日没夜的催债，砸门，警察也是三天两天的来敲门。有时候讨债的人会在那两个人不在家的时候来，扑了空，惹了气，就把我吊起来打。用皮带吊在屋顶的电风扇上，打完就走，得等到家里回来了人我才能被放下来。每天都胆战心惊的，每天都想跑，想离开那里，甚至跑去了福利院。但是每次都会被送回去，理由是，父母都在，而且他们有抚养能力。”
“然后你就跑了？”
“跑不了的，那会儿还小，身上又没钱。每次跑完都会忍一顿毒打，后来就不跑了。就想慢慢等自己长大……后来有一次我妈犯了瘾，忍不了了，我爸又没在家，她就跑出去找人。一直到一个礼拜之后，才有警察来家里告诉我发生什么事。那天我妈去找到我爸了，但是那会儿我爸是被债主绑着的。生活就是这么狗血，跟电视剧似的。那群人看我妈也不过二十几岁，就想逼她出去卖，硬扯着要扒衣服，我爸疯了一样冲过去把欺负我妈的人捅了，然后拉着她就跑。俩人跑了没多久就被抓了，贩毒杀人，肯定是要枪决的。行刑之前，我妈吞药自杀了，俩人就那么只在乎着彼此结束了生命，好像根本就忘记了自己还有个儿子一样。”向夕恨死了自己的亲生父母，却又盼望着能得到爱和照顾。从小就有的不安全感一直都没能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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