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刚砍到手的时候，我的兄弟就赶来了，跟他们的人打了起来。那场面闹的很大，大概是有人害怕了报了警，两边的人就都被抓去吃牢饭了。我趁乱逃到医院，万幸，手保下来了。之后的一个月都是懵的，身边突然没有人了，回家发现住的地方是空的，那一刻才明白我是多混蛋的人，大家都是为了我惹的祸才被关，而我却在外面逍遥自在。我恨自己被毁了人生，可自己却亲手毁了身边所有人的人生！再后来，我走了很多地方，可到哪儿都没有减轻我的负罪感，那时我心灰意冷，就回到这个城市盘下一个小饭馆。脑子空了，人也不像个人样儿，什么念想都没有了。只当老天给了我一个赎罪的机会，想踏踏实实的，能好好做个人。饭馆开业的第二年，我遇到了你，遇到你的时候我特别感慨，觉得上天待我不薄，它把你赐给我，能让我亲眼看着跟自己一样的孩子走上正途，弥补我之前的缺憾。再之后你就都知道了。”向南的眼泪从头到尾都没有停过，他想忍住，毕竟是流血不流泪的男人，他不想哭，可那个闸门开了，就怎么都关不上了。
“向南……我……”向夕从未想过事情是这样的，他设想过无数个可能，但没怎么都没想到，向南的童年竟然悲伤到了这个地步。他很后悔，如果自己不问，或许他不会想起那么恐怖的记忆。
“我该去见见他们对吧？”向南抹掉眼泪，微微笑了一下：“但是我没有脸见他们……我怕他们还恨我。”
“向南，他们那个时候没有抛下你不管就肯定不是埋怨你，大家都想保护你不是么？去见他们一面吧，他们是你的家人啊。”向夕坐在他身边，轻轻让他把头靠在自己肩上：“喂，小老头，你也会怕啊？打人的时候不是像个怪物一样么？”
“别闹！这事儿很严肃的好吧。”向南叹了口气：“我明天去饭馆，我在那等着，他们会来的。”
“我陪你。”
“嗯。”
“哦，对了！饭馆里那大婶辞掉好吧？我看她好碍眼啊！”向夕终于还是开口说这事儿了。
“恩？小璐啊，她不是干的挺好的么？我还准备提她做店长呢。你啊，别总大婶大婶的叫人家，比你也大不了几岁，女孩子都不喜欢别人说自己大，你注意一点。”向南皱了皱眉。
“是大不了一轮……”嘀咕了一句，看了眼向南。这家伙是真的迟钝啊，一个浪费最好时光甘心在小饭馆端盘子的漂亮女孩儿难道只是为了当店长？
“我知道你脑子里想些什么，怕我给你娶后妈是吧？”向南扭头盯着向夕。
“谁……谁说的。再说了，就算你结婚了我也不可能当那女的是后妈。”向夕抬头看着天花板，不好意思看向南的眼睛。
“你放心，这事儿不太可能发生。”
“嗯？什么意思。”
“还有一个秘密，我瞒了你很多年……”向南轻笑一声，喝了口水，看着向夕：“我是gay。”
“什么！！！！！！！！”向夕扭头瞪大眼睛看着他，那小老头用不温不火的语气说出了让自己纠结了好多年的问题，简直是天大的惊吓！不，或许是惊喜。
☆、第六章 他的爱人
向南回到饭馆正常工作两天了，可前些天碰到的人却再也没来过，这让向南有些灰心。他在想，或许真的是自己被怨恨了，做过的错事，终究还是不能被遗忘。
“我回来了。”放学就直接回饭馆帮忙的向夕都回来了，看来今天也是不会来了。
“哦。”应了一声，继续低头擦桌子。
“怎么了小老头？这几天是大姨夫来了还是气血不顺啊？老是唉声叹气的。”向夕把书包丢在后厨，换了衣服出来帮忙。
“你说他们还会来么？”向南不时的抬头望望门口，又不时的叹气摇头，那神情就活脱脱是个小老头。
“肯定会……”没等说完就又有客人进门。
“欢迎光临。”向南习惯性的走到门口迎客，却愣在了那里。半晌说不出话，手里的抹布抓的死死的，哽咽着，微微张开嘴唇，却发不出声音。
“我回来了，小南。”前些天来过的那个忧郁的男子笑着轻轻叫了他一声，然后死死的抱住他。那一刻，向南的泪腺彻底崩溃。
“你……”他哭着不知怎么办好，只是死死环着那男人的腰：“你怎么……”
“有减刑这种东西的存在，你不知道么？傻瓜，你哭什么啊？”男人笑着拭去他脸上的眼泪：“该高兴才对啊。”
“你……我……唔……”只是知道哭，什么都做不了：“对不起，对不起……”
“我从来没怪过你，这都是我自愿的。别哭，男人的眼泪比金子还贵，这不是你说的么？”男人安抚着他，像安抚着孩子一样。而在后面看着的向夕，却什么都做不了，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只是刚好路过想进来看看，结果你真的在。本来约好大家过两天一起来看你的，呵~怎么办，这算是对我的奖励么？”男人笑着，轻轻拍着向南的后背。
向南说不出话，埋在他肩上痛哭，肩膀一抖一抖的。向夕这么多年来从没见过向南哭成这样，早就呆滞住了。
“后面那个小鬼，不打算给我介绍一下么？”他早就看到了后面的向夕，等到向南情绪稳定下来之后，轻轻问了他一句。
“我叫向夕。”向夕走过去，伸出手。
“哦？”男人很吃惊的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向南，瞬间表情变得柔和下来：“向西，方向的向，东西的西。”
“诶？”
“我的名字。跟你的名字好像是一样的……”向西笑着，搭在向南肩膀的手，滑到了手上，十指交扣，看着向南的眼睛，满眼的爱意。
那一刻向夕好像什么都懂了，心里所有的希望和信仰瞬间崩塌。原来，他叫自己向夕，是因为这个人。方向的向，东西的西……听了名字就知道，他们肯定是一起被收养的。那之前在向南被绑架时肯定也是他救的人了。向南犯了那么大的错竟然还能逃走，想都不用想，是这个人替他顶的罪。这两个人，才本该是一对，他们才是山盟海誓永不离弃。而自己，只是一个用名字纪念他的替代品而已……不，连替代品都不是，向南甚至从来都没爱过自己。
“他……”向南看着两个人，不知该怎么介绍对方，看着两个人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是小南的男朋友。”揽过向南的腰，深深吻住了他。
在所有人都愣住的时候，后厨传来一个盘子打碎的声音，然后就看到王璐从后厨跑了出去，哭着推开门。她哭的很伤心，连她自己都不愿意相信，向南不喜欢她并不是因为反应迟钝，而是因为他根本不喜欢女人。
“呵，你好……”向夕的眼泪几乎是要夺眶而出，又硬生生的给压回去了，逼自己挤出一个微笑，握住向西的手：“我是向南的养子。”说完那句世界上最讨厌的自我介绍后，咬紧了后槽牙，这一瞬间，是他这辈子最心痛的时刻了吧。比起向南在自己怀里哭着回忆过去更难受的事情是，他在有共同回忆的人怀里痛哭，而他什么都没说，那人却什么都了解。原来自己是局外人，是痴心妄想的局外人。
那一晚，向夕哭湿了枕头，他有几次想夺门而出找向南理论，却还是忍了下来。因为他听得到隔壁房间不时传来的声音，那声音暧昧淫靡的肆意纠缠着向夕的耳膜，让他的大脑没办法安稳下来思考。而没办法发泄出去的怒火，只能变成了哀伤，变成委屈，整晚的眼泪，都没能止住。
☆、第七章 那个人的加入
“早。”
“早。”向夕一晚没睡打招呼也是有气无力的。打了个哈欠，看着半裸上身的向西在厨房做早餐，不免火大。但想想，自己又有什么资格觉得他碍眼？这房子是他和向南的才是，自己说到底，只是向南捡回来的孩子罢了，不该有的情绪，该收敛一下才是。
“今天不上学么？”向西叼着烟在厨房里煎蛋，两人的氛围有点尴尬。向夕一反常态的安静，整间屋子只听得到煎锅‘兹拉兹拉’的声音。
“嗯，快考试了，学校放假让我们在家复习。”向西穿着背心短裤坐在客厅，时不时瞟一眼厨房，又时不时的站起身来。总之，整个人很慌乱。
“向南没说过我的事？”
“没。”
“他也没说过他喜欢男人的事？”对这个答案向西很失望，他以为，向南会一直惦念着他，在外面苦等他出狱。
“这事儿，我是前两天才知道的。你们那天来了之后，向南才跟我说。”向夕又开始摆弄遥控器，心不在焉的跟他说话。
“我知道一时半会儿你还不知道怎么跟我接触，不过你不用觉得尴尬，我们可以慢慢交流，毕竟以后的时间还很长。”听他话里的意思，是以后就要三个人住在一起了？不管怎么样，向夕没想过这点，也不乐意接受。
“哦。”向夕应了一声：“向南还在睡啊？”
“嗯。”嗯的那声很暧昧，向夕自然知道是为什么了。可恶……这个人，为什么要在氛围刚刚好的时候突然出现！哪怕再等一年，在等几个月都好！等他告了白，考了试，一切尘埃落定再回来都好。这时候突然出现一个根本没办法比拟的人出现，向南怎么可能会考虑自己？
“来吃饭吧。”向西把早餐端上桌：“我该怎么叫你？跟向南一样么？”
“他平时就叫我臭小子……”嘴角轻轻上挑，又落下来：“叫我名字就行。”
“你叫向夕，我也叫向西，叫你总觉得是在叫自己，感觉很奇怪啊。”向西笑了笑摇了摇头。
“我叫你也觉得很奇怪啊。”向夕不满那句‘叫你觉得像在叫自己’，自己明明不想做那个人的影子或是替代品：“要不我改个名儿？”
“呵~小子，你这个性倒是很像小南啊。”
“哪敢？那小老头的坏脾气我哪里比得上？生气的时候跟哥斯拉一样，生闷气更恐怖，隔天会在他房间发现堆成山的果冻壳……这家伙，简直就是神兽一般的存在啊……”提到向南他就越说越起劲，完全没注意到身后的杀气。
“神兽？哈？”被一记重拳击倒在地，刚起床准备上厕所的向南一大早就听到有人说自己坏话心情相当不爽，伴着严重的起床气随着那一拳发泄出去。
“对小孩子不用下这么重的手吧？”向西笑着轻轻吻了吻他的发梢。
“这臭小子成年了，不用对他客气。不教训教训他就不知道天高地厚。嘴巴那么毒，也不知道像谁。”向南抓乱头发，又对倒在地上的向夕补了一脚。
“你说像谁啊臭老头！”挣扎着爬起来对向南比了一个中指。
“诶呀？还敢顶嘴！”拎走又是一顿打。
向西看着二人打闹，坐在餐桌前，面带微笑的吃早餐，但笑意却逐渐消退下去。他从不知道，原来向南生闷气的时候会躲在房里吃果冻，也不知道，原来脆弱的他也禁得起过分的玩笑。从前，他从不知道向南的情绪可以被这样挑动。这个孩子对他来说或许真的是个美好的存在，但他看向南的眼神……为什么跟自己如此相像？
吃过早饭后，向南出门去顾店，屋子里就只剩下那两人，气氛瞬间又变得尴尬起来。
“我回房看书。”向南一走，向夕马上规矩起来，匆匆离开原地，像逃跑一样的回房。
“就那么不喜欢我么？小子。”倚在门框上，把烟掐掉，看着在屋里慌乱翻书的向夕。
“没有。”
“那为什么不敢看我？”叉着手杵在那：“不适应我和小南的关系，还是不喜欢我和小南的关系？”
“……那，那是你们的事。向南喜欢谁是他自己的事情，我管不着。”翻着书，努力想把注意力集中在课本上。
“没错，小南想喜欢谁是他自己的事。但是，谁想喜欢他就不受他自己的控制了。”向西看着眼前的小子慌乱的样子，也猜出几分了，他喜欢向南，他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向夕抬头瞟了他一眼，又瞬间把视线转回到书本上。心里暗暗念着这家伙太聪明了，只是一眼就什么都知道了。
“我希望你不懂。”向西笑着，帮他把门关上：“把心思放在高考上就好。我和小南会当你是自己的孩子一样的。”
“混蛋……”咬着牙，满脸的不甘心。明明知道这家伙是混蛋，但却拿他没办法，因为……向南也是个混蛋，他们般配的，让自己的努力都变成了徒劳。
☆、第八章 他的犹豫
考试过后，向夕的性格变得内敛起来，不愿意出门，不愿意跟向南他们一桌吃饭，也不愿意说话。消瘦了很多，加上本来就高，简直就瘦成了电线杆。
高考后的假期，大概是向夕过的最颓废的了吧。连店里都懒得去，只是窝在家里等学校消息，整天都挂在网上打游戏，最厉害的一次一个礼拜没出房间，饿到营养不良。
“吃饭了，臭小子，吃饭了！”每天都会去向夕门口敲门，可每天都没有回应。向南的担心逐渐转为了自责，他不知道为什么要自责，但他总是觉得向夕这样把自己关起来，是自己的错。
“他还是不出来？”
“嗯。”
“大概是录取通知还没下来他心烦吧。”向西自然清楚那小子为什么心烦意乱的做什么都没动力。只是，他要是这会儿体谅了那小子，自己在向南心里的地位怕是就会动摇了。这么多年没见了，他没把握向南对自己的心意是否还跟当初一样，他不能冒险。
“大概吧，他以前从没这样过，我有点害怕。”向南的心情也被向夕搞得很差，有几天不怎么吃饭了，面色很差。
“等通知书下来就好了，放心吧。那小子自有分寸，他机灵着呢。”向西故意装作没什么大事的样子，他只是希望向南的注意力能稍稍转移一下，憔悴成这样，他很心疼。
3/6 首页 上一页 1 2 3 4 5 6 下一页 尾页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