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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赛克——克黯雪时晴

时间:2015-06-01 21:08:51  作者:克黯雪时晴

  命运的捉弄,谁的退让也无法规避。
  “‘出乎意料’……我也出乎意料。”南楠自语道。
  我感觉她在扣动扳机,缓缓地,犹豫不决。枪身剧烈抖动。最后一瞬,枪口移开。
  不能下定决心杀我吗?子弹曾经不含一丝情感地射入啊。
  
  南楠弯下腰,跪坐在地,逐渐蜷缩起来。悄无声息,泪水一滴一滴打在地面上。
  南楠握枪的手支在地上,左手覆着口鼻,泪水便越过指缝。我希望她至少哭出声音来,却全然无能为力。
  我蹲下来从她手里取过枪,上好保险。
  “南楠,要怎样你才肯原谅我呢?”
  我轻声道,却不由得笑自己要求太多。
  从腰间取出弹簧刀,塞进南楠掌心。握起南楠的右手,潮湿而冰凉。我知道自己没有悔意,一丝一毫都没有。难道我选择后悔就可以换来原谅吗?
  “如果你要,我愿意偿还。”
  我凝视着南楠的脸孔。额角刘海滑落,贴着瘦削的脸颊。因为陷入深深的绝望而无法抑制悲泣的眼睛,睫毛也挂着水滴。眼角鱼尾纹微微显露。眉心拧成一个结。嘴唇紧抿,却难以抑制地颤动。无论怎么看都是梨花带雨般让人心碎的模样。
  我知她痛苦,却不知怎样才可以让她不再心痛。我死了她会不再痛吗,抑或是加倍心痛?
  我握着南楠的手,将弹簧刀在左手腕间狠狠拉扯。血珠从狭长的伤口中迅速鼓起,喷溅起来。南楠呆呆地看着血从我手腕滑下,任由我握着手,再一次划出伤口。
  鲜血随着脉搏喷出。
  我尝试握住左手再张开,血更猛烈地喷涌而出,掌心也渐渐感到寒冷。
  我跪在地上,贴着她的后背,将左臂环过南楠,搭在南楠膝盖上。血没入南楠黑色正装,不见踪迹。我调整更为方便的姿势,握紧南楠开始颤抖的手腕,狠狠割下。
  刀刃几乎淹没在血里。鲜血随着心跳像泉水一样喷起,染在南楠的右手,洇湿了雪白的衬衣袖口。血液流在南楠腿上,衬衣上,滴在砖石上。
  我再度伸展手指,剧烈地疼痛沿着手臂刺入大脑。或许伤到神经。一阵眩晕。
  我握住南楠的手,却无法再移动。南楠攥紧拳,一动不动。
  我不知南楠离开s市之后做过什么。但我想,南楠此生不曾杀过人。却因为我动枪动刀。
  初次杀人的经历恐怕并不好受,子弹或者刃口卷入人的身体,血肉像冰激凌或木屑没有生命力一样卷起,情感和灵魂在一个人因为痛苦而扭曲的面孔上渐渐消失。这样挑战神经和信仰的事情,正常的人面临,总不免深受刺激。在这样强烈的刺激下,肉体往往比思维更诚实更快速地做出反应。呕吐或者痉挛,高度的紧张和完全超出想象的视觉冲击,让人陷入无以致虚脱。
  南楠前两次杀我,都不曾看结果,下手后便转身离开。子弹射入枪靶,匕首扎入稻草,这样的手感恐怕还不曾使他真实体会杀人的痛苦。
  我不知道自己是在赌博还是选择这样残酷的方式折磨南楠。也不知道自己终将赢得的是生存还是死亡。
  然而我无比清醒,近乎疯狂地清醒。先前也曾无数次如这般,对灭亡冷眼旁观,不是吗。
  南楠骤然推开我,浑身痉挛,嘶吼道,
  “够了!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几乎没有办法挣扎,身体轻飘飘地,撞在一旁另一个墓碑上。
  鲜血从南楠身边摇曳开来,滴在石板路上。南楠好像被我的血液淹没,我竟不知自己有这样多血。
  我靠着墓碑,维持站立的姿态。南楠出神地望着我,手中弹簧刀坠落在地。她抬起右手,从掌心的纹路到袖管,染满鲜红。猛烈地把手上的血擦在衣服上,低头看,却发现浑身沾着我的血迹。
  “血债血偿……”我听到自己的声音,
  “但是南楠,这样还不够。就算到我死,血流不尽,伤口就会凝结。我的血,没有你要的多。”
  我的生存或者死亡,都好像一场两败俱伤的较量。无论由谁下手,都只是在比较我和南楠谁更残忍,谁更能忍受残忍。力量和热度随着血液汩汩流去。生或死,抑或是疼痛,于我还有什么可在意。
  我发现自己前所未有地渴望毁灭。毁灭自己,毁灭南楠,毁灭整个生的错误。烟消云散,事情是不是才算有结局。或者我所渴望的已经不只是结局,还有疯狂的报复。这种自毁式的报复或许只能伤害爱我的人。
  但爱本身也是束缚的荆棘,彼此刺痛。
  “死太容易了……你还不清!郑乐,你欠我的,欠六合会的,永远还不清!……”
  之前的漫漫长路,我以为挽回了。原来只是错觉。我知道自己功亏一篑。如果我更忍耐一点,如果我可以承认自己错……但我做不到!
  眼前泛起大片闪亮的色块。身体渐渐失去力道。山上的风真凉。或许这些扑面而过的不是风,而是对世间爱恨恋恋不舍的灵魂。
  真有什么值得恋恋不舍吗?思念令人老,忧能伤人。永远,我再也不想要什么永远。与其在痛苦里无尽挣扎,不如忘记。
  我听到身体重重滑下,撞击地面的声音。手腕略微感觉到痛,似乎被紧紧压住。
  “阿……乐……”声音在风里拖得好长。
  脉搏擂鼓一样,越来越远。
  希望时间能再快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  纸灰飞作白蝴蝶,泪血染成红杜鹃。   
  日落狐狸眠冢上,夜归儿女笑灯前。
  人生有酒须当醉,一滴何曾到九泉。

 


☆、上瘾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越写越压抑。。不知道你们喜不喜欢就是了。
  
                   
  我给南楠准备了生日礼物。
  我有想到这一天会过得艰难。虽然不曾想到自己会用这样决绝的方式逼南楠。
  因为事先有预料这一晚不会平静,我雇人赶在十二点前把礼物送到六福楼,除非我打电话要求更改地点。
  十二点的时候我当然没有办法打电话。我也不知道南楠是什么时候收到礼物。又会是什么反应。
  我在礼物里附加了一封短信。希望她心情好起来后给我电话。
  也许她根本没有拆开礼物。
  我没有等到她的电话。
  
  血液全部换掉,不知道人的性格会不会一同改变。我只是觉得自己在死过一次后,好像丢掉了什么。有什么跟血液一同流走了。
  据说人对抽血,乃至刺青,穿孔一类身体刺激的事件会逐渐上瘾。甚至有些人着迷于鞭打,灼烧之类自虐的行为。这样的人,与其说对身体的痛苦上瘾,倒不如说是为戒掉一些更可怕的东西,在短暂令人紧张而又美好的痛苦中,感受到一种暂时挣脱无法承受的巨大痛苦的轻松。
  无法摆脱无力承受的痛苦,也许是记忆,也许是空虚,也许是压力。对于此时此刻的我,完全是为了摆脱日渐强烈的毒瘾。
  如果有人说,非常爱你,你就是我的全世界。
  全世界这样的话,听到以后是什么想法呢?感动吗温暖吗?或者觉得太过虚假?
  我想真正懂得的人都会感觉到强烈的悲哀吧。这样的话如果不是调情时的甜言蜜语,万分认真地念出来。一定带着毁灭一切的力量。那种绝望的心境,说爱的,被这浓厚爱意禁锢的,无论谁都无法承受。
  但是该死的,现在的我冲上头脑的完全是对毒品的渴望,大过整个世界,充斥全部意识。拜南楠所赐,毒品带来的兴奋和与她交欢的快感夹杂在一起。
  其实我自己都不能分辨充盈于整个空间着魔般的执念,到底是为南楠还是为毒品。
  我想南楠自己恐怕早晚也会后悔。用毒品给我身体留下印记,却发现再也难以分辨我对她的想念有多少可以和毒品剥离。
  这或许原本不能算做什么问题,好比你想念一个人有多少成分是想念与她交合,有多少成分是抛去美貌……但南楠的骄傲使她不能容许爱意的不单纯。而我们注定越靠近越不能在一起。
  我没有办法在这样的情况下去找南楠。之前我也不曾主动。现在去可以理解成毒品的诱惑力比较大,进而理解成之前南楠的诱惑力不够大。
  只是想想就令人烦躁。
  
  不知是否血袋没有经过足够的温暖。我觉得在自己体内蜿蜒流淌的血液异常冰凉。寒气从皮肤下缓慢渗出,身体好像被冻住,寒冷带着刺痛,浑身止不住打颤。
  在医院清醒过来,身体逐渐苏醒,也逐渐感受到浑身各处蔓延的剧烈疼痛。不止是左手手腕处割裂的疼痛,还有来自肌肉,关节,旧伤处,肺部,肠胃,五脏六腑,乃至大脑。旧伤沉疴,好像无数伤口再次绽开,尖利之物从四面八方刺来。体无完肤,不得片刻安宁。
  起初以为是输血的后遗症。等我醒悟过来,毒瘾上来。
  我攥着床单蒙着被子没有办法克制住自己。强烈的痛苦和肉体的抽搐。我在完全失去意识之前拔掉针管从医院落荒而逃。
  不是没有办法搞到毒品,无论通过奉兴会或者我自己的门路。但染上这个,人的身体和精神状态必然在走下坡路。我无法忍受自己将颓势这样轻易示人。
  
  请一周病假。我想如果能挺过这一周,也许就过去了。当然最近假请的实在不少。
  冷极的时候喝了整整一瓶红星二锅头。很辣很呛。喝完就觉得身体飘起来。没有来得及体验□的感觉,胃已经受不了。
  吃了泡面,几乎吐了个干净。胃里依然翻江倒海。胃液都吐出来。
  半夜醒来发现自己蜷坐在卫生间冰凉的瓷砖上,胃痉挛痛得厉害。浑身上下一点热度都没有。就在这样难以自抑的疼痛中翻滚,乃至最终晕厥。
  每一天生不如死。浑浑噩噩到了第三日。我趁着毒瘾暂歇的间隙去门口便利店买东西。穿着帽衫,戴上帽子,整张脸躲在阴影里。掏钱出来时,我左手颤抖不止。腕口包裹着纱布。我猜自己现在这个吓人的样子不输丧尸。便利店大妈忍不住小心翼翼地瞅我。
  几乎把这家店的烟买空。
  一支接一支。用前一支将熄灭的烟头点燃下一支。整个屋子弥漫着烟气,几乎有道观般的仙气。嗓子干哑到无法发声。身体又陷入疼痛里。
  视野越来越模糊。背倚在冰凉的墙上,头痛欲裂。控制不住用头撞墙,好像疼痛可以微微减轻。
  迷蒙中似乎听到南楠的声音。
  锁骨将要结痂的伤口再度撕裂。南楠的手沿着我的锁骨滑向左臂。指尖轻轻压在手腕的纱布上。
  “疼不疼?”
  我便像曾经的每一晚那样,摇头微笑。
  纱布一点点撕扯开来,伤口缝合后仍在不知不觉中轻微渗血,粘在纱布上。这样撕扯开,一部分血肉便与身体分离,有轻微的痛感。
  略微突出的指甲划过伤口,轻轻揭开伤疤。有凉凉的液体逐渐沿着手腕滑入手心。
  有几分恐惧,之前失血的记忆一点点漫上心头,但似乎有几分渴望。
  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血滴滑下手腕的触感。不觉裤子被一点点解开,跌落。
  南楠手指轻轻抚摸过我身下。也只在一瞬间,腿根敏感柔软的地方传来剧烈的灼痛。听到咝咝的声响。南楠松了手,又很快在另一侧按下。
  我痛得浑身一震,向后缩,却被墙挡住。
  “不要躲,你不乖。”南楠温和地说,却加力将烟头狠狠在灼伤的地方碾压着,直到烟头熄灭。
  我尽力控制自己不要动,双腿却像筛糠一样止不住抖。想伸手抓住南楠,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试图叫停,更不知道南楠会不会就此放手。
  左手忽然被塞进一根烟。
  南楠说:“你自己来吧?”说着,打火机咔哒地腾起火焰,点燃了左手食指和中指夹着的烟。
  火光明灭。一瞬间有一种心碎的痛觉。身体好像在不断下坠。意识有几分崩溃。我很想说自己受不了,没有任何声音发出来。
  我抬起左手,或许正在失血,手上麻麻的,很沉,没有什么触觉。把烟换到食指和大拇指夹住,颤抖着移向自己的身体。
  旧的伤处还没有和缓,肌肉的抖动渐渐平息。烟头一点亮红色移近腿间时能感觉到烘烤的热度。
  我偷眼看南楠,南楠面无表情,似乎已经不耐烦。
  我将烟头猛然压在腿上,痛得几乎叫出来,却不移手。烟头似乎灭了。浑身止不住震颤,大汗淋漓。
  等我逐渐恢复了平静,南楠指尖在我腿上完好的地方轻轻一点,“再靠里一点,这里吧。”
  于是我抬起左手,烟支再度点燃。
  
  疼到麻木。我几乎脱力。
  手机忽然响起。
  房间逐渐亮起来。我才发现我裤子脱到膝弯,腿间布满灼伤惨不忍睹。一地的烟头和血。好在手腕的伤处纱布虽然被撕掉,没有完全被破坏,已经自动凝合。
  脸上一片湿湿凉凉。
  我不知道自己到了这个地步。
  站起的一瞬腿间抽痛,几乎跪下。拖着裤子,挪到卧室,翻找出手机。
  南楠说:“阿乐,你在家?”声音带着醉意。
  我没有办法集中精神。
  南楠又说:“五分钟后下楼,谭小流接你。”
  电话就挂了。
  回到云雾缭绕的客厅,看着满地狼藉,好像置身另一个世界。包扎伤口,换上干净包裹严实的衣服。五分钟后走出院子坐进谭小流开的奥迪里,感觉身体还在飘着。谭小流透过后视镜看了我半晌,
  “你看起来不太好。”
  后悔出门前没有照镜子。摇头不语。
  一路无话。
  
  目的地是天上城。传说本市纸醉金迷的最佳场所。灯光一如别处的五彩迷离,音响一如别处歇斯底里。这样我的狼狈便不会太容易被看穿识破。
  进了包间。南楠叫我坐到她身边,挤掉了一个颇为年轻俊朗的女孩。座上带着陪酒七八个人,气氛正热烈。南楠和另一个女人相对而坐,各自喝得微醺。
  南楠将我搂在怀里,道:“阿乐,来。安娜姐不信我喝过深海炸弹。我们喝给她看。”
  我将桌上盛着不同洋酒的四个小杯逐个沉入一扎啤酒里,做了个我干杯你随意的动作,大口气灌下。南楠要夺,我用手臂轻轻推开,背对着她,直到一滴不剩。
  就像当年替她挡酒那样。不顾一切。好像她还那般信我,我还那般忠心耿耿。于是竟然觉得幸福。
  这一晚所有的劝酒我都没有推辞。南楠拿到手的杯子都被我夺去喝光。去了四五次洗手间,后来呕吐不止,吐出血来,到最后被服务生扶着进进出出。
  人散尽,我趴在盥洗池上痛到完全动不了。南楠由谭小流扶着一脚深一脚浅来找我。
  把我拖到她怀里,我们靠着冰凉的瓷砖墙面。她跌跌撞撞地尽量让我坐起来一点,我已几乎无法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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