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福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fushuwang@outlook.com删除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小说

一品驸马爷——春溪笛晓

时间:2015-06-15 22:07:17  作者:春溪笛晓

  他从来不缺少忍耐这种美德。
  母子正对话着,近侍的声音又从外头传来:“谢小官人,殿下让你过去他车上。”
  谢则安一愣,对李氏说:“大概是贵人觉得路上太闷,找我过去解乏。我过去瞧瞧,您看好小妹。”
  谢小妹说:“我才不用阿娘担心!”她气鼓鼓地瞪着谢则安,“我讨厌那个殿下,他想抢走哥哥!”
  谢则安捏捏谢小妹的鼻子:“没想到小妹居然是个小醋坛子,以后哥可都不敢娶媳妇儿了,要不然醋坛子要打翻咯。”
  谢小妹脸一红,把脑袋埋进李氏怀里:“哥哥坏!不理你了!”
  谢则安俯身亲了她一口,说:“哥哥一会儿就回来。”说完他抱起一个暖炉跳下了马车。
  近侍本来还在做心理建设,犹豫着要不要弯下腰让谢则安踩着下来呢,没想到谢则安已经利落地双脚着地,朝他露出了大大的笑脸。
  近侍说:“这样下车多危险!”
  谢则安说:“没事,摔了正好,我这年纪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摔摔快长高。”
  谢则安的一通歪理让近侍咋舌。
  谢则安友好地问:“又是你来叫我,你叫什么名字?”
  近侍说:“小的叫小德子。”
  谢则安说:“小德子是殿下叫的吧,朋友之间总不好小德子小德子地叫。你本来的名字呢?”
  近侍愣住了,快到赵崇昭马车前才说:“我叫张大德。”
  谢则安说:“哟,大德你这名字可真占便宜。”
  张大德说:“啊?”
  谢则安说:“信佛的人只有见着高僧或佛祖才管叫‘大德’,”他朝张大德挤挤眼,“大师厉害啊。”
  谢则安的表情和语气都太有趣,张大德忍不住笑了起来,露出两个小小的虎牙。
  他觉得谢则安和别人好像有点不一样。
  谢则安把暖炉搁在赵崇昭车前,伸手撑着前头的直板往上一跃,坐稳后回过头对张大德说:“你叫我三郎就好。”
  说完才抱起暖炉钻进车里。
  赵崇昭体型圆胖,自个儿占了半个车厢。偏偏他还怕冷,地上铺着厚厚的野兽皮毛,暖炉烧到最旺,整个车厢封得密不透风的,在大冬天里暖得有点渗人。见谢则安进来了,赵崇昭直直地盯着谢则安瞅:“你这么快就和小德子聊上了?”语气有点酸溜溜的。
  谢则安说:“交换名字而已。”
  赵崇昭说:“你好像识字吧?我叫你过来是想你念书给我听,路上无聊,我们可以顺便聊聊天。”
  谢则安说:“行,不过我断句不是很在行,殿下得将就着听。”
  古文的一大特点是没有标点符号,整段话的每一个字都连在一块,能不能理解正确意思就看缘分了。比如孔夫子一句“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后人就争论说有好几种解释,比如一种是“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看起来像在支持愚民政策,还有种却是“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断句不同,整句话的意思就变了。
  赵崇昭说:“没指望你念得很好。”
  谢则安点点头,从赵崇昭带的书里找出本刑律——其实是给自己补充点常识。
  无论在哪个时代都不要当法盲!
  否则怎么死都不知道。
  以前谢则安为了确保作恶多端的强奸犯“生父”被捕后能马上挨枪子,对法律做过深入研究。在法律边缘游走多年的经验告诉谢则安,法律既是自保工具,又是绝佳的武器——用好了,它就是好东西。
  虽说在这种时代肯定人治大于法治,不过了解一下总比往后被人栽点罪名弄死还傻乎乎地只会喊“冤枉!天大的冤枉!”要强,至少你知道自己冤枉在哪里。
  谢则安乖乖开始给赵崇昭念书。
  刑律本来是乏味的,但他把语调拿捏得很好,又不时地询问赵崇昭一些不理解的地方,赵崇昭一直听得兴致盎然。两个人一个念一个听,一个问一个答,不知不觉竟把大半本刑律琢磨完了。
  赵崇昭终归还是坚持不了太久,他把谢则安手里的书一扔,说:“行了,今天就念到这。”他高兴不已,盯着谢则安的眼睛在放光,“够多了,平时我要看完这么多至少得三天。我果然没看错人!”
  谢则安:“……”
  这只能说明你懒吧?
  赵崇昭却不这么认为,他觉得谢则安很好用,不客气地命令道:“以后你都来给我念书。”
  谢则安说:“没问题。”
  赵崇昭正要拉着赵崇昭聊点别的事,马车却停了下来。
  原来是下一个驿站已经到了。
  赵崇昭伸了个懒腰,惊讶地说:“真快啊!还以为又要无聊很久呢!走,下去吃点东西休息一晚。”
  谢则安说:“成。”
  谢则安跳下马车。
  张大德上前伺候赵崇昭下地。
  谢则安又在心里说了句“万恶的资产阶级”,才对赵崇昭说:“我去看看我阿娘和小妹。”
  赵崇昭点点头。
  谢则安先把李氏牵下马车,才哄正在闹别扭的谢小妹:“乖,哥哥抱你下地。”
  谢小妹眼眶泛红:“不下,说好一会儿就回来,结果一直不回来!”
  谢则安说:“唉,殿下不让走,我非要走的话他会叫人打我板子的。小妹你想看我挨板子吗?”
  谢小妹睁大眼。
  接着她哭丧着脸说:“不想!”她终于走出来,搂紧了谢则安的脖子,“那个殿下是坏蛋!大坏蛋!”
  赵崇昭:“……”
  他怎么就成了坏蛋了?冤不冤啊他!
  谢则安不知道赵崇昭走过来找他,笑着应和谢小妹:“对,他是坏蛋,来,亲哥哥一下,哥哥抱你下车。”
  谢小妹早就习惯了这样的亲密,搂着谢则安用力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抬起头朝赵崇昭露出得意的笑脸。
  谢则安:“……”
  不是他想的那样吧?
  谢则安僵直片刻,认命地顺着谢小妹的目光扭头。不出预料地对上了赵崇昭不善的目光,他只好干笑一声,干巴巴地问好:“殿下怎么过来了?”
  赵崇昭说:“过来打你板子。”
  谢小妹吓了一跳,挣扎着下地,用小身板儿挡在谢则安面前:“不许你打我哥哥!”
  赵崇昭见谢小妹和谢则安感情这么好,忍不住羡慕妒忌恨。他也很喜欢自家妹妹,但他妹妹性格冷淡,从来不会像谢小妹这样腻着谢则安。
  赵崇昭说:“行,看在你的面子上饶他一次。”他蹲下和谢小妹平视,笑容可掬地问谢小妹,“你叫什么名字?”
  他可不知道自己的笑容特别像想诱拐小妹妹的怪蜀黍。
  谢则安警惕地把谢小妹拉到身后。
  ——你个死胖子离我妹妹远点。
  赵崇昭:“……”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招人待见了!
  赵崇昭哼笑一声,说:“三郎,来陪我吃饭。”
  说完就大步往驿站里走。
  谢则安把谢小妹交给李氏,说道:“我过去了,阿娘你和小妹自己吃点。”
  李氏正要叮嘱几句,已经走出挺远的赵崇昭回过头来,恶狠狠地说:“还不快过来?真要要我请你吗?”
  谢则安只能跑步过去,亦步亦趋地跟在赵崇昭身后走进驿站。
  谢小妹又伤心起来,向李氏哭诉:“我讨厌那个殿下,他抢走我哥哥!”
  李氏露出了少有的严厉:“小妹,以后不能再这么说话,要不然迟早会给你哥哥招祸。你真想你哥哥挨打吗?”
  谢小妹吓了一跳,乖乖点头。
  李氏神色忧虑。
  儿子得了贵人青眼,到底是福是祸?
  
  第8章 第八章
  
  半个月一晃而过。
  谢则安终于见到了京城。
  半个月的车上对谈让谢则安对这个时代有了大致的了解。
  这个名为大庆的朝代不存在于他熟知的历史中,历史车轮自隋以后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没有唐,取而代之的是大庆朝。
  大庆朝似乎更偏向于宋,太祖以武立国,以文治国,士大夫地位极其崇高。
  同样地,大庆边境强敌环伺。今上赵英登基前曾征战四方,威名响遍大草原,诸夷俯首称臣。
  如今,赵英老了。
  赵英老了。
  这句话对大庆朝而言极其沉重,尤其是在看到太子毫无长进之后,许多人更是暗暗担忧。
  赵英老了,谁能制得住周边诸国?
  赵英老了,谁能保证年幼的太子是个如他父亲一样英明的君主?
  朝中众臣有了各种各样的想法,京城众人有了各种各样的动作——虽然这些都在私底下进行,但京城的气氛还是一天比一天沉凝。
  山雨欲来风满楼。
  照理说了解了这一切,谢则安应该对京城这个险地退避三舍才对,可那根本不是谢则安会做的事。谢则安从来无惧风雨,越是风大浪大,他越喜欢。
  他是个爱看热闹、唯恐天下不乱的真小人。
  水浑点才好摸鱼嘛。
  谢则安跳下马车,仰头看着眼前的巍峨城池。
  城门前是放着吊桥的护城河,宽广的河面足以让五艘画舫同时驶过而不显拥挤,河边本来常常栽柳,它的两岸却种着整齐的白桦树,白色的树干和雪地几乎融为一色,却依然挺拔而笔直。
  过了护城河就是陡然耸立的城墙,它由青黑色的巨大石砖砌成,瞧上去仿佛不可撼动。城门悬挂着个黑底金边的牌匾,上面写着“皇京”两个大字,走笔遒劲恢弘,充分显示皇族对这座城池、对这个国家的主权。
  这就是大庆朝的权力中心。
  谢则安认真地眺望片刻,才伸手抱谢小妹下车。
  赵崇昭一行人不久前接到了宫中急信先行一步,他们得下车拿出路引给守卫检查才能进城。
  谢则安搂紧谢小妹跟在李氏身边,看起来安分又乖巧。
  等进了城,谢则安就拿回话语权:“先找个地方住下,清净点的,其他事我们得从长计议。”
  李氏点点头。
  长安居大不易,越是大、越是繁华的城市,穷人越难容身。一线城市物价贵、房价贵,这在哪个时代都免不了。幸亏谢则安有着丰富的经验,三下并两下就找着了适合暂住的地方。
  虽说巷子有点偏,但胜在周围都很清净,没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比起往后那五万十万起步的房价、五千一万起步的房租,谢则安觉得屋主说出的租金简直是业界良心。
  当然,谢则安没大方到一口把地方租下来。他借着小孩子的便利和屋主攀谈许久,哄得对方眉开眼笑,硬是把价钱又降了三成!
  住的地方解决了,谢则安开始盘算下一步动作。
  他那位“爹”叫谢谦,字若谷,取的是虚怀若谷之意。在没高中状元之前他已经颇为有名,金榜题名时天子赵英亲口夸道:“是潼川谢家的谢若谷吗?果然丰神俊朗,仪表非凡。”
  正是这少有的一句夸让孀居的长公主心动不已,求赵英让谢谦给自己当驸马。
  原以为谢谦不会愿意屈居驸马之位,没想到谢谦欣然应允,并在不久之后迎娶公主,从此琴瑟和鸣,羡煞旁人。
  在最开始,不少人是为谢谦惋惜的:谢谦才华横溢,要是以状元身份入朝,最后说不定能位列三公,官居一品。娶了公主后他虽然贵为驸马,但这个皇亲国戚可没那么好当,至少在朝中任职时多了不少限制,想要成为一品大员恐怕根本不可能了!
  这样一个被惋惜的对象怎么会变成人人唾弃的家伙?里面必然有旁人不知道的原因。
  谢则安想了解这个原因。
  谢则安不怕麻烦,但绝对不想无缘无故被牵扯进麻烦事里面。
  问题在于,他初来乍到没人没钱,根本没法着手调查。
  钱是好东西。
  谢则安把笔咬在嘴里,伸指轻敲着刚买回来白纸。他需要做点本钱小、来钱快的小生意,不过这事儿不能自己出面,只能找人帮忙。
  谢则安来到这边后认识的人并不多,他思考片刻,和李氏说了一声就出门去。
  谢则安是去拜访张大德的兄长。张大德年纪不大,才十五六岁,据他自己所说,他六岁就被送进宫里当太监,那会儿家里穷得揭不开锅,只能含泪割舍了他这个幺儿。
  张大德一家人很快离开了京城,只有他憨厚的兄长还留在这边,最初还是他兄长卖力去做苦力给宫里的张大德捎钱,才让张大德有闲钱上下打点,瞧准机会当上了赵崇昭的近侍。
  赵崇昭是谁?谁都没明说,但谁都心知肚明。
  他是当今太子爷。
  当上太子爷的近侍,还愁什么?至少在太监这个行当里,张大德算是吐气扬眉,可以直起腰杆做人了。
  张大德感念兄长早年的帮扶,有机会出宫必然会去见兄长。
  谢则安听张大德念叨过几次张家兄长的家:门前傍着柳,再前面是小桥,桥边是被踩得光溜溜的码头。
  线索不多,但难不倒谢则安。他记忆力极好,走过的路就不会忘,脑海里像是有着天然的地图,三两句的描述已经足够让他确定方位。
  谢则安边走边记,把小半个京城逛了个遍,幸运地找着了符合张大德描述的地方。
  他顺着柳树走向前,只见一家整洁的小院出现在眼前。
  张大德的兄长叫张大义,已经不做苦力,改为跟船做些小买卖,无非是把京城便宜的东西带到别的地方,又从别的地方带回点货物,一来一回赚个差价。
  这年头很少人愿意当商户,因为商贾地位低,不仅赋税特别高,从商后甚至不允许参加科举!
  真正能大富的商户必然要和官府绑在一起,但这也仅仅是“大富”,没法“大贵”,士农工商,商排最末,地位比工匠还低。
  张大德最初得知张大义当了商户后还不高兴了很久,反倒是张大义说:“反正我又不是读书的料,当商户反倒自由些。”
  张大德这才接受这件事。
  这些都是谢则安从张大德那听来的,如果张大德说的都是真话,那么这个张大义肯定是个重情重义的老实人——这种老实不是不知变通的傻老实,从这处漂亮的院落就知道他现在过得很不错。可见张大义的脑筋是活的,已经摸清了做生意的门道。
  谢则安上前敲门。
  里头传来一声爽朗的“哎”,随即是大步大步着地的脚步声走近。很快,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留着八字胡的男人打量了谢则安几眼,客客气气地问道:“小娃儿你找谁?”

返回首页
返回首页
来顶一下
加入收藏
加入收藏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