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凛原来不惊不慌的脸色突然变了，他沉着脸，厉声道：“习莽，你这是做什么？你忘了自己的身份了！你怎么可以做这种事情？”
“我还就不要做皇帝了，谁爱做谁做！我就问你一句，给你选，你要天下，还是我？”
“……”
袁凛淡然地看着莫习莽，忽而就笑了，“当然，是你。”
闻言，殿中众人均变了脸色，这种事情，放在哪儿都是惊世骇俗的。两个处在至尊位置的人，竟然公然挑明了关系，听到这种回答的他们，会不会被灭口？
端王简直不能忍，他怒喝道：“莫习莽，你将晋元列祖列宗置于何地！为了个男人，你就把祖先打下的大好河山让出去吗？你身为晋元皇子的责任在何处！尊严在何处？！”
“王叔，你有什么资格说我！难道姐姐对你倾慕她就不会感到厌恶吗？难道你就不觉得违背伦常吗？！”
这话着实戳心，端王手不由得发抖，他的脸色变得刷白。
莫习莽自知话说得太过，就回转道：“可是姐姐还不是把你当成最好的知己，什么都和你说，没有逃离你？那你就不能成全我吗？”
端王沉默良久，然后缓缓摇了摇头，他不能成全这种事情。
“你要让……天下人怎么看你啊……小十一……”
“我不管！我不要天下，我只要他！”莫习莽说着，将刀刃朝着自己的脖子刺入了几分，细小的血流了下来，“王叔，你别逼我……”
端王从没有想过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孩子，竟然会为了个不相干的人不要自己的命。皇兄的教育是自私自利，唯利是图的，他是不赞同的，可是现在，这孩子却是有了比自己更重要的人了。
“我输了。”
端王放下了剑，苍老了般挥了挥手，撤走了侍卫。
莫习莽松了口气，蹦着跳着跑下台阶，一把扑进袁凛的怀里，“你终于来了。”
“我们终于见面了。”
莫习莽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对着端王道：“王叔，你看着后面的怎么办？”
“将廖卑的军队编入晋元的军队吧，将王都的尸体都处理了，之后再说吧。”
“那就交给你了，国师，麻烦你去劝服廖卑的将士们吧。”
郭世阁微微垂眸，躬身道：“是，皇上。”
殿门外的将士们都服从命令，由统领带着去处理宫外的事情。只是，他们为什么会和晋元的士兵一起行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有没有人给他们解释一下？
在寝宫，莫习莽摸了摸自己脖子上裹着的纱布，不满道：“需要这么夸张吗？”
“你对自己也是够狠，要是那剑刺穿了喉咙，你……”
“我不怕，”莫习莽握紧袁凛的手，“姐姐说过，如果你肯为了一个人死，那就是爱。袁凛，我爱你，你这回不能拒绝我了吧。”
袁凛揉着他的脑袋，轻轻地抵在他头顶，呢喃道：“我知道，我是逃不了了……”
“对啊，你别想着跑，这皇帝还是你要做的。如果你敢跑，我就把廖卑百姓列为奴隶！”
“哈哈，”袁凛低头亲了亲他的脸，笑道：“你啊，不会这么做的。我也，不会跑。”
莫习莽满意了，忽然坐直了身子，直勾勾地盯着他看，笑得很是诡异。
袁凛捏了捏他的脸，笑着搂着他，将嘴唇覆上他的唇。
秋风萧索，冬天即将来临，可这满园□□，却是藏不住的。
☆、尾声
娇俏的少女抱着一只白兔沿着宫墙走，终于在一处找到了一个狗洞，足以让那兔子钻出去了。兔子慢慢地踱步出了去，可是兔子的命运并没有那么好，它一出洞就被抓住了，紧接着就听到一声欣喜雀跃的声音，“今晚有烤兔子吃了！”
少女急了，拍着宫墙就喊：“不准吃我的兔子！放它走！”
那头少年疑惑地问道：“你在宫里面放兔子？放去哪儿？”
“当然是外面，外面就是宫外面。”少女没有出过宫，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少年也拍了拍墙，“我这边可不是宫外面，而是宣西殿，我出去，把兔子还给你吧。”
“好。”
少年抱着兔子从殿里走出来，走着就遥遥看到了一名身着彩衣、面容娇俏的少女，那少女看到他的那一刻，忽然就笑了，很普通很甜美的笑容，却让他心头一颤。
“啊，我的兔子！”少女亟不可待地从少年手中把兔子抱在了怀里。
少年脸微微红了，他不好意思地转移目光，道：“你要是想放兔子出宫，我可以帮你。”
“你不是要吃了它吗？我才不会相信你。”
“没有，我是说着玩的。”
少女疑惑地看着他，继而笑道：“那好啊，你带我去，我们一起去放兔子。”
“好！”
少年鼓起勇气拉住少女的手，笑着拉着她往宫门跑。
少女温柔地替小男孩拢了拢衣裳，然后将手中的暖炉交给他。
少年在一边，看着那面容精致，眼神却十分阴冷的男孩，“这是你弟弟？”在宫里长大的孩子，多数都是如此，只是他明显是受欺负后才这样的。
“是啊，他叫莫习莽，非常聪明的孩子。”
“这样啊，那你是要带着他一起出宫吗？”少年有些犹豫，带两个出去，有些困难。
少女挑高了眉头，笑道：“是啊，他也从来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我要带他去看看。”
少年没办法，只得将两个都带出去，只是莫习莽夹在他和少女的中间，让他不大高兴。或许小孩子很敏感，或者说莫习莽很敏感，他自觉地跑到了姐姐的左边去，让少年能够在少女的另一边。
“……”少年不由得有些惊讶，这孩子，是真的很聪明呢。
路过一间首饰店，少女进去买东西，让少年照看小男孩。
莫习莽看着少年那盯着店里出神的神情，蓦然淡淡地说道：“姐姐有喜欢的人了。”
少年低头看了看他，嘴角勾着笑，看着却有些苦涩，“我知道，杨世衎。”
“嗯。”莫习莽点了点头，继而突然问道：“你愿意为了姐姐死吗？”
“……”少年沉默了，他没有思索过这个问题。
“姐姐说，如果爱一个人，就愿意为了他死。”莫习莽说完，就不说话了。
少年木讷地看着店里，眼里稍显惊慌，那人已经死了……愿意为了他死吗……真的死了……她会怎么办……
廖边总是透着一股子萧索的，因为太多的亡魂留在了这里。
少女在那坚固的城墙上，遥望着远处并不富余的土地，她爱的人，就葬身在这里呢。
“姐姐，你怎么在这里？王叔他在找你。”
“习莽……你一定要和王叔好好练武，之后……你只能信他一个人，他绝对不会害你。”
莫习莽不解地看着她，姐姐明明是笑着的，为什么像是在哭？不是大婚在即吗？而且为什么不喜欢那个左丞公子，为什么却还答应了父皇的赐婚？
少女领着莫习莽从城墙上下来，步履沉重地朝着那马车走去。
莫习莽不习惯这样的氛围，眼睛看来看去，突然就撞到一位穿着皮毛衣裳的少年身上。
“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少年很是紧张地蹲下身来。
“没事，我们也没有看路。”少女缓过神来，笑着回了一句。
那少年憨憨地笑了下，看着莫习莽紧盯着自己的衣裳，有些慌张，也没再说什么，走了。
人都没影了，少女看自己弟弟还盯着人家看，就低声解释道：“那是廖卑人。”
“廖卑？”莫习莽不懂，晋元有这个地方吗？
“就是城墙那边的国家。”
“为什么看起来……很穷啊……”
少女捏了捏莫习莽的手，幽然道：“打仗，受害的都是老百姓。习莽，你要知道，每个人都有生存的权利。若是……若是有一天你做了皇帝，一定要将廖卑也纳入晋元，天下一统，老百姓才能过上安生的日子……也不会有离别仇恨……”
莫习莽看向城墙，有些疑惑，为什么要做皇帝，那么累，而且还不能出宫玩。
少年看着自己满头银发，痴然笑了，人死了，还有什么值得留念的。
“王叔，求求你……帮我照顾习莽……我是看不到他长大了……”
“……”
“我终于可以陪世衎去了……他等了我，等了我……太久……”
少年抱着少女僵硬了的尸体，苦笑，“你难道只记挂着他们……我呢……我怎么办……”
少女已然听不到他的回答，而她的袖口，还留着一枚陈旧的香囊，上面纹着一只兔子。
若是没有他，我会不会选择你呢……
世上，从来没有先来后到……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故事算是隐藏在里面的故事，写的时候还挺幽怨的，不知道大家看明白没？
完结撒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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