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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龙[种田]——万山横

时间:2016-12-26 18:41:17  作者:万山横

  沈宝成知道,老家伙闹着要出院,无非两个原因。头一个是心疼钱,虽说医药费是沈林两家掏的,凉石镇人都实诚,比花自己的钱还上心;第二个,刘老头惦记着自家房前那几分地的红薯,生怕碰上一场雨沤在了地里。因此在问过医生后,沈宝成就让白川陪刘老头先一步回凉石镇。
  “这里有秋禾娘儿俩,你回去就不用来了。”沈宝成交代白川,说:“山上虽说有镇里人帮忙看着,到底没有专人守,这转眼就是冬天,天干物燥,着了山火不是玩的。有你在,我也放心些。”
  秋禾听了就笑,说:“外公,这山到底是您的还是白川的?”
  沈宝成瞪他一眼,说:“憨儿,你是没看见山火。一燃起来,到处烧成一片,哪还分什么你的我的?”
  这话勾起刘老汉一腔回忆,也说:“老哥你还记不记得?我们象秋禾这么大的时候,有一年山上起了火,一直烧到镇上,房子都烧掉十几家,老孙一家住了一年窝棚,才把新屋翻盖起来,对吧?”
  沈宝成也想了一阵,说:“不止是屋,那一年,石老六的爷爷一块小麦田都烧坏了,颗粒没收。”
  这回连沈琳也听住了,咋舌道:“山火能烧这么大?我在镇里那么久,怎么从来没碰到过?”
  刘老汉便瞥她一眼,说:“傻姑娘,那是因为你爸在山上!就是那一年的一场火,农场里才专门让你爸去守山。这一守,四十多年就过去罗!”
  沈琳偷偷朝秋禾做个鬼脸,秋禾抿着嘴笑,又拍沈宝成马屁:“外公,您真了不起!”
  沈宝成哼了一声,耷着眼说:“有什么了不起?现在世道,事事把钱放在头里,看山又挣不到钱,白叫人瞧不起!”
  沈琳知道这话是说给她听的,忍不住翻个白眼道:“真是会说!什么人还敢瞧不起您?”
  沈宝成立刻梗着脖子问:“早些年,是哪个在我门口喊,说宁愿在外面讨米也不回那个穷家了?”
  “谁叫你先骂我的?”沈琳也不相让,回嘴说:“谁让你说我挣的钱不干净?我干什么了?有当爸的那么说自己亲闺女的吗?”
  眼看两人分分钟要吵起来,刘老汉和秋禾一起开口,七嘴八舌把这对冤家似的父女劝开。刘老汉这边安抚沈宝成,秋禾哄着气烘烘的沈琳,去食堂买饭去了。
  等吃完饭,沈宝成便让白川去出租屋里收拾东西,秋禾也跟去帮忙了。其实没什么可收的,无非是几件衣服和洗漱用品,秋禾坐在床上,边把东西往包里放,边叮嘱白川说:“回去后,让刘爷爷带着你,去镇上那些挨了打的老人家里走动走动。毕竟人家也是为护着咱们受的伤,外公没法回去,你要去表表心意。……这叠的是什么玩意儿!”
  白川站在旁边,看秋禾把衣服重新打开又叠好,一样样放进去,一颗心软成稀烂,柔柔地说:“嗯。”
  秋禾又想了想说:“给老人们送点什么好呢?我也没有好主意,算了,你回去再跟刘爷爷商量。对了,你手头还有钱吗?”
  白川低眉顺眼说:“有。”
  秋禾明显不信,他自己带了一万元钱,住院之初就花得精光,却一直没见医院找他们催款,前两天沈琳去问,才知道是白川又交了一万多元到帐上,这让秋禾十分意外。那穷小子,为了凑医药费,这几天不定去哪儿当裤子了吧。
  不过他到底没好意思直接问白川,怕他难为情。等收好衣物,秋禾又翻出沈宝成那本存折,拿给白川,说:“外公让我给你的,让你明天走之前,去取几千出来用,密码我夹在折子里头了。”
  说完他闻一下那本老旧的存折,皱眉道:“好臭!”
  白川要笑,又忍住了,说:“我有钱!这留着治病!”
  “罗嗦什么!”秋禾不由分说,把存折塞进包里,又抬眼看他,说:“医院里你不是交了一大笔钱吗?应该够了。再说还有我妈呢。别不好意思!这钱就算外公先垫给你的,等找那些人要到赔偿款,你再一并还给他就是了。”
  白川一时不知说什么,只呆呆把秋禾望着。秋禾交代完了,便起身往外走,说:“我走了,明天还要赶路,你早点洗洗睡吧。”
  “那我送你回去。”
  秋禾把他往屋里推,说:“滚蛋!几步路,送来送去的你也不嫌麻烦?”
  白川心道,就算送一晚我也不嫌麻烦!不过他到底不好再跟上去,便倚在阳台上,恋恋不舍地看秋禾下了楼,又在路灯下慢慢走远了。
  他回到屋里,蹲在床头看着秋禾收拾好的那个包,想起里头的每一样东西都经了他的手,心里就很甜,可转眼又想到马上要见不到他,顿时满心惆怅苦恼。
  第二天一早,白川提着包下楼时,在门口碰到买菜回来的房东大婶。大婶虽说为白川的事受了一场惊吓,过后却并没有计较,反而对他们多有照顾。这时见白川提着行李出门,便问:“你爷爷出院了?是不是要提前退房?要是不租我这屋了,我把多的房钱退你。”
  “还租,只出院一位。”白川答,走之前又说:“娘娘,您屋山头那棵柳树,起风就晃,别是被虫拱了,请人看看吧。”
  房东将信将疑,当天下午请了人来看,才知道那柳树外头看着好好的,根里已经被白蚂蚁蛀空了。房东立刻请人来锯了,心里着实感激白川,第二天炖了一锅排骨送上楼来,还对沈琳说:“得亏你们家孩子提醒我,不然,只怕那树不久就要倒下来,把屋山头的墙砸得稀烂!我就说嘛,这小弟兄两个,这么孝顺又懂事,怎么可能去做犯法的事?”
  沈琳转头把这事又告诉了秋禾和沈宝成,还说:“白川挺细致的,我从那边走过好几遭,都没看到树晃,他倒一眼瞧出来了。”
  秋禾没答话,心想,这有什么,白川能干着呢!又精通各种农活,又会修电脑,还会功夫,还懂吐纳,他知道的事儿多着呢。
  白川回去后,先去帮刘老头刨了地里红薯,又依秋禾的主意,和刘老头商量了,提着东西挨家挨户地拜访老人。再就是自家和沈家的地也要伺弄,还抽空还去银杏谷看了看,一连忙了十好几天。
  这也是他人生中最漫长难熬的十几天。
  他跟秋禾相识以来,还是第一次分别这么久。少年人情窦初开,正巴不得日日夜夜腻在一起,却不得不忍受思念之苦。他无地无刻不想念秋禾,在地里收红薯时想他,在家中修桌椅时想他,在银杏谷躺着时想他,到了晚上,更想得百爪挠心,每一分钟都是甜蜜又忧伤的煎熬。
  白川曾经盘算过,夜里偷偷去看秋禾。从凉石镇到县城,若化成原形的话,一来一去不过三四个小时,但却要冒着被人看到的巨大风险。有好几次,白川不得不一头扎进石潭里,才阻止了自己那些愚蠢的念头。
  有天晚上,他给秋禾打电话时,秋禾告诉了他一些县城里的新闻。那桩命案有了结果。据说经过多方调查,最终查明当晚刘宏明和梁三在酒店包房里产生纠纷,两个人争吵打斗中不幸双双坠楼身亡。
  秋禾还津津有味地给白川解释了青湖帮的由来。原来县里有个青湖镇,镇上混子们组了团来县城混黑道,再加上县公安局的一把手也是青湖人,对同乡难免照顾,久而久之,姑息养奸,青湖帮便成了县里黑势力中比较大的一股。
  如今梁三不明不白地死了,还被安上了意图谋杀的罪名,那位青湖籍局长也因为给黑势力当□□,而被省纪检组调查,帮里有地位的也被抓进去好几个,其余人便作了鸟兽散。
  白川贪婪地听着,把秋禾说的每个字、每点语气都收进耳中,以便留到半夜里,象老牛反刍一样,放在心里慢慢咀嚼。
  嚼到后来,觉出不对劲来了,这些事秋禾是怎么知道的?
  第二天,秋禾又打电话来,告诉他另一桩大事:县里最近来了检查组,把领导们跟水洗似的筛了一遍。除了那位公安局长,还有好几个领导都被查处,甚至包括一位主管城建的副市长。
  秋禾饶有兴致地说:“很多人都在讲,肯定是这些领导里面有人知道了这份行贿清单,□□!刘宏明还挺厉害啊,他自己固然一死,却把这么多人拖下马,简直算得上反腐英雄嘛。”
  白川对此不置可否,却很小心地问:“这都是谁跟你说的?”
  “小志告诉我的。小志你还记得么?就是外公同病房那位阿姨的儿子啊。”
  白川心里立刻堵得不行。一想到秋禾跟那花尾巴稚鸡似的小青年在一起倾心交谈,就觉得余生惨淡。正郁闷着,就听秋禾又兴高采烈地说:“小志还带我去见了他的一个朋友,他那朋友办了家物流公司,我不是以后想开家网店吗?初步跟那人谈了谈,他给的条件还蛮优惠的!”
  白川怏怏地嗯了一声,问:“爷爷好了没有?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秋禾笑,说:“估计快出院了,你想外公啦?”
  白川一瞬间又很惭愧。这些天他尽惦着秋禾了,几乎没怎么想到过还断着腿的沈宝成。这真是太不应该了!
  于是白川讷讷说:“嗯,我想你们了。”
  秋禾轻轻笑了笑,安慰他说:“等回去了,我给你做好吃的!”又打了个呵欠,说:“我要睡觉了。拜拜!”
  挂了电话后,白川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看着清泠泠的月光一寸寸从窗户里爬进来,忽然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想,我要见到他,现在,立刻,马上!
  他跑出堂屋,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纵身上了屋顶,又象只大猫一样,从屋脊上悄无声息一个飞跃,半空中化成一条银色长龙,落在树梢上。那龙头颅高昂,四肢虬劲,银色长尾轻轻摆动,月光下反射出粼粼白光。
  深夜凉风吹动树梢,龙在乌沉沉树顶上迎风起伏,片刻后,那美丽的身影在空中划过一道银色的弧线,纵身向县城方向奔去。
  午夜时分,白川赶到了出租屋,扒开窗户,轻手轻脚进了屋。房里黑沉沉的,床上的人呼吸平稳绵长,睡着正香。
  白川在床前蹲下,一手撑着腮,痴痴地看着床上人儿的睡颜。看他修长的眉,卷翘的睫毛,绯色的嘴唇,觉得他每一样都那么那么好。
  他想,哪怕为他去死,为他肝脑涂地,都是值得的。
  在漆黑的夜里,秋禾从梦中醒来,迷糊间看见床前有个人,竟象是白川撑着头坐在那里,他一下子惊醒了,伸出胳膊开了灯,只见床前空空如也。
  秋禾躺在床上,愣怔了半天。后来起床喝水时,觉出了一点凉意,才发现窗户是开的。他有点困惑地想,头天明明记得关过窗户的,难道记错了?
  秋禾倒了杯水,边喝边看着窗外月光,想到上次发烧时,白川也象刚才梦里那样,坐在床前看着他。秋禾心中有点甜蜜,又有点慌张,想,讨厌的家伙,让他半夜睡不着,自己却肯定睡得正香吧。
  

  ☆、亲人

  沈宝成出院那天,石老六正好开车去县城,得知他们要回凉石镇,忙让沈老汉坐他的便车走,又帮着把被窝行李放进了货车厢。一行人在医院附近分开,沈琳和秋禾另去汽运站乘车回家。
  等那母子两人回到凉石镇时,在桥上就看见超市门前聚集了七八个老头老太,老远就有人挥着手喊石榴。等他们走近,一堆人七嘴八舌把沈琳围在中间。
  有个婆婆把沈琳的手抓得紧紧的,说:“天么天么,我都老得爬不动了,石榴还是老样子!”
  还有个老头说:“石榴,晚上到家吃饭去!你三娘娘听说你要回,中午就把熏肉泡上了!”
  沈琳目睹旧人旧物,眼睛都有些润。她挨个问候了老人们,又亲亲热热地拉了好一阵家常,等人群渐渐散了,才和秋禾继续往回走。
  秋禾边走边调侃,说:“石榴姐,想不到你在镇上人气超高!”
  沈琳朝儿子头上削了一巴掌,说:“给老娘闭嘴!石榴姐是你喊的?”
  “唉哟,一回自己地盘就这么凶!”秋禾抱怨,“沈总你这样会嫁不出去的!”
  沈总冲上来要继续削,秋禾忙抱头鼠窜,先一步跑了。沈琳在后头喊:“就算嫁了人,以后养老也指望你!跑是跑不脱的!”
  母子俩打打闹闹走上山坡,远远就看到石榴树下站着两个人,拄拐的是沈宝成,旁边长身玉立的少年是白川,正往这边翘首盼望。
  白川看着两人走近,说不出话来,一味只是望着秋禾笑。等走近了,忙又把秋禾提的箱子接过来,然后一手提箱,一手扶着沈宝成进屋。
  沈琳和秋禾跟在后面。走了几步,沈琳啧了一声,秋禾回头一看,立马笑成了狗。
  原来沈琳穿着一双八厘米的高跟鞋,鞋跟又尖又细。最近又才下过一场雨,晒谷坪上泥土软,那鞋跟一踩一个坑,一踩一个坑,陷进去了几乎要拨不出来。秋禾看他娘在晒谷坪上挣扎,忙忍着笑,上前献殷勤:“妈,我来背你!”
  他吭哧吭哧地把沈琳背到门口台阶上,放下后又说:“石榴姐,你怎么又长胖了!”
  话音未落,就被沈琳打了一掌,沈琳说:“你个弱鸡子样,还好意思嫌别人胖!”
  那边沈宝成瞅见踩出的几串小坑,心里又不舒服了,撇着嘴说:“晓得要回来,还要踩那个高翘,有瘾吧?是哪里美了?”
  沈琳四十有余,身材略有发福,平时全仗着高跟鞋改善身材比例,听了老头的挖苦,很不满地嘀咕:“快七十岁了心还不闲,啥事都想管!知道什么美呀丑呀的!”
  不想老头耳朵尖,竟听见了,立刻气得嚷嚷:“我是啥都不懂,啥都不晓得,就你一人知道得多!那你还晓得自己从哪儿来的么?你祖辈都在凉石镇,做人不能忘本!”
  沈琳也恼了,眉毛一挑,说:“我怎么忘本了?我是杀人放火了还是虐待爹娘了?动不动就上纲上线,烦不烦哪!”
  秋禾不等说完,忙把两个都喝止了,先说自己娘亲:“嚷嚷什么呀?嫌镇里人听不到还是怎么的?”又说沈宝成:“外公您也是,她爱穿高跟,让她穿去,碍着您什么了?”
  那父女俩又都嫌秋禾拉了偏架,没有为自己主持公道,各自祭出一张幽愤不平的脸,进了屋后,不仅不理对方,亦且连秋禾都爱搭不理了。
  小院早被白川打扫得干干净净,摔坏的桌椅家什,能修的都修好了。屋山头整整齐齐垛着新劈的柴禾,烤火房也收拾一新。厨房里菜洗净了,只等炒。
  如今沈宝成是伤员,石榴姐拿手的只是煮粥,秋禾只好当仁不让,挽起袖子上了灶台。
  眼瞅着那对糟心的父女不在跟前,秋禾悄悄跟灶下的白川抱怨,说:“烦都烦死了!那么大两个人,吵架吵上瘾了!从见面到如今,大吵三六九,小吵天天有,也不嫌腻!”
  白川如今看到秋禾,只觉得神清气爽、心满意足,完全无法体会负面感情。听到这话,他望望外面,笑眯眯地说:“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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