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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卫厂花基情录——狐中仙

时间:2017-02-07 21:20:42  作者:狐中仙

  锦衣卫一群人雄赳赳气昂昂的来到东厂督主万臻的府邸,那威风凛凛的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奉旨去抄家的呢!
  万臻的家丁忙不迭的领着锦衣卫众人入内,此时席间已有不少官员就座,锦衣卫一来,大伙儿心里都不免有些犯怵。
  万家的管家是个机灵的,给锦衣卫单独安排了一张大桌,不与其他官员坐一起,这样大家都可以相安无事。
  段明臣注意到不远处的有几桌是东厂的人,心中微微一动,不免多看了几眼。
  罗钦看段明臣的神情,便主动凑过来小声道:“那里面没有顾怀清,看来人还没到。”
  万臻是孤儿,没有亲戚,更不会有子嗣,身为义子的顾怀清照理应该出来帮忙的,之所以没有来,估计也是宫里有事耽搁了。
  过了片刻,就听到门口一阵骚动,听下人恭敬地唤了一声“顾大人”,锦衣卫的耳目何等敏锐,众人的目光立刻齐刷刷射向门口。
  门帘一掀,一人低着头走进来,他不经意的一抬头,昏暗的内堂刹那间明亮起来。
  段明臣看清来人面貌后,不由得呆了一呆。他走南闯北多年,也算得上阅人无数,竟是找不出合适的词儿来形容眼前的人。
  宦官在宫里养尊处优,大多生得白净清秀,然而毕竟少了一个重要部件,总是显得阳刚不足,阴气过盛。加上之前听到的一些传闻,段明臣就自然而然把顾怀清想象成满身脂粉气、阴柔媚主的形象。
  孰知顾怀清完全不是想象的模样,他的肤色非常白,不是少见阳光的苍白,而是宛如上等羊脂玉,闪动着莹润的光泽。面部轮廓极为深邃,挺直的鼻梁,眉毛又长又黑,眉下是一双漂亮的丹凤眼,眼角微微上挑,带着几分傲慢慵懒的味道。
  他穿着一件石青色窄袖对襟袍,双肩和下摆以金线绣着云蟒纹样,腰间束着玲珑透雕白玉带,头戴束发紫金冠,冠上盘绕着四爪蟒龙,朱红色抹额中央镶嵌着一颗金绿色猫眼石。
  顾怀清这一身服饰显贵不逊于王侯,光那一顶金冠,只怕就价值千金。以他正五品千户的官品,这身打扮无疑是僭越至极,但却从另一个角度印证了他圣眷正隆。
  顾怀清一亮相,便立刻有官员上前行礼,态度极为恭敬,带着一股子阿谀奉承的意味。
  今天会被邀请的宾客,除了锦衣卫,都是平时跟万臻交好的官员,这些人既然抱定了东厂的大腿,皇帝面前的大红人顾怀清,自然是他们拼命巴结讨好的对象。
  看着这帮人跪舔顾公公的丑态,锦衣卫众人的脸上都露出不屑的表情,段明臣心里也很是不齿。
  段明臣的官位高于顾怀清,也看不惯那些溜须拍马之辈,自然不会主动搭理顾怀清,便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气定神闲的饮茶。
  那边厢顾怀清跟官员们回礼之后,也不多搭理他们,便大马金刀的坐上了主桌,瞟都没瞟锦衣卫这一边。
  这一下锦衣卫众人可真来气了,唐敬文恨得摩拳擦掌:“这小白脸儿,也太目中无人了吧!”
  段明臣悄悄拽住唐敬文,沉声道:“别冲动,不过是个宦官而已,值得你这么大动肝火?”
  高陆也劝道:“我们是在吃喜酒的,不是来闹事的,别在外面丢了咱锦衣卫的脸面。”
  片刻之后,万府的主人万臻终于出现了。
  万臻大约六十岁,生得白白胖胖,慈眉善目,看起来一团和气,像个富贵乡绅,光看外貌,谁也想不到他就是大名鼎鼎的东厂督主。
  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万臻穿着一袭奢华的大红蟒袍,满是皱纹的眼角洋溢着喜气。
  纳妾不同于娶妻,不需要行礼拜天地,新娘子不能穿红色礼服,只能穿粉色,由一顶小轿从侧门抬入就成了。
  不过,万臻地位非同一般,纳的又是安国公之女,因此还是大张旗鼓的摆了酒席宴客,还请了戏班子来唱戏。
  万臻见宾客都来齐了,便端了一杯酒,向大家拱手道:“今日下官纳妾之喜,诸位贵客临门,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酒菜已上桌,大家不用客气,尽情享用,吃完可以去后堂看戏,特地请了庆春班,包场唱一整天。”
  庆春班是京城首屈一指的戏班,去年太后寿诞,曾经入宫表演,太后看完大加赞赏,钦赐“梨园翘楚”牌匾,庆春班自此名声大噪。
  庆春班在外演出,戏票千金难求,要想请庆春班到私邸演出,那不是有钱就能办到的。
  酒席正式开始,宾客纷纷上前给万臻敬酒,顾怀清陪在万臻身边,不动声色的为他挡掉一些酒水。
  一时间后台锣鼓喧天,席间觥筹交错,热闹非凡,然而,就在这一片和谐喜庆的气氛中,变故陡生!
  四名黑衣人从天而降,手脚利落的撂翻几个挡路的宾客,瞬间包围了万臻。
  “阉狗,纳命来!”
  剑气如长虹贯日,剑光如一道雪亮的闪电,直奔万臻的咽喉。
  刺客出现得非常突然,大伙儿喝得醉醺醺,根本来不及反应,而锦衣卫虽武功出众,可惜距离太远,根本来不及出手相救。
  眼看着万臻就要血溅五步,喜事变成丧事,斜刺里突然横出一双修长白皙的手,掷出一只玉瓷杯,撞歪刺客的剑尖,将那夺命的招数化解了去。
  紧接着,只见顾怀清素手连弹,他的手指每弹一下,便有一个刺客应声倒地,简直跟变戏法一般。
  倒下的刺客捂着脖子,双目凸出,在地上抽搐几下,血才慢慢的从咽喉处流出来,死相十分恐怖。
  离得最远的那名刺客见势不好,立刻掉头奔向窗口,企图逃走。
  顾怀清冷笑一声,抓起一根筷子激射过去。
  只听笃地一声,那根普通的木筷穿透刺客的肩胛骨,将他硬生生的钉在墙壁上,刺客发出痛苦的哀嚎,鲜血溅在雪白的窗纸上,立刻晕染开来。
  顾怀清须臾之间连杀三人,重创一人,眼睛都不眨一下。东厂的人如梦初醒,迅速包围了重伤的刺客,企图逼问他口供,不料那刺客早有准备,咬破藏于牙齿中的毒药,登时七窍流血而亡。
  顾怀清见刺客自尽,转身回到万臻身边,单膝跪下请罪道:“义父受惊了,孩儿一时不查,让这贼人自尽了。”
  血溅婚堂,视为不吉,闹出这么一出,万臻的脸色很是难看,好在总算有惊无险,没有人受伤。
  万臻向来好面子,更不愿在大喜的日子里失了脸面,便扶起顾怀清道:“你做得很好!今天先算了,回头再慢慢彻查。”
  说到“彻查”二字时,万臻和气的脸上显出几分狰狞阴郁,显然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顾怀清点头称是。
  席间乱作一团,桌椅东倒西歪,珍馐佳肴流了一地。
  屋子里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显然无法继续在这里待下去,顾怀清便拱手道:“抱歉,出此意外,令诸位贵宾受惊了,实在过意不去!请大家移步到后堂听戏,顺便休息一下。”
  在座大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哪里见过这等血腥场面,都吓得面如土色,有胆子小的两腿抖得如筛糠,恨不得立刻告辞走人,可如果现在就走,未免扫了东厂督主的脸面,只得硬着头皮战战兢兢的移到后堂去。
  唯有锦衣卫一众人,依然气定神闲的坐着,丝毫没有露出胆怯惊慌之色。
  不过,镇定只是表象,事实上,他们心中翻涌着惊涛巨浪。适才顾怀清扑杀刺客的身手,着实让他们震惊不已。
  在呼吸之间连杀三名刺客,还不算稀罕,段明臣自问自己也能做到,只不过,顾怀清的出手之狠辣迅疾,却委实罕见。
  普通人恐怕都看不清顾怀清是如何杀刺客的,但逃不过段明臣等高手锐利的眼睛。
  顾怀清杀人的武器竟是一根透明的细线,那不是普通的细线,而是一种非常罕见的天蚕丝,细如牛毛,却异常坚韧,普通刀剑都无法砍断。他平时将天蚕丝藏于袖中,对战时以内力灌注于丝线上,随着指尖挥动弹射出去,瞬间刺穿敌人的咽喉。
  由于天蚕丝非常细,穿透咽喉的速度非常快,刺客来不及闪避,就倒地气绝了,随后,血才慢慢从伤口处流出来。
  段明臣先前听母亲说顾怀清武艺高强,心中还不以为然,如今看来,顾怀清的武功之高,足以跻身当世一流高手之列。
  段明臣自幼习武,天分极高,年纪轻轻就罕有敌手,平时若是遇到高手,他都会忍不住手痒,找那人切磋一番。
  只不过,这顾怀清身份特殊,在东厂之中地位仅次于万臻,又深受皇帝的宠信,段明臣对他,只有深深忌惮,却不可轻易招惹。
  段明臣望着顾怀清,目光中透出几分探究之意,恰巧顾怀清转过头来,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
  
  第5章 首次交锋
  
  “哟,原来是锦衣卫的大人们!”顾怀清一脸意外,好像才发现了锦衣卫这群人。他嘴角挂着慵懒的笑容,霜雪般的容颜在烛火下显得格外妖艳。
  段明臣依然是一副不冷不热的表情,淡淡的一拱手道:“顾公公,久仰。”
  顾怀清脸上笑容未减,眼神却冷了几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不喜欢别人叫他公公,所以一般人都会恭敬地叫一声顾大人。
  段明臣有意无意地戳了顾怀清的逆鳞,两人之间的气氛有点僵硬,高陆见状赶紧充当起和事佬,赔笑道:“顾大人好身手,转眼之间就让刺客授首,真是令人佩服,佩服,哈哈!”
  谁知顾怀清并不领情,反而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道:“呵,哪里比得上诸位大人处变不惊,稳如泰山,果然不愧为锦衣卫高手呢!”
  这是明晃晃的讽刺锦衣卫袖手旁观了,锦衣卫众人齐刷刷变了脸色。虽然他们确实乐得看东厂的笑话,但当时变故太快,距离太远,来不及出手,却也是实情,可是顾怀清这么一说,倒像是他们故意见死不救似的。
  段明臣被当面挑衅,也不生气,只淡淡的道:“有公公这样的高手贴身保护督主,自然是万无一失。我等又何必班门弄斧,徒惹笑话?”
  “呵……是么?”顾怀清笑得越发妖艳,倏然贴近段明臣,墨玉般的眼一眨不眨地盯着段明臣,“班门弄斧么?”
  余音未落,顾怀清突然伸手探向段明臣的腰间,二人距离仅有数寸,他的动作又极快,众人只觉眼前寒光一闪,段明臣佩带的绣春刀就到了顾怀清手中。
  顾怀清一脸惊讶道:“我还以为,你们这绣春刀只是装饰品,原来竟是真刀啊!”
  顾怀清潇洒的摆了个姿势,明晃晃的刀尖指向段明臣的鼻尖。
  锦衣卫众人都勃然变色,纷纷把手探向兵器,想要上前助阵,却被段明臣以手势制止。
  被刀尖指着鼻子,段明臣依然沉着冷静,丝毫不见惊慌,只冷着一张俊脸,伸出食指和中指,稳稳的夹住绣春刀的刀尖。
  “顾公公,绣春刀乃是御赐兵器,不是用来玩耍的。”
  段明臣说话间,顾怀清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吸力从刀上传来,他脸色微变,不甘示弱的用内力回击。
  两大高手不动声色的交锋一轮,小试牛刀之下,竟是旗鼓相当,彼此心中都暗暗吃惊。
  毕竟是大庭广众之下,顾怀清不至于太过份,虚晃一枪,便松了手,段明臣顺势把刀收回,潇洒利落的还刀入鞘。
  “顾大人!”万府的管家跑了过来,打断了这一场没有硝烟的对峙,“老爷让您去后堂检查一番,以免有刺客惊扰了女眷。”
  顾怀清抚了抚衣冠,转身走往后堂巡查去了。
  顾怀清一走,锦衣卫众人才松了一口气。这顾怀清年纪轻轻,却有一股子慑人的气势,而且喜怒无常,说变脸就变脸,委实令人吃不消。
  锦衣卫一帮糙爷们,对听戏这种大众娱乐没有兴趣,喜酒也喝了,贺礼也送到了,段明臣便跟万府管家告辞,领着手下一帮子弟兄离开了万府。
  万府的后堂搭了个华丽的戏台,男宾和女宾分成两拨,中间隔着厚厚的卷帘,以隔断彼此的视线。
  万臻的正妻原是一名普通宫女,是他还未发迹前在宫中的对食,早已过世多年。
  这位宫女去世之后,万臻便没有再续弦,即使是身份尊贵的安国公之女,也只给了一个滕妾的名份,足见其对亡妻的深情。
  今日前来贺喜的达官贵人都携着妻室,于是万家请来新娘的亲姐姐,内阁首辅沈君儒的续弦夫人谢蕙兰,过来帮忙招呼女客。
  首辅沈君儒位高权重,门生遍天下,连当今天子都是他的学生,他的夫人谢氏自然是女眷们巴结的对象,毕竟女眷们的丈夫或儿子都是在朝为官的,若能得到沈首辅的青睐,平步青云指日可待。
  谢蕙兰新嫁不久,打扮得十分庄重,头戴金丝狄髻,鬓角贴着花钿,穿着白绫袄儿,系着蓝锻马面裙,显得端庄而娴雅。
  谢蕙兰不愧是大家出身,游刃有余的应付着各位夫人,只不过,仔细观察,不难发现她的眉宇之间似笼着一层轻愁。
  这也难怪,风华正茂的亲妹妹嫁给一个老太监为妾,即使这老太监是权势熏天的东厂督主,也算不得是好姻缘,做姐姐的又怎么高兴得起来?
  在座的夫人们个个门儿清,自然不会没眼色的戳谢氏的痛处,便故意拉着她扯东扯西。
  一位满头珠翠的妇人笑道:“您家沈姑娘和魏状元的婚事,就在三日之后,想必最近府里应该很忙吧?”
  她口中的沈姑娘,就是首辅沈君儒唯一的嫡女沈意婵。这沈意婵是京城贵女圈中首屈一指的名媛闺秀,不仅生得极美,更是琴棋书画无不精通。
  谢蕙兰淡淡一笑,道:“有劳牵挂,确实是在紧锣密鼓的准备着呢。”
  那妇人道:“您家沈姑娘的品貌,在京城里真是独一份儿的,也只有状元郎才足以相配呢!”
  旁边有人附和道:“可不是吗?状元郎年少英俊,才华横溢,跟沈姑娘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谢蕙兰无声的笑了笑,可是笑容却有几分勉强,眉宇间的忧郁似是更重了。
  这时,庆春班班主上前问道:“请问各位贵人,今儿想点哪出戏?”
  众人不愿喧宾夺主,点戏的任务就交给了谢蕙兰。
  谢蕙兰美目流转,目光划过一长溜戏曲名目,最后停在一行小字上。
  戏班班主也是个人精,顺着谢蕙兰的目光望去,立刻哟了一声:“夫人真是好眼光!这一出《怜香伴》可是我们的拿手曲目,去年在宫里演出时,太后娘娘都赞不绝口呢!”
  “哦?真有这么好?”众人一听太后赞赏,立刻也来了兴趣。
  谢蕙兰颔首道:“好,就点这一出《怜香伴》。”
  顾怀清担心还有刺客躲在后堂,在男宾那边检查一番后,又转到女宾这一边。
  男女有别,男宾不得进入女宾区,不过顾怀清是公公,自然没有这等忌讳。
  顾怀清掀开珠帘,大剌剌的走入女宾包厢。
  戏台上庆春班的两名当红花旦亲密的依偎在一起,咿咿呀呀的深情对唱,俨然一副难分难舍的模样。
  酒席间发生的刺客事件,还没有传到女眷这一边,所以女眷们都沉浸在喜庆之中,一边吃着精致的点心,一边欣赏戏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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