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有保安来,我爹功成身退,拉着我上楼。宁烨的白色T恤在重重树影中若隐若现,还有几个姗姗来迟的人拉着那个歇斯底里的女人离开。
正太子也来了,我爹说的。
不过我真的一点兴趣也没有。
我该怎么办,这个问题好久没出现过,在宁烨陌生的表情之后,我明白,我得重新考虑这个问题。
我终于后知后觉地回过味来,冰凉的手也一起提醒我,事情大了。
☆、第 25 章
XX09年12月11日
在我终于从多方面弄清楚宁烨的所谓秘密时,宁烨已经持续一个周没和我讲过话。
报纸上电视上铺天盖地的消息由不得我不搞清楚,更何况,我还有个拥有一手消息的爹。
宁烨算不上个藏得太好的私生子,甚至他的存在已经是个公开的秘密。王氏老总的中风,把本就针锋相对的家族斗争推向□□。
说起来简直恶俗狗血,基本是每个富豪的标配家族史。这事放在任何人身上我都不会在意,甚至于发生在宁烨身上于我也不觉得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我得坦白,在宁烨真正愿意告诉我他的故事之前,我从没对这一八点档恶俗剧有一点兴趣,也没对宁烨有过一丝一毫同理心。
我唯一觉得害怕的,是宁烨连个旁观者的角色都不给我就把我判了死刑。
外面闹得满城风雨,宁烨依然能在学校装得云淡风轻。宁烨还躺在医院的父亲保密工作做得很不错,至少在满城猜疑的情况下,除去那天在小区的风波,宁烨的生活一点没被打乱。
倒是我,被这毫不期待的揭秘弄得忧心忡忡。
宁烨啊宁烨,你不知道这一个周的无视足以抵过我数千个日日夜夜孤独的注视吗?我到底对宁烨狠不下心,所以他从来不知道我几近夜夜难眠的一个周到底是如何熬过来的。
这对我来说几乎是无端的迁怒让我终于等不下去。我苦笑,我自诩良好的忍耐终于还是被宁烨逼到极限。没有人在享受过温暖后能再次忍受彻骨的寒冷。
让我算算,之后我一共被宁烨二次伤害过几回。
啊,第一天,是被无视,这不要紧,毕竟有了前几天的铺垫,我还算驾轻就熟。
第二天,我惊喜的逮到他独处的时候,虽然结果也不算好,应该说很糟。
有时候我觉得宁烨把我拿捏地恰到好处,不然怎么会清楚,只要有外人我一个字也不会说呢?
我想问问有什么了不起,也想问问我算个什么值得他这么大动干戈,连个好脸色都装不出来了。
不过我怎么说得出口,在宁烨厌恶的眼光中,我连在他面前最常用的笑都快做不出来,更别说这明显带着赌气的话。
我说对不起,不诚心不诚意,唯一值得欣慰的是,我还能说出口。
这话似乎有些失误,宁烨讽刺地反问,对不起什么。
宁烨啊,如果我知道对不起什么,那事情很显然好办了。我觉得自己无辜,宁烨也很清楚他在无理取闹,就是这样的循环,让我丝毫找不到出路。
只是因为在不恰当的时间我出现在了那里,不走运地成了他急需泄愤的对象。唉,我多担心我的好运再也没有,就这样断送在一次无辜的意外里。
我苦笑,宁烨却冷笑。
江柯,你没什么对不起我,是我自己的问题,我不想和一个见过我最狼狈模样的人有任何关联。
看吧,宁烨什么都清楚,他只是不顾一切地放弃任何打乱他生活的人。我只是凑巧成了那个人而已,不是因为我是江柯,也不是因为我们关系不一样。
这多打击人啊。
我曾经笑着跟宁烨提起过这件事,问他如果我真的再也不去骚扰他,结果或怎样。
宁烨没有回答,用吻把这个问题扼杀在一触即燃的欲望里。
答案多明显,我很清楚,如果我不抓住机会,我的生命里将永远失去他。
我对自己的冷漠很有自知之明,明白真正了解宁烨的底线是不可能了。我甚至想过把自己在别人眼里格外悲惨的生活添油加醋地告诉宁烨,或许还能为自己博得一点同病相怜的惺惺相惜。
不过那算什么,我很确定宁烨连听完我那乏味可陈的故事的时间都没有。
有时候最笨的方法是最有效的。这么多年以来,我一直相信上天眷顾锲而不舍的人,无论在哪方面。
别误会,我不是指锲而不舍地等待,有时候等待一个人回心转意实在不太明智。
适时的抓住一瞬即逝的机会很重要。
☆、第 26 章
XX09年12月12日
C市的冬天温度不低,只是湿冷,恰好正配我调理不好的手腕。
我寻找最好的角度,等待宁烨一来就能看到我最脆弱的模样。隐忍而一眼不发,很对宁烨的胃口。
不过今天,我没等到宁烨。
直到天全黑透,我才死了心,收起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的可怜模样。唉,我多少有些失望,起码这么多天,我还能享受一下课堂上被忽略之外的特殊待遇,没想到如今这权利也被剥夺了。
我还在想宁烨换了那条路躲开我,照理说他根本不会有这么个闲工夫把我毫无存在感的等待当回事。
看我多有自知之明,因为事实从来不容我多想。
时间已经不早,我没有选择坐车,走在灯火通明的都市思考人生。
人流车流不断的C市莫名让我有种回到庆丰镇的感觉。我第一次发现,原来我对那个地方的感情没有想象中淡漠。
宁烨很多次走在我的前面,他在人流中,我在人流外。
不过现在,我依然在人流外,他却不知道跟着人流去了哪儿。
我知道自己走到了绝境,从前我不会把这种境况当成绝境,没和宁烨有更进一步的联系让我对拥有他怀着一种盲目的自信。然而一切都不一样了,当我终于走出一步,却猝不及防的被打退回甚至于比一开始还要遥远的地方时,我很难控制内心喷薄的绝望。
如果老天总是这么不给人路走,那这个世界估计会很没意思。
我还能对这个世界满怀热情的活下去,就是因为他总在最后一刻给你机会。
我没想到接近八点的时候还能看到我以为今天一定没机会再见的人。
宁烨一晃而过的身影让我顿时忘记前一刻的伤怀,甚至于不记得为什么生出这么些无谓的想象。
无数例子证明,一个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人是没机会摆脱真正的痛苦根源的。更何况,好多人甘之如饴。
宁烨的身影只不过一闪而逝我就能确定。我跟着人闪身进入小道,一路走进城中心老旧的居民区。
老居民区透出来的灯光和说话声,让我久违地感受到人间烟火味,宁烨在前,这滋味又让我生出长长久久的感觉。
好在隐隐泛疼的手腕提醒我不该继续在外面闲逛。
就算再梦幻,我也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宁烨走的路越来越偏,我后知后觉地发现脚下已经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人行道。
在有一个拐角的时候,我被抓了现行。
我打赌宁烨在宁烨用手蒙住的手下,我的嘴角一定是扬起的。
你还要跟到什么时候。
宁烨咬牙切齿的声音近在耳畔。看起来我的举动很是惹烦了人。
宁烨没放开我的嘴,应该也不是很在乎我的回答。
到下一个路口,你随便进一栋居民楼,十分钟之后再离开。
我对宁烨莫名其妙的安排摇了摇头。看来是遇到什么难缠的事了,我以为我已经是他最难缠的这种想法果然不应该有。
江柯,我没和你开玩笑,现在我的处境很危险,你不该掺进来。
这话说的,那我更不能走了。
我在宁烨面前向来沉默寡言,敏感听话,这么多天的固执算是让他了解到我部分本性,三言两语打发不开我估计也在他预料之内。
我不太适合做你的朋友,你这么聪明,应该看出来我只是找个借口疏远你罢了。
啊,这样啊,我还真没看出来,是我越线了?原来我对自己的定位居然不是很准确吗?
宁烨放下捂着我半张脸的手,我不用看也知道本来冻得发僵的脸应该是红光满面的。
余光里几个黑影让宁烨绷紧了身体。我虽不清楚前因后果,也该知道目前是个什么情况。
我笑笑,从角落里走出来,往前面的楼道口去。
我和宁烨身高差不多,身型却相差太远,浦一出来,根本没引起外面几个人的注意。
正和我意。
我在昏黄的楼道里快速划开手背,垂下手等血流到指尖。左手边的这户人家很热闹,我猜正在宴客。但愿有力气的男人能够多几个。
很快我就带着人从门口出来,报警的人,询问的人,一时之间昏暗静谧的小巷子热闹非凡。
我随意用围巾把手背裹起,趁乱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宁烨很显然已经不再原地,我不清楚还有多少人,不过很快整个小区就会陷入惊慌之中,热闹起来的地方,我不用过于担心宁烨的脑子是不是应付的过来。
我欣慰的在破旧的小巷里穿来穿去,心里对宁烨的佩服更上一层楼。在这种没住过半把年没法记住路的地方妄图甩掉人,自己还能不被绕晕实在不是件易事。
但我意识到已经走过两次同一栋楼时,我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还是挺想快点离开这里的,至少该去找个医生了。划开的伤口不小,为了营造起足够骇人的情况,我还算下得起手。我倒也不是觉得疼,就是黏糊糊的麻木感让我很不好受。
你还要转多久。
这声音犹如天籁。宁烨啊宁烨,你可真狠得下心。这话让我肯定这人早就跟着我瞎转了。
我还没来得及出声,就被尽职的小区保安赶人了。
宁烨那一副温和礼貌的面具又戴上来,三言两语抚慰了被一个满手是血,惨遭迫害的少年所吓到的大叔。
你可真有本事,整个小区都出动了。
那可不是,谁能想到一向平和安宁的小区,突然冒出一个被囚禁迫害的学生,更何况,我疯疯癫癫的话语里面,多少透露出这还是个长期蜗居在此,组织庞大的犯罪团伙。
我安心的跟着宁烨走,连手上的不适都没甚存在感。
前面有个旧而不破的篮球场,孤零零地一个球框,左右还摆着两个长椅。
宁烨看来是不急着回家了,正好,我也不急。
很久都没人讲话。这在宁烨身上可不常见,不过我也不意外,毕竟我们已经撕破脸,在我面前确实可以释放本性了。
难得我还能以此为乐,品出点与众不同来。
久到我以为宁烨打算在这里坐通宵的时候,宁烨突然出声了。
走吧,该是时候了。
宁烨开机,几乎是立即就有电话进来。
只听见他简单地回答几句表示没事就挂了电话,下一个电话进来时又见他干脆利落地关了机。我算是知道在这里干坐着的意思,估计在这里面兜圈子也是他计划里面的事。
我能想象外面找人找得快疯掉的模样,王氏小公子的命可金贵。
唉,又是多此一举,可怜我又泛疼的手。
分手之前,宁烨说了句对不起,我连手上的伤都没让他发现,这对不起比我之前说的更让人找不着头脑。
再说,都是我自愿的,实在谈不上这三个字。
我笑笑,见人进了楼道,转身把染血的围巾扔进垃圾桶,马上十二点了,我摸不准社区里的医院还有没有人,犹豫是该上楼还是过去碰个运气。
江柯。
去而复返的人站在不远处叫住我的名字。
唔哦,宁烨啊,这回我的确没有苦肉计的嫌疑,是你非要凑上来的。
☆、第 27 章
XX09年12月13日
宁烨明显愣了一下,既没说话也没动作。
我多此一举地把手往身后藏。血淋淋的应该不算好看,少看一眼是一眼吧。
我淡定地问什么事。连个挡风的东西都没有了,站在冷风里实在不好受。我无比后悔自己的一时手快,哪怕晚一步也不至于这么受罪。
宁烨走过来的这段时间真是长,久到我以为他根本不想过来。
你就是这么把人引出来的。
不然怎么样,原谅我这颗脑袋只能想出这么个法子。
江柯,我不住在你的脑子里,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唉,看来宁烨有些生气了,不是被撞破秘密时候的恼羞成怒,这种自然而然生出的怒意甚至不能被轻易发觉。
我干站着,思考让宁烨生气的成分里面,我自残的因素占了几成。
就算我一言不发,沉默到底,宁烨终究难过自己那关。我知道哪怕他心里再不高兴,也不可能把我丢在原地。
宁烨是个心软的人,就算他扯破脸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宁烨把我带到社区的医务室,万幸还有人值班。
值班的是个大爷,看了半晌我那可怜的伤口,不由分说就要让家长过来。我很理解大爷的谨慎,半夜三更两高中生顶着一条被刀子割伤的大口子,说什么也不太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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