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怎么在异国他乡,如此快速的找到我?
“才短短几天,你就给我惹了一个不小的麻烦。”他说道。
是在指枪杀韩暹的事情吗?
他朝我走进了一步,风姿卓越,“不管你在哪里,我都会找到你。”
“放过我。寒鸦。”
“你是属于我。”他握住我的手,而我全身僵硬。“今生今世,你休想逃走。”
吸血鬼和人类。
两个不同的种类,但是却拥有一模一样的肉体,一模一样的智慧。
我看得目不转睛,从头到尾。
确实没有不同,他甚至拥有比人类更加完美的外貌。
“寒鸦,你是吸血鬼。”这个词从我口里说出来,头疼的更厉害,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记忆里浮上来,但是剧烈的头疼阻止了记忆。
“你害怕?”
我点头,满头冷汗,一种深深的无力感笼罩着我,让我无法呼吸,“对,我害怕。”
一而再再而三的追捕。
我是笼中鸟。
后天被训练出了一见到鸟笼就会害怕的本能。
“然后呢?你想起来了什么?”寒鸦追问。
我愣了愣,想起来什么?
他想知道什么?
“你最好永远都不要想起来。”寒鸦叹了口气,冷酷的眉宇间透露出一种难得一见的无可奈何,他用冰凉的手指轻触我的脖子,“现在,你跟我去见一个人。”
我把刀轻移到袖口,问道:“谁?”
“你和我的老朋友。”
刀又被我收了回去。
绿色的头发,苍白的面容。
纤细的手腕上,扎着一根深埋血管里的点滴针。
这个人瘦弱得脸颊都凹陷,皮肤蜡黄,密密麻麻的线管和仪器链接到他的身上。
这一切都只是为了维持这个人的生命。
众多仪器里,我只认出了心电监控和呼吸治疗仪。
寒鸦满脸柔和的看着这个人,轻声唤到:“白,我把他带来了。”
我诧异的看着一反常态的寒鸦。
不敢置信的看着他温柔似水的表情,再猜疑不定的看这个这个被他唤作白的男人。
他似乎陷入了严重的昏迷,寒鸦一连叫了好几声,这个人都没有任何反应。
寒鸦传呼了医护人员,在得到寒鸦的肯首之后,四五位医生同时达到现场,他们给白的针剂里,注射了一些粉红色的药剂。
然后给他戴上了氧气装置。
大概五分钟后,白的睫毛微微颤抖,已经有了苏醒迹象。
眼皮微微的打开,奇异的是,他的眼珠是绿色的,不像已经枯萎的头发,这双眼睛绿意盎然,非常舒适。
我的心底传来一阵心悸。
很恐慌。
我不知道是为什么。
寒鸦半跪在地上,轻轻抚摸这个人的头发,轻声耳语道:“白,沈墨来了。”
绿色的眼珠动了一下,看向我,直接放出一个笑容来,他非常自然的朝我抬起手,“沈墨,你今天会给我讲什么故事?”
声线很奇特的亲和,就像是春日的暖风,带着勃勃生机。
我听得一头雾水。
寒鸦握住白抬起来的手,说道:“白,你忘记了,沈墨已经不记得你了。”
白的神色瞬间变得很悲哀,恹恹的重复道:“对,他已经不是我的了。”
我心中翻江倒海。
这个人是谁?
为什么寒鸦如此重视他,他为什么表现得跟我如此熟悉。
激动之下,我竟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觉得胸口烧的厉害,微微钝痛。
我皱着眉,很不解为什么会痛。
“昨天晚上你说想见他。”寒鸦细声说道,神情和言语都很温柔,生怕声音大一点,就会震碎这个残破不堪的人。
“啊。”白苍白的笑了笑,笑容让他看上去似乎好了些,“对,我现在,能记得的事情,越来越少了。”
他的目光一直盯着我看,那双绿色的眼睛里,满满当当的都是怀念,和关爱。
我转过身,就想离开。
我本能的不想看到这一切。
我很抗拒。
对,就是抗拒,这种抗拒让我很不舒服。
“沈墨,你别走好不好?”身后传来的声音带了哀求,“我就快死了,死之前,我只想好好听你讲一个故事。”
寒鸦同时沉声道:“沈墨,你站住!”
无形的威压。
我很明白这句话的分量。我不怕。但不胜其烦。
我停了下来,冷漠的看着他,“寒鸦,我可以讲故事,但是,你要给我自由!绝对的自由!”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
但竟然寒鸦有求于我,那么我没有理由不坐地起价。
我没有任何能够要挟寒鸦的事情。
但是,这个世界上竟然存在一个让寒鸦身上的薄冰融化的人,我为什么不利用?
说这些的时候,白静静的看着我,纯净的绿色眼眸里,布满了哀伤。
我无法与这样一双眼睛对视,不自觉的移开视线。
寒鸦头一次,看着我的神色里,充满了恶意,像是厌恶,又像是暴怒,他的声音更是寒冰如雪,他说:“好,我答应你。”
我心中暗喜。
这个人在寒鸦心中的分量果然足够。
“但是,期限只有半年。这半年我放你自由。”寒鸦加了一个条件。
半年,已经来之不易。
半年也足够让我调查自己,完善自己。
我点点头,这才露出一个笑容来,我说,“好。”
寒鸦深深的凝视着白的脸颊,但是白却一直看着我。
“首先我需要问你一个问题,你跟以前的我,是什么关系?”我谨慎的看着寒鸦的脸色问道。
白笑得很温和,“我是寒鸦的弟弟,你是寒鸦的爱人,我们是朋友。”
我和寒鸦真的是爱人!真的是吗?
这个话被第三者证实,让我竟然有一种疲软感,我很恐慌和无力。
那么寒鸦为什么不告我以前的事情?
白也在说谎吗?
我目光锐利起来。
没有什么朋友会为你讲故事,为你排忧解愁。
我挑了挑眉,强压下心中的排斥及压抑感,问道:“你想听什么?”
“爱情故事吧。”白回答道,这时的他像是陷入了回忆,那些回忆色彩缤纷,让他看起来无比安详,“以前,你总是在睡前,或者在我无聊的时候,给我讲爱情故事。”
我不以为然。
我根本不认为自己为将什么劳什子的故事。
更别谈是软绵绵的爱情故事。
“我第一次讲故事,不要介意。”我说道。
白点头,呼吸带出来的雾气,附着在呼吸器上,“你站的太远了,我听不清。”
我靠近。
脑海里飞速的想起了一个最近在华人日纸上看到的故事。
总结了一下词句,我开口道:
“他是个搞设计的工程师,她是中学毕业班的班任老师,两人都错过了恋爱的最佳季节,后来经人介绍而相识。没有惊天动地的过程,平平淡淡地相处,自自然然地结婚。”
“婚后第三天,他就跑到单位加班,为了赶设计,他甚至可以彻夜拼命,连续几天几夜不回家。她忙于毕业班的管理,经常晚归。为了各自的事业,他们就像两个陀螺,在各自的轨道上高速旋转着。”
“送走了毕业班,清闲了的她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的生活,审视自己的婚姻,她开始迷茫,不知道自己在他心里有多重,她似乎不记得他说过爱他。一天,她问他是不是爱她,他说当然爱,不然怎么会结婚,她问他怎么不说爱,他说不知道怎么说。她拿出写好的
婚协议,他愣了,说,那我们去旅游吧,结婚的蜜月我都没陪你,我亏欠你太多。”
“他们去了奇峰异石的张家界。飘雨的天气和他们阴郁的心情一样,走在盘旋的山道上,她发现他总是走在外侧,她问他为什么,他说路太滑,他怕外侧的栅栏不牢,怕她万一不小心跌倒。她的心忽然感到了温暖,回家就把那份离婚协议撕掉了。”
我讲完了。
发现白已经重新合上了双眼。
但是他的眼角挂着明亮的泪痕。
我的声音停止,他才睁开眼睛,笑得很虚弱,评价只有三个字,“你真傻。”
顿时有一种酸痛感席卷而过,怎么会有这种感觉?
我用手握住心脏。
“沈墨,你爱我吗?”白忽然问道,那口气随意得就像是谈论萝卜白菜。
奇怪的问题。
我不是寒鸦的爱人,而他不是寒鸦的弟弟吗?他说这样的问题不觉得很怪诞吗?简直就像是乱伦。
我皱眉,想从他的面部表情里看出不同,但是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真实。
我反感的摇头,“你在妄想。”
“为什么?”他追问。
我回答不上来,只是把仇视的目光转向寒鸦。
寒鸦却根本没有看我,一副沉痛的表情,凝视着白。
我总不能回答他,只是因为,你是这个恶魔的朋友。
但是白似乎从我的视线尽头,看出了问题所在,轻笑着说道:“你果然还是爱哥哥的。”
我果断的摇头,讽刺道:“不可能。”
对,失去记忆的我是不爱寒鸦的。
白似乎根本不相信我说的话,他目光转向寒鸦,轻声道:“我累了。”
言语里驱逐的意味明显。
他闭眼前,还说,“寒鸦,他现在的世界里,只有你了,你把他照顾的很好。”
然后那双绿色的颜色彻底闭上,他的声音更小,但是我跟寒鸦都听见了那一声细如蚊蚋的“谢谢。”
☆、第十四章
14.
但是白闭着眼睛,再无反应。
寒鸦冷冷的斜视了我一眼,低声警告道:“滚。”
我对着他冷哼一声。
看着他的侧脸,完美的分割面孔,此刻满脸都是冷漠,带着无法抑制的虚弱。
没错,就是虚弱。
我看得啧啧称奇,寒鸦真的很爱他弟弟啊。
但是实际上他们两个人的长相相差太大了,根本就不像是亲兄弟,而且寒鸦是吸血鬼的话,白也应该是,那么为什么寒鸦这么强大而弟弟却这么虚弱,比一般的人类还要虚弱。
寒鸦抬起头,寒冰一样的黑瞳凝视着我,“沈墨,你不滚,是想陪我吗?”
我撇嘴,谁TM想陪你。
顺杆而下,我打开ICU(重症监护室)的门,头也不回的离开。
手里的钱不够我长期游手好闲,为了更长久的打算。
我选择跟第三方合租。
在中介看了一圈,选中了一套两居室,招租的是一个男孩子,今年17岁,中国留学生。
我电联过后,对着地址找过去,敲开门,是一个一头栗色头发,笑得一脸阳光的大男孩。
我觉得很眼熟,正在狐疑,却听对方叫道:“帅大叔?”
我的脑海里立马出现一个人影,顿时凌乱了,指着他,“你他妈就是那个把老子当鸭招的小屁孩?”
“对,我叫林夕。”林夕友好的伸手。
我皱了皱眉,直接无视,掉头就走。
我可忘不了,就是这是提醒老子去夜(呵呵)总(呵呵)会的。
“喂喂!大叔,你别走,你是过来看房的吧!”林夕竟然跟了出来,把我拉住。 “大叔,你要租房的话,求同租,求分担!我就快破产了!呜呜呜!”
这货......是在撒娇?
我脑门上几条黑线,无语的问道:“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我本来就要留学法国啊,但是前段时间,我姐姐把我叫回去有事,闲着没事干,我就去做兼职了。”
我挑眉,“你帮他招一个人,拿多少提(呵呵)成。”
“三百块啊!”一说到钱,林夕的眼睛闪闪发光,我几乎同时在心底为他标注上:爱钱。
“那你为什么还是没钱。”
“我做了三天,一个人都没招到,对方把我开了。”林夕忧伤的说道。
总结起来,这个男孩,单纯,阳光,没有什么生存技能,并且是个财迷。
林夕紧张的看着我,见到半天没说话,赶紧在旁策动,“帅大叔,你要是跟我合租的话,房租咱们一人一半,水电费都我来出!”
“水电能值多少钱。”我不屑一顾。
“包三餐!”林夕毫不犹豫加码。
包三餐,外加水电,这男孩难道就没算过,加起来其实跟分担的房租差不多吗?
这个头脑简单四肢也不发达的家伙,怎么看都不可能跟寒鸦沾染上关系。
那天恐怕真的是凑巧吧。
不管是那一次,寒鸦都能很离奇的找到我。
那么他现在是不是也能知道我在哪里?
我顺着意识,抬头看向医院的方向,却被一座六层高的商业广场遮挡住了视线。
“大叔,帅大叔,答应吧,答应吧,咱们两个都是中国人,都能有个照应,多好啊。”林夕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我回过头,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顶,说:“要是他能有你一半,就好了。”
有一半他的愚昧,有一半他的天真,有一半阳光。
如果是那样,那个人跟我之间就会直接转换位置。
追捕者和逃亡者的位置。
那么我根本就不会落到如今这样窘迫的境地。
“你在说什么啊?”林夕眨眨眼睛,满脸不解。
“我说,冲着这免费的午餐,我必须赏脸!”
林夕顿时眼睛都笑开了花。
连忙拖住我向屋子走去,“来来,先来参观一下咱们未来共同生活的地方!”
其实,是很普通的公寓。
但是已经被人改装过了,空间大多都是折叠空间,像床,既是柜子,也是板凳;客厅的桌子是一边贴墙站立的,不用的时候只用收起来靠边。再把窗帘放下来,就了无痕迹。
我在他的房间里,发现了很多机械的小玩意,飞行器,打码器,电镀版等等。
一看就知道是自己组装。
我问了他是不是理科生,他回答是文科生,学的语言学。
我不可置否。
这家伙不一定没有用。
至少是个技术宅。
两个人坐下来签订合同后,我爽快的一次性(我真是服了,这个词我自己都没看出来)交了半年的房租,林夕笑得更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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