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宁瞅着他,像是听不懂一样。
幸好殷大门主很会替自己找台阶下。「我饿了,一起用吧!」
大门主走进宅子里面,亲自布菜,非凡门老门主爱好美食,厨娘的手艺自然不差,每一道菜都精致可口,只可惜都是冷的。「我让厨娘再热过。」
钟宁摇头。「随便吃就好。」
一顿饭,泰半都是殷昊承在说话,饭后,钟宁替殷昊承换了伤药。虽然才一天,但那伤口好得非常快。
「门主果然身强体壮。」
「这一定是宁宁亲自照顾我的缘故。」
钟宁刻意忽略他的情话。「门主打算让我在那里给人看病?」
殷昊承想了一下,自然而然地收拾着碗盘。「非凡门原来就有一处医庐,如果你不嫌弃,就在那里吧。」
钟宁看着他如此贴心的举动,本想帮忙,又不想让他误会,只得继续话题。「那里的主事者怎么称呼?」
殷昊承笑笑地看着钟宁起身,又坐下,兀自合上食篮。「杨长老。」
钟宁点头。「好,我明早去见他。」说着,再度起身。
这举动摆明赶人,殷昊承推拖地道。「宁宁刚搬来,总有些东西要整理。」
既然他瞧不见,那他就再提醒他一次。「这屋子已经够干净了,而且我东西很少。」
「也许你需要有人帮忙挂画什么的。」
钟宁瞇眼。「门主想知道宗主派人送了什么给我?」
「我并不想知道。」
钟宁了然地抿唇,走到阿藤身边,取出了画轴,随着他展画,殷昊承瞧见画里的人──长相俊美不谈,端的是优雅闲适,犹如天上仙人。
钟宁瞧着画,神往地开口。「他对我来说,是天底下最最好的人。」
殷昊承没错过藏在那双杏眸深处的黯然,为此,他的心隐隐作痛。
钟宁抬眼,眸子里已无情绪,他将画轴拿给殷昊承。「有劳门主。」
殷昊承吸了一口气,将画挂在他指定的位置。
作者有话要说:
十二樓了,快馬直奔十三樓。
第13章 开心见诚(四)
比起昨天早上的意气风发,大门主意气阑珊。
长老们也不知道忙什么去了,司徒一言更是早早离席,只剩下一堆堂主、护法围着门主喝闷酒。
「师兄吃亏了?」蓝毓秀瞥了师兄一眼。「果然方法不对,事半功倍!」
岳腾摇头。「我看这钟大夫人是美,但脾气很大啊!」而且,这家伙老是做一些他弄不明白的事,听不懂的话。
江清夜听得有些胡涂了。「也许他不是脾气大,是有什么隐情呢?」
「那有什么隐情?」蓝毓秀白了他一眼。「像这样的天仙美人,脾气肯定不好的。」
岳腾一付你又知道了的表情。「你倒是很有经验。」
护法丁东马上附和。「少庄主说得有理,我觉得司徒堂主的脾气也很不好。」
「你也发现了厚?」丁当点头。「比起来,舒眉柔柔顺顺的,真是可爱多了。」
「你也喜欢舒眉?」丁东嚷了起来,为难地哎了一声。「小弟,可……可……维文怎么办啊?」都是一门的兄弟,这个夺人之妻总是不好。
「大哥,我只是打个比方。」丁当转转眸子,比了个不是的手势。「咱们门里美人不少,可是一个比一个凶,一个比一个坏,白天已经在门里吵吵闹闹了,晚上回家,当然要瞧一个温温柔柔的,人生,总得有些期待嘛!」
江清夜越来越不懂了。「可是,这钟大夫、司徒堂主不都是男的吗?」听来听去,怎么没有一个闺女呀?
蓝毓秀白他一眼。「有道是各花入各眼,你懂不懂?」
殷昊承听了有些心烦,除了长老们,一窝子兄弟没一个成家立业的,谈了也是白谈。「都去休息吧,我自己的事,我自己想。」
这分明就是承认自己搞不定啊!蓝毓秀与众人对看一眼,然后转头偷偷地看着殷昊承。
殷昊承淡然地瞧着他们的小动作。「有什么好看的?」
「难得师兄也有今日,当然要多瞧两眼。」
殷昊承冷笑,瞪着他。「有时间在我面前耍嘴皮,怎么不回去把画给画好?」
被戳中痛处,蓝毓秀脸色一白,摸摸鼻子走人。
岳腾等人见没戏好看,也纷纷退下。
偌大的书房里,只剩下主人──殷昊承走到窗边,看着月亮,许久。
*****
又一个天蒙蒙亮。
许久不曾住在一个如此安静又如此寒冷的环境,钟宁觉得自己的呼吸都要停了,勉强自己从坐了一夜的椅子站起,走到园子的井边,打了一桶冻得剌骨的水洗脸,因为冰寒,茫然的眸子倏地清亮起来。
转过身,赫然发现一抹玄影立在那里。看不透他何时来,端着一脸的笑意,漂亮的绿眸弯弯。
「用早饭前,一起到练武场瞧瞧?」
有人会这样公开地向别人展现自己门里的实力吗?是他太狂?还是自己太弱?「既然门主不担心我别有用心,我当然愿意过去。」
殷昊承闻言,笑得迷人。「宁宁,你很见外。还有,我比较喜欢你叫我的名字。」
就像钟宁同他说,别叫我宁宁一样,大门主做得来,钟大夫亦然。
清晨的练武场,挤满非凡门的门众,见到钟宁的身影,门众们脸上透着古怪。虽然殷昊承表现得露骨,但钟宁在门众心里毕竟是外人。只能抱着门主怎么说,就怎么是了。
殷昊承还是一样的殷昊承,手持长棍,轮流与门众过招,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众人只觉得门主大人今日非但毫不留情,而且还打得特别卖力。
是说,不开心打得凶,开心打得更凶吗?
钟宁看了一会儿,拿了一只丈二,跟着下场。
因为门主的豪语已经传遍全门,加上先前对钟宁持有的偏见,门众们本来也没想当他是回事。
可,这位娇美如花的未来门主夫人,再也不是日前点到为止的卖货郎,事实上,他手拿着兵器就像变了个人一样,下手速度之快,动作之狠辣,如同鬼神上身,完全不在殷昊承话下。一个早上便打得非凡门的门众心服口服。
蓝毓秀打了个哈欠,很没有骨气地道。「哎,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师兄今天威力特别强大。」
殷昊承非但不反驳,兀自笑得开心。
解决了江清夜,钟宁才收了丈二,从台上走下,自然听见了蓝毓秀的浑话,怒火中烧地白了殷昊承一眼。「门主是不是应该说些什么?」
「例如?」殷昊承瞇眼,绿色的眸光一闪一闪的。「我真的很开心?」
想到这对宝兄弟,一股凉意蹭进钟宁背脊里,他咬咬唇道。「门主到底都说了什么?」
殷昊承认真地想了一下。「你想听那一段?是我喜欢你?对你一见钟情?还是我想娶你进门?」
「够了!」不管非凡门门众是不是拉长了耳朵等着,钟宁手里的丈二一扬,直指殷昊承的鼻尖。「钟宁斗胆,请门主赐教!」
非凡门门众极少人知道两人曾经打过一架,但现下在练武场的,不是殷昊承的手下败将,就是钟宁的丈下冤魂。
众人想着,虽然钟宁很有可能成为自家的门主夫人,可,能够瞧见两大煞星对决,谁不是满心期待?
殷昊承嘴角的笑意微拢。「真打?」
钟宁扬起嘴角,笑靥如花。「真打。」
殷昊承收起笑意。「我不会手下留情。」唔,也许,留一些些。
钟宁笑得极美,倾国倾城。「我也不会。」
声未竟,已经抄起丈二,有了前次与殷昊承的对战经验,加上方才在一旁看了许久,他已经抓住殷昊承的武功路数,钟宁知道,比起身形,比起力气,自己与他万万不及,他唯一能赢的只有速度。
钟宁目光凌厉,毕生绝学尽展,一番快打猛击,比起方才更盛,几个武功较弱的门众完全跟不上他的速度,只觉眼花撩乱。
但蓝毓秀、岳腾等高手见了,莫不是聚精会神,连眼都不敢眨。
殷昊承见他用招如此凶狠残辣,心里一喜,与他交手的这几次早知道钟宁的武艺不俗,没想到他的武艺如此高强,自然又更喜欢他一些。
秉持着高手对决的心境,殷昊承连连用了几个复杂的身法,长棍一次比一次探得更强更猛。
众人只见两人你来我往,明明是寻常的长棍丈二,却舞得密不透风,犹如真刀长剑般杀气腾腾,足以断千山绝万谷,纷纷退后了两、三步。
打了一个多时辰,就在众人瞧得颈子酸痛的同时,殷昊承像是瞧什么,忽然眉头一紧,没一会儿,犹如神祗般从空中落下,使力一斩,空的一声,钟宁手里的丈二断成了两半。
钟宁双手持着丈二,有些懊恼地皱起眉头。抬眼对上已经收手的殷昊承,虽然不愿,但他呼了口气。「我输了。」
现场没一个敢出声,只因非凡门的门众,那个没被门主打残过?虽然手痛、脚痛,还要抱持着感谢的心,感谢门主赐教。这钟宁能够与门主对决如此之久,已经非常了不起了。
殷昊承跃到钟宁身边,一开口便让非凡门门众掉下巴。「宁宁,你别生气。」
钟宁冷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你今日赢,不代表我明日输。」没错,他已经记清他的招数、步法,下次一定要赢。
殷昊承虽然松了口气,还是忍不住又问。「所以,你不气我?」
「那是另外一回事。」钟宁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将丈二丢给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蓝毓秀凑到殷昊承身边。「师兄,你真确定你的事自己解决?」
殷昊承将手里的长棍和丈二全都扔他身上。「当然。」说完,追人去了。
蓝毓秀不解地皱起眉头。「这事看来挺简单呀!」
一旁的司徒一言开口。「是吗?少庄主,我们也来对战一局?」
蓝毓秀眨眨眼,怎么也不敢相信司徒堂主也是如此好战之人。「你确定?」
司徒一言朝他丢了把长剑。「开打。」
*****
钟宁回了园子,厅里,厨娘已经布了菜。
殷昊承跟在他身后,急急地踏了进来,一进门,就想要拉他的手。
「做什么!」
「宁宁,给我瞧瞧!」殷昊承一把拉起钟宁的手,红肿破皮得极严重,瞧见他疼得红了眼眶,又放轻了些。「果然肿了。」为什么这么晚才发现呢?
殷昊承身形高大,虽然才用了八、九成的力气,但这股蛮力根本非平常人能够承受,钟宁方才集中心神与他对打,完全没有发现自己的双手早就超过负荷,丢下丈二,才开始觉得双手痛极。
殷昊承有些气恼。「我怎么下手……」
他将手抽回来。「我知道你还没使出真功夫。」
「宁宁……」殷昊承好声好气地道。「别气,我帮你上药?」
拗不过他,钟宁走进内室拿药瓶。
殷昊承抬头对着昨夜挂上的画。画里的人微微一笑,画外的人怒气腾腾。
殷昊承心里想着。你先来,我认了;但从今以后,他是我一个人的。殷昊承在心里给了期程,一定要将这幅画早日拿下。
钟宁走出来,看到殷昊承充满担忧的脸,接过药瓶,瞧他又皱眉又叹气的上药,细细绑缚他的手掌,忽然想起他身上的伤。「等会儿让我看看你的伤。」
殷昊承当然不同意。「没什么好看的。」
钟宁变了脸色。「你脱不脱?」
殷昊承不得不脱,钟宁看到他昨日好了些许的肩伤竟有微微裂开的迹象,心里又懊恼又生气。
殷昊承侧着头,看着他阴晴不定的脸,讨好地道。「宁宁……你瞧,我也是使了全力的,不然伤口怎会裂开呢?」
他才不听他在那里胡说。「是谁说过几天就会好?」钟宁的声音咬牙切齿,身体抖着,但是上药的动作却很轻柔。
殷昊承知道他气恼,小心翼翼地道。「我会小心一点。」
他还是不语。
「夜晚早点睡。」
钟宁还是没声音。
「几天都不到练武场。」
轻咬的唇,开了一条缝。「真的?」
殷昊承从钟宁的眸子里面瞧见在意,马上笑得迷人又眩目。「当然。」
钟宁瞥向方才还冒着烟的饭菜已经无烟无息,知道今早又得吃冷饭了。
「一起用饭?」
殷昊承点头。
钟宁坐下,却意外地发现自己连碗筷都拿不好,一双手颤得不象话。
殷昊承当然也瞧见了。「看来我只好喂你了。」该说,他很乐意。
钟宁比他更快。「不用。」既然拿不起碗筷,他索性拿起一旁的汤匙,一味地喝粥。
殷昊承叹气,接着拿了些菜啊肉的,拆得细细碎碎地,拌在自己碗里,无声无息地推到钟宁面前。
看着那碗丰盛过头的粥,钟宁愣了好一会儿,不敢抬眼看身畔的人,心却莫名地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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