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时,那狼便黑了脸。
“乐公子。”破神仙笑着作揖问好。
“师父不在。”那狼冷冷地道,也不向他问好。
“无妨,我在此等他回来便好。”破神仙也不在意,依旧笑眯眯地道。
呃……不过若是他在此站着等师父回来,指不定到时师父还会以为是自己不给他进来了……
无奈,那狼只好让了身子道:“也不知师父何时回来了,公子不如进来坐坐喝茶罢。”
“好,多谢了。”破神仙边道谢,边往门里举步行来,身后的那两三个小厮也紧紧跟了上来。
二人坐下片刻,皆无话可说,气氛自是尴尬得很。乐皖向来是讨厌他,自然也不想见到他,只将脸一转,便看向院中一处的花丛了。
恍然,符公子竟是先自开口问道:“乐公子,今日怎的不问我为何来此?我记得你先前总如此问我。”
乐皖闻言,而后瞥他一眼,顺着他意问道:“哦,那你为何来此?”
“我是来提亲的。”符公子微微笑道。
“……”乐皖一惊,猛然起身,“你向谁提亲?!”
“你的师父。”
乐皖瞪大了眼,满脸诧异与愠意。
“你瞧,礼,我也带来了。”符公子仍旧微笑,那副淡然的模样,当真让人恼得很。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吃药吃的好恶心QAQ
第12章 第十二章
话音刚落,乐皖便将地上的东西皆踢翻了,那盖于箱上的红布也散落于地,那几个小厮瞧见如此,一时也愣住了。
乐皖回首,已然通红的眼狠狠一瞪符公子,他张了张唇,似是要说些什么,只是话还未说出,他那朝思暮想的人儿恍然回了来,一时之间,乐皖也将要说的话忘得一干二净,但见他唇角往下一弯,脸上摆着一副委屈模样,而后便跑去找卿安了。
双臂一伸,随之将人环住,下颔就此枕在了那人的肩上,接着,他还顺带在那人的颊边留下浅浅一吻,末了,暗自一笑。他只觉在见到这人时,方才的难受失落,早已不知所踪,换来的唯有点点喜悦渐渐盈于心间。
“怎么了?”卿安拍拍他的肩,无奈问道。
“你问他!”乐皖闻言,而后回首瞪了瞪那神仙,接着环住卿安腰间的手,不由得渐渐紧了些许。
“呃……”卿安顺着他的目光,抬首看去,便见那负手立于石桌之旁的蓝衣公子,此时正朝着自己浅浅一笑,笑容如旧,温柔文雅。
不由得,他竟是看痴了去。料不到已过多年,他仍是喜欢他的笑容之甚,只无奈,他痴心了已不止百年,却仍得不到那人的心。
他曾以为只要自己为他做了一切,他便会渐渐将自己放在心上,只是后来,卿安方才觉得自己错了。从初时的陪伴,再到当年为他受罚贬下凡间,于那山上呆了整整五百年,再到如今被削了仙位贬为散仙,为他做了如此之多,他仍然从未将自己放进心里,甚至,从未将目光流连过在自己身上。
想到昔年种种,他心尖不由觉微微刺痛,微微蹙眉,而后又舒展开来,无奈一叹后,便垂眸行上前去,拱手问好。
末了,他回首看了一眼身后的乐皖,瞧见他神色冷漠,通红的双眸此时似是透着些许寒意,卿安还从未见过乐皖如此。
“不知孽徒可是又惹着公子了?”卿安问道,口气甚是温柔。
话音刚落,乐皖便皱眉恼道:“屁话!是他先惹我的,师父,你且问问他说了什么混话!”
“……”卿安一时不知该如何问起,只能沉默不语。
倒是符公子淡然得很,只轻轻一笑道:“我方才与他开了玩笑,说我要来娶你,料不到他当真信了。”语罢,便抬眸看了一眼乐皖。
乐皖闻言,心下愠意更甚,他快步行上前去,而后伸手一把揪住了那人的衣领,剑眉一皱,双眸一眯,开口时,便连口气也冷了几分。
“你若是骗我,倒也无碍,但你若是骗了师父,我定然要将你挫骨扬灰!”
卿安一顿,心下却不由一暖,而后他摇首轻轻笑了笑,叹说:“你这狼……唉……”其实他还本是想让他放了符公子的,奈何一瞧乐皖那淡漠神色,一时,却是何话也说不出了。
“行了,那以后,我不与你师父多说一句闲话便好了。”符公子无奈笑笑,顺着乐皖的意回答道,说着,便伸手拨开了乐皖的手,然后朝着卿安笑道,“安安,我要成亲了。”
“嗯?”卿安一愣。
“与她。”
卿安身子一颤,诧异道:“你、你疯了?!你可知玉帝……”
符公子轻笑打断:“我没疯。其实莫要那般张扬,玉帝又怎会知道我与她之事?”说着,他也不顾旁的乐皖一直瞪着自己,只随意执起卿安一手,继续笑道,“安安,多谢你。”
“不必客气。”卿安口气淡然,那双清冷的眸中平平淡淡,看不出有何情绪。
“嗯。”他点了点头,随后回首让那几个小厮将东西收拾好了,然后便要他们将东西拿了过来,“这几箱茶叶,是给你的。”
“多谢。”卿安瞥了一眼地上摆着的木箱,而后点头道谢。
“以后我虽不能再陪你品茗,但你徒弟却能。”符公子拍拍他的肩,“安安,若我成亲那日,你得闲了,你便过来如何?”
“好。”没有再多的话语,唯有单单一字。
符公子听他答应,倒也喜得微微一笑,他松了执着卿安的手后,便拱手与他告辞,只是,才转身举步还未踏下一步时,卿安却忽的叫住了他。
“子书,恭喜。”
符公子闻言一愣。
子书,那是他的名字。只是卿安却很少唤他的名字,自从昔年卿安为自己受罚贬下凡开始,他便从未听见卿安唤过自己一声“子书”。
“到了那日,我与乐皖定然前来贺你大喜。”语罢,卿安唇角微翘,浅浅一笑,只是那笑里,倒是有几分苦涩之意。
“嗯,我等你。”符子书也朝他一笑,语罢,再次拱手告辞。
人已渐离,天已渐黑,等卿安回过神来时,只一转眼,便见到了乐皖凑得极近的脸。
乐皖见他看了过来,而后立时揪住了他的衣袖,“师父,你昔日与他……究竟是何关系?”
卿安瞥了他一眼,倒也没让他放手,只任他揪着自己的衣袖越揪越紧,“朋友。”
“不信,若果是朋友,他怎的叫你如此亲密?”乐皖扯了扯他的衣袖,蹙眉问道。
“……”卿安无语,也懒得理他,只使了一把力气,便将乐皖推开,而后不顾乐皖于后一番乱唤,只加快了脚步,往房里走去了。
燃了烛火,坐于书案之前,他便随意执起一卷书,单手支着下颔随意地翻页看着。他脸上虽是淡然如旧,只是心下早已乱如麻,这书上的内容,反反复复看了几遍,却如何也看不进一个字,满脑皆是与子书昔年的往事。
他总算是想明白了。
其实纵使为子书做得再多,终究也抵不过那狐女的一颦一笑啊。
“师父。”乐皖不知何时来至他的身后,双手抚上他的肩头,轻轻唤道。
卿安合上了书卷,而后回首瞥他一眼,正想说些什么时,乐皖却将人打横抱了起来,卿安一时愣住了。
直至被乐皖抱上床榻之后,他才反应过来,随后双臂一撑,欲想起身,哪知乐皖一臂压回榻上,嘴上还说:“师父,早些歇息,莫要多想心事了。”语罢,他便将棉被一抖,盖于卿安身上,接着还伸手为他掖好被褥。
末了,乐皖揉了揉卿安的脑袋,随之咧嘴一笑,尖尖的牙抵着唇,微弯的笑眸中似含春风。
“不必你多言,我自然知道。”卿安别了别脸,避开乐皖的举动。
乐皖收回了手,只笑笑盯着卿安的脸半晌,随后躺下他的身旁,枕在他的枕上,然后掀开被褥,挤近卿安身边,伸了一臂揽住了卿安的腰。
“不,还有一事你不知道的。”乐皖盯着卿安的侧容痴痴笑道。
卿安挑眉:“你莫不会是说,玉帝让我回天庭复命?”若果如此,当真甚好。可让他复仙位一事,会如此轻易么?
乐皖闻言,而后无奈地亲了亲他的脸:“我会一直陪着你的,符公子会陪你品茗,我也会,符公子会陪你下棋,我也会,他曾陪你做过之事,我依然能做到。”
卿安不语。
“师父……”乐皖将人揽得更紧,口气听来似是有些委屈。
卿安轻轻一叹,而后翻了个身,看着那狼无奈道:“你不是说早些歇息吗?睡罢。”语罢,伸手拍拍那狼的手臂。
那狼难得没有回答卿安的话,他只顾盯着他的唇看,那狼一双微微上挑的眸中带了几分笑意,也不知看了多久,那狼恍然凑了前去,于他唇上留了浅浅一吻,正如蜻蜓点水一般。
呃……
卿安怔了怔。
等他回过神来时,那狼早已睡得正沉。
他无奈,只叹道:“唉,你这狼啊……”明明自己才是师父,却偏偏闹得自己像是徒儿一般。这狼啊,也唯有他才会愿陪着自己罢。
第13章 第十三章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瞻彼淇奥,绿竹青青。有匪君子,充耳琇莹,会弁如星。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瞻彼淇奥,绿竹如箦。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宽兮绰兮,猗重较兮。善戏谑兮,不为虐兮。”
学堂内琅琅读书声起,学堂外鸟雀轻声鸣,歇脚于不远之处的树木枝上,哪知它才歇了无多久,忽有一手将它拂落树下,幸而双翅一展,一扑,才没落在地下。
它飞至枝头,便见那儿正坐一少年。少年一双微微上挑的眸一瞥那鸟,随之将手里的树叶朝那鸟的方向的扔去,接着蹙眉赶道:“去去去,看个屁呀。”语罢,转回脸,继续在树上偷偷地瞧着那人。
怎料话音刚落,那鸟竟是去捉弄他,只往他身上啄了几口之后,他便被迫倾倒树下,但闻“砰”的一声后,转眼间便见他只摔得个面朝地,背朝天的,那模样当真有趣。
学堂之中正执卷念书的卿安,终是因那声响止了,他疑惑,退至几步,而后转脸看向门外,但见树下正躺着一蓝衣少年。
卿安愣了愣,然后忙将手里的书放下,便跑去门外将少年扶起,待看清少年的脸时,卿安既是无奈又是生气,然,他虽心下生气,可却也忍不住担心,这从树上摔下来……不知该有多痛。
“师父。”乐皖躺在卿安的怀里,浅笑轻唤。
“……我还以为你今日不会来了。”卿安垂眸,伸手替他揉了揉背,“这儿疼吗?”
“哈,只因那符公子不来找你了,我才过来的。”乐皖抬手摸了摸鼻道。
“怎能这么说话。”卿安蹙眉。
乐皖撇了撇嘴,而后答了卿安上一个问题:“师父,我伤的可不是背。”口气甚是委屈。
“伤哪了?”
“脸……”言至此,乐皖唇角忽往下一弯,摆了一副委屈可怜模样,接着伸手环住了卿安的腰,脑袋往卿安肩上一枕,委屈道,“师父……亲亲徒儿,徒儿就不疼了。”末了,唇角微翘,扬起一丝狡黠笑意。
然,那狼话音刚落,却是被卿安一把推开了,还没反应过来时,卿安早已回至学堂内,复执卷教书,复念书上诗句。
而那狼,却是坐在地下满脸失落。
学堂内学子们念书声又起,那些诗句也字字飘入了那狼耳中,他执起一块石子,在地上刻起字来: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
那狼这笔字,其实算不上端正,甚至还有些歪歪扭扭,可比从前那潦草得看也看不得的字好上许多。
末了,挥袖,那石子便被他挥落了树下。此时,那狼坐于门外,双手支着下颔,满脸笑容地看着地下的字。
他自然是晓得此诗何意。
有俊美君子,好似金银璀璨,有如圭璧温润。这便是那诗句之意,他一直觉得此句以来形容卿安甚之贴切,还记得某年初见,亦是瞻彼淇奥,绿竹如箦,那人一袭白衣行于绿竹之间,因小雨纷飞,手执执伞,那雨如帘,更显人影朦胧,回首间,倒让他不由得一怔。
后来,也当真如诗所说,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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