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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浮沉录(重生)——十里沧浪

时间:2017-03-08 18:20:12  作者:十里沧浪

    只是,丞相不是一直觉得皇帝没什么前途、从来不想白费功夫把女儿嫁到皇宫么?如今为何又改变了想法呢?
    “至于之前提及的后位,”本来傅奚远都不准备问了,不知为何,丞相却主动提起此事。“家女不懂事,对皇帝用情颇深,也只好顺从她的心思。这件事,我当真对你有愧,若你还愿意,我保令媛在宫中做个昭仪何如?”
    让程家女儿、傅家女儿一同入宫,难道是要以其珍为质,以此控制傅家么?
    可怜傅奚远,无论他愿不愿意,就算明知其中是虎口,也得把女儿送进去不可。他装模作样思量片刻,权衡了些许利弊,开口应道:“也不失为一条好出路。那就劳烦丞相费心了。”
    傅奚远正事谈罢,与程楠寒暄片刻,乘车离去。只余程楠一人还懒散地倚靠在亭子中,倒尽壶中之茶、独自品咂这点将尽未尽的深秋凉意。
    “老主子可不大高兴。”一位弯腰驼背的老人家,叉着两手,慢悠悠地踏上台阶第三层。他那两只遍布皱纹的眼睛,晃晃悠悠地看在台阶边的一处草叶上,好像在专注研究叶片上那颗晶莹剔透的露珠滴子。
    “我高兴。”程楠嘴里轻飘飘吐出三个字儿,把老人家噎地不知说什么好。
    这位老人,是跟在程府老主人、程楠父亲程寒风身边的家仆王荃。他在府中呆了许多年,程府的上上下下都由他调度,算得上是程家的老心腹。
    只不过不是他程楠的心腹。
    “老主子的脾气您也知道。在背后忤逆他的意思,您的确不应该。”
    “忤逆他的意思?”程楠眯起眼睛、微微哂笑,“他‘忤逆’我的意思怎么不说?我之前警告过很多次,再阴险的招数,我都可以用,唯独拿‘情’这个字给人下套,最卑鄙、最无耻。”
    王荃看向程楠,脸上的皱纹深深浅浅,连喜怒也隐在其中、看不大出来。“以前的事情,老主子也是为您好,怎能用‘卑鄙’、‘无耻’这二字形容?再者,您刚刚提及傅氏之女,不也是看中了宗正卿的一片爱女之情?”
    “我如何筹谋,与你有关系?至于长春馆中的那件事,绝对过不了我这一关。‘忤逆’的罪名,他让我背、我背就是。”程楠站起身来,一条一条抚平衣上褶皱,冷笑道:“这些话,就不必我再说第二遍了吧?”
    “不过是一个倌馆卖笑的男人,小主人您却违背老主人意愿、如此庇护于他,有些得不偿失了吧。难道是又使您想起了……”王荃面对他口中的“小主人”,语气中却没有半点恭敬。
    “住口!”程楠握拳狠狠一掐,腕子上的青筋一条条地暴了出来,“你真当自己是我程楠的救命恩人?她的名字你也配提?!我所欠你的,唯有这一身的皮肉罢了。要不要我剥皮剔骨还给你?!”
    王荃叹一声气,敛目低眉,看来是要偃旗息鼓、不与他争论的意思了。
    程家的这一对儿女,可都不是省油的灯。
    在宫里做太后的那一位,为了皇帝的名声,反帮皇帝压着“短袖”的传闻,许多天前就送檀家那小子离开了都城;而身在府中、压根儿没往皇帝枕边人身上想的程楠,知道这消息后、不仅不想办法抓住这把柄,居然还把老主人的安排搞砸了!
    宫中那样多的耳目,景仁宫都安插有一个两个外人在,却偏偏长乐宫干干净净、严防死守。老主人早有怀疑,但奈何有这一对不明事理的儿女作怪,总抓不住其中要害。前些天檀二公子出宫后,长乐宫人员走动稍微松散了一些,程府才派人将其中情形弄清一二。
    皇帝喜好男人的事情,绝非无风捉影。可兹事体大,要说出来、总得有凭有据才行。之前的檀二公子已经随冯叔行走了,再者程家也不想得罪冯叔行,因此这条路是走不通。但既然皇帝宠幸的人走了一个,那再给他安一个上去,不就行了?
    说来也巧,程家恰恰就在长春馆挑中了一个小倌,名唤如绯,长相奇似檀二公子。正欲把他打点一番、送入宫中,没想到却被程寒风自己的儿子给闹搅局了。
    “可不是?丞相昨晚在我这里坐了许久,把我给瘆的……往日里你与他朝夕相伴,我真是佩服你。”
    说话的人一身罗布衫子,脖颈上套着一串鹅黄色的西苑珠串,脸上的精明相、一望便知是个走南闯北的商行人。
    他便是都城中“四季庄”的主人——许东阳。他生平低调,就算走在路上,人家也不知道这位平凡到扎人堆儿里就看不见的老大爷,手中居然握着家财万贯。
    “你怎不早点告我一声?”盘腿坐在他对面的傅奚远不客气地埋怨道。
    “哎,你又不是不知道,四季庄的买卖由我经手,但逢春阁、长春馆可是全交给了晚书。再者,从早到晚,在我这里做买卖的不知有多少,本来就不是能放在台面上的事情,我能一个个地管过来?”
    “程家做的事,一看就不安好心。这点眼力见都没有,这么多年你是怎么做生意的?”傅奚远和许东阳是多年旧友,彼此间也熟的不分你我,语气之间早就没那么讲究了。
    “啧!你是半点行情也不知道,都城里的达官贵人,有这种癖好的不少。朝堂上一本正经和你谈笑风生的同僚、没准下了朝就偷偷来这里快活呢。那个程家老爷子派人来找我时,鬼鬼祟祟的,我只当他是玩腻了美娘子、想尝点少年郎的滋味儿……也便没有告诉你。”
    若非傅小公子和陆家小子在逢春阁厮混时、偶然瞥见程府的人来,消息也传不到傅家去。
    “行行行!都是我的错,我欠你的行了吧?那你说,这事情我该怎么处理?你若教我立马悔了这单生意、那我悔了就是。你倒是先给我个话儿。”
    “悔了作甚?正好将计就计,才是聪明人所为。”
    现在这事情,是程老爷子出主意、程楠不愿意。敌方固若金汤的时候,最是不好下手;现在人家自己裂了条缝儿,不钻都对不起“傅鼠”这称号。程楠昨日刚刚找过许东阳、摆明了是要和老头子对着干,这当口把那小倌如绯送入宫去,只会更恶化他们二人的关系,对傅家来说有百利、无一害。
    再者,一个从小只懂伺候人的小倌,能有多难对付?等把他送进宫,再反咬程家一口、咬定程家居心叵测,岂不相当于给他程家脸上一巴掌?更是痛快事一件。
    “那要不,我把如绯换了?我怕他已经投入程家,不肯再听你我的调遣了。”
    当然得换。
    听闻如绯此人,长相极像檀二公子。假若皇帝与檀二公子相爱的传闻是真,假若皇帝真的爱屋及乌、喜欢上这个如绯,那就是自己往程家的圈套里跳,无异于赔了夫人又折兵。
    “换个人,这事你看着办吧。实在不行,把事情赖到那个如绯头上,再不成杀了干净。”
    两人都是久居上位者,谈及杀人掉脑袋的事情,连眼也不眨一下。
    “行。对了,你家那小公子,天天见的往我这里跑。儿子寻花问柳,你当爹的也不管管他?陆家的小子,不就是因为这个,被全京城的人笑话?你是没听人家的闲话,那可就难听去了,亏得陆将军远在边境,不然非得气吐血不可!”
    傅奚远伸手扶额,叹了口气,一脸的无奈。
    “他那腿,跑的多快?我能追得上他?儿子大了,也由不得我。至于陆家那小儿子,我倒觉得挺好,脑子机灵、活得也潇洒,不为名所累、不为利所扰,方是真名士。”
    不是自家儿子,当然不着急。许东阳素知傅奚远脾性,也只是撇了撇嘴角。看他那操心的程度,倒好像那是他家儿子一样。“要不给琛儿娶门媳妇儿?家里有女人在,也好给他收收心。我给他踅摸一个,给他找个母夜叉管教他!”
    “别,”傅奚远把桌上的一瓷碗药汤纳入口中,顺带着送了许东阳一记眼刀。他身体有些惧寒,许东阳也知道,因此特意命人给他从名医那儿求了一味暖胃方子,一有机会就熬出来磕碜他。“没娶妻的,是天天泡在妓馆里边;等娶了妻,难道要像你一般开妓馆不成?”
    许东阳之前也是个边城浪子,他家老爹倒是给他娶了个河东狮入房。可意料之外,娶妻之后,这家伙不逛妓馆了、改开妓馆了。
    他手下的四季庄,分别是逢春阁、喜夏楼、念秋庭、迎冬堂。除却逢春阁是家妓馆,其余三家都做的是正经生意。但即便如此,也把许东阳家父亲气了个半死。
    “哎,我想起个事……”二人同时开了口,一时哽在一处。他俩这么多年朋友,彼此之间早就心有灵犀,因此一如既往地是许东阳先让了步:“你先说。”
    “刚刚提及陆家,我突然想起来,边境状况如何、可还安好?你的商路在边境也有门道,应该是比我知道消息更快。”
    好端端的一个许氏巨贾,几乎快成替傅奚远收敛消息的下属了。
    往常二人相处,虽然都是许东阳让步,但让步不代表就一味迁就。果然,许东阳只当没听见傅奚远问什么,反而自顾自琢磨道:“我明明藏得严严实实,还是让程家嗅着味儿、蛛丝马迹地追了过来。本来世人只知道逢春阁是我家的,但居然让他查出长春馆也是我的,这可怎么办?”
    “这有什么?你个做生意的,还见不得人了?”傅奚远不以为然。
    “你说得容易!他能查出我来,也能查出我和你的关系来。我可不想因为你、被程家整惨喽!人家交朋友来钱,我交你这朋友,要命!”
   
    第30章 双目
   
    “要是哪天咱俩的猫腻败露了,我死也要化为厉鬼、克死你!”
    许东阳骂他,傅奚远依然嬉皮笑脸、不当回事儿。他反骂一字半句,又把刚才搁在心头的事情重提一遍:“得啦,化作厉鬼之前,你先告诉我,边境到底怎么说?我这两日,心里边总是有些不痛快,莫非真出事儿了?”
    “能出什么事?”许东阳看那边的药茶喝光了,又提壶给他续了一瓷杯。“边境上有陆家、冯氏,都是鼎盛之辈,能出什么乱子?不过啊,要说稀奇,还真有个稀奇事情。我每年要往冯氏送药材,数量十分之多;可今年倒是奇怪,他们退了半数回来、掏钱也没之前那么麻利了。”
    “那你可把缘由弄清了?”
    傅奚远的神态,极像个一遇到风吹草动、就赶紧竖起耳朵的老兔子。
    “边境军务,我再怎么神通广大、也伸不进去手去啊!”许东阳又拎起那只墨泥壶来,把傅奚远眼前的瓷盏再次续满。“怎么的,难道让冯征老将军给我托个梦?我去请几个方士做场法事、请老将军下凡来?”
    “滚!”傅奚远已经十分不靠谱,可怜他交个朋友、比自己还不靠谱。“你多操几个心,商路经过时,再帮我查一查。番国易主,恐怕对边境有所企图,可千万不能松懈。”
    “这一番话说的,真是忧国忧民。”许东阳嘴上敷衍,心里却暗暗记下来。“小弟眼拙,难道大哥您、就是朝国皇帝不成?”
    从小玩大的兄弟,彼此之间插科打诨、却也知道对方值得信任。傅奚远把话提出来,即便许东阳不答“好”,他也敢放心把事情交给东阳。
    这边的一对儿老友正喝着药茶、谈着天;另外一边的静安寺中,傅小公子也正拉着小棠儿玩得欢快:穆棠虽然性子闷,但傅小公子是个找乐子的能手。就算只有他一人,他也能把自己哄得高高兴兴的。
    陆家小鬼陆傲之,是个赌钱的好手。傅其琛与他厮混在一处,只学会了些偷梁换柱、押庄下注的皮毛本事,虽不敢去正经赌场露怯,但在静安寺前边玩玩,还是能瞎猫撞上死耗子、捞回来点油腥儿的。
    赌局之上,输赢皆有因缘造化,自不必强求。可傅小公子还有个毛病,最后一局是一定输的;这局也一定是几盘里、他下注最大的;且最后输的这局,他绝对不肯乖乖地把钱掏给人家。
    因此,往往,别人赌完,或喜或嗔。他赌完,定要引着债主们在大街小道之间你追我赶、不亦乐乎。
    其实“乐”的只有他自己而已。这怪人,似乎极喜欢被人追打的急迫感;又或者,是喜欢逃命后、出一身薄汗的畅快淋漓?
    不得而知。
    此时晨光已散,正是晌午时分。静安寺前边的赌局摊子还未现身、来寺进香的香客逐渐多起来,傅小公子拉着穆棠,在宝殿里嬉闹片刻,终于嫌香客们烦乱,二人朝后院而去。
    外人不许随意出入后院。可傅其琛不惧鬼神、穆棠又和鬼也差不了多少,这俩小子心安理得地钻狗洞、爬矮墙,顺顺当当地溜入了静安寺诸多院子之间的一个。看其格局,大约是个小菜圃子。
    这普普通通的小园东北角,风姿绰约地立着一棵桃花树。
    静安寺之所以出名、被人口耳相传作“神仙寺”,正是因为其中的花草、树木,似乎全然无视时令变迁,有如神仙福地。如今将近入冬,寺中的菜圃却绿意葱荣、寺中的桃树却花香四溢。
    一时之间,好似春冬倒转、时日逆流。
    穆棠神色讶异。他不大会说话,也只能用动作来表示惊奇之感:他自顾自地往桃花树下走去,其间把圃园里的田垄也踩得乱七八糟。
    “别去!过来!”傅其琛没拉住他。
    本是一件极小、极小的事情,看傅其琛的神态,就好似穆棠头上的不是一棵桃花枝、而是一柄断头的大铡刀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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