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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贝你什么时候发芽(重生)——一舟河

时间:2017-03-22 18:12:56  作者:一舟河

  “就能找到”这后半句话,在许道宣展开的掌心面前,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许道宣松开一直紧紧握着的掌心,露出了一小块被鲜血染红了的破烂衣裳。
  衣裳上绣着的花纹许长安很熟悉,他昨日才在如意身上看见过,是一朵绣地歪歪扭扭,根本瞧不出真面目的花。
  一朵模样实在难登大雅之堂的绣花,出现在一件做工精美的袍子上,有些过于打眼了。许长安注意到之后还戏谑过如意,问他这般宝贵这朵花,是不是心上人给绣的。
  当时如意闻言立马抬起头,神情十分骄傲道:“公子亲自给我绣的!”
  顿了顿,他又明知故问地问楚玉有没有,激得楚玉险些要和他割袍断义。
  现下,楚玉还在,他吵着要割袍断义的人却不在了。
  而那朵虽然丑陋却始终迎风绽放的绣花,也只剩下烂得丝丝缕缕的两片残瓣了。
  “看,”许道宣道,“我统共就找到了这么多。”
  许长安身后站着的楚玉,眼泪刷地就下来了。
  许长安因为是重生的缘故,不明白一小块破烂的衣裳意味着什么,但是楚玉再清楚不过。
  衣裳碎到这种地步,意味着主人是爆体而亡的。
  爆体而亡的食人花,几乎是等同于魂飞魄散了。
  也就是说,世间再寻不到如意了。
  楚玉咬住嘴唇,咸腥的眼泪接连不断地从他圆圆的眼眶中滚落下来,沿着圆润的下巴滴在他胸前的衣襟上,很快就洇成了一片深色。
  主子是自幼一块儿长大的兄弟,他们这些跟着主子的,日日常相见,时间久了,便也是情同手足的感情。
  听到身后压抑的抽泣声,许长安叹了口气,对听到消息刚刚赶来的安子晏使了个眼色。
  “来楚玉。”看懂他意思的安子晏,牵起哭地无声无息的楚玉,一瘸一拐地出去了。
  安子晏走的时候,也带走了满屋子惶然无措的丫头仆从。等人走干净了,许长安半蹲在许道宣身前,伸手替他擦了把眼泪。
  竭力克制的哽咽声渐渐响了起来,慢慢地,声音越来越大。
  握着一小片血色衣裳,许道宣在许长安怀里痛哭出声。
  日复一日的朝阳升了起来,朝晖照着满地狼藉,依稀还是不知人间疾苦的模样。
  在平静下来后,许道宣终于答应去官府报案。攥着一小团衣裳,他在死因一栏里,写下了爆体而亡。
  这不同于其他受害人死因的案子立即惊动了京兆尹,许道宣被召进内堂询问详情。
  “你是说你家书童是吃了什么东西才爆体而亡?”一身威严官服的京兆尹发问。
  许道宣沉默着点了下头。
  “恕本官冒昧,你书童是……”
  许道宣轻声道:“食人花。”
  闻言,京兆尹眉头一下子皱紧了。
  能把一朵极具攻击性的食人花逼得爆体而亡,轻而易举地吃掉朝臣未成年的儿子,一夜之间掠杀七十又六名太监宫女……
  凶手身份已经呼之欲出了。
  京兆尹冷汗立马下来了,他不敢再多拖延,连忙打发走许道宣,而后将官帽一摘,捧在手里进宫请罪去了。
  等候召见的空隙里,京兆尹不断猜想着自己的下场,越想越是冷汗连连,几乎控制不住两股战战。
  任期内出了这样的事,说皇城固若金汤的京兆尹,怎么看都难逃一死。
  许久,久到京兆尹双腿近乎失去知觉,才总算听见了太监唱宣。
  进了殿,京兆尹不敢抬头,直接下跪请奏。
  “臣京兆尹刘姜,上请禀告近日学子被杀一案。”
  “奏。”
  “……结合太监宫女,以及周侍郎、陈给事中二位大人之子被捏爆内脏,窃取内丹的死状来看,微臣斗胆,此案凶手怕是,”京兆尹停下来,重重地磕了个头。
  伴随着骨头磕地的闷响,一个清晰的发音自京兆尹嘴中吐了出来。
  “魔。”
  *****
  许道宣进入内堂陈述案情时,许长安和安子晏就在外头等着。
  没过多久,许道宣出来了。
  许长安见他脸色实在难看,体贴地没有多问。三个人并排走在皇城东市的街头,后头跟着楚玉和窦太保。
  楚玉这会儿已经不哭了,只是眼睛红的跟兔子似的,凑近了看,仿佛含着一线血光。
  无意间看清楚玉眸底的窦太保很是担心,奈何他与自家公子鬼混久了,好的没学坏的学了个全,自觉嘴里说不出什么人话,偏偏又想劝慰几句。
  于是一路嘴巴张了又闭,闭了又张,最后仅仅是干巴巴地挤出了一句“别做傻事”。
  楚玉没应声。
  “如意都没办法的东西,你去了又能怎样?!还不是白白送死!”窦太保有些急了,不由自主拔高了嗓门。
  “怎么了?”许长安望了过来。
  楚玉摇了摇头,没说话。
  许长安见他还是蔫蔫的模样,便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
  “答应我,别以身试险。”窦太保拉住了楚玉手腕。
  楚玉担心惊动许长安,悄悄地挣了一下,没能挣脱,没办法,只好低声答应了。
  但是答应和做到是两回事。
  楚玉心里憋着股悔恨,他打定主意谁都不说,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照常服侍着许长安。
  等到了夜里,许长安睡熟了,他才悄无声息地独自出了府。
  一路没惊动任何人,楚玉稳稳地在白日去过的春风楼二楼窗台上落了脚,他轻轻嗅了嗅风中的气息,而后一个翻身,重新投进了黑夜。
  在一个狭窄的巷子里,楚玉截住了那团东西。
  “呵,让我瞧瞧送上门的是什么味儿的点心。”粗粝的嗓音从泛着不详死气的黑雾中冒出来,嘲笑着楚玉的自不量力。
  楚玉垂了垂眼皮,默不作声地将手臂缠到了一起。
  月亮隐进了乌云,黑暗重新笼罩住的小巷内,随着一声非常细微的响声,楚玉化为了原形。
  一株高达三丈,花冠宽约半丈的巨型植物出现在巷子里。
  在它出现的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恶臭从它尚未完全绽开的花苞中溢出,铺天盖地地朝黑雾涌过去,几乎瞬间就麻痹住了翻涌的黑雾。
  隐藏在恶臭中,一片长条状的尖锐叶子,势如闪电般刺到了黑雾面前。
  在叶尖即将刺入黑雾中心的刹那,一柄闪着寒光的匕首,自后方抵上了花苞下最脆弱的一寸。
  “这位小友,”来人语气温和地开口道,“谁告诉你坏人只有一个的?”
  楚玉的花苞闻声猛地一抖——他认出了这道嗓音。
  然而他已经没有机会说出来人的名字了。
  匕首以一种慢条斯理地悠闲,慢慢贯穿了他的花苞,正深深地刺进主干。
  生死一瞬的关头里,楚玉忽然想起了很多无关紧要的事。
  他记得自己是在幻成人形后不久就离开了回春局,来到了大司马府,那时候如意还是颗种子呢。
  一粒又小又瘪的种子,回春局的麼麽们都说它发不了芽,让楚玉别管了。楚玉不听,天天守着它,按时按点地给它浇水,陪着它说话,同它讲泥土外面有多漂亮。
  不知道是不是楚玉的悉心照料,让深埋在黑暗泥土中的种子重新燃起了发芽的念头,楚玉隔着花盆,听见它努力吸收养分,一点点地壮实自己。
  可惜在它即将撑开泥土,破土而出的那日,楚玉被许长安他爹挑中,从回春局带进了大司马府。
  “小种子要凶猛些啊,这样我们说不定将来还能再见面。”离别前,楚玉对它道。
  后来再见的时候,它果然够凶狠,比楚玉还要凶狠。
  ——它成了食人花。
  一朵嗯,还算漂亮的食人花。
  可惜没能等到它成熟开花。
  不过没关系,楚玉想,他们很快又可以见面了。


第10章 不想跟儿子交流了心好累
  段慈珏是被臭醒的。
  自古文武不对头,当朝武官为了表示划清界限,绝不与住在皇城东的那群文官“同流合污”,更是齐齐将府邸择在了皇城西,看起来颇有几分和而不同的意思。
  府邸临近西市,难免热闹非凡。往日段慈珏嫌弃府中吵闹不得清净,总爱往孟衔府里跑,一待就是好几个时辰,每每等到夜深人静才晃回府。
  现下孟衔被拘在天牢里,无处可去的段慈珏只好就着外头的鼎沸人声,勉勉强强地阖个眼。
  不过也幸亏如此,楚玉方能捡回条命。
  闻到那股粘腻浓郁的恶臭,睡眠极浅的段慈珏,当即脸色难看地坐了起来。他起身下了床,边揉着疼痛欲裂的额头,边走过去推开了窗户。
  夜风携着寒意扑入温暖室内的同时,也带来了更为清晰浓稠的臭味。
  段慈珏不自觉地将眉心皱出道刻痕,他鼻子轻轻动了动,在劈头盖脸的臭味当中,敏锐地捕捉到了隐隐绰绰的腥味。
  ——是那种植物即将被剖开两半而流出来的腥味。
  段慈珏不知道怎么的,闻到这股腥味,他想到的第一个人竟然是跟在许长安身边的小书童。
  那株娇嫩的,还未到成熟期的霸王花。
  风中的腥味愈来愈重了。
  想到有可能是楚玉出了事,段慈珏甚至连外衣都没穿,抓起床头的佩剑就冲了出去。
  行动之果断,就连段慈珏他自己都感到意外。
  在楚玉内丹即将被剜出来的那刻,段慈珏赶到了。
  狭窄逼仄的巷子内,一只狰狞高大,周身萦绕黑沉沉死气的魔物,正用它尖锐锋利的指甲抠进霸王花的花梗。
  千钧一发之际,段慈珏来不及细想,他甩手将佩剑掼了出去,紧接着右手在空中直接化为了原始形态。
  成年与未成年的区别就在这里。
  “咚”的一声闷响,佩剑带着雷霆之威,势如破竹般恶狠狠地撞上了魔物的后背。魔物猝不及防,当场被撞地向前趔趄两步,咳出口黑血。
  “谁?!”魔物厉声喝道,然而不等它回头反击,一枝带着无数利齿的花朵瞬间到了它身后,以一种诡异刁钻的角度,迅速缠上了它右手臂。
  “你爷爷我。”
  随着段慈珏话音落地,开合的利齿猛地用力绞紧泛着黑气的手臂。边缘锋利的针形利齿,探囊取物般轻易刺穿了魔物坚硬的皮肤,深深地扎进它肉里。
  “啊!”魔物吃痛惨叫,下意识松开了紧紧掐住霸王花梗的手指。段慈珏见状,左手轻轻一抖,另外一支与缠住魔物右臂如出一辙的花朵倏地出现在空中。
  魔物这时候才真真正正地流露出恐惧,他对着席卷过来的利齿,结结巴巴地叫出了名字:“捕、捕——”
  后面的话它永远没有机会说出口了。
  莹白的月光照着半截飞快掠过去的残影,撕扯肉体和嚼碎骨头的声音在巷子里响了起来,间或夹杂着一两声痛苦的呻吟。很快,那只魔物的垂死挣扎就弱了下去,渐渐地,僻静的巷道里只能听见清脆的咀嚼声。
  段慈珏面无表情地打了个嗝,他把花朵重新变成手臂,而后半跪下去,捞起了萎靡在地上的霸王花。
  一团拳头大小的莹润绿光自段慈珏掌心冒了出来,盎然绿意中偶尔闪过两丝细细的黑气。段慈珏托着那团绿光,轻轻地覆盖在霸王花的伤口上,顺着裂开缝的花梗,缓缓游走到只差一点就要被劈开两半的花苞。
  绿光逐渐变小,段慈珏的脸色随之苍白起来。最后,在绿光只剩下半个鸡蛋大小时,霸王花一分为二的花苞终于重新长在一起了。
  “你这小家伙。”段慈珏苦笑一声,摇了摇头,他把半个鸡蛋大小的绿光往自己胸口一送。感触到主干温度的绿光,微微一跃,自发没入了他体内,消失地无影无踪。
  此时已是月上中天,万籁俱寂,段慈珏左手抱着霸王花花苞,右手搭在膝上,靠着墙壁喘气。
  过了好一会儿,总算等到楚玉从花形变成人。
  段慈珏把恢复人形的楚玉打横抱了起来,刚走了两步便踢到个东西。他低下头,借着月光,看清地上圆碌碌滚动的,正是方才特意留下来以作佐证的魔物头颅。
  这枚头颅,段慈珏很熟悉,楚玉亦是同样熟悉。
  就在不久前,楚玉跟在许长安身后,于去安府探望安子晏的路上,见到了这枚头颅。
  当然,那时候它还是全须全尾的。
  段慈珏换了怀抱的姿势,略施力将昏迷中的楚玉微微往上一托,让他毛茸茸的脑袋靠在自己肩侧。单手抱着楚玉,段慈珏用脚尖挑起那位细眉细眼学子的头颅,凌空抓在了手里。
  而在段慈珏走后,一团隐匿气息的黑雾,才惶惶地逃窜出来。
  *****
  在楚玉一意孤行的时候,许道宣也没闲着。
  他那十七年没用过的脑子,在如意死后破天荒地转动起来。他自知没有许长安聪明,也没有安子晏狡猾,唯一能是凭借的,不过是对如意实力的深刻了解——单凭孟衔,是杀不了如意的。
  然而恰是这一点深信不疑,竟然让他歪打正着地将事情后续猜了个全对。
  学子谋杀案另有真凶,无辜受牵连的孟衔被释放了。
  送走许长安和安子晏就立马爬墙出来,等在天牢外面的许道宣,从卯辰等到巳时,终于等到了人。
  满身斑驳血迹的孟衔甫一出现在门口,望眼欲穿的孟府阖府老小当即簇拥上去,披衣问暖。
  许道宣被仆从隔着,贴不了孟衔的身,他尝试挤了两次,反而被挤得越来越远。
  无奈之下,许道宣只好高声喊道:“孟公子请留步。”
  许道宣这声不可谓不大,在场所有人几乎都望了过来。唯独人群中的孟衔,依旧无动于衷地上马车。
  “孟公子,我想请你帮我算算,”许道宣挤开众人,一阵风似的跑过来,抓住了孟衔的手腕。他摊开掌心,把被血染红的小片衣裳送到孟衔面前,语速飞快道:“请算算他的魂魄在哪里。”
  即使手腕被攥住了,孟衔面上依然毫无波动。他只做了一个垂眼的动作,甚至连挣开许道宣的举动都没有,深知他性情的孟大学士,便知道儿子这是不耐烦了。
  “许三公子,”孟大学士叫住了许道宣,“你请回吧。”
  许道宣生愣了一下,他回头看了眼孟大学士,又转过头来,继续对孟衔道:“你要什么都可以,只要我有的都给你,只求求你,帮我算一下他魂魄落在哪里。”
  “孟公子,”许道宣恳求道,“求你帮帮我。”
  孟衔仍然不说话。
  许道宣没办法了,他咬了咬牙,脸上忽然露出了十分坚毅的神色。
  “许三公子不可!”隐约猜到几分的孟大学士连忙伸手拦他,但终归是慢了一步。
  只听见扑通一声骨头触地的闷响,许道宣跪下来,给孟衔行了个磕头大礼。
  “求你帮帮我。”
  四周静了下来,夜色漆黑,悬挂马车两侧的行灯被夜风吹地乱晃,暖色的光线偶尔擦过跪在地上的人,擦过被举过头顶捧在手心的一小片血红色的衣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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