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月道:“早就走了。”
“……”
张至深到弛山时,山脚下守门的两个弟子热情地冲了上来。
“张至深,你总算回来了!”
“你这小子还敢回来?”
张至深莫名地看着两人:“怎么了?我回来很奇怪?”
弟子甲呵呵笑道:“我还道你这笔情债要逃到什么时候。”
“什么?”
弟子乙道:“好小子,人家都找上门来了,你还没事人般。”
张至深总算猜到了一点眉目:“南箓来找我了?”
“几天前来找过,我们都说了你不在,她还硬是要上山去。”
“哦。”张至深往山上走。
“哎,人家姑娘对你痴心一片,你怎就这态度?”
张至深看一眼漫山的花海,红艳艳的一大片,心里满是落寞,淡淡道:“他以后不会再来了。”
“我说你这薄情……”弟子甲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使了个眼色,弟子乙这才发现有些不对,忙住了话,看那骚包的狐狸一声不吭地上了山,背影萧瑟。
慢悠悠走在路上,迎面走来一师弟,远远就大声道:“张师兄回来啦,前几日南箓姑娘又来找你了!”
张至深抬头:“哦。”
“那姑娘找不着师兄可着急了,都问到宫主那里去了。”
“哦。”
“哎,师兄,你这是怎么了,别不理我啊。”
……
再往山上走,又遇到一人,开口便是:“张狐狸,南箓美人又上山找你了。”
张至深又淡淡地应了一声,原本低落的心情变得烦躁,说不出什么滋味,俊俏飞扬的美目也没精打采地失了颜色,心中不断告诉自己南箓只是想再利用他,绝对不会有其它心思!
可是越想,心里还是越乱。
每个人见到他开口说的第一句都是差不多的内容。
“狐狸,你又将南箓姑娘给抛弃了。”
“张至深,有姑娘上山满蔷薇宫的找你呢。”
“南箓又来找你了。”
“你又将人家抛弃啦。”
“张狐狸,好风流!”
……
张至深走了一路就听了一路,所有人都在他耳边说着南箓南箓,南箓又来找他了,他又将南箓给抛弃了……可明明事实并非如此,他越听越觉伤心,越听越觉愤怒,总觉得自己是吃了亏还得被人指责,而南箓一直都是那种做了坏事还得被同情的人!
终于有一个人见到他说的第一句话脱离了那个魔咒一般的名字,何思道:“小深,我正要去找你。”
张至深摆摆手:“我现在不想下棋。”
“不是下棋,你带回来那宠物我挺喜欢,借我玩几天可否?”
张至深奇道:“什么宠物?”
何思道:“就是你带回来的狐狸啊,浑身雪白雪白的,甚是好看。”
张至深讶然:“我没有带什么宠物回来。”
“这么说那狐狸不是你的?太好了!那就给我好了。”何思转身就走。
“等等,你怎么会认为那狐狸是我的?”
“那小狐狸一直在你房里不肯出来也不让人靠近,老早就听说你回来了,我还以为是你带回来的。”
“你喜欢就抱去吧。”
“那多谢了。”何思走了几步,又回来,“啊,对了,南箓姑娘又山上找你了。”
“……”张至深有种要将耳朵刺聋的冲动!
两人一块到了张至深的房间,果然看见一只雪白雪白的小狐狸慵懒地伏在桌子上,听见声音,细长的眼睛懒懒睁开一条缝,用眼皮子瞧了眼来人,又毫不在意地继续伏在桌上,尾巴缓缓摆了几下,很不将来人看在眼里的高贵模样。
何思走过去想摸摸它,毛还没有摸到,那狐狸就猛地睁开眼朝他吼了一声,露出狰狞的表情,轻松跳到窗台上,居高临下,神情高贵地看他。
何思张开双手柔声道:“小狐狸,快到叔叔怀里来。”
狐狸细长的眼睛一眯,眼角都没瞟向他,那神情要有多鄙视就有多鄙视,何思还是不甘心,从怀里拿出一颗糖:“小狐狸乖,快过来吃糖。”
小白狸又用更加鄙夷的神情看他,小小身子猛地一跳,何思一喜,张开手去接,结果接了个空,发现那小白狐趴在了张至深的肩上,细长的狐狸眼漆黑发亮,炯炯有神地鄙视他。
何思叹气:“张狐狸,果然是物以类聚,你还说这狐狸不是你的。”
张至深提起肩上的狐狸往地上一扔:“臭狐狸,小爷的肩膀也是你能爬的!”
何思道:“平日里瞧你人模人样的,一看见小动物都粗鲁得紧,没一点爱心。”
张至深道:“那些小猫小狗小狐狸的,既不好看又麻烦,要养宠物也不会养它们。”
“那你想养什么?”
张至深骄傲道:“孔雀。”
“……”
这果然是你的风格。
第三十九章:无忧问
小白狐吃痛叫了一声,干脆就直接躺在地上可怜兮兮地望着张至深,张至深毫不客气,冲着他道:“叫什么叫,再叫小心小爷我炖了你!”
那白狐便不叫了,伏在地上蹭了几下,细长的双眼委屈地看着他,浑身毛发雪白雪白的,暖暖的夕阳撒入屋内,连着整片屋子和狐狸都暖黄成了一体,蔷薇的花香幽幽飘来,迷醉了整个四月的天。
张至深忽然就有些不忍,心里酸酸的,也说不上什么滋味。
何思趁机大发爱心,朝着小白狐伸手:“他不要你我要你,小狐狸快来叔叔怀里。”
小白狐嫌弃地看了他一眼,转瞬又可怜地望向张至深,张至深的心又莫名地软了几分,可还是不理会它。
“你喜欢便在这里逗它,我去找师父。”
何思头都没抬:“去吧去吧,狐狸乖乖,让叔叔摸一下……哎,你别走啊。”
张至深才一出门,那小白狐便跟了上来,张至深脚一挥:“跟什么跟,回去让你何思叔叔好好疼爱!”
小白狐往后退了一步,抬着一张雪白小脸看着他,面容说不出的委屈,张至深为数不多的爱心终于被触动,没好气道:“罢了罢了,你要跟便跟来,可不准捣乱,否则看小爷不剥了你的皮当坐垫!”
小白狐还是一脸委屈地望着他,张至深也不管它听懂了还是没听懂,毫不理会地往前殿去。
“师父,徒儿回来了!”
白无忧正聚精会神地看书,被这般一叫,手一抖,书掉在了地上,他还来不及去捡,张至深就已经冲了进来。
“咳咳……至深回来了。”脚偷偷往旁边一挥,地上的书就入了桌子底。
张至深道:“师父,徒儿想问您一个问题,蔷薇宫的月术到底是怎么回事?它为什么能够看破别人的命数,来源在哪里?月术一定要用镜子么?跟月亮到底有什么关系……”
“等等等……你这哪里是一个问题,听得我老人家耳朵都要乱了,一个一个来。”
张至深深吸一口气,道:“我在水中的月影里算出了别人的命数。”
“哦。”白无忧看着轻盈跳到桌上的小白狐,“这小狐狸长得可真像你。”
张至深道:“师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无忧道:“瞧这狐狸眼微微挑高,这神情,啧啧,至深,这不会是你的真身吧?”
张至深又有一种要揍这老头的冲动,嫌弃地看了狐狸一眼:“它哪里长得像我!丑死了,赶都赶不走的死狐狸!”
白无忧朝狐狸勾了勾手指:“小乖狐,快点到哥哥怀里。”
小白狐身子明显一抖,浑身的雪白毛发都要竖起来,猛得往后退了一步,满脸惊惧,如同见了无比恐怖的怪物。
张至深精神抖擞地打了个寒颤,已经掉了满地的鸡皮疙瘩,还得强忍着脸上不要露出恶心神色,抖着嘴角道:“师父,您……不年轻了。”
“哈哈哈,这不是看它可爱,师父忍不住逗逗你们。”
“师父……您逗得太具杀伤力了……”
白无忧摆摆手:“这是早晚的事,等再养上几个月就差不多了。”
“差不多什么?”
“长大得差不多就可以宰了,听说浑身纯白的狐狸肉可是大补,吃了可以延年益寿,返老还童。”
小白狐又往后退了几步,那神情却是鄙夷和高贵的,像极了南箓那张让人想打的脸。
于是张至深也道:“这浑身雪白的狐毛也是难得的狐皮,剥好了来卖,那也是价值千金的上上品,为师父做一件狐裘是再好不过了。”
“至深真是孝顺。”
“哪里哪里,这是徒儿应尽的孝心。”
……
师徒俩都意味深长地看着面前的小白狐,如同已经看见了延年益寿的良药和价值千金的狐裘,那狐狸又往后退了一步,直贴桌子边沿,幽黑的双眼冷冷同二人对视,又是一副厌恶高贵的神情。
白无忧道:“至深,你一回来就找为师是为何事?”
张至深随口答道:“没事没事,就是看看师父。”
“既然没事那便回去吧。”
“徒儿告退。”
张至深走到门口才顿住脚,幽幽回头,朝白无忧露出残忍至极的微笑:“师父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
“有么?什么事?”
张至深敛了笑,沉声道:“师父还没有回答我为什么在水中月影里也能算出别人的命数?”
“咳咳……这个,师父年纪大了,你看,总喜欢忘这忘那的。”
“现在记起来了,师父是否该回答徒儿的问题?”
白无忧略做思索,缓缓道:“其实为师本不愿告诉你,既然你一定要知道,那为师便破例将这蔷薇宫隐藏了几百年的秘密说与你听,但你得发誓,不能让任何其它人知道这件事。”
张至深道:“徒儿发誓绝不将师父所说的这个秘密说与其他人听,否则张至深将被银子淹死,永远成不了天下第一神算!”
白无忧道:“好,今日为师便告诉你这个秘密。”
张至深将身子凑了过去,严肃认真。
“其实……月殿所有人都知道这个方法。”
“这……”张至深一拍桌子,“老头,你耍我是吧!”
白无忧端了茶碗慢慢抿一口,眉毛都不曾抬一下:“这种事情,我以为你早知道了。”
张至深怒道:“死老头子!你都不告诉我,我上哪里去知道!”
白无忧道:“若是我这死老头子没记错的话,我授课那天你睡着了吧,年轻人呐,犯了错总喜欢怪罪到别人身上,老头子早就习惯了,也不怪你。”
“师父……”
“记得等这狐狸长大后要好好孝敬我这老头子,不然我记性一差,说不定又忘了很重要的东西了。”
“啊……哦……”张至深看了眼警惕在桌上的小狐狸,“徒儿一定会用它来孝敬师父,让师父青春永葆,长生不老,记忆力良好,身体倍儿棒!”
“真是乖徒儿。”
“既然没事,那徒儿便告退。”
“等等……”张至深离去的脚步硬生生停下来,有种不好的预感,只见白无忧师父端得是面容慈祥,笑得是高深莫测,说得是和蔼可亲。
“至深这次下山除了发现水中月影能看透命数,可还有其它进展?”
“这……”不好的预感终于实现,这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他的精力一直用在跟南箓的纠纠缠缠上,上街算命的次数屈指可数,还在赌场作孽了几日……
“师父……这些天来,徒儿进展甚少,呵呵,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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