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至深紧紧地望着他,这张容颜真的是纤尘不染的美丽,仿若仙子一般,但他怎么就忘了,忘了再怎么像仙人的外表,他依然是一只狐狸精,人们都怕妖精,是因为它们会吃人,用残忍或者美妙的方式,夺取人的性命以维持它们的生命和美丽。
他觉得自己早该知道了,可都是色迷心窍,终于赔上了自己的性命,但他依然不甘心,低低问道:“为何要这样对我?南箓,你真的一点都没有喜欢过我?”
南箓脸上的嘲讽更加明显,冷笑道:“每一个被我挖心的人在死前都会这般问我,临死了,还依然迷恋这张美丽的皮囊,这可真是好笑呢,我为什么要喜欢你们?你有什么值得我喜欢的?”
张至深便觉得心里闷闷的更加难受了,好似他将心赤裸裸地呈了出来,结果只遭到了最恶毒最狠心的践踏,他的眼眶有些发热,鼻子堵得难受,他垂下眼帘不愿意露出这样的表情,只问道:“那你为何不在当初就挖了我的心,南箓,花这么久的时间,值得么?”
南箓道:“你自然是不知道的,我就要看见你这副模样,让你爱上我,然后发现我只是为了吃你的心,痛苦,愤怒,后悔,仇恨都一起涌上来,是不是非常煎熬,可你还是忍不住地爱我,深儿说是不是这样?”
修长而洁白的手冰凉地抚摸张至深的脸,张至深颤了一下,更将头撇开,都被说中了,那心中忽然涌出了太多的东西,不断地膨胀,胀得他的心满满地难受,就连尊严也在那样的嘲讽和冰冷的抚摸中被吞噬殆尽。
他努力控制好自己的表情,嘲讽道:“箓儿说得这般详细,莫非你亲自经历过?”
南箓冰冷的手摸上了他的脖子,轻轻掐住,另一手用刀挑开他的衣服,刀尖在他的心口上来来回回:“这种事,多吃几个人心自然就会知道。”
张至深更觉得心口发凉,那种痛依旧在膨胀,越来越难受,连着眼睛和鼻子也痛得很,可他依旧倔强地低着头,保持最后一丝尊严,用沙哑的嗓音道:“你,吃了多少人的心?”
南箓冰冷着那依旧好听的声音道:“我已经活了几百年,吃了多少人的心,哪里还能记得,只记得他们临死前的表情都同你一般,有的甚至说心甘情愿将心给我,只要我说爱他,最起码不要忘了他,真是有趣呢,你看,我果然没有忘了他。”
张至深望着南箓冰冷的笑,只觉得那心真是冰凉到了彻骨的痛,那冷笑的人,雪白的肌肤衬着他细长冰冷的美目,他从未觉得他的唇是如此的艳红,又是如此的美丽,如同吸食了人血的仙,或者是一个被放逐的堕仙,可他依然美得惊心动魄,出尘绝代,美得令人心痛。
他不再看着那张绝美的容颜,依旧低下眸子掩藏自己的情绪,看那尖锐冰冷的小刀在自己胸口上来来回回地游动,低低着道:“南箓,我爱你,但我不会心甘情愿将心给你,我不甘,就像我不甘成为妖一样,我只能是我,你若真要这颗心,拿去便是,等你吃了后,就会知道它究竟是如何的心情。”
南箓道:“不甘心自然是正常的,悲伤,愤怒,仇恨,这些东西对我没有一点用,我只要你的心就可以了。”
小刀挑开了最后一层亵衣,艳红的衣裳映衬下,那胸膛白皙如玉,又遍布着点点欢爱的痕迹,张至深只觉得那点点的痕迹是这世间最大的讽刺了,他们前一晚还在床上颠鸾倒凤,他心甘情愿像女人一般地被这个妖精压在身下,现在他冰冷着一张脸说要吃了他的心,这几个月来的纠缠爱恋,只是对他一颗心的觊觎。
张至深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冰冷而漠然,但那心里的痛更是胀得难受,感觉呼吸就要上不来了,他不害怕,只是那疼痛完全包裹住了他,好似一条离了水的鱼,从未感到过的绝望。
南箓继续那冰冷的笑,好看的嘴里吐出毒汁般嘲弄的话语:“知道我为何现在才动手?让一个人类爱上实在太容易了,只要稍稍动那么一点脑子,美色永远都是最好的诱饵,越是爱我的人,他的心便越能长久地维持我的人形和美貌,深儿,你究竟有多爱我,待我吃了这颗心,我会好好品位你的爱意和怨恨。”
他看了看张至深苍白的脸,光洁的额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那双微微挑高的凤眼漠然地低着,泛着微微的红色,他依旧是倔强的,即便到了如此境地,这让南箓有些心软,更多的却是报复般的快感。
他继续用那张美丽的嘴喷吐出恶毒的汁液,试图将张至深淹没窒息,彻底将他打垮:“你放心,我不会记得你太久,这几百年来被我挖心的人太多了,我很快就会忘了他们的容颜,他们的心情,你只是其中很普通的一个罢了,来世……哼,你若还寻得到我,即便报仇,那也无妨。”
张至深被捏着下巴强迫地望着他,那双微挑的凤眼通红通红的,里面潋滟的水光却在迅速干涸,他沙哑着声音道:“南箓,你没有必要说这么多,要杀的话,赶紧动手吧,免得夜长梦多,魔也该快找到你了。”
“深儿可真是听话,不是不甘心么,怎的还这般催着我杀你?”
张至深道:“死了倒也没什么,等死的感觉却是难受,你杀了老子,早死早超生,下辈子看老子不将你抽筋剥皮痛不欲生哭着求老子上你说你已经爱上老子了!”
南箓笑道:“深儿还是这般天真,下辈子你若能想起我,那孟婆汤岂不白喝了,你以为阴间是那般好糊弄?”
张至深梗着脖子大骂道:“去你娘的!要杀便杀!还那么多废话做什么!”
南箓凑近了他,就在他唇边呼出冰冷的气:“深儿还真是豪放,就凭这,我会记住你……多一天。”他的声音由冰冷变得暧昧,吻了一下那苍白的脸,轻轻咬着他耳朵道,“说实话,那么多人里,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特别是这身体,骚浪起来别提有多销魂,我还真有点舍不得。”
张至深闻言身体一震,一股强烈的恶心感涌了上来,随即不停地挣扎,大骂道:“南箓你不得好死!要杀便杀,老子再不会被你这恶心的妖精变态上了!真他娘的恶心!”
南箓笑道:“你可以继续骂,我都听着。”
“老子诅咒你!诅咒你后悔不跌痛不欲生,永远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最好连人形也没有!来个捉妖道士什么的将你打得神形俱散,永不翻身,灰飞烟灭!老子他娘的倒了八辈子大霉才遇到你这样的变态!放开老子!滚!”
南箓才不管他骂的是什么,一把扯开张至深的衣服便胡乱吻了上去,那出尘洁净的身体变得滚烫,散发着熟悉的诱惑气息,还有莫名的怒火,极其粗暴的动作似乎在发泄仇恨一般,不停地啃咬在身下这具身体上。
张至深那点绝望的挣扎再加一个扭伤的腰,那点动作简直就跟玩儿情趣般意思意思,更加激起南箓的兽欲,他的身体很快便被牢牢固定住,无论他如何挣扎,南箓冰冷的禁锢只会让他更加绝望和痛恨,于是他只能骂,大骂暴骂狂骂,在死前将所有骂人的话语都吼出来骂一个遍,他只感觉到恶心。
“有种就立马杀了老子啊!你这心理扭曲的妖精!变态!老子就是不让你干!”
“你他娘的不恶心我恶心!先奸后杀也不带这样对老子的!南箓,老子诅咒你祖宗十八代都不得好死!有种就放开老子!一刀下来给个痛快!爷爷的!老子都被你恶心死了!”
他的叫骂声没有任何作用,那变态用滚烫的身子贴着他,熟悉的碰触却再燃不起欲火,张至深只觉得恶心,喉咙里有什么要汹涌着出来,可心口的胀痛又堵着,浑身难受得好似要炸裂一般,他骂着骂着声音便沙哑了,绝望地看着那人在自己身上为所欲为,忽然觉得那被欺凌的不是自己,他只是一位毫不相干的旁观者。
那身体不再挣扎了,叫骂的声音变得嘶哑,南箓的吻停止了,他冰冷地看着陷入绝望的张至深,那倔强的脸上终是落下了泪,这让他心里又是一沉,可报复的快感又更加汹涌地叫嚣地充斥了他的身体,他的表情极度复杂,可那样美丽深黑的眼中,依然没有感情。
张至深道:“杀了我,南箓,你杀了我!”
南箓道:“你别急,等我上完了你,自然会让你死的。”
张至深道:“这太恶心了,南箓,你要上的话先给我一刀,等我死了,你爱怎样便怎样!”
南箓道:“我没有奸尸的习惯。”
张至深道:“那你将我弄晕,怎样都好,只要不让我有意识,你怎样都行!”
“我偏不呢?”
“……求你了”
南箓忽然笑了,又是那种嘲讽的,却又无比悲凉的笑,弯弯美目中似乎承载着闪亮的光芒,稍纵即逝的看不清楚。
南箓从他身上下来,整了整衣服,依然笑得无比悲凉而嘲讽:“深儿,你终于求我了,可惜……太迟了。”
张至深并不理会这莫名的话,他闭着眼不去看那张绝美的容颜,声音依旧沙哑:“南箓,要杀便杀,是妖怪的就痛快点!”
南箓亮了亮手中的小刀:“既然你如此求我,那我便痛快地一刀下去,待我吃了你的心,我会记着你一段时日的。”
他举起了手中的匕首,然后猛地刺了下去,在刀进入胸膛的一瞬间,张至深忽然睁开了眼,便是那一瞬,他看见南箓奇怪的表情,掺杂着痛苦与悲伤的表情,仿佛那一刀刺入的不是张至深的胸膛,而是他自己的胸膛。
他的惊讶也只是一瞬,随即被痛苦扼住了喉咙,他看见了那柄刀进入自己的胸膛,听见了刀锋刺入肉体的声音,还有眼前炫目的疼痛,肉体与心灵的痛苦一并淹没了他。他觉得无法呼吸,痛得想大叫,可喉咙里只涌出了腥甜的液体,滚烫的,迅速染红了他的胸膛,同那艳丽华贵的红色衣裳融到了一起。
眼前的景致变得模糊起来,张至深觉得自己要死了马上就要死了,可他依然能看清南箓那张冰冷而绝美的脸,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那脸上的表情复杂极了,他一点也看不懂,他只觉得身体好痛好轻,可为什么还没有死去?
第六十七章:追音蛊
那刀已经入了一半,张至深的胸膛上没有渗出一滴血,但他嘴里却不停地吐出浓腥的鲜血,那血真是不要钱似的哗哗往外流,他感觉不到疼痛,而且还能出奇平静地看着那血不断从口腔喷涌而出,就好似看着自己流口水似的。
南箓忽然用力将那没入胸膛一半的刀连同刀柄一举插入了他胸膛,他猛地瞪大了双眼,终于大叫出了一声,只觉得那一刀从未有过的疼痛,似乎心真的被挖了出来,口腔里喷涌出了大量的鲜血,这一刀下去定然是活不成了,于是他眼睛一闭,彻底死了。
“别装了,赶紧起来。”
不对,死了怎么还能听见南箓那可恶又好听的声音?
然后他听到一声绵长的叹息,有丝帕在轻擦自己嘴角,那动作温柔得,连他亲娘都比不上,张至深还是闭着眼睛告诉自己我死了我死了,这些都是幻觉是回光返照!
“还不愿睁开眼么?”
我死了我死了,死人不能睁开眼。
那好听又甘醇的声音低低道:“真是个胆小鬼,软骨头,绣花枕头。”
你才胆小鬼!你才软骨头!你才绣花枕头!你还变态阴狠恶心!老子死了!被你弄死的!就是不睁开眼就是不睁开眼!
那声音又道:“虽然我没有奸尸的习惯,但若是你的话,我也不介意。”
奸你大爷的尸!老子就是死了!你爱奸就奸!老子我满嘴鲜血,胸口还差一把血淋淋的刀,只要你下得去手!死变态!
“那我可真动手了。”
有种就来啊!喂喂……真动起手来了!他大爷的你还真敢奸尸!
张至深继续不动如山,我就是死了!被你杀死了!
然后那人动作熟练地脱了他衣服,什么前戏没做,有个热热的东西就顶着他,张至深菊花一紧,天灵盖一激,腿一缩再一伸,将那罪大恶极之人踹了开去,他终于“诈尸”而起,大骂道:“你这死变态!想上老子,门儿都没有!”
南箓被他踹倒在地上,道:“我还以为你会继续装死下去。”
张至深大声道:“什么叫装死!老子本来就死了!你亲手杀死的!”
“死了还能坐起来?死了还能踹上一脚如此用力?死了你还能生龙活虎地骂人?”
“我……”张至深也觉得奇怪,但就是不肯承认自己被如此虐待还没死,梗着脖子道,“老子这是回光返照,借尸还魂!专门回来拖你下地狱的!”
南箓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衣服道:“不就小小地骗你一下,还就真跟我杆上了。”
张至深那个怒火腾起啊,大声道:“你大爷的才是小小地骗你一下!有你这么骗人的!刀子都插进老子胸膛了!老子就是死了,重返阳间向你索命来的!”
南箓觉得好笑,指着他胸口道:“那刀只是我用法力凝聚而成的,插入身体稍微有些痛,你便叫得跟杀猪似的,况且入了体内一点伤痕也不留,你还就真装死了。”
张至深低头一看,洁白的胸口确实什么伤也没有,可他又被南箓小小鄙视了一下,那怒火更是下不来,只道:“你有病!死变态!没事往老子胸口捅刀子,还说要吃老子的心!任谁也会被吓个半死!老子吐了那么多血又是怎么回事?”
南箓指了指他身后的枕头,走过去,从那一滩血水里检出一颗圆圆的金属小球,道:“把它吐出来就好了。”
张至深接过那小球,只见那球面还刻了许多奇形怪状的花纹,球面上开了一条小缝,随着动作,里面似乎有东西在滚来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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