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气的喉咙同样承受不住,吞得艰难,突然卡住!少年猛拍胸口!咳!咳!咳!咳出一口混着骨渣的血沫。
少年缓了一会儿,竟然面无表情捡起那些吐出来的肮脏骨头渣渣,重新塞进嘴里,吃得津津有味。
殿下疯了!
芍药疯狂跑过去,掰开殿下的嘴,掏出那些骨头渣。但当她对上少年灰蒙蒙的浑浊双眼,竟突然有些退缩!她从来不知道,有人能凭一个眼神就让她惧怕成这样,而这个人,还是她心心念念的太子殿下,美好如玉,该束之高阁精心养护的病弱少年。
像面对血海深仇的敌人,少年嘴一合,狠狠咬住芍药的手。
芍药试图唤醒殿下的神智,却惹恼少年,指头险些被咬断,差点没疼得背过气去!心思电转,格外不甘又急迫地喊道:“苍越!苍越!苍越!殿下可是在找苍越?!”
少年微愣。
芍药趁他发傻夺回手,还没哀叹手指受苦,少年目中渐渐清明,突然暴起一脚狠狠踹了她,芍药毫无防备,就这么骨碌骨碌滚下台阶,一命呜呼。于人世间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是殿下冷寒入骨的眼睛,让她浑身发凉,耳边是殿下痛恨至极的嘶喊,“是你!是你!你这个毒妇!你害死了他!都是你!!!”
虞人璟清明了一会儿,看见那滩肉泥又开始恍惚……他不要青年离开,是生是死,青年都是他的。就像昨晚一样,融为一体。
……
此后五年间,虞人璟从文弱多病的少年太子长成一代暴君,时而清醒时而癫狂。
清醒时杀伐果断,同一红彤彤的雷龙异兽冲锋陷阵,天南海北围捕外星异兽。食肉龙边族因早前被屠白打压惨重,不成气候,最先覆灭。而后,原本雄踞中原的杂食性恐龙各族残余被赶得东躲西藏,逃到瘴气弥漫的南方,还是被赶尽杀绝。
癫狂时残忍暴虐,其刻毒寡恩堪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鞭尸护主侍女芍药,任意杀害功臣幕僚,把异兽首领屠白活生生捣成一坛肉泥,其惨叫绕梁三日,行刑之人终生噩梦连连,而罪魁祸首虞人璟,他连尸体都不放过,肉泥喂宠雷龙,尸体炼油点灯。
史记,齐武帝少逢大难,忍辱负重,伤及根本,一生不近女色,孤寡辞世。
野史中却记载了一名叫“苍越”的大汉奸。听说那暴君爱之如狂,苍越舍身救世被踩成肉泥,暴君竟一点渣都不剩的全吃了,为了防止排泄出去,他还干过缝住魄门的疯狂奇事。再听说,这暴君发傻的时候会分不清自己是谁,只有唤着“苍越”他才应。再再听说,自那苍越死后,暴君再没流过一滴眼泪。
有人问帝其因,帝曰:寡人此生,再未能得遇一事,之痛不欲生,堪比失去他。
那人称奇,苍越真有这么好?值得暴君念念不忘。
帝观其色,猜出其想,摇头叹曰:非也非也,苍越其人,世间最坏不过矣。
而回到拟态书库的师宣,对此一无所知。
……
他站在书架前,望着灰扑扑锁掉的《外星人侵略古代》,叹了口气,先慢慢整理了复杂心绪,封存一些多余的记忆,再梳理这次所得……
于此同时的现世。
某间vip病房,迟迟不醒的富n代自不久前莫名流泪引来骚动,却又因再无反应而沉寂。其家人在病房里安装了摄像头,能时时查看病房内的情况。
其兄长趁着工作休息的间隙,揉揉发酸的脖子,打开宝贝弟弟的房间录像,其中一个正对脸上方。惊异发现,总是傻白甜的弟弟面目扭曲,唇角和眼角不时抽动,流露出几分疯狂,连阅尽各色人的兄长都吓得汗毛倒竖了一瞬,好在很快,弟弟脸上恢复如常。
这一次师宣梳理了很久,终于淬炼完所有力量。他呆呆坐了一会儿,才再次走向书架,取下另一本艳光闪烁的书。
《大骗术师》
一篇男主种马文。搜索着合适的皮囊,故事流入脑中……
※
师宣刚在皮囊苏醒,眼耳口鼻就被水充盈堵塞感官。似有无数水鬼拽着他的脚拖曳向下,湿重的衣物增加下坠的力量,他想先稳住,可手脚却不受控制,四处乱扑腾。
察觉到不对,师宣赶忙抽身,魂体悬在半空,俯视脚底。
“小龟孙,我听我妈说了!都怪你那个骗子爸爸捐款跑了,才害我家赔了一大笔钱!害我都没了零用钱!从今天开始,你必须当我的奴隶还债!你再敢逃跑敢反抗我,就像今天这样,跑一次我整你一次,听懂了没?”
胖男孩打头,领着几个年龄相仿的小伙伴,不知从哪里学来的招数,折磨着一个同龄男孩。
小男孩在水里沉浮的,奋力挣扎,每每冒出个头,就被一人一脚嘻嘻哈哈踩下去,呛得鼻涕眼泪横流,池边,胖男孩一脸嫌弃恶心,踹得更狠,指着水里男孩笑道,“你看他那怂样,像不像蠢透了的翻壳乌龟?”
师宣能搜索到的皮囊,必须是有了死气的将死之人。
【顾温:自幼丧母,其母来自腐书网,被其父顾长技用花言巧语骗娶,离家私奔,难产而亡。一周前,骗术精湛的顾长技抛下老母幼子,捐款逃走,令顾温饱受同龄人欺辱。】
而顾温,正是此界的种马男主。幼时因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心理病变,最终从被人人欺负践踏的野草,逆袭为著名骗子集团紫阳花的掌舵人,因他走在邪道却偏偏长相儒雅,极具绅士风度,纵横情场无敌手。
难道这次要借主角的壳子行事?那风月精华不就必须彻底放弃?师宣搜遍整个小世界,发现还真只有眼前这一具合适。灵魂脱壳的消耗无关紧要,但每次打破次元壁都耗费巨大,一事无成就离开未免可惜,师宣心思一动,再次钻回壳子。
……
小胖子踩得正欢,水里突然冒出两只手,猛拽他的裤脚。胖哥不会游泳,吓得哇哇乱叫双腿乱蹬,没甩开那双手,反而因为平衡不稳掉进水里。两米深的池塘,足以淹没胖哥,小伙伴们惊叫着拉人,没拉上来,见胖哥越坠越深,吓傻了,一窝蜂跑走叫人。
绝望的胖哥慢慢下沉,迷迷糊糊中,一个身影远远游来,没看清就晕了过去。
等胖哥再醒来,一个做人工呼吸的嘴刚刚离开,他吓了一跳,腾地弹起身才发现被人救上了池岸。周围小伙伴早就跑光,眼前只剩下往日瞧不上眼的小孬种。他对他这么坏,他居然还救了他?胖哥骤然经历大悲大喜,感动非常,加上小孩健忘顿时泯了恩仇,他不计较小孬种耍阴招害他,小孬种也该忘了他以前的压榨。
胖哥突然想到小孬种亲了他,吧唧着嘴,自觉不能做那陈世美,委委屈屈说,“我会对你负责的。”
小孬种愣了一下,打量着他,眼波流转的时候胖哥觉得像被电了一下,小孬种微微一笑,笑得好看极了,却感觉有点坏坏的,就听他道:“抱歉,想做我的人,你这张小脸还得再开个百八十刀。”
第26章 拯救骗子(1
自小顾温十岁溺水醒来,往日折磨他的小胖子态度变得很怪。
难以言喻的违和感一直持续了七年。
十七岁的顾温再次从塑胶草坪上睁开眼——在昏迷前围堵他的三名高三男生态度骤变,一个举着撑开的运动校服给他遮阳,一个把作业本扇得哗哗作响给他吹凉,最后一个边抹着热汗边递来一瓶冰水,化面目可憎为讨好,“天这么热,趁凉喝。”
顾温性格并不讨喜,这几人不可一世的叫嚣犹言在耳,形容他是“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肮脏老鼠”,阴沉、闷不吭声、不知道在想什么。他了解自己容易得罪人,但往往刁难还未实践,就在他的一昏一醒中化解于无——最合理的解释,是他的气眠症吓坏了人。
气眠症。
一种无法承受刺激与压力而引起的睡眠反应。自幼年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就染上这种怪病。但他对医生的诊断始终存疑。每当受到威胁,他习惯沉默忍耐,加快对方的无趣以求解脱,却从未紧张惧怕过,这种冷静可以从毫无改变的心跳节拍中感知。
“顾温,要走了。”一个带墨镜着西装的高大男人走来,把三个男生惊了一下。他们听说小野种顾温的爸爸找来,接他转学,才想趁最后的机会修理一下他,幸好刚才打消了念头,这人看上去不太好惹。
“手续办好了?”
声称是“父亲助理”的男人点头,很是寡言,带着顾温上车。
低调的黑色林肯,顾温难以从轮胎玻璃等细节中看出端倪,但这防弹车同这个助理一样,让他感到可疑。上天瞎了眼,让那个抛母弃子的人渣混得事业有成,顾温左思右想,都不觉得生父会突然良心发现回来接他。
……
颠簸一天,顾温带着所剩无几的行李,到达s省位于郊区的一所自建宅院。背山面水,占地千余平米,安排给顾温的回形院落,包含两间起居室、接待室、书房娱乐室、小厨房等,院中种着一颗常青树。
晚上,顾温没见着忙得不着家的生父,听了一耳朵流言蜚语。譬如,他不知经营什么的生父在市中心有一整栋办公楼;听说,他有三个妹妹,不知道是不是生父作恶太多,没再生出儿子才接了他;还说,大宅的风格取决于生父的新妻子,连每一根横梁都是高价收购来的古董,但园林风与现代化设施的结合,让顾温敬谢不敏。
顾温节制,在屋里吃了魏阿姨用小厨房做的晚饭,十点准时上床入睡。
半个小时候后,陷入深眠的少年脸部肌肉微微颤动,缓缓张开嘴打了个哈欠,睁开明澈黑眸,与方才沉寂寡漠的眸子截然不同。少年坐起身,一双眼像死水变活泉,漫不经心打量室内环境,波光流转间神采灼人。
师宣走到院中,仰望高耸的常青树,明白《大骗术师》的剧情终于开幕。
从这里开始,顾温的三个妹妹会在母亲授意下排挤顾温,顾长技会严酷地打磨雕琢顾温,年少的顾温将逐步察觉生父所经营的“常青集团”真实面貌,面临心灵道德的双重折磨,达成三观重组,最终长成雄狮击败父亲,改革集团,终成盘踞本省的灰势力巨鳄“紫阳花集团”掌舵人,面慈心狠的顾爷。
师宣和顾温共用身体,谋夺常青集团是给顾温做嫁衣,不如想方设法捣毁集团,再阻止顾温黑化。托他五年间持续化解顾温的困境,小家伙现只是孤僻,并未偏执。
魏阿姨被院子里的走动声吵醒,打开窗见院中站着一个少年,月色太美,光华朦胧,少年闲雅玉立,仿佛夜中明珠,完全超出他白日里毫不起眼的灰暗印象。
掩下诧异,魏阿姨很有眼色道,“您是睡不着吗?要不要我去给您热杯牛奶?”
“不用,谢了。”师宣礼貌冲魏阿姨颔首,转身回了屋。
他虽然还想放风,但人类身体有极限,他过度消耗引起身体疲惫会露出迹象,顾温性格警惕多疑,身为主导人格,与皮囊的契合度远胜师宣,一旦开始有意识排斥、压制师宣,会带来很多麻烦。
边躺回床上边思索,顾长技的眼线太多,借着顾温原本的外表给集团填堵太容易出事,必须有个让人无法预料的准备。
……
一夜无梦。
顾温在早餐见到七年未见的生父,男人四十多岁,保养得如同三十出头,衣冠楚楚,眉眼间有分风流之态。父子俩许久未见也没什么热切,男人点头招他落座。
顾长技在长桌主位,左手边是妻子和二女儿,右手边是大女儿和小女儿。顾温走到右手边末尾落坐,顾长技皱起眉,让大女儿给哥哥让座。
顾倩心里不满却不敢反驳父亲,撅着嘴走到对面挤开二妹坐下,抱着母亲的腰不说话了,娇蛮霸道样让陆诗蕴嗔了几句,摸摸大女儿头,又拍拍二女儿的手,安抚两人。
顾长技询问儿子过往,两人问一句答一句,交流枯燥,师长技的眉越皱越深。早前已让人调查过顾温,长期遭遇孤立却总能化险为夷,原以为是个沉稳有主意的,一系列表现下来,他只瞧出忍耐谦让、看人脸色等卑微低姿态,怎能让叱咤道上的顾父满意?心里大感失望,敷衍两句宽慰话,转头与妻子叙话。
顾温沉默吃饭,没分神去看顾长技对妻女流露的温情与赞赏,顾父还给长女顾倩夹一筷子热腾腾的菜以示安慰,小姑娘才十六岁,掩不住心事,举着菜故意在顾温面前晃啊晃,不着急吃,逗得顾父一笑。
就见一直埋着头的少年突然抬首,黑沉双眸似撒了星屑,光华烨烨。
师宣没有搭理顾倩的挑衅,转向给顾长技夹菜添粥的陆诗蕴,温和浅笑,“阿姨,我知道您关心父亲,但是除了忙着照顾丈夫还要多关心关心女儿,女孩身体娇贵,吃凉的东西不太好。”
这指桑骂槐的,母女俩脸色齐齐一黑。
顾长技打量继续吃饭的少年,慢条斯理的样子不仅不卑微,反而格外优美,他怀疑刚才看走了眼。
师宣太了解顾温的性格与拒人千里,放心再次与顾温交接。顾父只见少年闭了闭眼,揉揉额头表情再次恢复沉闷,心里埋下了一个疑惑。顾温见顾倩气鼓鼓瞪着他,有些莫名。
一餐结束,顾倩张开手拦住离座的顾温,凶巴巴道,“你刚才是故意的吧?牙尖嘴利的野种,还敢……”
顾温一弯腰从顾倩胳膊下钻过去,充耳不闻,快步离开。
顾倩气得跺脚,要冲上去纠缠,先送顾长技离开才走过来的陆诗蕴阻止,“别闹!”
陆诗蕴带着三个女儿回屋里谈了心。
她是陆家独女,原常青公司的最大股权人,可自陆父死后,顾长技把原本的借贷公司不断壮大、扩展,形成现在涉及多种灰色项目的集团,陆诗蕴的话语权几乎消减为零,每年只能干领红利。如果她生下儿子,把集团继承回来就不说什么了,但偏偏就撞了邪一连三个女孩,如今年纪大了很难怀上,就是怀上了,高龄产子也几乎要去半条命。
这些年顾长技在外面养了些情妇,生了几个都是私生女,成不了气候,她并不在意。顾长技怀疑生不出儿子是造孽太多,每年出几百万添香修庙,陆诗蕴也任由他去,心里盘算给女儿招婿,可当年入赘陆家的顾长技听说后死活不同意。
“妈真没想到,顾长技居然还有个儿子,他可瞒得真紧!”陆诗蕴眼里带恨,承诺三个女儿,“我陆家偌大产业给了别人的孩子,妈不甘心!你们放心,有妈在,妈就不会让那个野种抢走属于你们的东西!”
“可爸爸执意要给他谁也没有办法,谁让他是个男孩。”顾倩撅嘴道。
二女儿顾柔颦眉细思,抬起白净秀美的脸,问道,“妈,我记得爸爸半年前就在准备接新哥哥回来。不仅提前三个月准备晚宴,还为他挑选助力,似乎属意张家那位去帝都上大学的女孩,您当时不是让表叔的儿子从中作梗吗,现在怎么样了?”
“你说继安?”陆诗蕴道,“他那张脸哪个小姑娘顶得住,但小年轻的感情又做不得数,张家可看不上你蔡表哥那个绣花枕头。”
“当然没有这么简单。”顾柔笑着凑到母亲耳边说了一通。
……
顾温在房间整理新学校送来的课本和校服时,顾长技派人过来给他量尺寸,准备参加宴会的服装。早在半年前,顾长技已拿到尺寸定制成衣,只是少年人长得快,现在重新量一下,略略修改一下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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