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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相逢——响一片

时间:2017-04-04 18:30:11  作者:响一片

    老大夫皱着眉头:“他的身体太虚弱了。恐怕还没涂完药就被痛楚折腾死。当归,你去后面看看药煎好了没?”过去拉起小孩的手把脉,“你等下先用巾帕沾湿他的嘴唇,等他开口,再一小勺一小勺喂他喝药。切记!一定要慢慢来,他长时间不进米水,一口气进食会致命。”
    余从云将大夫的话一一记在心里。
    在等药煎好时,余从云向大夫借了巾帕,沾水打湿,一点点擦去小孩脸上的脏污。其他的地方不敢动,他怕伤口进水,感染更加严重。这时他才第一次真正看清小孩的脸,他的脸肿胀得厉害,五官几乎挤在一起。小孩的眼睛忽然张开,楞楞看着余从云,眼角忽然滑落一颗泪水。
    余从云和他对视半晌,温柔道:“我叫余从云,今后你愿意当我的家人吗?”
    小孩怔怔看着他,然后又闭上了眼睛。
    等当归将药端上来,余从云轻声换了几声小孩,小孩才又睁开眼。
    “累的话,就闭上眼睛。我把药吹凉,你张口就是了。”
    小孩这次却没有再闭上眼睛,反而一眨不眨地盯着余从云瞧。
    余从云把勺子凑近嘴边轻轻吹气,他记得大夫的叮嘱,每次只喂半勺。方才他给小孩擦完脸后,已经用条新湿棉布涂在小孩唇上喂水。
    小孩现在连喝水的力气也没有,那么一点药水还是从嘴边溢出,流到了伤口上。
    余从云连忙用布巾擦了,却不敢再喂药了。
    那小孩似明白余从云的顾忌,冲他眨了眨眼。
    “你是让我再喂吗?但是你的伤?”
    小孩依旧眨眨眼,然后坚定看着余从云。
    余从云继续喂药。一小碗药,足足喂了一个时辰。
    过会儿,老大夫走过来,朗声道:“好了,趁药效还没过去,赶紧上药。”
    余从云不明所以看向大夫。
    “我在药里加了点助眠成分,可减弱他的痛楚。”
    余从云见小孩果然开始昏昏欲睡。
    当归依旧压着小孩四肢,防止他突然从睡梦中醒来乱动。
    余从云想让小孩少受点罪,于是不像之前那样,小心翼翼不敢上药,反而加快了手上动作。
    尽管如此,小孩的身体仍旧不住地簌簌发抖。这样宛如千万根针同时扎下的痛楚,绕是睡梦也减轻不了多少。更何况,那不定是个噩梦。
    “慢点,不要一味求快。”老大夫在旁时刻盯着小孩的脸色,发现他将嘴唇咬出血,开口让余从云动作放慢。“明明醒了却装睡,真是个让人心疼的孩子。”
    等药膏上完,小孩已经彻底痛昏过去。
    “接下来,他起码要睡上两个时辰。你在这里也没用,先回去吧。”老大夫见余从云面色疲惫,让他回去休息。
    “我没事。”
    大夫气得吹胡子瞪眼,“你们年轻人就是不看中身子,非得病了才行!”
    余从云被大夫骂了一顿,只得乖乖回去,一步一回头。
    “快回去!还怕我吃了他不成。”
    余从云这才出了医馆门。
    “师傅。”当归向大夫递上一把刀。
    “把他按住。”
    “是。”
    老大夫将小刀在烛火上烤上一阵,然后对着小孩一刀下去。
    小孩一下醒了过来,眼睛睁得大大的,喉间不断发出呜呜悲鸣。身上青筋一根根爆出来,四肢奋力挣动。
    “想要活下去就忍着点!当归!”
    “是!”
    当归连忙将小孩更加用力抱住,好让大夫将他身上的腐肉一块块割下来。鲜红的血水伴着混合绿色药膏的脓液,将大夫的双手染得到处都是。等全部腐肉割完,大夫接过当归递上的帕子擦了擦额角的汗水,吩咐道:“把他的手脚解开,然后用绷带将全身缠上,再给他喂点麻药。”想了想道,“别给喂多了。想要活着,痛也要忍着。”
    当归送大夫进屋休息,然后将死人一样躺在床上的小孩抱起来放到干净的床上,绑上绷带。
    余从云听了大夫的话,呆呆地往家里走。走了大约一炷香,才想起自己本来要上街摆摊,于是又改方向往东大街走去。他走到街角发现他的推车就在摊位上,桌椅板凳排列得整整齐齐。他看着这一切,忽然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从云你怎么回事?怎么把吃饭的家伙扔在大街上?要不是我正好路过,这些家伙早被官府拿去,当做妨碍街道的障碍物收了。”来人正是和余从云从小长大的朋友,秀才林旭,字无时。
    “无时?”
    林旭被余从云的脸色吓得一跳。
    “从云?你生病了?”
    余从云失魂落魄地摇头:“不是我。”
    “那是谁?”林旭和余从云从小一起长大,除了自己和他父母,不记得他有其他亲密之人。
    “无时你来得正好,麻烦帮我看下摊子。我要回家一趟。”说着就留下林旭,拔腿奔回家。
    林旭看他飞速离开的背影,郁闷道“什么叫来得正好,我已经帮你看了一上午的摊子了。”
    等余从云再次回到医馆,他的手里多了一样食盒。这是他在家熬的红枣粥。红枣剁得很碎,和米粒一样被熬得滚烂。
    “来了?他刚醒。”当归对再次上门的余从云道。
    余从云听得小孩醒来,大喜,连忙小跑过去,却见小孩正要看着自己。
    小孩浑身上下都被白色绷带包住,只露出一双眼睛和嘴巴。
    余从云一阵心酸,差点又要掉泪,好在忍住了。他把食盒打开,飘出一阵甜香。
    “当归,他现在能喝粥吗?”当时回家,他也没细想。如今看小孩如此模样,担心他不能进食。
    当归瞧一眼米粥,糯白的米粒浮着点点红色:“没事,你的粥炖得足够烂了。只是喂的时候要小心,千万别烫了他。”
    余从云这才放心,连忙盛了两碗,一碗给当归,一碗给老大夫。
    当归闻到香味时,肚里的馋虫就已醒了。现得了米粥,欢喜不已,脚步欢快地跑进后房,端给老大夫。
    后屋传来了老大夫不满得呵斥声:“当归,你做事急急忙忙的个性怎么还不改!想烫死我啊!”
    余从云想到,刚刚当归还叮嘱自己小心别让小孩烫到,笑着摇了摇头。他转头看向小孩,见小孩正看着自己,清亮的双眼满含点点笑意。
   
    第3章 03 危机
   
    余从云将小陶罐凑近鼻子闻了闻,一股淡淡药香,又沾了点青绿色透明膏体,涂在手背上,略冰凉之感。
    “我家的玉肌膏绝对没问题。”当归走过来,拿过一只小板凳坐在余从云的旁边,贴着小孩床沿。
    “我不是……只是觉得这药膏涂在自己身上明明无任何刺激之感,为何……”他看了小孩一眼,小孩闭着眼睛,虚弱的模样令人心疼。余从云将当归从板凳拉起,轻步走到病房外,压低嗓子:“为何涂在他身上,会那般……那般疼痛。”他想起之前上药时,小孩疼得一颤一颤,心里一阵难过。
    当归暗叹:“你还没见他被挖肉的模样呢?那才叫真正的痛。”垂头哀叹:“伤口溃烂不比其他伤口,更何况……你也见到,他有多严重。哪怕是我家的玉肌膏,恐怕也抹不平留下的伤口。”
    “男人留疤倒是不怕,只要身体能好就行。”余从云忽然想起,“当归,他脸能恢复吗?”如今,小孩整张脸还被绷带包着,想起当初肿得像个馒头,担心恢复不了原状。他有那么一双独具风采的眼睛,容貌定然不差,要是恢复不了,实在可惜了。
    “你不是说了男人留疤不怕吗?又不是姑娘家?”
    “可是……”
    “如果真的毁了容,不是还有你吗?你把他娶回家便是。”当归故意说笑。
    “男子与男子怎能成亲?”
    当归暗道:“男人和男人不能成亲,但该办的事却都能办。”当归打小就在老大夫旁当学徒,自然遇见过各色病人。有时,老大夫出诊,有些人上门买那润滑用的脂膏,也是由他一手打点的。他见余从云面色忧郁,也不捉弄他,“他的脸上没有疮,只是一些划伤撞伤,脸肿胀也是头顶被撞所致。等撞伤恢复,自然就好了。”
    余从云听完当归的话,原本悬着的一颗心,放下一半,又进屋去了。
    这几日,余从云心里一直记挂小孩的病情,忧心忡忡。自那日后,他便没再出门做生意,面摊子已好几日没能开张,银子也是只出不进,幸好老大夫心善,省去一大堆药钱。此时已值午后,病房里熏着宁神檀香,余从云几日来没安心合眼,这会儿,头像小鸡啄米一点一点,终于趴在桌上睡去。
    睡梦朦胧之际,耳边忽然闻得一阵嘈杂之声,悠悠转醒。
    天色已经暗下,房间里已点上粗长蜡烛。
    老大夫一边呵斥当归,一边七手八脚在小孩全身上下一阵摩挲。当归垂着头,神色委顿。
    余从云刚从梦中睁开眼,神魂未归,有点迷乱之感。全身无力地趴伏在桌上,倏然一滴冰凉的水珠滴在他的脸颊上,寒意瞬时通向四肢百骸,彻底清醒过来。
    “怎么了?”他慌忙从桌上爬起,急步走向小孩。
    “他高热不退,神智昏迷,再不醒来恐怕……”
    当归跪在一旁呜呜哭泣。
    余从云只觉当头一盆冷水淋下,站立不住。
    “怎么会?怎么会?上午还好好的。他还冲着我笑。怎么会……怎么会?”
    “还愣在这里干什么!把金针拿来!”
    当归跌跌撞撞把布满金针的布包拿来,然后又把所有蜡烛移近,火光映照在小孩的脸上,让他的脸不是那般死气沉沉,反而有了几分生气。
    老大夫刚才已把小孩身上的绷带全部拆开,露出□□的躯体。余从云这才看清,小孩身上的疮口比之前又严重几分,不断渗着血水。这该是怎样的疼痛,而他还在不久之前冲自己笑。余从云胸口一窒,握紧双拳,屏住呼吸,一动不动看着老大夫下针。
    老大夫神色凝重,金针如骤雨般落在小孩身上,瞬时插满全身。他翻开小孩的眼皮,露出一片惨白,摇了摇头。
    余从云双腿一软,当即跪倒在地。
    老大夫把金针一一取下,大声道:“当归!还记得前些日子教你的按压指法吗!”
    当归哆哆嗦嗦:“记得……记得……”
    老大夫神色凌厉:“人命关天,到底记不记得!”
    当归哭出声:“我……我记得大清了。”
    老大夫锁紧眉头:“我等下告诉你穴位,你用力按压便是。记住,要使出全身力气。”
    房里明明密不透风,三人额上密布汗水,蜡火却在不断跳动,忽大忽小,宛如小孩的性命于阴间阳世来回徘徊。
    过了一时辰有余,老大夫翻了翻小孩眼皮,吁了口气。拿过布巾擦了擦汗水,又擦了擦手。“这条命算是从阎王手里抢回来了。”他看向跪在地上的余从云和气力用尽摊在一旁的当归,嘱咐道:“今晚,你们两个轮班守着,决不可睡着!稍有问题,立时来找我。当归扶起去我后屋躺会。”老大夫一动,全身像散了架。
    当归擦了擦汗水,扶老大夫进屋。等伺候好老大夫,才抹着袖子出来:“对不起,都怪我睡着了,没有看顾好他。”递上一块巾帕,道:“你也别哭了。”
    余从云听了一愣,摸了下脸,才发现自己满脸都是泪水。
    接下来,两人都不讲话,呆呆地守了小孩一个时辰。
    “哎呦,你们非得气死我。”原来老大夫不放心,又起来打算再看看小孩,却见两人傻傻地一瞬不瞬盯着小孩看。“我让你们两个轮流守着,你们这样能熬过一夜?要是又在他病发睡着,是不是觉得我还能再救他一次。我告诉你们!要是再来一次,还没救回他,老头的命就先给累死了!”
    当归得了老大夫一阵骂,乖乖进去陪着休息去了。
    余从云握住小孩的一只手,手上几乎没肉,怔怔发呆。静默半晌,忽出声道:“刚才是你在哭吗?是你在舍不得我吗?”说到后面,声音都带上了颤音。
    小孩当然没有回答,还是那样闭着眼睛。
    余从云等了片刻,伸出手指凑近他的鼻端,略烫的气息。他伸回手,趴在床上,通红的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小孩瞧,心里不断念叨:“别睡了,快点醒来吧。”
    后半夜,小孩又起了两次高热,每次都被老大夫的金针压下。
    清晨,当第一道日光透过窗杦照进来时,小孩的双眼再一次睁开来。
    这次,不仅余从云和当归守在一边喜极而泣,连老大夫也红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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