驻扎在边境的将军意外死亡可不是一件小事,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不但关乎两国关系,甚至会影响到本国政权的稳固以及将士百姓的生死。
“那是否有人看到是谁刺杀的?”
李全峰皱紧了眉头,眼中闪过一道充满怒气的光芒。他口气狠戾地答道:“有将士看到,是靖国的三将军带了一支精兵铁骑偷袭了当时正在临州与靖国交界处巡视的傅将军。他们使诈让傅将军惨死,破坏了两国盟约。我们必然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靖国在名义上是本国的附属国,依附于尹家生存。但若是杀了尹家皇朝的驻边将军……可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阮岚道:“那靖国方面,现在可有什么消息?”
李全峰道:“暂时没有。”末了又接了一句,“也许陛下那里有什么消息,正待我们去商议。”
阮岚点了点头,联想起那副靖国进贡的春风卷,道:“看来靖国早有不臣之心。”
李全峰道:“那是自然。此番我定会请命前去镇守临州边境,哪怕是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不让那群北夷践踏我华夏一分一毫的领土。”
阮岚对李全峰这一番话心生敬佩,拍了一拍李全峰的臂膀以示鼓励:“天下有李全峰大人这般得力衷心的将领,必然能迎来安定太平盛世。”
李全峰笑了:“大人谬赞。这是李某为了陛下应该做的……不说了,这便要到御书房了,大人也一同进去吗?”
原来说话间,二人已然走到了御书房门前的长廊。
“不了。”阮岚抬眼向御书房外密密麻麻的人群望去,除了太监宫女之外,还有一些穿着朝服的大臣以及身着铠甲的将士。
看来尹辗为了这件事已经忙得焦头烂额。还是暂时先不要打扰他了。
*****
昨夜的雨已经下了半宿,第二日天上仍然是一片灰蒙蒙的,到了下午,果然又开始下起小雨来。
微雨落至傍晚,忙碌了一整天的尹辗总算召见完最后一位来御书房找他议事的大臣,有了片刻休憩的机会。
他抬手抚上自己的喉咙,清咳两声,对旁边的张总管吩咐道:“云笙,帮朕泡些清喉润嗓的茶水来。”
“是。”张总管走到一半,又回过头,看着陛下拿起龙案上的一本奏折:“陛下,天色已晚,不用膳吗?”
尹辗道:“待朕批完堆积在桌上的奏折再用。”
“是。”
尹辗手握起他那杆御用朱笔,翻阅着桌子上堆成小山高的奏折。这一整日他都没有空闲看这一处的奏折,若要看完,可真是要费些功夫了。
窗外的世界渐渐归于混沌,那些明亮的光线火红的云,都尽数消失在寂静无边的黑夜之中。清风穿过半开的窗,徐徐吹来,屋内的火光便扑簌扑簌抖个不停。
张总管推开御书房的大门,将泡好的茶水端到尹辗桌前,放下,又将茶壶拎起,将滚烫的茶水倒进杯中。
尹辗在翻转奏折时瞄了一眼那置放茶水的手,以及那只手上秀气好看的手指甲,便再也挪不开眼。
抬头一看,果然——
“阿岚……”
怎么是阮岚?张总管去哪了?
尹辗合上手中的折子,那朱笔却不小心划到了右手手背,“啪哒”一声,转动着滚落在桌上。
“陛下。小心。”阮岚低头,将那支笔捡起放到笔架上,然后从怀里拿出一只蓝色的手帕递给尹辗。
尹辗拿着那蓝布帕子遮着,用左手手心蹭了蹭右手手背,将那层朱红色的墨抹掉后,才把双手又放回原位。
——到底是没舍得用这只帕子。
尹辗问:“怎么是你,张公公人呢?”
阮岚道:“臣有事找陛下,看见张总管要送茶进来,便代劳了。”
“哦。”尹辗装作在不经意间将那只帕子装进了怀里,“前来找我何事?”
“陛下,微臣得知临州戍边将领被靖国谋害一事,所以前来一问——陛下可有打算重新选择将领派军驻扎临州边境?”
“确有此事。”
“那么此番带军的将领,可是李全峰李大人?”
“不错。”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是这种军国大事,早在朝堂中传得腥风血雨了。看来阮岚不知从哪得知消息,有事求他来了。
尹辗坐在那里,静静等着阮岚的回音,谁知却忽然听见“扑通”一声。
——阮岚跪地。
阮岚双手支撑在地面上,俯下身来重重磕了一个响头。
尹辗心中一惊,从桌前站了起来,道:“你想说什么?”
“微臣请命跟随李全峰将军前往临州边境驻军。”
“……”
阮岚再次磕下一头。
那声音,听起来比第一次磕得还要响一些。
“微臣请命前往临州,愿为陛下彻查傅将军遇害一事,望陛下成全。”
尹辗似乎是被气笑了,他将声音拉的悠长,像在吊阮岚的胃口:“若是……朕不允呢?”
阮岚再次“怦”地磕下一头:“臣愿为陛下赴汤蹈火,愿为陛下分忧,请陛下准许臣前往……”
尹辗终于再也听不下去,上前一把揪过阮岚的衣领,将他向上提了起来,另一只手则捏住了阮岚的胳膊,将他禁锢在自己面前。尹辗那表情笑也不是气也不是,总之看不出半分多余的情绪。
阮岚紧紧抿着唇,没有半点要改口的意思。
看着这张近在咫尺、并且是令他朝思暮想的面孔,尹辗又凑近了些,用一种轻微而暧昧的语气说道:“既然想为朕分忧,爱卿便更应该在这深宫之中陪朕才对。”
二人近到鼻尖都快贴在了一处,阮岚被阮岚宽大的手掌扯着,动弹不得,那双眼里却依然是倔强的神色。他咬了咬牙,再次开口:“希望陛下能允臣随军前往临州,彻查……唔……”
而剩下的话,都被尹辗的唇堵了回去。
这不像是一个激烈的吻,更像是尹辗单方面的撕咬和吞噬。
阮岚口中弥漫着属于尹辗的味道,阮岚感受到自己的舌头和嘴唇被拉扯着,翻搅着,无比难受与疼痛。他下意识向后避开,可是他的肩膀已经被尹辗用力按住。
此刻的尹辗不像是那个人前高高在上彬彬有礼的帝王。
他更像是一只散发着情/欲气息的野兽。
阮岚被堵得忘记了呼吸,眼中渐渐积聚起一道雾气,他甚至看不清尹辗的脸。
尹辗一只手握住他的下颚——仿佛知道阮岚准备咬他;又用另一只手将阮岚推倒在地,欺身压了上来。那只手伸进了他的衣领,抚摸着他细腻的颈窝和突出的锁骨。
这一次,尹辗终于放过了他的唇。
尹辗眯着眼睛看他。嘴唇通红,像是染了血。
“若是你现在说不去了。”尹辗顺着他的颈窝慢慢向下看去,“朕便放过你。”
阮岚平视着屋中悬梁,不紧不慢地说道:
“希望陛下能准臣随军前往临州,彻查傅将军遇害一案。”那棕黑的眸子被烛光照的无比清亮,充斥着属于阮岚的倨傲与不屈。
“臣,愿为陛下分忧。”
尹辗登时怒气冲天,瞪红了眼。他俯下身来,贴在阮岚耳边,恶狠狠地吐出几个字:“你可不要后悔。”
他一把扒开阮岚的官服,只听“噗呲”一声,是衣帛被撕开的声音。
尹辗低头咬住了阮岚的锁骨。
阮岚吃痛,闷哼一声。
之后,尹辗与阮岚僵持了约半盏茶的功夫,却未有接下去的动作。
尹辗的双手似乎有些颤抖。
阮岚发觉,尹辗咬住他锁骨的牙,已然松了。
尹辗抬起头,不知是烛光照耀的还是阮岚看错了——尹辗的双眼似乎比方才红了许多。
他从阮岚身上站起,背过身去,打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过了许久才道:“今日你先走吧。”
面对尹辗这副反应,阮岚始料未及,不禁心中诧异。
尹辗一反常态,又道:“你说的事,朕会考虑。”
阮岚起身,系着身上的衣带。
尹辗叹了口气。
这声叹息中,似乎暗含着一丝令人哀伤的情愫。
有那么一瞬,不知是谁忍住了眼里的泪水。
“谢陛下。”
阮岚垂眼,行礼道,“微臣告退。”
作者有话要说:
刹车。
第63章 一唱三叹
阮府这几日里溢满了唱小曲的歌声。
都说歌曲声能陶冶情操培养灵性,可若是唱曲儿的人嗓音难听,调子刺耳,便……
“大人!大人!”玉公公嘟囔着苦瓜脸跑过来。他眉头紧皱,面色恹恹地哀求道:“大人,快跟齐莫公子说说,让他别唱了。奴……府里的下人也都听不下去了!”
阮岚正坐在书桌前,拿着从市井书摊儿上淘到的一本脏兮兮的佛经,低头翻开看了一页。
直到玉公公整个人都站到他面前,他才反应过来。
他先是打量了来人一眼,然后从两只耳朵里掏出两卷硬邦邦的棉絮,问:“公公,你刚刚说什么?”
玉公公都快哭出来了:“大人,呜呜……求您去劝劝齐公子,他再这样唱下去,阮府就要塌了!……”
阮岚却坐在那儿未动,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玉公公见状,嘴巴撇得更深了,双眼直溜溜地盯着阮岚手上的棉花:“大人,您这棉条怎么做的?看起来效果真好,带上了一定听不见吧?快分奴才两根……”
而齐莫那边,依然有阵阵歌声传来。
“杨柳……依依……□□……无边……”
“草长……莺飞……”
玉公公顿时泪眼婆娑,一把鼻涕一把泪道:“天哪,大人,齐公子又开始唱了!”
阮岚苦笑:“都说留迟人喜爱练武所以内力极好,没想到随便唱首歌都能传得如此之远。”
玉公公拉紧阮岚的衣袖,颤颤地跪了下来:“大人!”
阮岚想起之前在齐家村时,齐莫每每要唱歌,那陆婆婆都会丢给齐莫一箩筐的吃食,有时是刚摘下来的新鲜水果,有时则是集市上买回来的零嘴,有时是陆婆婆亲手做的美食……总之五花八门,应有尽有,就是为了堵住齐莫那张爱唱歌的嘴。
阮岚道:“你快去外面买些好吃的回来。”
“啊?”玉公公惊讶,心道,难道大人被齐公子给唱傻了么。
“让你去你便去。”阮岚并不想作多解释,“带几个下人去,多买几袋回来。”
“……好的大人。”
于是,玉公公便病怏怏地走了。
阮岚在双耳中塞上两卷棉絮,准备继续翻阅面前那本佛经。
果真耳边清净了许多。
就在这时,窗外有一阵清风亟亟而来,先他一步翻开了佛经。
书页被风吹得哗啦呼啦作响,似乎毫无章法。
阮岚随即伸手朝那本佛经按去。
指尖抵挡住了风的力量,那金刚经便停在眼前这一页。
阮岚瞥了一眼。
只见那上面写着:
若以色见我,
以音声求我,
是人行邪道,
不能见如来。
第64章 守口如瓶
某一日,张总管奉尹辗口令前来拜访阮岚,太监们提着上好的西域蜜瓜干果来到阮府,说是皇帝陛下赏的。
秋风缱绻着红叶,打着弯儿飘了一地,洒在盛放着那些果品的盖头上。
阮岚在院中望着一地不大不小的赏赐,怔怔愣起了神。
张总管吩咐下人们将这些赏赐都搬进屋里。趁四周无人时,张总管从袖管中抽出一卷金色卷轴,塞进阮岚的衣袖。
阮岚尚在出神,便听见张总管在他耳边悄悄说:“陛下舍不得大人,怕见到大人便反悔了,所以差奴才前来给大人说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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