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他自命不凡,仗着弑魂心法在身,刚愎自用,杀了很多不该杀的人,信了不该信的人,导致最后亲信的人惨死,这一世再重活一回,万万不能重蹈覆辙。
“少爷要不先找客栈休息吧,吃了药再做打算。”
蹑景看顾念澄一副心事重重的苍白样子,怕是他的眩晕症还未好。
“我没事,来不及耽搁,先去东方府邸。”顾念澄安慰道,随即上了马车,动身前往东方大宅。
且说扬州城出了名的有两大世家,一是清河山庄,老庄主苏礼赞二十年前带领各大武林世家围剿莲阴,虽是死伤惨重但是重创莲阴,杀了魔教的圣女顾柠,当时魔教教主是顾荷生,听闻爱女身死,伤了心神不久后便也血尽心涸离世了,随后其子顾念登顶做了新任莲阴教主。
而顾柠就是顾念澄的生母。
其二就是东方府邸,世代经商,腰缠万贯,富贾天下,可东方府邸出名的还是那宅子的老主人东方语,豪迈爽朗,义薄云天,喜交友,只要对了他的脾性,不论出身,三教九流。曾听闻昔日一落魄武夫流落至扬州,东方语见其身怀一身绝世武艺,伶仃单薄,慷慨相赠千两黄金让其安身立命。这武夫也没有辜负东方语一片好意,收了银钱便一路进京,最后竟然考取了一个武状元,功成名就之日回扬州与东方语结拜做兄弟,大宴扬州城。一时间传为美谈。后来老主人去世,其子东方少继承父业,也隐约有东方语的气度,一样的豪情万丈,不拘一格。
而当年那武状元便是顾念澄的外祖父,顾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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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交
越影递出一块印着东方二字的玉牌给匆匆赶来的老管家看了后,总管忙吩咐护卫把大门打开,“且慢,”越影出声制止老管家的举动,侧身在老管家耳边低声说“我家少爷受了风寒,吹不得风,劳烦管家开了侧门,从小道进去可少受些凉。”
此行必须谨慎,越影几人虽是少年模样,在莲阴教内也是银具遮面,见过他们脸的只有寥寥数人,因此身份极度隐秘,但仪表却是非凡,大大方方从正门进去难免引人注目,东方府邸还有一处侧门甚是隐蔽,已荒废许久不曾用过,若不是老管家在这生活了几十年知晓此地,一般人却是不知道这门的。不由的多看了越影一眼,这玉牌是罕见的质地上层的羊脂所作,白璧无瑕,触摸之处犹如人的皮肤般温暖,正是当年老庄主东方语的贴身信物。他是服侍两代主人的老人,自是认得这玉牌和玉牌上篆刻的字迹,确是老庄主的字迹不错。老管家把玉牌递还给越影,随即也不再磨蹭,自前方带路,走进宅子旁的一条小巷示意越影跟上,越影与驾车的蹑景交换了眼神,蹑景即驱车跟上。
在小巷绕了很久,约莫一刻钟后停在一处古墙外,老管家指着墙内一暗红朱漆小门道,“就是此地,几位少爷进去吧,老仆先行退下了。不知还有何吩咐?”
“还得劳烦老管家一件事,请去通知贵府的东方小少爷,就说阿宁拜见。”轻软的语调自车内传来。
老管家欠一欠身,便又匆匆的离开小巷从大门进府,这侧门的钥匙他并没有,他也不过问顾念澄等人的身份。他自小便在东方府做事,东方一家待他极好,从不轻贱他是下人,老主人东方语去世后,现任主人东方少依然任用他为管家,礼遇有加,忠诚二字早已在他心里根深蒂固。
越影将玉牌嵌入暗红朱漆小门的铜扣内,“嘎达”一声,朱门便开了一道小缝。
顾念澄从马车内出来,整了整衣衫,“你们三人自去找地方安置,听候命令。”语调轻软,眼神却是一片清冷。
“遵命。”三人抱拳单膝跪地。
顾念澄收起玉牌,推开朱门,信步走入,身后朱门缓缓阖上。他抬手揉了揉脸颊,双手放下,脸上已是一片开朗温和的神色,嘴角噙笑,颊边的酒窝若隐若现,明明已加冠却是一副十五六岁的少年模样。
背手等了约莫一刻钟,忽听得有匆匆脚步声由远及近。不多时便看到迎面疾步走来的一黄杉弱冠男子,只见他皱着眉匆匆赶路,一张清秀小脸皱的和包子脸似的,绣着金边的宽大袖口翻飞,脚上蹬着同色布靴,精致的扶桑花纹从领口一直绣到靴口上,远看似是一株迎风摆动的扶桑花。
那少年终是抬头看到负手站在落荫下的顾念澄,皱着的包子脸蓦地展开,急忙小跑上去,冲着顾念澄就伸出一拳头打在他胸口,不痛不痒,开口笑道“你小子终于舍得来看我了!”
看着同样已过冠礼却依然毛躁的友人,顾念澄此时也是真心的笑开了,“好久不见啊,东方白。”
来人正是东方少的独子,东方小少爷东方白。
“你怎的一副病痨鬼的样子,一路可还顺利,许是累着了吧,你小子从小身体不怎么样肯定水土不服了…”东方白看顾念澄脸色苍白,也不等他回答便拉起他的手往宅子里走去。
“我跟你说,我从玉门山上带了好多药材回来,正好给你好好的补一补,你看你风一吹就倒的弱柳扶风,哪有男子汉的样子…”东方白拉着顾念澄的手一边走一边絮絮叨叨。
顾念澄眉一挑,“玉门山?你又去后山偷摇光种的药材?”
“哪是偷?”听得顾念澄言语里的调笑,东方白转头一笑,露出白晃晃的牙,“我那是抢!”
看着眼前明眸健谈的少年,顾念澄心念一闪,恍若隔世。
☆、江忆柠
十年前。
要说这杭州城最有名的是什么,那必然是江家的丝绸。质地轻软,薄如蝉翼,色彩绮丽,令多少达官贵人爱不释手。此时官营织造也日趋成熟,却织不出如江家的上品绸缎。但是江家一直拒绝与官营合作,且不说这养蚕织段之术是江家家传之秘,入了官营,就不能再随意贩卖,江家的丝绸有不同等地,品质不同,价格也不同,针对各式人售卖。一旦入了官营,平民百姓就再不能轻易购买。可见这江家主人也是个义商。
“爹爹,我们去哪?”车轱辘压过土地,耳边的风吹的江忆柠神清气爽,他看向沉着眼眸望着前方的江思凡,不解的问。江思凡这次从扬州做生意回来便匆匆的带上江忆柠赶路。
“去一个朋友家。”江思凡听得江忆柠喊他,回首微微一笑道,“他家里有个和你同样年龄的小朋友,你们一定能成为朋友。”
江忆柠听完眉头微微一皱便马上舒展开,挂上甜甜的笑,“是吗,那真好。”心下却作呕,一定又是和江家的那些子弟差不多骄纵蛮横的人,一样地会欺侮他从小没有娘亲。
江忆柠的母亲自出生后就不在了,江思凡告诉他,母亲是因为生了大病走的。江思凡从小怜惜江忆柠失去母亲,对他疼爱有加,衣食上从未亏待他,但是身为江家继承人,自然要四处奔走,也因此并没有注意到留在家里的江忆柠处处被江家子弟刁难。
“哟,我道是谁,原来是狗崽子。”江淮心带着一帮江家旁系子弟嘲笑地看着江忆柠。
“我是我爹生的,我爹和你爹是亲兄弟,我是狗崽子,那你爹是什么,你是狗杂种吗?” 江忆柠冷着眼看向眼前的人,他的靴子被人在里面放了钉子,此时脚上破了一个小洞正在汨汨流血。
江淮心的母亲是青楼从良的姑娘,平日最恨拿他母亲的事作梗,此时听了江忆柠的话脸色已然发青,“好一个牙尖嘴利的,没了妈果然没教养!”一个旁系子弟见江淮心吃亏,忙说道。
“我再没教养,以后也是江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你们几个旁系都要看我眼色看我心情做事,今 天你们几个人,”江忆柠看了一圈眼前的人,沉着嗓不疾不徐的说道,“我一个也不会放过。”稚嫩的嗓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那几个旁系子弟都是十三四岁的叛逆少年,此时一听江忆柠这娃娃没有吓得大哭反而威胁他们,一时间火冒三丈,“跟这没娘的说什么废话,打他!”
一群子弟一哄而上把江忆柠围住拳打脚踢。“别打脸,会被看出来!”不知谁说了一句,其余人的拳脚都往江忆柠身上招呼。
江忆柠抱住头,不哭也不喊,眼神中却是一片阴森冰冷。
“阿宁,阿宁。”耳边传来江思凡的声音,“啊,怎么了爹爹?”江忆柠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刚刚竟然睡着了,梦到了之前江家子弟欺负他的场景。
“我们到了,下车吧。”江思凡说完便弯腰出马车,在路边站定了,抱下江忆柠。
江忆柠抬头看向前方,一座气势恢宏的府邸,匾额上刻着东方二字。
只见一位高大的玄袍男子从门口大步跨来,端的是丰神俊朗,他开口也是浑厚深沉的嗓音,“思凡让我好等,一路颠簸了吧,哎呀这就是阿宁吗,瞧这小脸煞白的,一定是累到了,快进去吧。”说着便一把抱过江思凡怀中的江忆柠,“哎呀,阿宁长得真像他娘亲。”
江忆柠还未在这人聒噪和沉稳的身形不搭中缓和过来,下一秒便被抱进了一个宽厚的胸膛里,闻言抬头惊异地问道“你见过我娘亲?”
只见东方少爽朗一笑,“是啊,阿宁和你娘亲长得一模一样,同样的国色天香。”
“你那张嘴累了吗?要不要叫下人沏壶茶给你解解渴啊?”江忆柠还想问其他有关母亲的事,却听得一讥讽的声音传来,他看向东方少背后,只见是一美妇人,一拢红衣,双目湛湛有神,修眉端鼻,此时神色竟带着欣喜不似刚才言语讥讽,她看到江忆柠看向她,开口笑道,“果然和你娘亲长得一样。”眼神是说不出的慈爱温柔。
“阿宁,这是你东方叔叔,这是你东方婶婶。”江思凡对江忆柠介绍眼前这两人,待江忆柠叫过他们后,左右张望了一下便向东方灵问道,“怎么不见侄儿?”
“小崽子睡午觉呢,阿宁且随我去把他喊起来跟你一起玩儿!”说完笑着从东方少手中抱走江忆柠,江忆柠挣扎了下,开口道:“婶婶,我忒重,你把我放下来我自己走吧。”东方灵展颜一笑,随即把江忆柠放下,牵着他的手往宅子里走。
东方府邸大的惊人,走了一刻钟江忆柠心里暗暗叫苦,前几日被江家几个子弟捉弄脚上的伤还未好,这么一走大半天许是伤口又裂开了。脸上却是神色不变。
“小崽子被我惯坏了,要是欺负你,你就使劲揍他,揍不过就来告诉婶婶,婶婶和你一起揍!”东方灵边牵着江忆柠,边对他说,江忆柠听着啧啧乍舌,天底下竟有这般帮着外人的娘亲?“你莫要慌,以后这就是你自己家。你娘亲和我情同姐妹,按理你是唤我一声小姨,叫婶婶忒的生分,以后你便喊我小姨吧。”
江忆柠知这美妇人应是个泼辣豪爽的人,提起母亲的时候竟是一脸温柔神色,对他也是慈爱有加,不免心下一热,开口喊了一声,“小姨。”语气轻软真切。
东方灵见这少年腼腆稚嫩的神情,和当年柳堤湖畔初见顾柠时一样,忽的鼻子一酸,捏紧了江忆柠的手,应和道:“哎,哎!”
“少爷,少爷醒醒。”丫鬟轻轻的摇着东方白,“嗯…”东方白翻了个身继续睡。刚才来人通知夫人让少爷起来去大门迎接一位远道而来的客人,可是东方白睡的雷打不动的怎么也叫不醒
“少爷!少爷醒醒!”丫鬟用上几分力道,东方白把被子往头上一套继续闷睡,眼见时辰流逝,怕夫人等会责罚东方白,丫鬟一使劲把被子掀了起来,“少爷,您再不起来,夫人要来打竹板了!”
只见东方白一个鲤鱼打挺“倏地”跳起来,护住身后屁股,惊呼道“怎么又要打!”
“少爷,夫人说今日要领您见一位小少爷。”丫鬟抿嘴一笑,东方白见东方灵不在,狐疑道:“哪个小少爷?莫不是我爹在外的私生子,我爹还活着吗,没被我娘打死吧?”说完咋咋呼呼的想要出去看个究竟。
“小兔崽子嘴上没个把儿的,是要老娘给你栓一个吗?”东方灵一把推开房门,柳眉倒竖,东方白深受东方少真传,嘴上功力和他爹一个德行。
江忆柠在门口听到东方白那番童言无忌肚中早已笑翻,眼见东方灵要上去抽东方白竹板,忙拉下东方灵的手,“小姨,别生气。”东方灵原本想抽东方白几下,见江忆柠拉着她,看他惨白着一张脸,心想江忆柠是个水做的娇弱娃娃,见不得自己这番泼辣劲,怕吓坏了他,忙放下手柔声说道,“哎,不打不打。小姨和你哥哥开玩笑呢。”
说完脸色一翻,指着东方白说,“小崽子过来,这是你阿宁哥哥,他身子不好,你可不许欺负他吓着他,不然竹板伺候!”东方白忙应和着,“知道啦!阿娘你去忙吧,我陪哥哥玩会儿!”东方灵瞪了一眼东方白,安慰了几下江忆柠,便又风风火火的出去了。
东方白凑到江忆柠身边,上下打量着他,江忆柠也不动任他打量,忽地见东方白面色深沉一本正经道,“难道,你其实是我娘的私生子?”
“噗”丫鬟在旁突然忍不住笑了一声,忙用手遮住嘴。江忆柠也忍俊不禁道,“那你就是我的便宜弟弟了?”
东方白摇了摇头,指着江忆柠,“你看你这幅弱鸡的样子,以后喊我哥哥把!我罩着你。告诉你,我可是扬州小霸王!”说完胸膛一挺,煞是神气。
江忆柠又是一笑,指着东方白的脚,“好啊,可是哥哥你能不能先把鞋袜穿上再罩着我?”
东方白往下一看,刚才起床太急忘记穿鞋袜了,现在光着脚丫站在地板上呢!
东方白忙转头去拿鞋袜,谁知转头一急“抨”的一声撞上房梁,撞得眼冒金星,“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江忆柠终是忍不住大笑出声。
没过几日江思凡就要回去了,却没有把江忆柠带上,他摸着江忆柠的头发温柔的说道:“阿宁在这玩几天,爹爹办完事就来接你。”
“爹爹能在阿宁生辰之前赶回来吗?”再过十日便是江忆柠的生日。
“爹爹做完事就回来陪阿宁过生日。”江思凡狠狠的抱了一下江忆柠,说完便骑上马消失在 夜空里,背影却是那么萧瑟决绝。
这一去再也没回来。
江思凡外出却突然失踪,不留一语,江思凡的弟弟江思尘接替家主之位,江家更是不愿接受和承认江忆柠,竟然想把他从族谱里迁出去。东方少冷冷的看着眼前势利的江思尘,“既然各位不愿抚养阿宁,阿宁以后就是我东方家的孩子,与你们江家再无瓜葛。”说完便牵着江忆柠的手走出江家。
东方白在马车里等了许久,扯开帘子看到东方少牵着江忆柠走出来,忙跳下车一把抱住江忆柠,“弟弟你怎么了!脸色忒的白,哪里不舒服吗?”
江忆柠不置一语,半晌抬起头轻声说道,“没事。”东方白却是身体突然一僵,神色慌张起来,结结巴巴的说,“弟…弟..你…怎么..怎么..,”忽然脸色一变语气凶狠的说,“哪个不长眼的把你欺负哭了,告诉哥哥去揍的他娘都不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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